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勇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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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的勇士》
作者：忘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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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西汉末年，外戚专权严重，皇权逐渐旁落，朝政皆为王氏一族把持。汉元寿二年八月，成帝赵后（赵燕飞）、哀帝傅后被废，先后自杀。大司马彭宣以王莽专权，借口年老善忘辞官。九月，平帝即位，王莽摄政，以孔光为太傅，马宫为大司徒。两年后（汉元始二年），车师后国王姑句、王因重名王氏，后逃入匈奴。王莽令汉军北上，迫单于交出二人，集合西域君长，斩二人示威；又立条文，禁匈奴收容逃人。时莽把持朝政，命中原每人不得有二名，使人讽单于。单于因匈奴屡败汉军，只得屈从王莽，改“囊知牙斯”为单名“知”。然镇北将军刘崇以“汉军驻守边关为要”，反对王莽专权。王莽恨之，后以平帝下诏，刘崇不敢抗旨，汉军乃还。汉元始三年，平帝以刘崇为安众侯，又诏令越骑校尉赵建锋、偏将军王志钢入京，升迁赵建锋领将军之职掌禁军。至此，刘崇痛失左右臂膀，实力削弱，王莽趁机拉拢赵建锋、王志钢，欲图京师兵权。
楔子
　　　　夏季八月，骄阳似火，京师长安在烈日的烘烤下，城墙开裂，地起裂缝，白天黑夜热气阵阵，酷暑难耐。wWW！
　　　　这一日正午，我走马观花地顺着长安街巡视了一遍，然后逃也似的率领巡逻军士溜回了禁军大营。回到帐中，卸下铁甲，我抓起几上的水壶仰头一阵牛饮，方觉胸口憋闷的暑气有所好转。正当我打着饱嗝，享受凉水带来的爽快时，手下的一名亲兵跑进帐中向我报告。
　　　　“禀报将军，新都侯刚才派人来请将军，说是在府上摆宴庆祝将军高升。”
　　　　嗯？我双手端着水壶愣在当地，心中寻思：新都侯？王莽？我与他又没有交情，他来宴请我干什么？真是奇怪得很。我皱起眉头看了亲兵一眼，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亲兵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我放下手中的水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亲兵打发了出去。
　　　　“他奶奶的，现在天气这样地热，他王莽却在这个时候宴请老子，存心是要本将军遭受烈日的毒手。这份罪怎地不见他来享受？非要我过去？”我一想起帐外的烈日便心头烦躁，不由得破口大骂，复又操起水壶猛灌几口，再兜头一淋，将身上的暑气消个干净。
　　　　骂归骂，但是那王莽官大势大，我知道自己这个领军将军万万敌他不过；想当初镇北将军刘崇也在王莽手中讨不了好，我更不是王莽的对手。所以，这宴席我是不敢不去。当下我又重新披挂整齐，冒着令人窒息的日头钻出禁军大营，向新都侯府邸而去。
　　　　来到王莽府上，新都侯上前拉住我的手，笑道：“赵将军肯来我王莽府上，这是看得起我王莽，来来来，将军请上座。”
　　　　我看着王莽一脸的亲切笑容，受宠若惊地连连辞谢，心中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王莽玩弄花样。等坐下之后，我这才发现，这所谓的宴席竟然只有我和王莽以及另一名中年男子三人在座，偌大的厅堂之上显得空空荡荡。
　　　　“今请赵将军前来，名为宴贺，实乃有要事要与赵将军商讨。”王莽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赵将军可知你能升任领军将军，执掌京师禁军的原由？”
　　　　我听得王莽如此询问，不知其意，只得拱手答道：“下官不知，还请新都侯明示。”
　　　　此时跪坐旁席的中年男子笑道：“赵将军能够升任领军将军并执掌禁军，全靠新都侯在皇上面前全力举荐，赵将军还不快谢过新都侯？”
　　　　我望着一脸诡笑的中年男子呆了一呆，道：“先生此话当真？”
　　　　中年男子点头道：“在新都侯面前不打妄语，自然是真的。”
　　　　我听到这里猛然醒悟，暗道这中年男子怕是王莽的心腹，而这宴席之上只有我们三个人，难道是要收买老子？想到这里，我打起小心，对主座上的王莽拱手谢道：“既然如此，下官谢过新都侯。”
　　　　王莽听到我拱手向他答谢，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无比，笑道：“赵将军知道就好，只要你我真诚合作，这长安城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哈哈。”
　　　　我大惊，这才明白王莽原来是要造反，而自己掌管长安禁军，因此才有今天宴请我一说，实际上是要拉我入伙。念及至此，我面色巨变，顷刻间额头均被冷汗侵湿。
　　　　看见我神色有异，王莽面色一沉，道：“难道赵将军不肯？还是另有他图啊？”
　　　　对面的中年男子亦是收起笑容，森然道：“赵将军应该明白，新都侯已经摄政，朝廷上下都是新都侯的亲信，赵将军可知不从的后果？”
　　　　我听得心头火起，暗骂道：本将军跟随镇北将军刘崇征战匈奴多年，立下的战功堆积如山，你这个细皮嫩肉的老杂毛竟敢威胁老子，当老子怕你不成？当即站起身来，对王莽拱手一礼，道：“新都侯请了，此事关系重大，下官不敢苟同，告辞。”
　　　　王莽大怒，拍案而起，恐吓道：“赵建锋，本侯请你来是抬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傲然一笑道：“只怕新都侯的罚酒比不上凶猛彪悍的匈奴兵。”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对王莽道：“侯爷只管放他走，我们另想办法。”接着又靠近王莽跟前耳语了几句。
　　　　王莽连上的肥肉抖了一抖，恨声道：“赵建锋，你敢跨出本王府就不要后悔。”
　　　　我暗自冷笑一声：老子难道是被你吓大的不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王莽府邸，打马扬鞭回到了禁军大营。
　　　　时隔数月之后，皇上下旨欲检阅禁军军威，命我整顿军马前往武门迎接皇驾。我立即招来禁军副统领王志钢，将圣旨交给他看，然后传令全军拔营而出，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开往武门，列队等候皇帝驾临检阅禁军军容。
　　　　然而我与副统领王志钢在武门前整整等了一个上午，也不见皇帝的影子，正感到奇怪，忽见一将从武门里闪出，当头喝道：“赵将军为何率禁军在此？难道不知武门乃皇城门户？”
　　　　我定睛一看，却是左将军公孙禄。当即拱手答礼道：“公孙将军有所不知，本官得了皇上圣旨，要在这里接受皇上的检阅。”
　　　　公孙禄一愣，道：“我怎么没有听说皇上下旨要检阅禁军？赵将军没有记错？”
　　　　我吃了一惊，问道：“公孙将军难道不知此事？本官没有皇上的圣旨，怎敢率军前来武门？那不是造反么？”
　　　　公孙禄也是一脸的迷惑，道：“既然如此，请赵将军随我进宫问个明白。”
　　　　此时此刻，我明白这皇上要检阅禁军一事八成有假，那圣旨只怕是有人有意误传来陷害我。当下按住心中的惶恐不安，先转过脸去命令王志钢率领禁军即刻回营，然后对公孙禄点头道：“也好，我随公孙将军进宫问个明白。”说完，我翻身上马跟在公孙禄的身后进了武门，直奔宫廷而去。
　　　　路上我对公孙禄不解地问道：“公孙将军怎么会路过武门呢？”
　　　　“不是我路过武门，而是听说赵将军率领禁军聚集在武门外欲图不轨，这才前来看个明白。”公孙禄答道。
　　　　我惊骇得无以复加，忙道：“公孙将军听何人所说？”
　　　　“新都侯王莽。”公孙禄看我面色惶恐，讶道：“赵将军脸色怎么如此败坏？”
　　　　我浑身巨震，失声叫道：“糟了，早上恐怕是王莽假传圣旨，欲害我欺君之罪。公孙将军，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面子上，还请将军在朝堂之上替我作证。”
　　　　公孙禄也是面色大变，看着我惊疑不定，良久才道：“此事确有蹊跷，赵将军不必惊慌，在朝堂之上我自会替你作证。”
　　　　我拱手谢道：“多谢公孙将军。”
　　　　“赵将军客气了。”公孙禄拱手回礼道。
　　　　来到宫廷门外，我刚跳下马背，就听得一声暴喝：“来人，将反贼赵建锋拿下。”只见一群武士从宫廷门内蜂拥而出，将我团团围住。
　　　　我大惊，大声道：“住手，何人在此诬陷本官？有胆出来一见。”
　　　　“赵将军要见本侯吗？”王莽一脸淫笑地走出门外，站在武士后面笑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接着脸色一沉，道：“绑了。”
　　　　我奋力挣扎，无奈武士人多，挣得几下便被众武士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此时王莽行到我的跟前，在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反贼应该千刀万刮，还敢和本侯作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忍住心头怒火，抬头急寻公孙禄的身影，高声叫道：“公孙将军何在？快快为我作证……”
　　　　“哈哈，公孙将军已经接你的禁军去了，他将与王志钢一起统领禁军。”王莽一脸的得意，“至于你赵建锋麻，还是到你该呆的地方去吧。”
　　　　我这才记起王莽府上所言：“朝廷上下借为新都侯之亲信。”竟然连自己的生死之交王志钢亦收买了过去，顿时觉得胸口气闷难当，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圆睁双眼怒视王莽，骂道：“王莽老匹夫，我乃堂堂领军将军，还轮不到你来定本官的罪。我要进宫面见皇上，揭穿你的阴谋。”
　　　　王莽嘿嘿笑了几声，一脸鄙视地道：“皇上？嘿嘿，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来人，把他拉下去关进天牢，等候圣上下旨定罪。”
　　　　远远地，我被一群穷凶极恶的武士拳打脚踢地拖出了宫门，一路上只有我在绝望中诅咒王莽的叫骂声在空气里回荡。
　　　　“王莽老贼，你陷害忠良，不得好死……”
第一节　越狱
　　　　只听见“哗——”地一声响，那扇天牢走道尽头的大铁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一股冷风从铁门外吹将进来，顷刻间席卷了天牢内所有的牢房。wwW！接着两个狱卒提着灯笼一前一后跨进牢门，当先一人将手中的灯笼高高挑起，插入潮湿的石壁上搁放灯笼的铁圈里，原本阴暗的天牢顿时亮堂起来。
　　　　我背靠在草铺上聆听狱卒走路的声响，双眼依然紧闭，不敢豁然睁开；只因平时在天牢里没有半点亮光，只有每天一次的送饭时间才会有这两个狱卒挑着灯笼进来，所以必须等到眼皮习惯了强光的刺激之后才可睁眼观瞧，否者怕有瞎眼之祸。我听得两个狱卒的脚步声走走停停，间或有饭碗搁在地板上的声响以及牢房里的囚犯吞咽食物的咀嚼声交叉其中，渐渐向里间靠将过来。我数着脚步走动的数字，等到数到一百零三步之数时，我微微张开眼睑，正好瞧见两名狱卒站在牢房门外，这数字我不知数了多少遍，来来回回都不曾有半点差错。刚进来那会儿我还抱有一线希望，每当狱卒送饭之时便想他们打听案子的情况，待得时间一久，我已经不再像往常那样存有幻想，对久拖不决的案子算是死了心。
　　　　一样的土瓷饭碗，一样的发霉的小米饭，在收走了前次留下的空碗之后，两个狱卒便往回走。又是一百零三步的数字，两个狱卒已然回到了大铁门前，稍微停顿了片刻，天牢里的光线忽然一暗，然后听得“咣当”一声，那扇大铁门再一次封锁了这个阴暗的空间，将流动的空气隔绝在天牢的大门外。
　　　　我睁开双眼从草铺上爬起来，上前两步走到牢房门前，弯腰将土碗拾起回到草铺上坐下，以指代筷狼吞虎咽地将土碗里的米饭吃个干净。休息片刻，我转身面向牢房石壁，用手上的铁铐在上面刻下最新的一道划痕。
　　　　“又是一天过去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我伸出手指抚摸着牢壁上数百道划痕长叹一声，面对牢房里无尽的黑暗黯然神伤。
　　　　时间在黑暗中不停地流逝，我的肚子早已经习惯了一天一顿饭。只是这日我的肚子咕咕乱叫之时却不见送饭的两个狱卒开门进来。一时间，其他牢房里的囚犯耐不住肚中的饥饿，纷纷扯开喉咙喧哗起来，呼饿要饭之声连绵不绝。
　　　　“哗——”地一声熟悉的开门声响起，囚犯立即止住喧哗，生怕得罪了送饭的狱卒讨不了好。
　　　　我闭着双眼半躺在草铺里，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今天的灯光比平常亮了几分？再一听那狱卒的走步声从头响到尾，根本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走到我所在的最里间的牢房前。
　　　　我停止了数数，心中暗自吃惊，只因这两位狱卒的步子比往常少了六步，换句话说这两个狱卒的身材要比以往的狱卒高大得多。
　　　　我微微挑动眼皮，张开一丝缝隙从中向外一看，三个狱卒直挺挺地立在牢房门口。我大惊，明明耳朵里只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现在却有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听不到的那个人的功夫岂不是登峰造极？我自从出师以来，历经了十数年的江湖拼斗与疆场厮杀还未曾遇到过敌手，自信自己的功夫还算过得去，却不想在这天牢里竟然见到了一位高手。
　　　　我凝神注目缓缓扫过牢房门外的三人，知道今天的情况有变，暗运真气调动全身的功力，防备门外三人突施冷箭。
　　　　“你就是赵建锋？”门前一人忽然开口问道。
　　　　整整一年没有人和我说话，整日面对黑暗喃喃自语，如今有人对我说话了，我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当下点头答道：“正是。”只不过久不说话的后遗症导致这一声回答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那牢门外的三人又如何听得明白？好在其中一人提着灯笼，光线射进阴暗的牢房里来照亮了我的模样，自然看到了我在点头，也看明白了我的回答。
　　　　问话之人立即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由外走了进来，其他两人也提着灯笼和饭盒鱼贯而入。
　　　　“赵建锋，新都侯念在你征战边陲多年，且又劳苦公功高，所以不记前嫌让我等来看望你。”先前问话之人走到草铺前立定，居高临下地道，“侯爷说了，只要你答应与侯爷合作，那么你依然还是领军将军。”
　　　　我在心里暗自冷笑一声，哪里肯信这样的鬼话。一年了才想起我在天牢，就是放我出去又能怎样？他新都侯王莽有的人手，那禁军统领不是都被他的心腹霸占了，我答不答应又能如何？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只管半躺在草铺里眯眼望着三人，而运功戒备的身体随时可以从草铺里跳起来做出攻击或者防御的动作。
　　　　三个人我只能看清楚前面的两个，而且这两个人除了身材高大以外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最后一人始终躲在第二个人的身后，让我瞧不见他的模样，但是我很清楚这第三个人就是我要小心提防的高手。
　　　　站在草铺边上的“狱卒”看我始终闭口不言，便弯下腰来伸手拉我。我猛地一睁双眼从草铺里坐起身来，那“狱卒”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去退开两步，脸上干笑道：“大人何必紧张，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大人的身体是否健康而已。”我在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又眯上眼睛躺了回去。
　　　　此时，那躲在后面的第三人终于走了出来，咳嗽两声之后笑道：“看来我还是出来和赵兄打个招呼好了，不然赵兄定会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我翻身从草铺里站起身来，怒目瞪视那个听不见脚步声响的高手，原来却是一同征战沙场多年的同袍兄弟王志钢。
　　　　“怎么，你还怕老子不死，追到天牢里来了。”我怒视王志钢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敢，兄弟绝无此心。”王志钢连连拱手道，“此次前来是奉新都侯之命前来拜望赵兄，做一名说客。”然后吩咐其余二人打开地上的饭盒，将几盘抄菜、酒肉端出来一一放好，又道：“赵兄请。”
　　　　我连声冷笑，骂道：“要想毒死老子，你们的主子新都侯也想得太天真了。”
　　　　王志钢急忙辩解道：“赵兄说哪里话来，这酒菜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