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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故事-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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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不高,请多指教。”苏羽毫不客气,把塑料棋盘摆在铺上伸手拿过来白子,“你们谁先跟我下一盘?”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那个瘦的有些试探地说:“我们两个以前都在棋校学习过,虽然没能入段,但是也是业余三段。请问您是……?我们也好商量一下下法。”
苏羽这个时候着急下棋,丝毫没想到业余三段是个什么位置,就和当初在道场里下指导棋一样挥挥手说:“业余三段的话,你们在盘上摆三个子就得了,三盘一降格。”
两个学生继续面面相觑:我们俩人,在湖北业余围棋界也算是有名有姓,在南宁也跟不少好汉交过手,却从来没见过这种一听说是业三就要让三子的人。
莫非这小白脸是个职业的?但是两个人端详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对面这位是谁—也难怪,苏羽一张国际脸,除了个子比别人高之外就是那种扔在人堆里认不出来那种,现在他又盘着腿坐着,连唯一的特征都被盖了下去。
“我是围棋业余三段。是正式的,不是网络上那种3d。”胖子小心翼翼的说,生怕一不留神冒犯了对方。
苏羽心想我知道你们是业余的,要不然能让你们三个子么?就是这,我都觉得让的少。不过猛地一下他又反应了过来:现在不是指导棋,他们也不知道面前坐着职业九段,所以他们可能觉得被莫名的让子有些受不了。于是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咱们猜先,可以吧?”
瘦子没动,而是谨慎的问了一句:“那么,您是几段?”
“业余……四段。”苏羽不知道业余里面应该分几个段位,但是想想毛毛连拿了两个全国业余冠军才是业余七段,于是报了一个和他们差不多的。
“那就猜先吧。”两个人不知道该气该笑,无奈的说。
苏羽毫不在意对手是谁,只希望能抓紧时间:“好好,你们谁先来?”
胖子大马金刀往床上一坐,带的苏羽往下一沉:“我先来。”
苏羽摩拳擦掌:“很好,很好。”
半个小时之后,胖子哭丧着脸从铺上翻了下来,甩得苏羽整个人向上一扬头险些撞到铺板。
又过了一会儿,瘦子面色苍白得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后退,一直退到窗户根底下还不断的倒步。
“完了?”苏羽还没下过瘾,招呼一边畏畏缩缩的胖学生,“咱俩再下一盘?”
胖学生半天没说话,哆嗦着嘴唇浑身发抖,吓得苏羽还以为他打摆子:“您,没事吧?”
“职业的,绝对是职业的。”瘦子嘴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倒是让苏羽觉得挺新鲜:才看出来?
胖子突然大吼一声,扑到床前飞快的收拾好棋子:“再下,能让职业的高手指点一回我就算没白活。”
恭恭敬敬,按照规矩,胖子在棋盘上摆下来两个子,算是苏羽让先。苏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够了?”
“我们和职业棋手下指导棋的时候,就是让两子就可以了。”瘦子毕恭毕敬的回答。
看来你们遇上的是那帮地方棋院的二段三段们。苏羽点点头没说话,继续下棋。
随着黑白棋子拍落棋盘,时间也过得飞快。这两天苏羽在火车上基本上连床都不下,除了上厕所之外只是闷着头下棋,连话都不说。也就是看见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了,伸手拿一个饭盒,然后一边吃一边继续下棋。
就连上厕所也是趁着那两位低头沉思长考的功夫去,决不浪费一分一秒。
“想不到啊,职业围棋的力量是我等连边都摸不到的高深啊。”瘦子仰天长叹,泪珠滚滚而下,“忆往昔,眼高于顶,还以为可同天下英豪较量。未曾料到今日却一败涂地,在下心服口服。”
胖子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棋盘上自己受让8子还被杀的一溃千里的惨象,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你究竟,是谁!”瘦子这个时候脑子已经迷了,终于问出了一直没问的问题。
听了这话,苏羽开始幻想自己报上中国名人天元国手九段的名号之后,这两个人必定会大吃一惊:“原来您就是号称世界新名人的苏羽九段。”“原来您就是号称棋盘上的魔术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苏羽。”说完之后两个人纳头便拜,接着恭恭敬敬:“苏老师,您要不嫌弃,还请收留我们,鞍前马后追随您,只求您闲暇之时能教我们两招!”接着梆梆梆的磕头如捣蒜。但自己丝毫不为所动,哈哈一笑之后长身而起,叹口气说:“非是我不愿,而实在是不能。两位与我岁数相仿,岂可称师徒。但以后若来北京找我,指教不敢,大家多切磋便是。”然后随着火车进站,苏羽在漫天的彩霞中提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下火车,走出车站,坐上接站的凯迪拉克向着夕阳而去。
但这只是幻想。苏羽刚张嘴说了个“我”字,就被瘦子打断:“唉,算了,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两天受益匪浅已是邀天之幸,岂可一而再,再而三。”
苏羽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一而再再而三?
胖子也是长叹一声:“今天总算见识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白自己原来是如此的井底之蛙。罢了,多保重。”说完,两个人拎起行李扭头就走,火车刚停稳开门就头也不回的下车走人,给他留了两个夕阳照耀下凄凉的背影。
苏羽张口结舌。
但郁闷得还在后面。不知道是苏羽说错了时间还是陈好就没给这边打电话,他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提着行李溜溜的站了半个多小时脖子都抻酸了硬是没看见接站的人。
等不下去的苏羽拿手机准备给应该已经到这边的俞斌他们打电话,但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人接!“这帮孙子都干什么呢!”连打了四个电话竟然全都是关机,这让苏羽觉得自己被火车甩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打电话回北京之后,当苏羽听见陈好懒洋洋的声音才确定自己还在:“我说,这里怎么没有人?”
“什么没有人?”陈好似乎不太明白苏羽说的话,“你在哪呢?现在快到了吧?”
苏羽很无奈:“我已经到了,站在南宁火车站门口吹海风呢。”
“呀,你真幸福。”陈好的声音让他想抽她,“南宁是在海边么?”
“姐姐,您给这边打电话了么?古力他们呢?”苏羽不想跟她生气,于是放慢了语气。
果不其然,陈好又“呀”了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古力他们中午的飞机,现在应该在你头顶上。”
苏羽抬起头果然看到一架比蚂蚱大不了多少的波音划过天空,而且还能听到那微微的轰轰声:“我看见了。行了,那我自己去棋院得了。你知道南宁棋院在哪么?”
“不知道啊,我没去过。”电话那边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似乎在吃什么东西。
“算了,我打车过去,让人来一刀也认了,反正比在这里吃风强。”苏羽吃了近一个礼拜的火车盒饭,把肠胃洗的干干净净,现在听见陈好吃东西,肚子立刻排气。
陈好很实在:“去吧,广西那边说话挺奇怪的,别让他们把你带错了地方就行了。”
苏羽倒还没这么点背,才花了不到一百块钱刚八点就找到了棋院。不过跟看门大爷一通胡掰吵吵了半天之后,才打听出来现在里面没人。
那人都上哪去了呢?去吃接风筵席了。谁的接风筵席呢?俞斌他们的。还有谁呢?还有两个韩国人。叫什么?不知道,就记得一个胖乎乎一个苦瓜脸。
苏羽再打手机,这帮人依旧没一个开机。气得苏羽在门口一家爆满的饭馆买了一碗拉面坐在行李包上一边吃一边骂娘,还险些把人家碗摔了。
今天晚上住哪呢?苏羽站在大街上一脸的茫然。刚才打电话回北京去找王七段问棋院定的酒店在哪,可王七段远在千里之外打死他也不知道这边给苏羽安排了个什么地方,于是告诉他找辆车去市里转,随便找个酒店先住下再说,反正今天晚上找不到人明天再说就是了。
于是苏羽又花了不到一百块钱到了南宁永华酒店,进去之后开房睡觉。
但是刚把行李之类的东西安置好,苏羽出来准备吃点夜宵的时候,就看到一帮人吵吵嚷嚷的从电梯里面出来直冲他而来。
定睛一看,正是李昌镐兄弟俩和俞斌他们。看到苏羽之后,一帮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你今天来的?陈好怎么也没给我们电话啊。吃饭了么?我们刚吃完。”
苏羽上去紧紧握住了他们的手,满怀深情地说:“同志们,我终于找到组织了。”古力跨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同志,没有党的日子,你辛苦了,人民会永远记得你的。吃饭了么?反正今天晚上吃喝玩乐棋院全包了,咱们吃夜宵去怎么样?”
苏羽大义凛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过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我在火车上吃了五天的盒饭,终于发现原来东方之星比国内的服务待遇强上如此之多。我今天晚上就吃了一碗拉面,正要出去找食呢。”
“好办了。”一帮人俞斌为首吵吵嚷嚷的又往外走,“夜宵去,干捞粉老友面,今天晚上要吃个痛快!”
苏羽嘴巴是痛快了,但又是酒又是肉回来之后刚睡下就听见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巨响,然后两个响屁出来余香绕梁,连忙捂着肚子直奔卫生间,这天晚上就没从里面再出来过。
第二天,也就是比赛的前一天,苏羽和李昌镐两个人都拉的脱了人形,坐在马桶上叫苦连天门都不敢出。
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去吃饭的十来号人,只有他们两个拉肚子,而且竟然拉的如此凶猛,一时间棋院领导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带着他们去看病,然后全力封锁消息,连新闻发布会都进行的草草寥寥,生怕记者们看出这两位正冒着虚汗硬挺。
输了一天的液之后,苏羽和李昌镐这对难兄难弟勉强止住了腹泻,至少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棋盘边等待对局的开始了。
上一盘自己拿的是白棋,所以这一盘就应该是黑棋先手,而且按照中国的规矩是贴出三又四分之三子,相当于七目半,比韩国日本那边的规矩多了一目,回来点目的时候要好好注意一下。苏羽静静的想了一下注意事项,拿过来自己的黑棋,等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之后就伸手掏出棋子拍落在右上星。
李昌镐不假思索,用相同的动作把棋子拍在左下对角星上。
“这是为了防备对角星。看来李昌镐打算打一场持久战。反正现在大贴目,他可以先不着急慢慢的发展,看清形势再决定该如何抉择。”被这两个小子折腾了一天的俞斌打个哈欠,慢条斯理地说。
“不过我觉得苏羽应该会利用先手的优势抢攻,不会让李昌镐有机会照看后面。”参加了名人挑战权赛第一场的孔杰昨天晚上刚到,并不知道两个人现在身虚体弱,所以颇感奇怪地说,“但这两位的气势,和前几盘的针锋相对比弱了很多啊。”
这是当然的,让你举着吊瓶住在厕所里你也这样。但这话不能说了,上面要求压下来这件事情免得给南宁抹黑,所以俞斌只是一笑:“锋芒内敛,并不意味着对局会不好看。慢慢看吧,他们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
说的也是。至少现在网络上面就有几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这盘棋,就是等着看谁能出一妙手秒杀对手。
但妙手之前的路是极为漫长的,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一个上午只下了七手棋还是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莫不成,这两位都有什么撒手锏,都要通过精密的安排之后才能使出来?
可也不会说一上午四个小时就下七手棋吧?一边走在去餐厅的路上,孔杰他们一边就开始研究这七手棋的妙处,但看着那实在是理所当然的棋路,连俞老师都实在是想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意义。
“要不然,就是他们泻的手软脚软,所以想多养养精神,到了下午再比划?”李英镐和李昌镐不一样,说起话来丝毫没有他哥哥拙笨木讷的感觉。
俞斌略一沉吟,伸手止住一愣要发问的孔杰,说:“这个也有可能。一会儿跟酒店说说,让他们多给预备几个滋补的菜。”
“预备了。”李英镐笑了笑,“我早上起来就去见今天值班的经理,让他和厨房商量做一些清淡的东西。”
俞斌点点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服务员上菜,过了一会儿说:“我看这盘棋,李昌镐会先忍不住。”
呃?众人都是一愕,颇有些不理解:“李昌镐号称石佛一向不动如山,怎么会先忍不住?”
俞斌高深莫测的看他们一眼:“先别问为什么,反正下午看就是了。如果李昌镐加快了速度,苏羽也必然会跟着提速。只不过苏羽的观察力和李昌镐有差距,如果下的快了,我担心在一些局部的细节上会出问题。”
果不出俞斌的所料,下午开始的时候,李昌镐的确显得有些忍受不了这种乌龟爬的行棋节奏,速度立刻快了起来。
再加上苏羽的不甘示弱,一个小时的功夫便已进行了四十多手,密密麻麻的棋子在右边形成一个转换,苏羽吃了点实地上的亏换来中间的出头和一个先手,而李昌镐稳定了右边占据了相当的一片实地也算满意。因此在这个时候,应该说还是局面两分。
但是接下来,苏羽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在上边定型的漏看了李昌镐一个拐愚型的手段,虽然连战连退最后还是封死了李昌镐出头的路线,但盘算之下发现自己这里无论如何亏大了,至少损了15目以上,同时战线被迫后延,也让右边的势力有些难以发挥。
这就不好办了。苏羽揉了揉肚子,看着棋盘思忖下一步的着法,知道自己一上午想好的东西已经付诸东流,只能从头再来重新考虑。
“实地有些不够了。”古力的面色很凝重,手放在棋盘上一五一十的又细细的点算了一边,“苏羽下一步很明显是要在左下李昌镐的腹地里面动手,但因为右上的厚势被抵消了一些,再加上上边的模样向天元高了两路,所以虽然黑棋汹汹的有些黑云压城的味道,但也正因为高了那两路,让李昌镐点天元这一手就成了一刺两断,苏羽很难围剿。比如李昌镐镇天元之后苏羽夹挡,白跳,黑刺,接着李昌镐反关是很好的腾挪手段,为了顾及这里不被李昌镐断吃之后打通中央,苏羽就要面临一杀二的局面,那时候苏羽只能保中央。”
孔杰默默的点头,在网上和身在北京的常昊交流一下之后说:“常昊也这么认为。如果苏羽不是连退两路,那么实地上就不会显得紧蹙,也不会留下李昌镐镇天元的好手。而且现在苏羽如果直接攻击左下白大空,距离右边上边的模样太远,并不好控制。而且如果控制不住李昌镐从下边的出头,中间的大空也是危险。”
“就是说,基本上,苏羽是一片形势飘摇了。”俞斌微微叹了一口气,手掌无意识的在棋盘上轻轻拂动着,“如果不能踩破左下和下边的白空,苏羽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苏羽轻轻的搓动着双手,手心中紧紧地扣着一枚棋子,不断地摩挲着感受着传来的那一丝丝冰气:对杀是毫无成算的,而且还要搭上中间的几十目,就算杀胜左下也难以断掉突入中间的白棋,这样左下换中央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当然,如果能在左下作出一片活棋,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不管是中间还是下边的那两枚白子,基本上就是囊中之物,而且李昌镐的左下角覆巢之下也未必能保得住多少,最好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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