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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一九八四-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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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浓，漫步在广阔但却已显陈旧的片场中，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街景正在进行电影或电视剧拍摄，忙碌的演员及工作人员中，不时能够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而来来往往的群众演员和龙套里，陈平安竟然也发现了一个熟人。
“阿祥，麻烦你把那个人叫过来。”
他说的人，正蹲在墙根晒太阳，穿着古代士兵服装，王京眼角一瞥就知道是个跑龙套的。他没走过去，就站在陈平安身边，冲对方一招手：“你，过来一下！”
欧阳耀全今年23岁，前年考入无线演艺训练班，毕业后签约无线，至今为止出演过各色龙套，偶尔还能混个名字，不过大部分都是乞丐甲匪兵乙之类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龙套演员。
今天跟着剧组跑龙套，好容易中午得了空吃过盒饭蹲在墙根晒太阳，没想到王京居然叫他过去。王京监制过电视剧导过电影，老豆又是王天霖，对欧阳耀全来说，绝对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欧阳耀全颠颠的跑过来，他还以为王京是来选演员的：“王导，有新戏开拍？”
“开拍也不找你啊！”论相貌，欧阳耀全远不如无线五虎那样潇洒帅气，论身形也是中等，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王京哪会看上眼？
原来是来消遣我的。欧阳耀全神情黯淡正要离去，就听王京身边的年轻人说道：“你是欧阳振华么？”
“我叫欧阳耀全。”
“这个名字不好，改一下吧，我觉得欧阳振华很好，你改名之后星途一定顺利。”
欧阳耀全在无线混了两三年，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号人物，更认为对方是在消遣自己，干脆不说话。
陈平安笑笑：“怎么？不信？有句话送给你，一定要记住。信平安得永生，我保证你改名欧阳振华后，不用几年就能大红大紫。”
“真的？”
“信平安，得永生！三年，如果你改名后三年内还没红，你来找我，我为你的前途负责，让你在屏幕上大放异彩。记住，我叫陈平安，黑马国际电影公司老板。现在你可能没听过，不过将来保证你耳熟能详。”
说完这些，陈平安继续向前走去。刚才那番话，他只想先种个善因，将来有机会拉拢对方。如果他跟欧阳振华聊得多了，只怕会起反效果，真的让无线提前重视此人。
王京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欧阳耀全，怎么也看不出对方身上有哪点儿符合当红小生的标准：“陈先生，你跟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说阿祥，如果无线不重视他，迟早会后悔的。他将来绝对会成为红得发紫的演员，我很看好他。”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入欧阳耀全耳中。加入无线两年多来，还从没有人像陈平安刚才那样肯定他的将来，对他的期望甚至比他自己还高。
陈平安？黑马国际？这两个名字，自此牢牢印在了欧阳耀全心中。
转过两条街，碰到了拍摄进行中的《再见七日情》剧组，陈平安再次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场中一个长发飘逸的少女身上。
难道他又发现一个未来的当红小生？顺着陈平安目光看去，王京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这才对么，来片场不看美女看什么？
“陈先生，她叫王组贤，从台湾来，方姨前几个月才签下来的。要不要我找个机会给你介绍一下？”
尚各云顿早就双眼放光：“王，我们一起喝过好几次酒，已经是朋友了，为什么不介绍给我？”
“老尚，你忘了早上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么！”呵斥一句，陈平安压低声音在王京耳边说道，“这个女的我想要，你有什么办法？”
要？“不知陈先生说的是哪种要？”
“都是男人，你懂得。”
王京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明白，明白，不过joey刚从台湾过来，恐怕不太好办，陈先生还得多等一段时间。”
“等不及啊！向她这么靓的女仔，我要不早点下手，只怕就被别人吃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弄到我的公司？”
“弄到你的公司？”
“对啊，只要她成为我公司的艺人，那她就逃不出我的手心，而且别人想要打她注意，也得先过了我这关，我就可以慢慢养成了。”
买断王组贤的合同，才是陈平安的真正意图！但是以方怡华的精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她看穿，所以陈平安只能装出急色模样，试试有没有机会从邵氏手里过档王祖贤。
王京摇摇头，示意自己爱莫能助。陈平安也没强求，只是让他帮自己看着点王祖贤，一旦有人接近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他很清楚，随着邵氏的停产，王祖贤的合约一定会被摆上货架，他只需要等待时机，并且拿出足够的价钱就行。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在王京的带领下陈平安一行人来到放映室，五分钟后方怡华带着几个人来了，都是邵氏的导演。虽说上午和陈平安相谈甚欢，但在商言商，这是方怡华的性格，如果《警察故事》过不了邵氏这些导演的眼，那上午谈的自然都不作数。虽然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几个导演中，有一个是陈平安的老相识，就是在《警察故事》中出演大反派的楚源。其余几个导演，陈平安又认出几个，像黄泰莱、刘嘉良、关锦朋等等。搜刮人才，始终是他的目标，他客气的跟这些导演一一寒暄，目光最终落在关锦朋身上。
今日邵氏片场之行，收获不小啊！
关门关灯，放映室内《警察故事》开始放映，屏幕上最先出现的是黑马国际的动画片头。参照后世小马奔腾的动画片头进行改进，以一匹黑马横空杀出为主题基调，非常符合“黑马国际”这个名字。这是陈平安特意花钱找人制作的，价格不菲。
这个片头让在座的邵氏导演眼前一亮，与邵氏那死板的“sb”片头相比，黑马国际的动画片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将近两个小时后，伴随着程龙演唱的《英雄故事》响起，整部戏在幕后花絮中结束。
放映师打开灯，放映室内却没有任何声音。
方怡华在等，等邵氏的导演们给出这部戏的评价，但他们却还沉浸在《警察故事》这部戏中。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不论是画面、风格、摄像还是故事的新颖性、刺激性都与邵氏的小成本制片不一样。尤其是汽车冲下棚户区引发的爆炸场面，深深烙在他们心中，不过邵氏恐怕永远也拍不出这种大场面。他们还在回味，回味这部戏中各种新颖的表现手法，看哪些可以借鉴，可以融合到自己的风格中。
王京彻底服了。以他对票房的敏感，立刻判断出这部戏的票房绝对能够超过两千万，更何况主演还是程龙，说不定票房会更高！黑马国际，好贴切的名字，只怕今年圣诞档期票房大战，会因为这匹突然杀出的黑马更加激烈。嗯，加入黑马国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放映室内好半天没有声音，安静的诡异。方怡华轻咳一声，楚源先开口道：“这部戏我觉得不错，排在圣诞档期，或许会打嘉禾和新艺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我觉得商场打斗那段戏，虽然打得很精彩，但稍显突兀。不过瑕不掩瑜，我个人认为是部好戏。”
他说的是程龙和哼哈二将在商场的那段打斗，是陈平安照顾尚各云顿和矮牛专门加进去的，楚源评价的一点不错，的确是有些突兀。
楚源说完，黄泰莱、刘嘉良等人也纷纷开口，虽然都有挑出小毛病，但对《警察故事》整部戏还是持肯定态度。
听完他们的评价，方怡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安仔，跟我来办公室，商量下一步的合作事宜。”
第二十三章 人不要脸则无敌
有关《警察故事》的放映问题，双方商谈的很融洽。邵氏院线16家影院，圣诞档期全线联映陈平安的《警察故事》！但在有关票房分成方面，双方发生分歧。
时下香港影坛，一部电影的票房，在刨去税金之后，出品公司与院线方按照3。5：6。5分成，名气大的出品公司能够达到四六分成。
方怡华起初提出的就是3。5：6。5的分成比例，也就是说《警察故事》票房达到一千万，陈平安到手也不过三百五十万，因为黑马国际实在是新的不能再新的独立电影公司，没有一点名气。
陈平安肯定不答应，他要求五五分成税金共同承担。这样的要求方怡华肯定也不同意，她还要跟邵一夫交代呢！最后方怡华退了半步，参照大公司待遇对待陈平安，票房分成比例提高到40％。
即便如此陈平安还是不同意，他坚持要求五五分成，最终惹恼了方怡华。
“安仔，40％的票房分成已经很高了，年轻人不要太贪心。”
“方姨，不是我贪心，而是我的电影，值得五五分成。这部戏的票房，最少超过两千万，百分之十就是两百万。方姨，你知道我家底薄，拍戏的钱还是嘉禾垫的，两百万对您来说是毛毛雨，对我来说可就是笔巨款了！”
方怡华当然知道陈平安的《警察故事》完全由嘉禾垫资，而且人工、器材、取景各方面，也都是嘉禾提供。要不是考虑到上映《警察故事》能让嘉禾难堪，当初她都没兴趣见陈平安。
“两千万？你的口气好大啊。要是上不了两千万呢？”
“那就按照最先的分成比例，我只要35％怎么样？”
要是这样的话……方怡华思索片刻，衡量其中利益得失，最后点头道：“那好，就按照你的条件，两千万是一关。票房超过两千万，按照五五分成，如果达不到，那你就只能分到35％，你敢答应么？”
这有什么不敢的！
陈平安记得很清楚，本应在明年圣诞档上映的《警察故事》，香港本埠票房可是高达两千六百多万，就算刨去电影票涨价因素，两千万还是轻松保证的。
再说了，他对《警察故事》进行了一定程度修改，精彩程度只会比原著更高，而且前段时间他还弄出那么多免费宣传炒作这部戏，票房怎么可能达不到两千万？
说句不好听的，两千万只是下限，和王京还有张蔓玉的赌约，都是以这个数为标准的。而这部戏在他心中有更高的野望，坐三望一那句话，可不是他文化水平低乱说的！
双方最终就票房分成达成一致，以两千万为槛，决定分成比例。接着就进入下一个话题——海外发行。
邵氏成立多年，虽然香港本埠票房日渐萎缩，但几十年的运营，建立起强大的海外发行网络，要不然邵氏每年拍那么多戏做什么？香港票房收不回成本，但加上海外发行以及周边产品例如录像带版权之类的，大部分电影还是有利润的，只不过利润薄些罢了。
“海外发行权……”陈平安犹豫了，“方姨你别生气，说实话我暂时没考虑过海外发行这一块。”
“这怎么行？安仔，经营公司可不简单，事事都要考虑周全。每部电影，本埠票房只是一块，海外票房也不可忽视。有许多电影的海外票房比本埠票房还要高，你怎么能不考虑呢？”
“多谢方姨提醒，我说不考虑，不是指没想过海外票房，而是想等香港票房出来后，再决定海外发行。”
方怡华怎么会听不出来陈平安的打算，分明是对自己的这部戏信心十足，想要等到票房出来后待价而沽，为外海发行争取更好的条件！
在香港，可不是只有邵氏一家具备电影海外发行的能力，经过多年发展捧出了brucelee的嘉禾海外发行能力不比邵氏差；还有金公主，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大举进入电影圈的老板雷觉鲲一直在努力，如今也具备了一定的海外发行能力。
至于嘉禾将来会不会争取海外发行权……别说陈平安坚称票房超过两千万，就算只有一千万，嘉禾都会重新抛出橄榄枝！在邹纹怀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吃回头草的概念！
而金公主……有钱赚为什么不争取？
看来他真的很看好这部戏啊，两千万的门槛是不是定得太低了？方怡华心中有些后悔，不过身为女强人的她，对于这点小利，更看重的是口碑和信誉。
“《警察故事》这部戏的海外发行权，邵氏包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能说声很遗憾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如果陈平安不同意邵氏代理海外发行权，那方怡华就不答应上映《警察故事》！
“方姨……”
陈平安一副为难模样，迟疑许久，最后极不情愿的说道：“方姨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厉害，我认输。不过美国那边的发行权得留给我，不然我情愿拿到美国上映。”
方怡华知道陈平安从美国回来，还以为他在美国有发行渠道，因此没有强求。本来么，邵氏最看重的是亚洲市场，台湾、南洋地区、还有日韩，可都是票仓！
“这才对么，这样才叫双赢，我们双方才能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不过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最优厚的条件，不会让你吃亏。”
“那个，方姨，你看我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点补偿呢？”
“哦？”方怡华嘴角微翘，“你想要什么补偿？”
“方姨你也知道，我的公司刚开张，家小业小各方面人才急缺，你能不能匀我一个导演呢？”
“你想要哪个导演？”
“黄泰莱先生？”
“楚源先生？”
“张坚廷先生？”
“刘嘉良先生？”
……
陈平安观察着方怡华的表情，小心翼翼报出一个个名字。他提出的这些人，都是邵氏老牌导演，取得过斐然成绩，更是邵氏的支柱，方怡华怎么可能会同意？
等到陈平安说完，方怡华淡淡反问道：“安仔，你觉得可能么？就算我同意，你认为他们会加入你公司么？”
“唉。”陈平安懊恼的叹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呢。大导演肯定不会屈就我这样的小公司，可我的确缺人手啊！要不这样吧，刚才在放映室好像有个姓关的，就他好了。”
“关锦朋？”
没错，就是关锦朋，这才是陈平安的真正目的！
什么海外发行权暂时没考虑啦，什么方怡华巾帼英雄他自愧不如啦，全是烟幕弹，用来遮掩陈平安的真正目的——从邵氏手里签下关锦朋！
78年加入无线的关锦朋，从无线场记、助理编导坐起，79年转投邵氏曾为许安华的副导演，到如今在邵氏五六年还没有导演过自己的作品。虽然方怡华肯定关的才华，但关锦朋跟张坚庭、黄泰莱等人比起来相差甚远。
之前逼得陈平安在海外发行权方面让步，她也愿意给对方一点好处。
“小关的话，如果他同意，邵氏这边没问题。”
“好吧，谁让我的庙小，有总比没有的好，好歹他对拍戏也熟悉。”陈平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语气懊恼一副吃亏模样，更让方怡华相信陈平安对关锦朋兴趣不大。
“安仔你也不要这么说，小关其实也不错的。在邵氏他是因为机会少，但磨练这么多年他的能力我还是了解的，他到你们公司不用太久肯定能够独当一面。”
我当然知道了。但是你确定你了解你口中的“小关”么？陈平安打蛇随棍上，又提出一个要求：“方姨，你中午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么？”
“怎么，你看上谁了？”
“那个，那个……”
“怎么突然变得扭捏了？是不是joey啊？”
“嘿嘿，方姨果然英明。”
方怡华是什么人？她对邵氏的掌控极强，陈平安中午在片场溜达的事情早就传到耳朵里了。不用陈平安说，她都知道陈平安今天中午在《再见七日情》剧组那盯着王组贤看了好半天，让她起疑。不过陈平安现在突然提起王组贤，反倒让她以为陈平安真的是荷尔蒙作祟。
“joey是我们准备力捧的新人，目前不能出现任何绯闻，所以安仔你还是忍忍吧。”
什么准备力捧的新人，不就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么？陈平安也没想今天就拿下王组贤，只是先给方怡华吹吹风，为将来做铺垫而已。“那好吧，不过麻烦方姨帮我盯着点，别让什么人捷足先登了。”
“这没问题。你的要求还不少啊，还有什么一次性都说出来吧！”
陈平安倒是不客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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