香江一九八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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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三日一过，那两份小报立刻牛哄起来，大肆报道自己慧眼识珠有先见之名，因为三日票房的变化，让圣诞档期大战的结果变得愈发模糊。
《猫头鹰与小飞象》252万！
《圣诞快乐》343万！
《警察故事》330万！
仅仅三天，嘉禾的《猫头鹰与小飞象》就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夺取圣诞节票房冠军仅剩下理论可能；新艺城的《圣诞快乐》气势如虹，三日票房之高，大有追赶春节上映《最佳拍档女皇密令》的势头，但冠军谁属却变得神秘莫测，因为黑马国际出品的《警察故事》三日票房也突破了三百万。
诚然《警察故事》的330万，比起《圣诞快乐》的342万还差那么一点，可是考虑到双方首日票房的差距，《警察故事》在第二天第三天的票房可以说与《圣诞快乐》分庭抗礼！
圣诞档期要延续到一月初，还有圣诞节那几天的票房高峰，待到电影落画时，究竟谁能夺取票房冠军宝座，还是未知之数。
得陇望蜀人之本性，仅仅三天时间，邵氏就对报仇嘉禾失去兴趣，方怡华几次致电陈平安，问《警察故事》是否有望夺下圣诞档票房冠军。
这三天里以《明报》为首的大小媒体都在挖苦嘉禾，出钱出力又出人，好容易要开花了却被自己生生推给对头邵氏，让邵氏好是风光一回。
就连首映式上，陈平安讽刺嘉禾有眼无珠迟早会后悔的话，也被媒体添油加醋大肆渲染再次报道出来。只不过与三天前那次不同，那次媒体几乎都在斥责陈平安出言不逊言语狂妄，可现在却是一边倒的奚落嘉禾。
“这些报纸也太过分了！”梁枫拿着报纸气呼呼冲进邹纹怀的办公室，在邹纹怀和刘靓华惊愕目光中，狠狠将一张报纸拍在邹纹怀面前，“邹先生你快看看，他们怎么能这么写！”
梁枫也是嘉禾的元老，70年邹纹怀出走邵氏，就是和何贯昌还有梁枫一起创建的嘉禾。
桌上那张报纸的娱乐版头条，赫然刊登着大幅标题——
“耳光响亮——嘉禾付出大量心血，最终换回响亮耳光！”
里面详细报道了陈平安回到香港后，在嘉禾的帮助下拍摄了《警察故事》，但因为嘉禾不给档期，最后硬生生将陈平安逼走。可结果呢？嘉禾看重的《猫头鹰与小飞象》的确票房不俗，但跟《警察故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以至于邵氏影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黑马国际名副其实化身圣诞档期一匹黑马，与邵氏联手给了嘉禾一记响亮耳光。
这些小报为了销量还真是什么都敢写啊！刘靓华叹口气，把报纸拿走：“邹先生，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跟他们社长说说？”
邹纹怀摇头道：“没必要。”
眼下局面是媒体最愿意看到的。比起这两年新艺城一家独大，压得嘉禾、邵氏喘不过气来，今年圣诞节的电影市场竞争之激烈，有太多新闻可报道，而且角度多种多样，对于媒体来说就像过年一样。这些媒体绝不会放弃眼下赚钱良机，选择新闻、报道角度层出不穷，让香港市民应接不暇只能纷纷掏钱购买。
现在打电话，还有必要么？
梁枫皱眉：“那就让这些报纸胡乱报道？”
“其实，未必是胡乱。”这句话邹纹怀说的很艰难，“细想想的确是咱们嘉禾把那部戏推到了邵氏怀里，就像当年的bruce一样，只不过这次我们是失败者。”
“其实三毛的《猫头鹰与小飞象》票房也很不错的。”刘靓华不忍，宽慰邹纹怀，“只是没想到阿龙的《警察故事》更胜一筹罢了。”
阿龙！
想到程龙，梁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阿龙也太不像话了！姓陈的是个白眼狼，拿咱们的钱拍戏，最后去邵氏上映，可阿龙竟然跑去利舞台参加首映式，这事儿你们事先知道么？”
邹纹怀肯定是不知道的，要不然死也不会让程龙出席。首映式之前，他曾让何贯昌询问程龙，后者言之凿凿的骗他们说不回去，可结果呢？
首映式结束后，勃然大怒的他就让何贯昌把程龙叫到办公室，结果程龙玩消失一连三天不露面，连程家班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弄得邹纹怀、何贯昌从愤怒转为担心，担心程龙被陈平安挖过去。他们可是知道，在拍摄《警察故事》期间，陈程二人结下了深厚友谊。
“靓华，给老何打个电话，问问他找到阿龙没有。”
何贯昌找到程龙了，准确的说应当是程龙今天主动去找的他，二人一起来到邹纹怀办公室。何贯昌面无表情的对程龙说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现在说吧。”
脾气火爆的梁枫跳脚骂道：“解释个屁！你个二五仔还有脸回来！”
“老梁，消消气。”邹纹怀并未动怒，和颜悦色看着程龙，“阿龙，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嗯，我怕邹先生你动怒，所以去台湾看了几个朋友。”
“台湾？不是和陈平安一起去的吧？”
“没有啊，首映式结束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不是就好！邹纹怀放心不少，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平安挖角：“刚才老何说你要解释，解释什么？”
程龙酝酿片刻，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不该去利舞台，不过安仔许诺……”
“许诺个屁！”梁枫大恨，“他许诺你什么了，竟然让你跑去利舞台？知不知道那是邵氏的地方，你去那儿给竞争对手做宣传，眼里还有没有嘉禾了！”
“老梁，听阿龙把话说完。”何贯昌虽然也很恼怒程龙参加《警察故事》首映式，但程龙到底是他干儿子，心中还是疼爱，“阿龙，你继续说，陈平安许诺你什么？”
“他说把那部戏的片尾曲版权送给我……”
梁枫脾气火爆，又插嘴道：“就因为个破版权，你就帮他对付嘉禾！”
邹纹怀皱眉看眼自己的老搭档：“老梁，让阿龙把话说完。我相信阿龙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谢谢邹先生信任，安仔还说，把他那部戏的美国发行权交给嘉禾，所以我才去的。”
《警察故事》的美国发行权！
邹纹怀四人同时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何贯昌问道：“发行权不在邵氏手里？”
刘靓华思忖片刻说道：“我好想听人提过一句，说是陈平安没有将美国发行权交给邵氏，说是自己能解决……难道他是专门留给咱们嘉禾的？”
《警察故事》在美国能取得怎样的票房成绩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肯定要比那部即将上映的《威龙猛探》要强。更重要的是，嘉禾一直把程龙捧成第二个brucelee，而《警察故事》这部戏主演是程龙，其中有很多元素都符合美国观众口味，可以让嘉禾再次尝试将程龙推向好莱坞。
“他会那么好？会不会是他在美国根本没路子，才把发行权给咱们？”何贯昌不太确定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梁枫就说到：“肯定是！他就是个白眼狼，不然哪会那么好心？”
“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他为什么不把美国发行权交给邵氏？”邹纹怀为人稳重心思缜密，“阿龙，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说他是个讲究人，嘉禾虽然不仁，但他不能不义，没有嘉禾就没有他那部戏，所以把美国发行权交给嘉禾，还让我等几天再告诉邹先生你。”
“哦？为什么？”何贯昌、梁枫、刘靓华大奇，这种事早说晚说有区别么？
“他说，他说……”程龙吭哧了好半天，终于说了出来：“他说告诉的太早，怕邹先生你印象不深刻。”


第三十章　慰藉芝姐

84年圣诞节，《警察故事》横空杀出，成为影坛黑马已是不争事实。不过黑马国际电影公司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大部分人都将这部戏的成功归功于主演程龙，至于集导演、编剧、摄像、配乐、剪辑于一身的陈平安，则成了沾程龙光的幸运儿。没办法，程龙的名气在那儿摆着呢，而他陈平安才刚起步。
不过陈平安目前还不在乎这些虚名，他要的是第一桶金。至于说沾光什么的……有必要争辩么？不用太久，事实将说明一切，所有人都会明白黑马国际电影公司老板陈平安，对于香港影坛意味着什么。
凌晨时分，陈平安醉醺醺的左拥右抱，搂着两个青春靓丽的小模特回到龙翔苑。
今晚王京请客，说是庆祝陈平安新戏大卖。按理来说《警察故事》的庆功宴还早，但陈平安拍这部戏用的几乎全是嘉禾的人，而他和嘉禾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水火不容，等到电影落画庆功宴肯定办不起来。
虽然上画才三天，但《警察故事》票房过两千万已经变得毫无悬念，也就是说等到明年王京与邵氏合约到期，就得愿赌服输加入陈平安的黑马国际。对于这个结局，王京现在已经没有半点抵触情绪，甚至有可能的话，他还愿意早日加入黑马国际，因为他看好陈平安，看好陈平安的黑马国际。
王京本以为自己将会成为黑马国际第二个导演，哪知道陈平安从邵氏挖来了关锦朋，而且许诺从《警察故事》的票房中拨出部分资金，让关锦朋拍戏，弄的关锦朋最近一段时间跟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改剧本。在邵氏，关锦朋的地位王京再清楚不过，最多就是副导演，哪当过导演，哪有拍戏的机会？
可以说关锦朋的加盟，让王京感到一丝威胁，尤其是陈平安和方怡华达成协议后，来找他的次数明显减少，这让他心中生出危机感。加上昨晚他去老豆家吃饭，王天霖语重心长的告诉他，黑马国际很可能成为第二个新艺城，如果他将来打算离开邵氏，最好的选择就是加盟刚刚创立的黑马国际。
所以他咬牙大出血，在旺角大东方歌舞厅包场，又通过关系找来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小模特，庆祝陈平安新戏大卖。
虽说后世他也玩过不少嫩模，但时代不同味道也不同。总之今晚他玩的很开心，到最后酒意上头，搂了两个细皮嫩肉的小模特被矮牛开车送回了龙翔苑。
他和尚各云顿一人两个，一共六个人奔驰s坐不下，矮牛只能分开送。目送陈平安搂着小模特上楼，矮牛又开车返回大东方歌舞厅接尚各云顿。矮牛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今晚没把陈平安送回家，导致陈平安失踪好几天，他险些被向骅炎执行家法。
且说陈平安，搂着两个小模特上楼，刚出了电梯就听到楼道里一个男人凶狠的打骂声，还有一个女人的惨叫和啜泣声。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妇，老子打死你！”
“不要啊，你听我解释……”
“烂货，你还有脸解释，我说错了么！”
“我真的没有……”
“没有才怪，那么大的照片都登出了来了，当我是瞎子啊！我真是瞎子，不然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臭婊·子，水性杨花的臭婊·子！”
男人的愤怒声陈平安不认得，不过女人的哭泣哀求声他却记忆深刻，瞬间清醒不少。趁着两个小模特没有听出女人声音，陈平安把她们推进电梯，说今晚自己有事不让她们陪了。
两个小模特不想走，还一左一右挽着他手臂撒娇，陈平安没办法，一人亲了几下，约好改天再一起出来玩，然后在每人胸前塞了五百块让对方打车回家，这才把两个小模特打发走。
电梯门刚关上，陈平安就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跑去。他非常确定，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赵雅之的！
果不其然，隔壁房门微开，灯光透过门缝洒落走廊，房间里男人咒骂和女人哭泣声更加清晰。快跑几步冲进房内，陈平安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背对自己，手臂高举袖子挽起就要打下去。
“住手！”高喝一声，陈平安扯开中年男人，终于看到缩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赵雅之。
此刻的赵雅之哪还有以往的高贵优雅，头发散乱被泪水浸湿黏在脸上，精心的妆扮亦因泪水而花，脸颊红肿显然被人打过，睡裙被撕扯出一道道口子，露出的肌肤上不满红肿淤青。好似受到惊吓的小鹿般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胸口的睡裙完全被泪水浸湿。
“芝姐，不用怕，万事有我在。”陈平安走过去扶起赵雅之，轻轻的扶着她坐在沙发上，柔声安慰。
“草泥马个烂货！”中年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刚才还敢说我冤枉你，小白脸都藏到家里来了！”
“黄晋燊？”把赵雅之护在身后，陈平安转身面对中年人，抽了抽鼻子，“你喝酒了？”
“你认得我？”黄晋燊一愣，旋即凶狠道：“喝酒又怎样？不然也不会发现你们这对奸夫银妇！”
陈平安冷冷看着对方：“是你打的芝姐？”
“是我打的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这个奸夫还打算出头？”
“晋燊你误会了……”
“到了这时候你还狡辩，真当我是瞎子么！看我今天不把你们这对奸夫银妇活活打死！”黄晋燊勃然大怒左右看看满地狼藉，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等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根拇指粗的木棍。
“晋燊不要啊！你快走，快走啊！”
后面半句话，是赵雅之对陈平安说的。可陈平安纹丝不动，只是轻蔑的扫眼来势汹汹的黄晋燊，轻声道：“芝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轻柔的一句话，却让赵雅之心中一颤，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紧接着她又听陈平安说道：“不用怕芝姐，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们两个奸夫银妇，还有心情在这儿亲亲我我！”
陈平安的话还没说完，黄晋燊已经大骂着一棍子抡了下来。陈平安先前两步，左手抓住对方右手手腕，右手一记勾拳打在对方下巴上。
论身形，黄晋燊要比陈平安壮实少许，可他没有什么功夫，不像陈平安在美国时跟着尚各云顿学了几个月的空手道，加上他又喝了不少酒，怎么会是陈平安的对手？
没一会黄晋燊就被陈平安夺下棍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关好门，将棍子丢掉，走过满客厅狼藉，陈平安来到赵雅之身旁：“芝姐，他被我打跑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呜呜——”赵雅之蜷缩在沙发上掩面痛哭，伤心的泪水如出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她还有一个礼拜，她就要跟黄晋燊完婚了，双方已经在美国订好了教堂，再过两天就该飞往美国注册，准备婚礼。可是这段时间，也不知是谁害她，寄给报社许多照片。那些照片都是几年前她和某人的合影，很亲密，其中一张是她坐在某人大腿上的合影。
媒体将这些照片刊登出来，将她的往事一一挖出，什么**有妇之夫，破坏别人家庭，正室冲到剧组当众掌掴她之类的，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黄晋燊看到这些照片后，起初还能克制，告诉她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多想，他们将要面对幸福的未来。可是今晚，两人一起去中环镛记酒家吃饭，黄晋燊喝多了酒，回来的路上开始对她骂骂咧咧。
她不想当众争吵一直隐忍退让，可黄晋燊确认为她是做贼心虚，送她回家后骂的更加不堪入耳，甚至还动手打她。如果不是陈平安及时赶到，真不知今晚该如何收场。
按道理她应该感谢陈平安，可那晚酒醉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掩面痛哭，伤心自己的不幸。
陈平安也从黄晋燊骂骂咧咧的话语中，推测出今晚事情起源。他叹口气坐在沙发上，伸手揽住赵雅之香肩，手上稍稍用力轻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如果你愿意，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呜——”
赵雅之倒在他怀中，趴在他肩头失声痛哭。
好久，赵雅之终于哭累了，哭声渐停只是不住抽泣，陈平安扶起她，看着她被打的红肿脸颊，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疼么？”
赵雅之低头不语。陈平安又开始轻抚她裸·露在破烂睡裙外淤青红肿的肌肤，目光中充满爱怜：“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陈平安的口吻就好像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自责，语气中满是疼爱和心疼。赵雅之的头垂得更低了，身体随着陈平安的手不住颤抖。
“我发誓，以后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陈平安在赵雅之耳边轻声说道，右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