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狂想曲-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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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的歪理总是能让人心服口服，这次也不例外－－“只要不犯错误，一切后果也只是说说而已”，迪奥巧妙地令希恩和其他人都产生了错觉，只认为“成功就毫无危险”是正确的，却把“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这个反面例子给丢到一边。


严格地说来，这种激励士气、专门以正面例子掩盖失败的方法，有很多人也都用过，尤其是在面临这种极度危险的任务时，这种方法更可以说是被常常使用，但能象他用到如此娴熟，甚至已近乎极端水准的人倒还真的不多。


“而且你还没听过我的作战内容，这么快就下结论不觉得太快了吗？”接着刚才一番说教的话尾，迪奥对希恩又是一阵言语上的狂轰滥炸，“你听好，这次作战虽然分成三头进行，可整个作战范围却都在这卡蕾加茨纳要塞的一百公里半径内，不管哪一方出了问题都能及时应对，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万一失手也有人帮忙，不会有危险的。”


这一下，不管是罗林斯希恩还是梅尔玛斯都大感奇怪，因为迪奥所说的这个作战范围实在是有点怪异，于是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最后的决战一定会在卡蕾加茨纳要塞附近发生？”


迪奥回答所带来的冲击，几乎让三人当场晕倒，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恐怖了：“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让所有的角色不论如何行动，都将在这个地方来个彻底解决，而既然现在已经按照我的预计开了个头，最后的收尾也绝不会脱离我的计算和预测，你们就看着吧。”


******

菲奥拉和塞蕾妮的合谋出走，是只在两人和几名心腹之间保有的秘密，但还没等她们将行动付诸实施，甚至连计划都还没拟好，路克就派人紧急把她们传唤进了宫，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面谈。


可想而知，当菲奥拉和塞蕾妮在宫内见面时，心里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是何等强烈，因为她们都觉得，似乎这次紧急传唤和她们即将进行的图谋有什么联系。

幸好她们猜错了。

“这是从天界军盟友处转来的最高级别警告，通知全部人界盟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以防止魔界军的边境侵袭行动，你们也看看吧。”路克神色严肃地把那张深红色的警告文书递给两人，“魔界军军将米修拉德突然出动了其西方面军的三分二军力出击，具体目的和目标不明，现在天界军方面已经向魔界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他们就这严重违反和平条约的行为做出解释，你们对此怎么看？”


菲奥拉和塞蕾妮几乎同时为某件心事而松了口气，随后塞蕾妮就摇了摇头：“父皇，这事情我和菲奥拉恐怕都帮不上忙，因为我们并不是军人，对行军作战策谋布局是一无所知，问我们也是白问吧！”


“父皇不是要你们在军事方面提什么建议，只是想听听你们对此的想法和猜测。”虽然路克嘴巴里说的是“你们”，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菲奥拉，很明显他询问的对象只是菲奥拉，只不过不好意思把塞蕾妮晾在一旁被说偏心，才会把两个人都叫来了。


跟迪奥在一起待了两个月，塞蕾妮多少也学到了点迪奥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此情景哪还不知道路克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当即悄悄地推了菲奥拉一把，低声说道：“喂，父皇是专门想知道你的意见呢，多少也说点什么吧。”


菲奥拉无奈地一耸肩膀，同样低声回答道：“我能说什么？相关的情报这么少，能得出什么结论啊？”

“会不会又跟迪奥有关？”塞蕾妮想起某个现在刚好在魔界的人，凭直觉把事情和他挂上了钩，“那家伙所到之处一定有事发生，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菲奥拉淡淡地笑了笑，对于塞蕾妮的话她颇有同感，不过她与塞蕾妮不同，比较注重理性分析问题，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她没有下结论的打算：“谁知道，也许他有牵涉其中，但是否是主谋还有待商榷，不是吗？”


塞蕾妮没吱声，显然是认同了菲奥拉的说法，不过她们两人大概都没想到，这回倒是塞蕾妮的直觉正中目标，当然她们知道时已经是以后的事了。

“两个小妮子不要在那边说悄悄话！这里又没有外人，有话不能跟父皇商量吗？”路克见菲奥拉和塞蕾妮在窃窃私语，自己偏偏又不好厚着脸皮凑过去偷听，只能满脸无奈地干等着，挨到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开口就把两个女孩子吓了一跳。


“这怎么行呢？父皇，我们三个人都是有点身份的，话可不能乱说，即使是猜测也要想好才能开口啊！”比起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的菲奥拉，塞蕾妮在打马虎眼这项特技上可谓是专家级别的高手，“就算是对父皇你说的话，也要我们两姐妹先商量过没问题才行，你说是吗？菲奥拉？”


被塞蕾妮这么一说，知道已经被拉上贼船的菲奥拉只能乖乖点头，路克碰到如此情景也只能苦笑摇头，把话转回到正题上：“好好好，那你们倒是说说，商量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不知道，这要父皇提供更多的情报消息才行，不然光靠这么一个简短的通知，哪怕是战略天才也帮不了父皇的忙，毕竟这可不是随便猜猜就算的谜语。”在菲奥拉开口前，塞蕾妮又抢先开口夺了话头，这让路克和菲奥拉都感到有些诧异。


路克倒没什么，只以为是塞蕾妮想在自己面前多表现一些，好把这两个月里被菲奥拉抢去的风头夺回来，可在菲奥拉看来却刚好相反。

她直觉地感到，塞蕾妮不让自己开口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虽然还不清楚原由是什么，但菲奥拉最终还是决定配合塞蕾妮保持缄默，因为只要一直听下去，塞蕾妮的想法迟早会在言语或行动中泄露出来的。


果然，在路克沉吟片刻，最终说了一句“说的也是，那你们先回去，等我有更多情报再说”后，塞蕾妮立即拢住菲奥拉的肩膀，一路拉扯着她离开，很显然是不想继续待在路克面前，她心里有鬼的情形也因此变得越发明显。


“好啦，父皇已经看不见我们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拐过几个弯子后两人走到了御花园附近，菲奥拉见四下无人，立即甩开了如胶似漆粘在身上的塞蕾妮，没好气地说道，“再这么演下去就太着形迹了，你也适可而止吧！”


“你看出来啦？”塞蕾妮讪讪地退后几步，转头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才嘿嘿一笑，“真不愧是被父皇看重的好妹妹，眼力贼得跟锥子一样，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这是想气我呢？还是在夸我呢？”菲奥拉白了她一眼，“别学迪奥大哥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说实话，你那么急着带我离开父皇，到底打算要做什么？”

“你刚才也听到了，魔界现在出了大事，虽然还不能判断是否和迪奥有关，可那家伙却一定会去凑热闹的。”塞蕾妮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所以这是一个缩小搜索范围、将那个滑头抓住的大好机会，我们怎么能不加以利用呢？”


菲奥拉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地问道：“你是说，趁这次机会……”

“没错，趁魔界的动乱还没有平息，我们马上出发吧。”塞蕾妮的心情看起来显得非常好，原因自然是她现在的个人角色已经变成了迪奥的追捕者，如此大快人心的行动怎么能不令她兴致高涨，“如果运气好，等到局面到达最混乱状态的那一刻，那个家伙说不准就会自己出现，到时要杀要剐就随我们的便了！”


菲奥拉登时哭笑不得，再怎么说迪奥也是她和塞蕾妮签了文书的老公，成天叫喊着对自己的另一半又打又杀，如此有暴力倾向的妻子在哪个地方都不会太多，尤其是在男权至上的菲迪兰公国内，除了自己这个姐姐之外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这不太好吧……若是真把迪奥大哥给杀了，我和姐姐不都成寡妇了吗？”菲奥拉虽然知道塞蕾妮不一定会这么干，但防范于未然也是必要的，否则塞蕾妮一时兴起那才叫糟糕，当然，她劝解塞蕾妮的方式依然维持了以往的温和风格，从大道理出发一举令对方哑口无言。


“……说的也是，我可没有陪那家伙倒霉的必要。”塞蕾妮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回到初衷，“也罢，若得手就饶了他，抓回来给父皇当长工使就算是惩罚吧。”


“八字还没有一撇，姐姐的话说过头了。”菲奥拉笑道，“还是先回去，按原计划把准备工作做完吧。”

******

三百万大军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拉出了长达六百公里的队伍，而被严密保护在其核心处的，是一部足有六七十米高的移动式重型要塞战车，而里面搭载的，自然是此次叛变的核心首脑部门，西方面军的总司令部。


“将军，我想问一句，我们这次出征的目的地为什么是卡蕾加茨纳要塞？”透过开在厚重装甲上的舷窗，索尔特望了外面正浩浩荡荡前进的士兵们一眼，转身问了正闭目养神的米修拉德一句。


“因为最后的决战地点就在那里。”米修拉德淡淡答道。

“为什么是那里？我们的军力本来就比不上对手，如果是为了击败对方，我们不是应该找一个可以限制皇室近卫军或魔牙机兵的能力，不让他们发挥全部力量作战的有利地点战斗吗？”苏纳很惊讶地问道，同坐在这辆战车内的司令部同僚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苏纳的论调。


参与此次政变的西方面军高级军官，大部分都是跟随米修拉德多年、深悉战场生存之道的老手，索尔特、苏纳与塞恩在其中资历最老，战场经验也最为丰富，他们与没参与政变而留守的斯罗同为米修拉德座下的四大战将，不论哪一个都可算是强者中的强者，所以苏纳的话不仅有道理，还有着很重的分量。


在平常的生活中遇到困难，或许还可以说什么“要迎难而上”、“要敢啃硬骨头打攻坚战”，又或者“挑战极限才能体现毅力”，可在战场上这一套只是自寻死路，毫无实用价值可言。


因为战场的规则很简单，谁能活下来谁就赢，有短处有弱点就一定要设法隐藏，并依据长处和强项尽量营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这就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不二法门，而苏纳的论调立足点也是这个。


要对付有着强大魔法免疫能力与物理攻击防御力、又最擅长近战肉搏、但机动能力却很差的皇室近卫军，自然是选择比较狭窄容易造成拥挤的地点交战，以远距离攻击为主、高机动力部队骚扰为辅，尽量消耗对手的精力与体力，然后再趁对方疲惫时发起攻击，在一次快速袭击中尽力杀敌，随后马上脱离休整，并以这种战术往返循环，如此才是有可能打败皇室近卫军的最佳方法。


而与皇室近卫军相反，以远距离攻击为主、有着高速机动能力和高物理防御能力的魔牙机兵，其弱点就是机械最害怕的水和雷系魔法，要和这样的敌人交战，最合适的地方是面积较大的河流滩涂地带，如果在这个地方还有茂密的树林或植被更好。


要这么选择的用意在于，可以利用敌人对河流的忌讳而无法放手攻击，当己方部队疲惫时还可以潜进敌人无法进入的水中逃离战场，进行休整和补给，而树林与植被可以抵消一部分的远程攻击，为部队提供掩蔽用的障碍物。


所以现在米修拉德不仅没选择类似的地点，想办法诱使敌人进入这样的地点和己方交战，还千里迢迢地赶到城高沟深的要塞去和对手叫板，这实在是大大背离了战场的用兵原则，众人自然会感到奇怪。


“你懂得这些，敌人就不懂吗？”米修拉德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手也是从战场上生存下来的精英部队，就算是整体实力比我们强，他们也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在不占优势的情形下和我们交战的，所以这次战斗不能按常规进行。”




第五章



“可就算是这样，进攻防卫森严的卡蕾加茨纳也和自杀无异，光里面的一百二十万守军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再加上那个以防守出名的‘地狱之壁’米卡罗妮将军，我们这三百万人都赔上也是白搭。”塞恩一耸肩膀，将另一个反对进攻卡蕾加茨纳的理由摆到了桌面上。


米卡罗妮－西斯塔，是米修拉德好友兰卡－西斯塔将军的妻子，在兰卡阵亡于千年前的大战后，出身军人世家又文武双全的她也加入了军队，虽然在进攻战方面没什么建树，可论起防守的能力，就连米修拉德本人都承认，连自己都没十成把握能攻破她所把守的城池。


而她“地狱之壁”这个不太适合女性的外号，以及会被派来镇守这魔界与人界接壤的重型要塞卡蕾加茨纳，都是众人认可她防守能力的最好体现。

在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这些资料的米修拉德，不由得苦笑起来，由于他和兰卡的交往大多在战场之上，米卡罗妮从军之后由于作战区域不同，两人真正见过面的次数竟然只有区区两次，一次是难得他和兰卡都休假，去兰卡家里用餐才初次相遇，而第二次就是在兰卡的葬礼上，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想而知，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必须与她为敌的地步，米修拉德就算能取胜，又或者能将她不伤分毫地活捉，心里的滋味也不会好受，但幸好他不用这么做。

“你们这帮傻子，我有说过要攻打卡蕾加茨纳吗？”米修拉德嘿嘿冷笑一声，立时将在场所有人的话头全部压了下去，“我从一开始，就只说目的地和决战地点是那里而已，我可没说要把它打下来！”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我们的目的既然是勤王平叛，最优先要做的当然是讨伐叛逆，跑到与此全不相干的卡蕾加茨纳去做什么？

米修拉德的部下们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同时他们也都隐约猜到，米修拉德此次的反常举止多半和那个叫迪奥的人类通缉犯有关，从突然决定叛变到古怪的战略战术都是如此。


“将军，您最近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从决定起事时起您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作战计划始终也不曾和我们商量过，只要求我们按照指示行动，属下是再也忍不住了！”索尔特是米修拉德麾下众将中最没耐性的，性急的他几乎每次开会都是打头炮的先锋，同样对米修拉德的行动抱有疑问，还是他最先说了心里话，“请您告诉我们，您到底和那个叫迪奥的疯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非要和他合作不可呢？”


米修拉德缓缓睁开眼睛，望了火气上涌的索尔特好一会，才淡淡问了一句：“你确定真的想知道这件事吗？”

索尔特大声的回答，将他心里沉积已久的不满全部宣泄了出来：“那当然，不管怎么样，魔界皇位的争夺都是魔界的内部事务，还轮不到一个人类横加干涉，而且在将军眼中看来，跟随您多年的我们，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不会打仗只会耍小聪明的通缉犯吗？”


“你们都是能在沙场之上纵横驰骋的猛将，对于战斗中的突发状况有着无可比拟的应对处理能力，可是你们欠缺对战场全局的把握，以及长远深邃的战略眼光，这就是我比你们优胜的地方。”米修拉德淡淡地说道，“然而我是一个统军的将领，考虑战术问题的时间和几率，都远比考虑战略问题要多得多，所以一个有着睿智头脑和天才谋略的军师是我最需要的人才，可在迪奥出现前，这个人我始终没有找到。”


众将悚然一惊，因为他们没人会料到，米修拉德对迪奥的评价竟如此之高，与他们看迪奥的眼光不同，米修拉德老早就把他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