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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不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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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浅又说,“因为改名字的事情,妈妈大哭了一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明明我以前就叫‘秦浅’,以前也没有见她哭……”
她眼神宁静,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微蹙着眉头似乎是真不解,等着他的解答。
秦贺云突然有些难过。
因为她此刻就像全天下所有的单纯小女儿一样,天真的以为,任何问题到了父亲的面前都会有答案。
可是有些问题真的就没有。
“小浅,我跟你母亲之间没有感情。”秦贺云握着她的手,目光深远,“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你母亲恨我,却真心疼爱你,就像我真心疼爱你一样。”
“可是她报了警,当年报警通知警察的人是她,是她告诉警察军舰上有毒品……”
“你没有必要因此怨怼你母亲,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了你,她不想受我牵连,更不想你被牵连,”
庄浅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您不恨她吗?”
“恨,但也只是恨她当年不择手段,让我误与她发生了关系,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了她。”秦贺云看着她的眼光很纯粹,带着父亲独有的不可替代的神圣情感,说道:
“可是当她怀孕十月生产的时候,我心浮气躁地等在产房外,听着你的第一声啼哭……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原谅那个女人任何事,因为她给我枯燥沉闷的生命中带来了新的希望——你。”
庄浅含着眼泪笑,“你说谎,妈妈说她生产的时候你根本没来医院。”
“那一定是她在骗你,”秦贺云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刻进她泪水迷蒙的眼中,回忆道,“她那时候晕了过去,被从产房推出来,护士小姐将你递到我手上,我接过后一紧张手抖,差点摔着你,你突然大哭起来,我却脸都吓白了……”
庄浅扑哧笑出声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肯定不会抱孩子。”
秦贺云也笑,真心地笑,“那时候你的重量还没有一支步枪重,我却要用尽全力才能小心托起你。”
“我小时候爱哭吗?”庄浅偏着脑袋问。
秦贺云摇头,“那时候的你娇娇小小,又安静,躺在我掌心只是小小的一截,我却感觉神圣不可方物。”
“抱着你的时候,我就象是一个捧着圣杯的虔诚教徒,想象着小小的你在岁月中生根发芽,逐渐长成精灵的模样……从那时候起,我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东西,我开始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捧到你面前,讨你欢心;可我又禁不住开始害怕,怕我身后暗藏的黑夜会遮蔽你纯净懵懂的视线。”
“我的害怕果然还是实现了,”秦贺云眼中暖意渐渐敛尽,如同被摧枯拉朽的最后一块老木,目光沉重,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小浅,如今我被困在一个解不开的死局里,连想护着你都有心无力。”
庄浅乖乖靠近他怀里,低声说,“您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这么多年我都能照顾好自己。”
秦贺云没有再说,瘦骨嶙峋的指节一下下小心翼翼顺着她的发。
庄浅难受得想放声痛哭,她绝望地想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
因为他活不长久,而这里她又不能进出自如。
直到此刻,她在心里第一次认同了沈思安的冷言嘲讽: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么样?再多财富都敌不过当权者的一句话。
不多时,秦贺云突然将她推开,一手紧紧捂住腹部,额上泛出冷汗,整张脸全无血色。
“爸爸!”庄浅紧张地回过神,看到他痛苦的皱紧了眉却一声不吭,急得直掉眼泪,“爸爸你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我立刻去叫医生!”
“不必,”他几乎是浑身都痛得发抖,却依然艰难地摇摇头,从牙缝中挤出颤抖的一句话,“小浅……你,你替爸爸做最后,最后一件事……”
庄浅哭着直点头。
秦贺云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庄浅顿时脸色一变,整个人惊恐的摇头,使劲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秦贺云被她推搡开来,摔在床上痛苦地喘息,艰难道,“爸爸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求你,爸爸求求你,小浅……”
“我不会答应的!我绝不会答应!”庄浅惊慌失措地踉跄着站起来,结果脚步一晃又倒了下去,最后好不容易站直脚,哭着跑了出去。
医生闻声立刻赶了进来,又是一番熟悉的检查工作,秦贺云疲惫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没有了丝毫动静,任由医生们利落地忙来忙去。
……
庄浅扒着门口望里面的情形,表情木然。
沈思安走过来,脱了外套给她披上,道,“我会想办法向监狱引进更先进的医疗设备,伯父一定会得到跟外面一样的全面治疗,他不会有事的。”
庄浅神情麻木,没有丝毫反应。
沈思安说,“我先送你回去。”
庄浅任由他牵着走,全程没有说一个字。
直到上了车,沈思安都以为她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爸爸说我可以相信你,”庄浅指甲卡进了掌心,声音沙哑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沈思安。”
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这时候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受尽折磨的可怜小动物,被暗器折腾得遍体鳞伤之后,不抱任何希望地向一个陌生路人求助,冒着被路人一箭射死的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一股无形的情感冲击着心胸,令他不假思索地点了头颅。
“我不会害你。”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回来,紧紧握住她的,沉声道,“不管我做多少坏事,我都不会害你,这是承诺,小浅。”
这是承诺,不华丽不矫饰,说出口就会一辈子遵守。
有些话永垂不朽,哪怕时光飞逝,哪怕岁月变迁,哪怕听到的人都已经忘记,它依然神圣到令人窒息。
“那你告诉我,我父亲是被谁陷害的?”庄浅眼睛直直盯着他,“你说了我就相信你的。”
沈思安握着她的手一僵。
庄浅追问,“你告诉我好不好?他快死了,我不想让他死在监狱里,他值得更光荣的死去,穿着军装,受人瞻仰。”
“我求求你,”她紧紧掐着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鲜艳的抓痕。
“我不知道。”
庄浅闻言绝望地松了手,低下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沈思安心里一窒,解释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你才说了相信我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庄浅不再开口说一个字,双手紧紧搅在一起,那是她愤怒又不得不隐忍时候的习惯动作,沈思安此刻恨死了自己清楚她的所有小动作。
他抬起她泪痕满面的脸,“你是在生我的气?”
庄浅别过脸不吭声。
沈思安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发泄不得就折腾得自己难受,顿了一秒之后不择言道,“信不信由你,是谁主谋陷害你父亲我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起因是一个非法项目。”
“什么?”庄浅的目光终于重新聚焦到了他身上。
“‘吞噬者’项目。”沈思安道,“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父亲也没跟我说过,它也许是一套程序,又或者是一份名单,又或者是一项工程的代号……但你父亲是因为这个项目被陷害入狱的。”
“为什么?”
“因为他触动了多方的利益。”沈思安道,“我现在怀疑,这个项目跟私造军火有关,甚至与核武器相关,参与者多方各自签署有保密协议——你知道,掌握伙伴的秘密,是预防被伙伴捅刀的最后方法。”
“你父亲是项目的参与者,可他却中途想退出,这让其余的人慌了手脚,自然再也容不得他,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陷害他入狱。”
“有多少人参与了项目?”庄浅问。
沈思安摇头表示不知,“当年那些人就已经是叱咤一方,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踩着你父亲入狱的东风,他们早已经洗干净了染血的双手,尊于高位,好好当人民公仆去了。”
“乔置铭是其中一员吗?”庄浅突然问。
乔置铭正是乔焱的亲爷爷,如今高高在上的军…委副主…席。
沈思安眸中一瞬暗潮涌动,片刻又恢复了沉静,中肯道,“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项目参与者有哪些人我并不知道,但是乔老爷子,却是最后促使你父亲被定罪的幕后黑手——当年那一场秘而不宣的审判,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庄浅的心一瞬间沉到谷底。
若是沈思安一口咬定乔老爷子与此事相关,那大概庄浅还会抱有迟疑,可正是他这种留有一线的说法,反而显得客观而真实。
况且,庄浅想,沈思安并没有蓄意陷害乔老爷子的理由。
她以为没有理由。
沈思安不多言,替她拢紧衣襟,手指蹭了蹭她冰凉的脸蛋,说道,“我先送你回去,你父亲的事先别急,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
庄浅连表面上的温婉都维持不住,嘲讽地敛下了唇角,木然地说,“任何人都不必再插手我父亲的事情了,我自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
乔焱也说过会替她想办法,结果连他都学会了撒谎瞒着她那么多事,庄浅更加不可能相信沈思安,哪怕他说得句句动听。
“我回公寓,麻烦了。”庄浅报了地址,靠在座位上闭目休憩。
她不同于寻常的安静让沈思安一阵不悦,尤其是知道她此刻正在心中将他跟乔焱对比之后,这种不悦一下子冲到了新的高度,就快压制不住。
他脱口而出,“我说过会帮你就会帮你,再说秦叔也是我——”
“够了!”庄浅骤然睁开眼,冷冷盯着他,“我不再需要求任何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父亲得到他想要的解脱。”
沈思安被她一句话堵得气闷,原本怒气冲冲的话却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时收住了,愤愤地一捶方向盘,发动车子离开。
沿途上,庄浅呆呆地看着窗外,前所未有的绝望与坚定。
……
车子在她市郊的公寓停下来,还没下车,沈思安率先注意到路旁一辆漂亮的纯白兰博基尼。
那是……乔家那小子的车。
沈思安一路紧皱着的眉头终于在此刻缓缓松开,唇角轻扬。
他替庄浅解开了安全带,说,“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庄浅轻轻‘嗯’了一声,开门起身离开。
“等一下,”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庄浅一下子跌回座位上,诧异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的脸突然凑近,唇瓣精准无误地贴上了她的唇,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热烈的亲吻却有着堪称撕咬的凶狠力道。
庄浅挣扎,回过神来重重推开他,怒红脸喘着气,“你发什么疯?”
沈思安舔了舔磕出血的唇,似笑非笑,“提前收点利息而已。”
庄浅愤愤推门下车。
身后的卡宴却滞留不去,沈思安点了一支烟,开了车窗,坐在驾驶座上安静地抽着。
庄浅一下车就已经注意到了路边存在感强烈的兰博基尼,却装作没看见地绕了道走,结果没走两步,车上乔焱就推门而下,几步赶了上来堵住她的去路。
庄浅绕开他走。
乔焱继续挡路。
“你让开,”她皱起眉,“我今天不想见到你。”
“是今天不想还是永远都不想见我?”乔焱死死盯着她,清俊的脸上依旧带着病容,嘴唇泛干,“我都听到了,我在公寓装着监听与反监听设备,你今天跟那个男人的电话,我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庄浅说,“听到了好,现在你就一次性解释清楚,一次性反驳清楚,他有没有冤枉你?因为我觉得是沈思安是冤枉你的,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这种话,就是不信他了。
乔焱委屈地咬了咬唇,眼圈通红。
良久,
“是,我是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但是我爷爷并没有陷害秦叔叔!你不能听信那个男人的片面之言!”乔焱急切地上前一步说,“我不告诉你那些事情,是不想你产生不好的联想,不想你为了让你父亲出狱而做傻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我好?”庄浅手掌紧了又松,声音沙哑,“那求你,一辈子都别再为我好了。”
说完错身就走。
“小浅!”乔焱紧紧拉住她的手,力气大道两人的手都开始发痛,他眼眶湿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这一次?我无心的,我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替我爷爷遮掩所谓罪证……”
“信你?”庄浅声音哽咽,“小焱,当我说信你的时候,我就是认真的,全心全意信你的,是你已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你对我说,如果我父亲是被陷害的,无论害他的人是高官权贵,还是商政巨擘,你都会站在我身边,与我共同进退。”
“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说信你,我就是认真的,只是你用欺骗回应了我的认真。”
她此刻对他失望透顶,乔焱纵有千张嘴都再也辩解不清,脸色惨白,被她狠狠甩开手。
“我不想再见到你。”
庄浅说完进了公寓。
乔焱原地怔怔半晌,最后才木然地转身,还没走到车旁就撞上从车上下来的沈思安。
他通红的眼中盛满阴沉,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对沈思安道:“你陷害我?”
沈思安不置可否地靠在卡宴上,白色的衬衣与黑色的卡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动动脚尖,皮鞋缓缓捻熄了地上的烟头,扬唇一笑,“说什么陷害这么难听,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
“事实就是你在撒谎!”乔焱怒火攻心,冲上前重重一拳挥过去,怒吼,“我爷爷根本没有陷害秦叔叔!是你毫无根据地肆意污蔑!”
沈思安侧身躲过他的拳头,“我不过是合理推测而已,她愿意怎样联想,怎样捡想听的听,我管不着。”
“你王八蛋!”乔焱又是重重一拳挥过去。
沈思安这次没再闪躲,反而正面迎战,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动起手来,直到好几分钟之后,纷纷挂了彩,身上都是脚印,脸上青紫不一。
“跟我动手有什么用,”沈思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嘲讽地扬起唇角,“她不是最信你么,你倒是向她解释呀。”
乔焱脸色铁青。
“哦我倒是忘了,”沈思安似乎突然想起,提醒道,“她现在好像都不愿看你一眼了,那就再多的话也没办法说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
乔焱怒火烧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却明知他说的是事实,无可奈何。
“其实你还有一个办法让她跟你重修旧好的,”沈思安突然语气一转,捡起地上翻倒出的烟盒,抖出一根烟,却没点,向乔焱轻飘飘道,“她现在生你的气,无非是担心秦叔,要是你能让秦叔离开贺岗监狱,那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她都没理由继续生你的气了,你说对不对?”
乔焱表情一怔,垂于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成拳。
他没有办法。
“你怎么会没办法?”沈思安叼着烟,打火机在他手上明了又灭,像是午夜里森然的鬼火,火焰惨淡到没有温度,“除了你才是没人能想得到办法了。”
沈思安说完,乔焱脸上毫无反应,眼中却情绪跌宕。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后是乔焱率先无声地上了自己的车,沈思安随即也上车,两人各自离开。
……
行使的兰博基尼上,乔焱单手握着方向盘,拨通了乔箬的电话:
“小焱你跑哪儿去了呀,今天晚上的药还没吃呢!”乔箬急得不得了。
“二姐,”
“怎么了小焱,你声音很不对劲——”
“二姐,我想过了,大姐说的是对的,我不能胸无大志地待在这个破地方,我不能让父亲和爷爷失望,也不能让你和大姐寒心——我明天就跟你们回去。”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极艰难。
“小焱,小焱刚才说话的是你吗?”乔箬被他懂事的语气吓坏了,“你别吓姐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就是觉得父亲说得对,一个男人不能整日不学无术,报效国家才是正途。”
“你能想通就太好了!”乔箬喜笑颜开,跟只叽叽喳喳的喜鹊似的,零零碎碎说了一通之后突然问,“那庄小姐呢?你跟她说了离开的事吗?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她说一声,姐姐觉得庄小姐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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