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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故事-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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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周鹤洋接过来一边嗑一边说,“苏羽不是一向先发制人么?现在没了先手纯防守能守得住李昌镐的进攻?” 
  陈好噼噼啪啪的嗑瓜子,说:“不着急。你看吧,过一会儿李昌镐就要把先手还回来了。” 
  什么意思?人们都有些好奇的看着陈好,等她说答案。陈好看了一会儿棋盘说:“因为李昌镐的理念是后发制人,和苏羽正好相反。所以苏羽把先手推出去实际上是扔了一个烫手山芋。” 
  李昌镐棋风绵软流长,官子天下第一是人尽皆知的,而且虽然有时也在对局中展露出强大的力量,但还是以以柔克刚为主。但是围棋一向讲究先发制人,要不然也不会有黑棋先手倒贴目的规则了。现在却听到陈好说李昌镐后发制人,一听之下觉得毫无道理,但转过头想想以前的对局,却发现陈好这句话并不是完全不对,不由得开始佩服她的眼光,觉得苏羽当真了不起,连自己老婆都调教的有这等眼光。 
  但除了身在南昌下升段赛的朱钧之外,谁都不知道实际上陈好只是转述苏羽的话,她自己也并不完全明白后发制人的道理。 
  不过苏羽当时在那间专门用来下棋的小书房里面说的话她还记得。那是在来之前两天,苏羽和陈好还有朱钧三个人坐在棋盘边上,苏羽摆着李昌镐在春兰杯上的一场对局时候说:“现代围棋一向讲究先发制人,但是李昌镐的围棋理念却是用后手来对抗这个世界潮流。这并不是说他不重视先手或者在对局中就不要先手,相反,如果能争取到先手制敌的机会他也决不会放过。但是当对手的实力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之外,就会暂时让出先手。” 
  朱钧不懂,问:“如果让出了先手,那么如果对手是老师,依靠先手优势下出苏羽流,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后发制人?” 
  苏羽一笑:“你会下这个所谓的苏羽流么?” 
  朱钧摇头:“不会。我的大局观还很差,不如老师。” 
  苏羽傲然一笑:“天底下能比我大局观还好的没几个,但是既然你这个跟着我学了好几年的入室弟子都不能下出完美的苏羽流,那么还有谁能下出来?而李昌镐的后发制人是建立在他的完美防守上的。你不要看他很多时候只是在最后官子才把优势拿住,但实际上也要看到他在前面的表现。刘昌赫号称天下第一攻击手,李世石崔哲翰这帮人又有谁是吃素的?咱们这边孔杰,古力,王文达—尤其是王文达,连拿了好几届三星杯冠军,闹得三星本部都要想办法再把冠军夺回来,你说说,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朱钧自然是说好:这几位除了古力身上都有世界冠军的头衔,在他们这些国少队员看来是属于高山仰止那一类型的。还有常昊周鹤洋这些顶梁柱,一向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苏羽继续说:“那又如何?除了王文达死守三星杯两次击败李昌镐,其他人不也都是一个个的败在他手下。如果按照几十年前十番棋的升降下法,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被他打的至少让先了。你还没有跟他下过正式比赛,没有体会过那种欲进不能欲退不得的奇怪感觉,明明是你自己拿着先手却在一些地方一损再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先手拱手交回给他,然后发现自己实地太差而不能不认输。为什么呢?实际上李昌镐的厉害之处,就是八个字:不动声色,后发制人。他在没有摸清对手的实力之前,就一直隐忍不发,看着你攻击,就凭着自身几乎无人能制的防守功底,慢慢的悄悄地把局面的主导权引到自己的手里,然后一切就都好办了。不要以为官子天下第一这个名号说的就仅仅是他最后计算精准能把所有官子大小先后都算清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能在官子之前就算定自己会赢。” 
  朱钧和陈好都是下棋的人,自然知道在官子之前就算出来盘面大小是一种什么概念,那繁复杂乱的计算甚至不是一般人能算得出来的。就算是职业的一流棋手也不能拍胸脯保证说在官子中能把所有次序都算出来。 
  “前面看不到李昌镐的主动发挥,并不是说他就会因此失败。他的每一手防御都是在为后面的主动埋下引线。而且,既然你是主动的,那么你所指向的地方也就很容易被他算出来。这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要他觉得时机成熟发动起来,谁也挡不住。”苏羽很是佩服的摇摇头。 
  “那么,怎么对付他呢?”看到苏羽有些出神,朱钧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苏羽的回答很干脆:“没治。”顿一顿说,“说一句自夸的话,用先手攻击的境界,也就到我这里为止了,以后不知道,但是现在没有人能超过我。”喝一口水轻轻抚摸着棋盘说,“但是我也已经到了最高处了,如果还要向上,是很困难的,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进一步了。但李昌镐却还能进步。” 
  朱钧即便不太明白什么叫瓶颈,但陈好却很明白:苏羽希望能在这次十番棋里面看清楚李昌镐的棋,想换一个下法继续前进。 
  苏羽拍拍朱钧的肩膀说:“你并不适合学习苏羽流,但如果你能看明白这次十番棋里面我和李昌镐的想法的话,你就可以出师了。记住,围棋是你自己和对手一起下的,不要去模仿别人,要想想自己。” 
  但是陈好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后手的作用。但她很相信苏羽,既然苏羽认为后手很重要,那么就一定有道理。 
  不过想了好几天却也实在是看不出来后手能干什么,于是干脆不再去考虑,一心一意嗑瓜子看棋。 
  这时候李昌镐却真的有一种难受的感觉。他虽然也明白苏羽会为了探清楚他的底线而有所为,却也没想到刚一开场苏羽就这么干脆利索的让出了先手看他应手,一时间难为了起来。 
  如果拿着这个先手就这么冲过去,还不很清楚苏羽想法的李昌镐心里面还真有些底气不足;但要是自己换个地方下定式再把先手让出去,就真的有些搞笑了。 
  李昌镐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大腿,想方设法要把祸水东引,于是开始在右边拆边攻击右下角。 
  王文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棋盘说:“李昌镐想把先手再推回给苏羽。苏夫人,你还真说对了。” 
  陈好怡然自得的一笑:“那是当然,你看吧,过一会儿苏羽又会把先手在让给李昌镐。” 
  孔杰凝神算了一会儿变化说:“不过李昌镐宁可损棋也不要这个先手,是为什么?” 
  陈好现在似乎就是解说员,说:“因为李昌镐不愿意跟苏羽对攻。苏羽现在宁可输一盘棋也要看清楚李昌镐所隐藏的实力,所以故意放开先手就是为了让他为难。只要李昌镐犹豫了,棋上面就会表现出来。这时候一旦苏羽发难他躲都没地方躲,只能全力应付。于是苏羽的目的达到了。” 
  “那要是李昌镐见势不妙反倒全力攻击呢?他的力量也很大。”古力和李昌镐生拼过一次,印象深刻犹有余味。 
  “那你们就见识一下苏羽的防守吧。跟你们说,苏苏小时候是跟一个高人启的蒙,而王鑫跟那个高人下过,据说王九段费了死力也攻不破那高人的防守。”陈好似乎对李昌镐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依旧笑着说。 
  而李昌镐在棋盘上转转悠悠的一圈下来没捞到什么好处不说,送出去的先手却被苏羽一个小拆又弄了回来,不由得十分郁闷,心里面也更为难了。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苏羽的想法和他一样,都是要探对方底,所以才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他既然明白了,反倒安下心来,仔细思忖起局面来。 
  苏羽不知道李昌镐现在会怎么做,心里面想好的安排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对局中体现出来,开始有一些惴惴。 
  不过李昌镐的长考似乎时间长了一些。苏羽看看计时表看到已经用下去了两个多小时,不由自主地伸伸腰,振作精神继续思考。 
  可现在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思考的。就这么寥寥的几个子算上所有的定式后续手段,也只不过是一点变化。而如果让苏羽凭借这一点东西去推测李昌镐去下在哪,也的确有些难为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见招拆招,尽管苏羽明知道后面很有可能袭来的就是一阵风暴一样的进攻,但也有自信能守得住,守到李昌镐疲惫的那一刻。 
  他至今还记得南斗和王鑫下的那盘棋的每一手,还记得王鑫惊涛拍岸水银泻地一样的攻击,也记得南斗仿佛傲立于海上的礁石一样任凭风浪起的滴水不漏。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知道李昌镐的力量并不比任何人小,却也敢在这个场地这个时候在这盘棋放掉先手让李昌镐进攻的原因。 
  他相信自己能等到那个时候,那个逼李昌镐出全力而自己却可以保存实力的机会,只要李昌镐还想赢。 
  李昌镐的确很想赢下这一盘,却也顾虑如果真的在没有摸清苏羽真实的能力之前就出全力应对,那么后面的比赛怎么办。这次的十番棋和上次苏羽张栩的不一样,因为非典的原因,导致后面的比赛时间不能确定,如果拖上两个月,天知道苏羽会不会就想出应对之策来。 
  他心里面开始拨算盘,思考着到底是全力攻击等着苏羽反扑的一刹那还是继续这么折腾下去看看形势再说。这时候需要做出一个抉择,一是如果强攻,那么苏羽反扑的时候怎么办;二是如果继续磨下去比定式,苏羽并不会吃亏,对自己的目的也没什么帮助。 
  他不由得头疼起来,对于第一局就遇到如此局面感到有些彷徨。 
  “李昌镐应该是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攻击上边黑棋拆出来的这枚子。”讲解大厅的王元看着棋盘解说,“他却担心如果在这里打入的话,苏羽飞出之后反夹攻击,这样子双方逃大龙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苏羽还威胁着角上的实地,这让李昌镐不能不防。” 
  陈好在研究室里面看着电视转播低声说:“现在这盘棋,胜负并不重要。这只是第一盘,时间多得很。” 
  “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看谁能赢谁,只是看谁能把谁逼上绝路。”孔杰想着什么说,“如果按你说的李昌镐没有尽全力,而苏羽用尽了一切手段,那么后面的比赛就是李昌镐的胜率大,反之就是苏羽。是不是?” 
  陈好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盘棋,就是双方互相较劲看谁能把谁逼到绝路上。” 
  “也就是说,这盘棋会很好看?”古力对内容比较感兴趣。在他看来这帮人所说的实在高深,也不打算理解。 
  “应该会很好看。”王文达沉吟了一会儿说,“李昌镐会主动进攻,而苏羽会全力防守。李昌镐要逼苏羽进攻,苏羽要逼李昌镐防守。” 
  “你不觉得这很矛盾么?”张璇皱皱眉毛说,“一个攻一个守那两个人不就全都得意了?何必还要这么弄玄虚?” 
  “因为他们不能让对方得意,所以现在才不奇怪……啊,李昌镐进攻了,这一手很凶狠啊。我刚才说到哪里了?不奇怪?对,正因为苏羽要让李昌镐守,所以才不进攻。他必须让李昌镐先攻出来,直到无以为继,他反扑出去才能逼李昌镐用出全力。李昌镐也一样,一直进攻到黑棋崩溃才能让苏羽在无奈之下攻出来。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他们必须想要赢才会这样做。不过作为职业棋手,在这种比赛里面,就算他们一开始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最后也会为胜利奋战。这个倒不需要怀疑。”王文达看着李昌镐在棋盘上落子之后连忙在棋盘上摆上,说。 
  现在既然李昌镐攻出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苏羽开始一步一步地防守大计,小心地维持着平衡的局面一直到第一天比赛结束。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暴
长春的苏羽在对局室里长考着,研究室里的陈好和张旋争执着一手棋的下法,天津的王文达在隔离间里长吁短叹着,在南昌的朱钧则笑容满面地从孙玉聚手里接过来段位证,从三段升为了四段。   不过下来之后,孙玉聚就拉着朱钧走到一边有些严肃的说:“小朱,你这样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朱钧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引来这位师叔祖的如此批评。 
  孙玉聚和他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你现在,参加过多少大赛的本赛了?各大循环圈,你都进过几次?” 
  “各大比赛?四五次吧。循环圈么,只进过去年的名人循环,被淘汰出来了。”朱钧很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赧着脸色。 
  孙玉聚摇摇头说:“你现在的水平,应该说在低段里面是中上,但如果放在高一等,或者世界的范围看,也就是一个二流。你别怪我说这些,我说的是实话。你师傅是世界超一流,但是并不怎么会带徒弟,把你一直放在老聂那也是有自知之明。可是这么下去不行,我跟你说,你应该多和其他人交流。你师傅平时不也带你去赵星那个研究会去么?别总是让你师傅带,你要自己主动一些才行。” 
  这倒是真的。朱钧是个内向的人,一般时候仅仅是呆在苏家或者聂家和师傅下棋,如果家里没人就是看谱摆棋,如果苏羽带着他去研究会他就跟去,如果苏羽不在也不出门。 
  这帮棋院的元老们对于下一代也是十分的关心,和朱钧一代的其他小棋手虽然没有像苏羽这样的师傅,却因为每天在棋院里面能和其他人下棋,甚至有的时候能和古力这些超一流交手,获益良多。而朱钧一向只在家里呆着,和苏羽一样很少见人。 
  元老们觉得这样不好。当年苏羽是因为病不能出门才被老聂圈在家里,但是现在新一代中最有前途的朱钧也不出门,就显得有些不群了,而且只跟苏羽下棋,对于成长并没好处,所以孙玉聚今天才有这么个劝告,让他有时间尽量多去棋院去参加研究会。 
  朱钧诺诺答应,但是在心底上却想:如果要说水平,谁也没有他师傅高,而且跟他师傅下棋更能发现自己的长处短处,再加上门下弟子无数的老聂的谆谆善诱,虽然不出门棋艺却也进步很快。所以他很有些不以为然。 
  看看朱钧的表情,知道自己白说了,孙玉聚却也不生气,只是在心里面盘算着既然说不通这小子,回去就找苏羽,只要做通了他的工作想来朱钧也不会跟他师傅犯病。 
  只是现在苏羽在长春,而且看样子暂时回不了北京—王文达现在还在医院里面隔离着,弄得在外地的棋手谁也不敢回去,只好等这瘟疫过去再说了。 
  而朱钧拿到段位证之后,就回了棋院安排的招待所。虽然以前他跟着苏羽出去的时候都是住四星以上的酒店,但是也知足了,至少这个招待所可以看到长春比赛的现场直播。 
  画面上的苏羽紧锁眉头手捻棋子,让朱钧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才开始比赛两三个小时形势已经不行了,但看看棋盘,却和昨天晚上区别不大,虽然多了几手,却也没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看来老师是在长考。朱钧舒一口气,倒杯水一边喝一边看着棋盘计算着。 
  苏羽现在已经思考的有些眉目了,基本上把右上和右边的变化算清楚,现在只要再算好上边的手段,他就可以动手了。他不奢望能算清所有,只要保持住棋盘上的压力后面随机应变也是来得及的。 
  这是两日比赛的好处,每个人有九个小时的计算时间,足够进行复杂的计算保证不会因为时间不够而出现没算清只能纯凭感觉下手的事情。 
  李昌镐还不是很适应这种比赛方式,因此在比赛中极少喝水也从来不上厕所的他不能不多喝水保持体力,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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