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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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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他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
尤溪不知道素鸣衍为什么说话这当儿就站了起来,看采儿柔软无力的样子,正要上去掺扶,却见身侧的巫弥生目光一凛,微微站前一步。
尤溪收住将要跨出去的脚,心想:殿下心里的疑心没有完全消去。
素鸣衍将巫弥生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心想:巫弥生明知尤溪不会对我不利,还惺惺作态,这是要加深尤溪心里的疑虑。冷眼看见额头渗汗的尤溪,缓缓解开锦袍,抓衣襟往外一敞,露出伤痕斑驳的上身。
红褐色的裂爪伤痕几乎布满素鸣衍的上身,寻不着一处完整的肌肤,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结着紫黑的血疤,刺人眼睛;虽然主祭的回复术十分有效,浅的伤痕开始生出新肌,但是鲜红的新肌看上去更加恐怖。
外面只是说殿下受了惊吓,腿脚有些不利索,但无大碍。尤溪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脸上的血液在一瞬间给抽尽,变得像羊脂纸一样苍白,扑通跪到地上:“尤溪失职,让殿下遭此磨难,请殿下降罪。”
即使查明雷云兽癫狂一事与尤溪无关,但是如此严重的失职,也足送掉他全家的性命。
素鸣衍瞟了巫弥生一眼,将锦袍合上,掩住颈下的刺目的伤痕,说道:“我能捡回一条命回来,全赖巫统领及时赶到。返回帝都之后,我将举荐巫统领顶替你的位置,想来你不会有什么意见。”
“尤溪怎敢?”
“你有没有想到谁会对我下此辣手?”
“这……恕尤溪愚昧。”
素鸣衍冷哼一声,弯身拿着手指顶着尤溪的头颅,厉声说道:“别忘了,这颗头颅是我寄在你头上的。”
素鸣衍的神态骄纵狂肆,巫弥生恍然间以为站在眼前就是六王子檀那旃。
尤溪又惊又怕,不停顿首,只说道:“尤溪愚昧,不敢妄加猜测,帝君久悬帝子之位,殿下若生不测,只怕最伤帝君的心,殿下的五位兄长最值得可疑,可是事无凭证,尤溪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死罪。”
见尤溪趴在地上又惊又怕的样子,素鸣衍心里的感觉奇妙而诡异,心想:难道这就权势的妙处?尤溪若知道我是假冒的王子,只怕一根手指就能将我碾碎。躬身将尤溪掺扶起来,脸上冷漠的神色稍褪,说道:“你起来说话,巫统领不是外人。”
尤溪脸上迟疑不决,听六王子这么说,侧头多看了巫弥生两眼,暗道:摩揭伯岑终于决定参与帝子之位的争夺?
巫弥生说道:“殿下在外,所处之地的官员需将殿下的行程报知内务司,苏总督让我来问殿下,此番变故,殿下准备如何用笔?”
素鸣衍看了一眼尤溪,问他:“你以为呢?”
“殿下远在羽嘉,不宜用重笔,免得帝君在帝都寝食难安,为殿下牵挂。来日返回帝都再细加解释即可。”
“苏总督与摩揭先生可也是这个意思?”
巫弥生点点头,说道:“尤统领对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假,但是亲卫、近随之中,难免还有人心怀叵测,殿下以为如何处置?”
素鸣衍见巫弥生话里的意思却是要将众亲卫与近随都羁押在羽嘉,失职之罪已不能免,又身负重要嫌疑,可见他们留在羽嘉的命运一定会非常凄惨。能有批发送人情的机会,素鸣衍自然不会错过,假装不知巫弥生的意思,侧头看着尤溪,问道:“你以为呢?”
尤溪猜不透素鸣衍话里的意思,生怕忤逆了他,连自己也牵连进去,但是怎忍心看着袍泽在羽嘉遭难?硬着头皮说道:“尤溪平日约束部下甚严,尤溪以为亲卫之中无人存有异心。”
“巫统领以为如何?”
巫弥生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脸上倒没什么异常,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尤将军为亲卫作保,弥生将具实禀报诸位大人。卓士吉迄今未归,亲随与女侍都需严加审查,这是诸位大人议定的,还望殿下体谅下面的周全之心。”
素鸣衍说道:“你们先下去准备行程吧,摩揭先生可愿意跟我们一道走?”
巫弥生说道:“没有帝君恩赦,摩揭先生不宜与殿下同行。”
素鸣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有尤溪牵制巫弥生,这一路只怕不会太难熬,挥了挥手,让他俩人下去。
灯影浮雪,巫弥生仗着一身修为,自然不惧清寒,尤溪身上的禁制刚解,气血还没活络,掀帘走出,让寒风一卷,忍不住打了冷战,待在暖香萦绕的内阁那么一小会时间,尤溪背浃前心都让冷汗浸透了。
让这夜寒一激,因畏惧担忧而晕涨的头脑立时清醒过来,侧着身子让巫弥生先行,忍不住感慨万千:“殿下经此变故,却是成熟许多。”
巫弥生听他这么一说,脚下停了下来,借着浮来的灯光与雪光细辨尤溪的脸色,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并没有对六王子的身份起疑。暗道:虽是经院仆役,心智却非常人能及。轻轻一笑:“先生也觉得殿下的心思沉静了许多,不过先生可为尤溪的事费了好一番口舌。”
尤溪想想也是,摩揭伯岑连帝君的逆鳞也敢忤,怎会压不住殿下的暴躁?当下就提出要登门去拜谢。巫弥生说道:“先生总归是待罪之身,结交殿下身边的近臣,只会让人诟病,还是待摩揭先生返回帝都再叙情谊。”
“摩揭先生也要回帝都?”
“殿下来羽嘉,生出这么一番祸事,先生继续置若罔闻,未免太不近人情。先生已上谢罪表,只待帝君恩赦。”
“大事化小,也是摩揭先生的意思?”
“殿下在外没有援应,回到帝都又如何自处,殿下虽然受到一些惊吓,吃了一些苦头,此次大事化小,羽嘉众人多少要承些情的。”
尤溪点头称是,与巫弥生并肩穿过回廊,往院外走去。
素鸣衍隔着半透明的琉璃窗,看见尤溪与巫弥生站在回廊外站了那么一会才离去,起初时两人有些生分,离开的时候,显得更亲热一些。
素鸣衍听不见他们说话,也不去为此事担忧。更关键的是抵达帝都之后还要蒙混过关,保全性命才是当前首务。素鸣衍转身仔细端详居室里的布置,。檀那旃是没有封爵,自然轮不到苏盖文将总督府让出去,但是此处居所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三进深的庭院,乃是总督苏盖文在这里的别院,在内城的庭宅之中,算不上抢眼,但有甬道与总督府相通。前院有耳房、大厅,为议事之所,中院为正室,亲卫与近随居住后院,三进院子都以走马回廊相连。
素鸣衍不良于行,不单前后的院子没有去看过,便是此处的居室也没有逐物逐处的摸索过。素鸣衍让采儿掩门在外屋候着,端详起放置在墙角的那只箱子,心里想:檀那小弟,可留下什么好东西给我?
第十一章 蜇龙神弓
三尺见方的箱子造得唯美唯善,泛起淡紫色光泽的箱体不知何种木料所制,轻叩上去,发出铿然金石之音,雕刻着炫目的星辰图案,凝目望去给人一种迷失的感觉,就好像仰望无限浩瀚的星穹。箱角包裹赤金,星辰光芒在此聚成龙兽之尾。
素鸣衍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从哪里可以开启这只箱子,心想:这该如何冒充下去?待明日让摩揭伯岑去想办法。檀那旃身为帝君最宠爱的王子,箱中之物定非凡品,摩揭伯岑、巫弥生若是也想分一杯羹,该如何是好?摩揭伯岑虽然将小紫狻与青果归还素鸣衍,但是将从苍狼头颅里掏出的那颗玄泽晶核据为己有,可见摩揭伯岑未必不会对超越凡品的东西动心。
心里正犹豫着,素鸣衍将手按在箱子之上,只听见哔啵一声轻响,好像有哪处机栝跳开,素鸣衍细看去,发现箱子上缘露出一道比发丝还细微的缝隙,心中大喜,将箱子揭开一看,里面斜放着一张黑色大弓。
素鸣衍在经院时极喜弓箭,无耐仆役下民禁制接触弓器,用兽骨制成的骨刃也是贴身藏着,更不用说拥有一张长弓。素鸣衍来不及去细看其他物件,径从箱子里取出那张长弓。整张弓的造型奇特,与素鸣衍从图鉴上看来的普通长弓造型差别甚大。弓口是两只龙兽互相咬合在一起,龙身延伸成弓臂,充满灵动飞翔之感。弓身饰着细密的黑金龙鳞,内臂嵌着秘银炼制的古铭文字,弓弦是用精金拉丝与某种兽筋缠绕制成。
素鸣衍对雕弓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此弓不是凡品,左手张开握住弓口,右手屈指勾住弓弦,凝神聚力缓缓的往外牵引,将及半满之时,弓弦毫无先机的震出一声悠长龙吟。素鸣衍让这一声大泽龙吟震得耳膜欲裂,刺痛贯脑,几乎握不住长弓,弓弦从右手里弹脱出来,急速的震颤着,隐隐有雷鸣之声。
弓臂猛的一料,似有一道波光晃过,在那一瞬间,那张大弓给素鸣衍将要活过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素鸣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压下涌出喉咙口的鲜血,望着手里的这张黑色大弓,心里疑惑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小紫狻仿佛遇见雷云兽时的模样,一身紫色的绒毛炸了起来,就像一只紫色的圆球,纤细的四足撑着绸被,正对黑色大弓低吠悲鸣,与遇见雷云兽时相比,这时的小紫狻神色更多的是畏惧。
这张大弓让小紫狻畏惧?
素鸣衍这才肯定刚才不是幻觉,可是没有时间细细研究,外屋的女侍推门进来,紧接着尤溪与众侍卫也惊惶的涌进屋来,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敏感脆弱的神经差点要给素鸣衍折磨断了。
素鸣衍拿着黑色大弓,也不知跟尤溪他们怎么解释。
“殿下可是触及蜇龙弓的禁制?帝君将蜇龙弓赐给殿下,只是激励殿下的武志……”
看尤溪惊惶的神色,好像蜇龙弓的禁制触不得。却不知檀那旃为何如藏珍宝的将蜇弓龙藏在箱子里,素鸣衍撇头望了一眼箱子,还有一柄短刀横搁在箱底,露出刀鞘的短柄赤红,仿佛一株晶莹剔透的红珊瑚,想来也不是凡品,可惜不能抽出刀鞘来细看。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小物什,素鸣衍看不出作用所在,目光在上面一扫而过。
“我有分寸,不需你来教训……”素鸣衍话音未落,顶下一块浮雕石砸落下来,在素鸣衍的脚前砸得粉碎,素鸣衍吓了一跳,尤溪忙冲上去前,将素鸣衍挡在身后,抬头一看,却是降神摩诃浮雕的半边脸掉了下面,浮雕之上布满裂纹,应是给刚才的那一声大泽龙吟震裂。
素鸣衍偏头看见窗琉璃也布满裂纹,所幸这屋子的隔音效果良好,若是在庭院里,那一声龙吟非要将整座内城惊得天翻地覆不可。
素鸣衍不知蜇龙弓的禁制是什么东西,但凭那一声惊天彻地的龙吟,就让他受苦不浅,胸口的血气翻涌,喉咙口发甜,还要吐出两口热血,才能避免伤势加重。
尤溪正疑惑殿下怎会触发蜇龙弓的禁制,这时看出他脸色失常,忙将他掺着,说道:“殿下用力过度,伤着内腑了。”侧头对侍卫说道,“快请巫统领过来。”
嘈杂之声渐渐模糊,仿佛又在一瞬之间渐渐清晰,素鸣衍感觉躲在床上,听见尤溪站在一旁说话:“卑职冲入屋中,只见殿下手里拿着蜇龙弓,这才省得那一声大泽龙吟原来是殿下触发了蜇龙弓的禁制。不过让尤溪费解的是,寻常武者便是想开此弓,也殊为不易,殿下怎么会让弓臂里的龙魂生出感应?”
摩揭伯岑的声音:“尤将军对蜇龙弓十分熟悉?”
“帝君将蜇龙弓赐给殿下时,卑职正在殿外守值,无意听到一些。”
“蜇龙弓是琉大帝所传,传言可御九龙之力,共有九重禁制。历朝帝君能解开三重禁制已是少见,帝君于檀渊河一役,御五龙之力,直如天人,令敌众闻风丧胆,想不到帝君竟将蜇龙弓传给六殿下。”
琉大帝,三百五十年前,创立青岚朝的开国之帝,最接近神祗的传奇人物。
“卑职刚才替殿下疗伤时,发现殿下体内的丹力给震散了……”
“六殿下自恃天资聪颖,难免有骄纵之情,遭此变故,唉……殿下想要强用法诀解开蜇龙弓禁制,这样的心情,尤将军能理解?”
“失去力量,才更想获得力量,蜇龙弓原来可用法诀解开禁制?但是解开禁制,也要有御弓之能,殿下实在是太心焦了。”
素鸣衍哪里知道什么法诀,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凝神聚力的时候,体内深处有某样东西微微颤了一下,弓弦就像共振似的震出那声龙吟。
摩揭伯岑心里的惊诧不亚于素鸣衍,王族另有秘诀解开蜇龙弓的禁制不假,不然历朝帝君之中也没有几人能够使用这张天之极品蜇龙神弓,但是眼前的六殿下四个月前还是荒原经院的仆役,哪里可能知道什么法诀?那必是他灵魂里的力量引起弓臂之中龙魂的共振。素鸣衍昏睡之时,摩揭伯岑借替他疗伤之际,仔细推敲过他的血脉,但是没有发现他与常人有别的异常之处。
摩揭伯岑对尤溪说道:“六殿下想要重新获得力量的心思,尤将军也能明白。说句实话,六殿下长于深宫之中,所习的武学、秘术,都不大实用,所以才让会雷云兽轻易衔走,想必六殿下心里也明白这点。六殿下未必会与我等说明此事,但是尤将军要知道这点。”
“卑职武技浅薄,哪有资格指点殿下?巫统领在此……”
“弥生心里也清楚,但是你们尽量要做得不动声色,六殿下的心思可敏感着呢。”
素鸣衍这才省得:摩揭伯岑知道他已醒来,也知道他重修丹力的心思,这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点明了尤溪也只能遮遮掩掩的告诉他一些实用性的武学技巧。尤溪旁敲侧击的提点,永远不可能系统的将高阶武技传授给他。
素鸣衍要重修丹力,只能修炼素鸣戈传授给他的青罗气劲。王族子弟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文不读书,武不知兵,孱弱无能都是极正常的事,但是将普通武技炼到高阶,让人发现,必将暴露他的身份;王族子弟真要勤于武事,还不是有成堆的极品武学与秘术等着他学?
可惜在箱子里没有看见秘籍之类的东西,不然摩揭伯岑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收入囊中。
素鸣衍心里暗恨,却不敢流露于神色之间,知道摩揭伯岑不会希望出现一个脱离他控制的六殿下。
素鸣衍让蜇龙弓伤着的事,让尤溪、巫弥生压着,没让消息传出去,免得引起羽嘉众人的惊慌。尤溪只当摩揭伯岑已经是王子之师,将他请来,商议对策。有尤溪在侧,摩揭伯岑也无机会与素鸣衍单独见面,知道素鸣衍悠悠醒来,借着与尤溪说话的当儿,让尤溪无意识的将许多秘辛都说了出来。
摩揭伯岑连帝君都敢顶撞,谈论起六殿下没有顾忌,也是意料之中的,说着说着,尤溪也不觉有些放肆起来,也忘了他正站在六殿下的榻前。
素鸣衍装着悠悠醒来,轻吁了一声,尤溪听了一惊,忙过来给他问安:“殿下让蜇龙弓的反制之力伤着内腑,所幸伤势不甚严重,尤溪生怕惊着羽嘉众人,耽搁殿下的行程,只将摩揭先生请来。”
素鸣衍点了点头,望向摩揭伯岑,说道:“劳烦摩揭先生了。”
第十二章 滴水不漏
“殿下心里的焦虑,待罪之臣略能明白,但是重拾武技,非朝夕能成,殿下还是先养好伤再说。”摩提伯岑说道。
素鸣衍略作沉吟,倒是在消化摩揭伯岑的劝解:“我没大碍,就不要将这事告诉羽嘉众人了,免得他们大惊小怪,行程定下了,也就不要更改了。”这么说着,目光却落在床头的那张蜇龙弓上,暗道:听摩揭伯岑与尤溪的口气,这张弓解开第一重禁制就厉害得不得了,自己凝神之际能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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