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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双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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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向腰里一探,霍地向外一翻,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
一杆九合金片的如意软棒,已经现了出来!
崔平在盛怒之下,想借用兵刃的帮助,为自己找回面子来。
正当他把这杆“九合金丝棒”抖了个笔直,妄图向江浪前额上点扎过去的时候,观赏的众人震惊得嚷叫了起来。
也就在此刻,楼廊内的褚天戈发出了一声断喝道:“住手!”
崔平闻声而惊,金丝棒原已递出,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无边的怒火,使得他抡圆了手中软棒,“叭喳”一声,重重地抽在栏杆上。
碗口粗的栏杆柱子,顿时被棍棒砸得一片稀烂,他足下飞点着纵身而出,落足在远处的荷叶上,施展起了“登萍渡水”的轻功绝技。当他落身到岸之后,头也不回地一径去了。
立在窗边的褚天戈冷笑了一声,目视着崔平背影消失了,才转向江浪道:“江壮士,请上来!”
江浪高道一声:“遵命!”
双足力顿处,起身如箭,“飕”一声足下拔起了六七丈高,向褚天戈等三人坐处楼窗扑来!
看到这里,三姨娘又发出了一声惊叫。
江浪为了卖弄身手,便把纵起的身子猛然向着楼栏前一扑,单手一按栏杆,全身向里一翻,翩若巨鹤般地让身子稳稳地落在大厅之内。
他气不喘,脸不红!
就连不懂武功的三姨娘也看出好来了,两只粉团般的嫩酥手拍了一下道:“好呀!”
江浪抱拳向着面前的褚天戈一揖道:“老王爷见笑了!”
褚天戈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执起了江浪的双手。
这个亲热动作,便得江浪不知所措,倏地挣开,向后退了一步。
褚天戈微微一怔。
江浪躬身道:“在下一身肮脏,怕脏了老王爷的衣裳!”
褚天戈微微一愣,遂大笑道:“江壮士,好本事。佩服,佩服!”
“老王爷夸奖,在下这身本事,比起老王爷来,只怕差得太远了!”
“嗯?”诸天戈皱了一下眉,道,“你怎知道我会功夫?”
江浪道:“是夏侯小姐说的!”
褚天戈转向夏侯芬,问道:“是么?”
夏侯芬道:“是的,是我告诉他的。”
褚天戈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是练过功夫,不过那是早年的事了……江壮士,我要问你,愿意接我一掌么?”
江浪低头道:“在下岂敢与老王爷对掌?”
褚天戈说道:“不必客气,来、来、来。”
他一面说一面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掌,足下八字步分开跨立,嘿嘿笑道:“说不上对掌,只是较上一掌之力,谁的身子移动,谁就算输了!”
江浪心里一转念,暗忖着:不知道这老儿如今功力到底如何,趁这个机会试他一试倒也无甚不好!
想到这里,便暗聚真力于右掌之上,抱拳道:“老王爷掌下留情!”
言罢,身子“老子坐洞”式地向下一坐,一只右掌平伸而出,抵在了褚天戈的手掌之上。
两张脸都不禁为之一红!
紧接着,两人的手掌就像是被胶粘在了一起一样,看上去纹丝不动。
这正说明双方势均力敌。
可是时间并不很长,约莫有半袋烟的时间,即见褚天戈倏地眸子一睁,右手霍地抖动了一下,江浪身子摇晃了一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一阵子飞红。
褚大戈见状,说道:“小伙子,不要张嘴说话,坐下来!”
他说得不错,凭着江浪的功力,只要不张嘴说话,静下来把这股冲关而起的气机压下丹田,就保住不会受伤;否则,只要一开口说话,气血上涌,当场就得大口吐血,内伤肝脾,
江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静静地步向一边,缓缓地坐下来,双目下垂、闭口不语。过了一段时间,才重新睁开眼睛。
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回复如初。
褚天戈含着微笑,站立在他面前,点着头道:
“不错,这些年以来,我还没有见过比你强的年轻人。小伙了,你休息一天,明天到武术团应差去吧一崔平那个位置是你的了!”
江浪抱拳道:“谢谢老王爷!”
一时间,他内心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他大步走出来时,两汪热泪早已夺眶而出j
※※※
夜凉如水。
明月似雾。
几许秋风,兴起了一些寒意。
萧索的落叶,更不禁为客居的游子平添了尖忄怅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人们惯以巧妙的智慧双手,为自己编织许多美好的未来;然而当未来成为现实时,你又会发觉现实的不尽如人意。
那是因“人”与“事”的结合而导致的。
因人成事,事左右人——这是千古不易的哲学大道理。
人人都为别人着想,固然是好!
人人都为自己着想,也不算坏!
如果想到自己,又想到别人,似乎是再好不过;如果想到自己,算计着别人,那可就不妙了!
偏偏这个世界上,竟有那么多的人是属于后一种类型一这就难怪天下大乱了……
※※※
江浪睡在软榻上。
那是因为他如今已经取代了崔平的位置。
岂止是一方软榻!
就物质生活上来说,他已经享有了一切,包括醇酒美人在内。
今夜,当他带着八分酒意之后,他破题儿第一遭玩了女人!
信不信由你——活了近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
对于所爱的人,那是“爱”和“奉献”;对于不爱的人,那就是“玩”、是“嫖”、是“作贱”!
不止是“作贱”对方,同时也是在“作贱”自己。
人们惯以“一度春风”、“几番云雨”来形容这档子事。对于大多数当事人来说,“春风”早已成了“秋风”。春变成秋,已是可悲,残余下来的一些“风”的快感,以及萧索的自慰意识,只是勉强地供你咀嚼而已。
于是,美芸众生就是这般慢性“作贱”着自己。
“童贞”与“处女”是同样的可贵。人们的快乐正是在于“保守”这种“可贵”的节操,如果一旦连这最宝贵的东西也看为平常时,你将是何等地不幸和可悲!
江浪的不幸与可悲,正是在于他虚掷了他可贵的童贞。
那个姑娘是老王爷赏下来的跟前人。
褚天戈对于自己所赏识的人,一向是采取用女人笼络的手段。那姑娘叫“芳芳”——属于诸天戈手下十二金钗之一。
江浪原先不打算接受。
然而,在几杯苦酒下肚之后,那个芳芳来了。
带着满脸的笑靥和无限羞涩,芳芳投入到他的怀抱里……
江浪就糊里糊涂地干了这件事!
芳芳失身子他酒后的猖狂,却在他清醒后的冷漠里悄悄地离开。
江浪后悔干了一件傻事!
犹记得那个小妮子,半赤着身子,挺委屈却无怨言地收拾着残局时,他吃惊地发觉到被单上的一抹朱痕——那是血!
一个处女宝贵的贞操,原是应该在新婚洞房之夜贡献给她所爱的丈夫,而她却这般随便地送给了他。
为此,江浪心里很内疚。
芳芳离开的时候,他的酒己醒了一大半,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清醒了。
正是因为他已完全清醒,才会这般痛苦、这般深深地谴责自己!
来到“金沙郡”,已经好几天了。
“独眼金睛”褚天戈似乎还不十分相信他——虽然得到了“武术教导团”的总教头这个职位,可是却不像崔平以前那样随时可以到褚天戈的身边。
褚天戈还在暗中考查着他。
他也一直耐心地等机会。
今夜,褚天戈送来这个女人芳芳,并非是没有用意的;而江浪的接受,也并非全因酒醉,多少是含有一些心机意味在里面。
江浪隐隐约约觉察到,在褚天戈的想象里,认为一个人接受了他馈赠的女人之后,才算是死心踏地地属于他,才能算是一切听令于他的死党。
江浪真有些为自己感到可悲了。
在以往的几个晚上,他不止一次地感到热血激动,不止一次地拿起宝剑,想悄悄地潜进“心明阁”,待机向褚天戈下手行刺。
这种意念,后来终因为他慎重地考虑之后,放弃了行动。
记得初来的那一天,他与褚夭戈曾经对掌一回,也就因为那一次,他发觉到这个老头儿功力高出自己很多,所以暗暗地留下了深深的戒心。
夜风轻轻启动着窗扇,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透过这扇敞开的轩窗,可以看见院子里扶疏的花木、飞檐、雕栋,看得那么清晰、真切。
这是金沙郡王的禁宫所在,入夜才会显得格外的宁静。
几盏油纸大灯笼,用高高的竹竿挑着,点缀在不同的角落里。
凡是有灯光的地方,必定伫立着一个守更的卫士——这些卫士,都是在武术教导团里经过长久训练、严格考试挑选出来的高手,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高来高去、徒手飞搏的能耐!
褚天戈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在禁宫部署了一个连锁反应的“十面飞魂阵”。
这其中的奥妙,江浪还不十分清楚,不过他却知道这阵势,是由一百二十九名武功高强的能手组合而成——一百二十九个人散置在一百二十九处地方。其微妙处,当然在于牵一发而动全局!
这就是说,当你惊动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时,也就等于同时惊动了一百二十九个人。那么,一百二十九人同时攻击,自是威力可观了。
况且,这么一来势必把整个禁宫的大小头目和众武士全动员起来。
江浪之所以迟迟不敢轻举妄动,对于这个“十面飞魂阵”的顾忌也是原因之一。
他披上衣服下了地,把半开的窗扇关上,正要返过身子吹灯,门上忽然“笃”地响了一声。
有人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
“是谁?”
“我。”
说话的是个女子。
“你是……”江浪紧张地道:“请你等一下!”
他匆匆地穿好了衣服,把房间里略略整理了一下,然后开了门。
门外空空如也!
这扇门内通楼下大厅,大厅是八角形,共分四面楼梯通向楼上——整个大楼四通八达,共有石舍数十间之多!
大厅四角,各亮着一根松枝火把,火光熊熊照耀得远近清晰,在确定没有任何人时,他迅速回到了房间。
然而,当他再进入卧室时,一件稀罕事儿发生了。
一个披散着浓黑长发的姑娘坐在椅子上!
江浪怔了一下,急忙关上了门!
“你是……”
“午夜打搅,请江先生海涵!”
她的话音刚落,便倏地回过身来!
“是你……苓姑娘……”
几天不见,她消瘦多了。
倒是那双大眼睛,却并没因为忧郁而失色。深邃的目光,含蓄着潜在的毅力和智慧——一种女孩子的静态美,在她顾瞬的一刹那,展露无遗。
“对不起……”她苦笑着道,“你来了好几天,我才来看你!”
江浪道:“姑娘可好?”
“还……好!”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漠然地道:“江先生你说得不错,褚老王爷早先的名字是褚天戈。”
她紧紧地咬了一下牙齿,无限怅恨地道:“我已经查明白了,他以前的确是横行沙漠的土匪头子!”
说这些话时,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
由她的语声里,可以体会出她内心蕴藏的潜在恨意。
“苓姑娘,你先安静下来,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小苓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浪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脸,叹息了一声,道:“苓姑娘,对于你小时候的事情,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苓苦笑着,摇了摇头。
江浪道:“你姓郭,是不是?”
小苓怔了一下。这个瞬间的动作,只能表明,这个姓氏她听起来似乎很熟,除了这一点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味了。
“你爹叫郭松明,是鲁东人氏。”
小苓不待他说完,又苦笑着摇了一下头。
“没有用,江兄!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你一定能够记起一点来的!苓姑娘,你总能想到一点什么,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她略似羞涩地看着他,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我穿的大花鞋!”
她脸红了一下,又窘笑着道:“这不会有什么意思的!”
“不,有意思!”江浪点点头,说道,“你那双大花鞋是红色的,鞋尖上缝着一块白白的兔子毛。”
小苓顿时一呆,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江浪凄凉地笑着,“你们家后面是否有一条河,河里有成群的白鹅……”
“白……鹅……白鹅,啊……是的,是的!”
霎时,她脸上绽开了笑容。
“有一只老公鹅,啄了我一下……”
“那只鹅是桑家养的……桑大爷你记得吧!”
“我记得……”小苓的眼睛睁大了,“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他女儿叫小芬!”
“小芬……芬芬!芬芬……”
“你记起来了!”
江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高兴了!
“芬芬、二槐、长弓。”他一连串地说出了这些名字。
苓姑娘的脸上展现出极为兴奋的笑容。
“长弓!”她忽然脱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江浪倏地呆了一下,喃喃地道:“你记得这个人?”
苓姑娘道:“我记得!长弓哥,江家的长弓二哥!”
江浪眸子里突地流出了热泪!
他抬起手来,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揩了一下。
“江兄,你……怎么了?”
“我太高兴了!”江浪说,“姑娘你果真是姓郭了!”
小苓脸上现出无限神往的样子,喃喃地道:
“长弓哥……我记得,我记得,他的飞刀最准了。有一天,他与人家比刀子,手被刀划破了……”
“是你母亲为他裹的伤!”
“你……你怎么知道?”
苓姑娘脸上岂止是惊喜,简直有些惊骇了!
“姑娘,你仔细看着我。”
苓姑娘把略带羞涩的眼光移到了江浪的脸上。
“你不觉得有些脸熟么?”
“我……你是……”
“我就是姑娘刚才嘴里说的长弓哥啊!”
“啊!”小苓打了个哆嗦。
“长弓是我的小名,江浪是我的大名!”
“江浪,江浪……”
小苓嘴里一再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闪出了泪光!
“江浪哥,我记起你了!”
就连江浪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猛扑了过来——她紧紧地抱住了江浪的身子,兴奋得痛哭了起来。
十五年的谜结,忽然被人解开——眼前的人正是几时的玩侣,她怎能不喜极而泣?
“江浪哥……江浪哥哥……”
她如同梦吃般地叫着,泪如泉涌,把紧贴着江浪的胸衣都湿透了。
江浪不胜感慨地叹息着。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摩掌着她柔软的秀发——这一刹那,使他忆起了小时候那一次她被鹅咬了的样子——也是这样地伏在他的身上啼哭不止。
恁他是铁打的汉子,心也碎了!
家破人亡,孤魂万里,上千的族人惨遭杀戮———切的一切都冷却消失之后,居然像梦幻一般,老天爷还能安排他会晤到几时的玩侣……
他的心真碎了,一时有说不出的感伤!
彼此的心里都燃烧着激情的火,包含着悲痛的压抑和热烈的放纵。
感情由死寂升华到***,这其间只是一刹那!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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