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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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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皇叔问计。
“若做持久战,恐怕我们长途奔袭,粮草未够,越拖战越不利。”皇叔演练沙盘作战行军,“所以,我们需一鼓作气攻下东都!然而东都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短期内攻下恐非易事。”
“潘刺史熟悉东都,对此次作战有何建议?”战前会议,集思广益,我将潘如安也叫了来。
“大将军所言极是。”潘如安思索片刻,作答,“臣为东都刺史五年,熟悉城内地形,也深知城池上的优势与薄弱处,东都城廓辽阔,全线防守几乎不可能,东夷乱军如今关城巡防,也只能重点守卫几个方位。臣倒是可以画出城防较弱的几处,大将军可带军着重突破,一旦攻破一处,整座城池便能得手。”
“好!”我丢给他笔墨纸张,“务必详尽!”
潘如安凭着记忆熟练地标出城防强弱处,总结下来,可重点突破的方位一共有六处。神策军与禁军各分三路,计划同时攻袭,任何一处率先攻破便以烟火为号。
作战方针定下后,我反复在心内思量,万一姜冕与苏琯、萧传玉皆在城中,这样强攻城池,是否会危及他们。若是乱军以他们为人质,又当怎么办好?
为增加胜算,并试探深浅,我准备给东夷乱军写一封信先。然而提笔却发现我并不会东夷文字,写给他们也未必看得懂。
近来经常出现在视线里的潘如安见状,主动请缨:“陛下,臣久居东都,对东夷文字略知一二,可为陛下代劳!”
我很高兴,又扔给了他纸笔,我说他写,内容为:东夷乱军西犯我东境,劫持朝廷命官,朕闻之,龙颜大怒,不惜御驾亲征擒获匪徒。贼子若弃城出降,朕念水患所迫,可饶尔等不死,且施放粮仓以救济。若拒不出降,休怪朕强行攻城,城破之日,乱军格杀勿论,城中朝廷官员殉国者,一律以国公礼厚葬之。生死殊途,尔等自选,朕许以三日之期。
我口述完,帐内众人皆不解。
潘如安翻译完后,抬头看我:“若是,凤君也在城中……”
我捏住拳头,一捶桌面:“朕暂时不提他,看城中反应才能确定他有没有被人识出,万一不幸,他被劫到城中又被人识破,愿他诡计多端能护住自身,最不济,他审时度势应该会拿自己当人质,乱军定会接受这样的人质,与朕谈判,那时朕定能亲眼见到他。若是凤君不在这批乱军手中,朕先提凤君,岂不是给了他们把柄,他们若借此虚诈朕,怎么办?”
潘如安吃惊了一下,又张口:“那陛下为何又提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是个笼统的称呼,也许凤君混入其中,被当做一名官员。朕究竟是否在乎这帮朝廷官员的性命,这封信里的措辞,他们看不出来。从他们据城自守来看,他们并不希望速战,为拖延时日,又怎会不利用朝廷人质?如果朕的几名爱卿都在乱军手中,他们会跟朕谈条件的!”我笃定道。
众人沉默,皇叔反问:“若是乱军用朝廷官员或者凤君,来与陛下谈判,逼迫陛下退军,陛下当如何?”
“那朕就能确定他们的安危!”我坚定地表示,“只要确保他们安全,一座城池,丢了便丢了,何况他们最多也就守半年。”
“……”潘如安对我爱美人不爱江山有了进一步认识。
“若是他们以人质要求陛下更多条件……”皇叔脸色沉了沉。
我觉得他们对我有些误会:“这封信中,朕之所有没有要求他们一定释放朝廷官员,而宁愿他们殉国后再厚葬,便是叫他们猜不透这些人在朕眼中的地位,如此一来,他们敢狮子大开口么?”
就在众人半信半疑中,这封信以飞箭射往城墙上,焦急等待一日后,朕见到了朕的爱卿们!
被排在城楼上,挂墙头一般,出示给我看。
我首次穿上铠甲战衣,在皇叔率领的神策军护卫下,骑马至城下,视线反复扫过城楼,没有姜冕!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他不在眼前的危局中,忧的是他究竟在哪里。
“陛下,臣愿殉国,勿以臣等为念!”高耸的城墙上,苏琯衣衫凌乱却风骨铮铮,言罢就要跳楼。
铠甲沉重,我心神震荡,险些翻下马,皇叔当即飞身到我后方,并骑战马,将我搂稳。
“你若稳不住自己,这场戏不是白做?”
我倒是想稳住,胆战心惊望着城楼:“可是苏琯这实心眼的孩子……”
城楼上乱军与苏琯拉扯,大约苏琯此举也令乱军想不到。这不堪折辱的少年势要翻下墙头,衣袂都飘在城楼外,少年之身摇摇欲坠。一旁的萧传玉和工部尚书惊呆了。
我一颗心要跳出来:“苏——”琯字被消音,皇叔紧捂我的嘴。
乱军捆走苏琯,翻译在城墙上喊话:“一名朝官换一千石粮食,明日午时交换一人,不见粮食,便斩一人!其他朝官交换时日待定!”
这样的交换条件,对于亲征军来说,并无益处。一千石粮食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征战在外,不只要作军粮,更要赈济灾民。一千石粮食仅仅换取一个人,是乱军的试探,试探我会不会换,所以才用一名朝官试探。
回营后,内部又是一番激烈讨论。
我当然不能坐视明日午时斩朝官,皇叔却坚决不肯用一千石军粮去满足乱军的狼子野心。
“一千石粮食可供三千官兵与数千百姓维持一月有余,陛下却要用数千军民的口粮换取一人?若这次交换满足了他们,那么第二名人质的交换条件绝对不会只满足于一千石粮食!乱军欲壑难填,陛下何须纵容!”
他的反对当然有道理,可我有营救他们的筹码,却眼睁睁放弃,我如何做得到?
“没有两全法么?”我痛心问。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皇叔望着帐外,毫无表情。
一夜无眠。
翌日清早,帐中议事,众人发现少了一人。
“潘如安呢?”柳牧云顾左右问。
我顶着一双兔子眼,道:“被朕派去东夷了。”
“什么?”柳牧云拿手试我额头,见我眼里都是血丝,又想责骂又不忍,“东夷这么乱,派他一个刺史去东夷,能做什么,自投罗网?”说到自投罗网,他也没表露出任何感□□彩。
皇叔看着我若有所思:“难道你……”
“朕用了外祖父留下的玄铁令,一枚可作东夷王族信物的玄铁令,请求出兵援助。”
“这些东夷乱军莫非不是东夷王族所出?”
“赌一把吧。”我心中却是没底,“赌这玄铁令能否助我一回。潘刺史通东夷语,由他去传令,再合适不过。”
“陛下倒是这般信他一个半路上冒出来的,就敢将玄铁令交付于他。”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
午时,我留在帐中,等消息。
未时——
“陛下,千石粮食已运至东门!”
申时——
“陛下,东门交换出苏大人!”
酉时——
“陛下,神策军于西门发起突袭!”
戌时——
“陛下,禁军于南门发起突袭!”
亥时——
“陛下,不好了,后方粮草起火!”
*
皇叔放弃攻城,班师回营救火。
一夕之间,粮草烧毁大半,攻城战中两军折损不少。粮草没了,城池也没攻下,唯一的胜果就是苏琯回到了我身边,却因战事波及,昏迷未醒。
皇叔清点粮草后,掀帐入营:“怀王不见了。”
我抽出匕首扎入木桩:“叔!棠!”
*
“陛下,楚元良求见!”
东都楚氏族长,在自家坞堡里安稳度日了这许久,终于不得不露面了。
“陛下,怀王似与乱军勾结,臣等奉命看守,但并不知情,求陛下开恩!”七老八十的楚氏当家人,叩地痛哭流涕,撇清嫌疑。
“若无你楚氏从中牵引,他一个被贬亲王如何与东夷乱军勾结?你们楚氏一族于东境妄自尊大,目无法纪,勾连异族,谋朝篡位,罪当族诛!”我怒道。
“陛下,楚元良晕过去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
粮草不足,军心不稳,最易哗变。
我与皇叔商议,全军进驻楚氏坞堡,暂押楚氏族长,以坞堡粮草供应军需,继续兵围东都城。
在楚氏坞堡里,一面等待潘如安请东夷救兵的消息,一面派人追寻叔棠。
然而,却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皇叔封地叶县遭五千东夷乱军突袭,破了禁防。
乱军挟凤君以令诸侯。
☆、第112章 陛下巡幸日常一一
不管东夷乱军有什么目的,我都势要征讨!
东都与叶县两地,遥隔千里,亲征军必须兵分两路。
神策军依旧由皇叔统领,禁军也自有将领。虽然被乱军攻陷的叶县乃皇叔封地,但皇叔却不同意此去征讨,无论是我亲自前去,还是他亲往。乱军定然有其阴谋,兴许便是已经设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
目前的情势,兵围东都不可放弃,否则由得乱军猖獗,将导致全境陷落,而叶县也不能不管。
“朕绝不会在东都坐视不管凤君死活!”我坚定表态。
“我也绝不会在东都坐视不管你的死活!”皇叔态度同样坚定。
僵持不下,我却当着他们的面再启一道玄铁令,递给苏琯:“去往赤狄王庭请求援军!赤狄王妃是朕的姑姑,赤狄王子也就是将来赤狄之王,是朕的表弟!请王庭出师为朕增援!”
“即便赤狄王庭愿意出兵援助,也未必赶得上!”皇叔依旧反对,“除非陛下留在东都,待赤狄军前往营救凤君!”
“外援只能作为援助,却不能作为主力派遣!”我一点也不想再坐等。
“那陛下留在东都,我去叶县!”再度僵持后,皇叔退了一步。
楚氏家族长子楚越却跪了下来,满面惶恐:“晋阳侯若领兵撤出东都,只怕这座坞堡也难在东夷乱军中保下!东夷军因昨日一场突袭,领教了神策军之威,由晋阳侯继续坐镇兵围东都城,才能震慑住他们!”
皇叔不放我走,东都不放皇叔走,依旧是一片僵局。
*
入夜后的楚氏坞堡,不似野外营帐那般湿冷,部曲家兵夜中巡逻,哨楼瞭望彻夜不绝,墙堡之间火把呼应,严阵以待。
楚氏为我们单独清理出一片房舍,隔绝外面百姓与楚氏宗族,幽静,寂寞。
我推开皇叔的房门,他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我将太医哥哥熬制的一碗安神参汤放在主帅案前,皇叔未从地图上抬头,他的视线落在一处标记出来的地方——他的封地叶县,凝视得那么出神,以至于出口竟是:“阿夜,叶县一战,你我再回不到从前……”我的手被他按在汤碗上。
我僵住,准备待他醒来,可半晌后,他的神思依旧被地图所困。我定了定神,手在他的手掌下推动汤碗,推到他面前:“那,你不要再去了……”
走出房门,柳牧云在外面等着:“怎样?”
我带出一卷地图,点头:“太医哥哥的药汤,自然不会有差池。”
回望去,灯火已灭,皇叔趴在帅案上,沉睡在一片黑暗中。
我即刻点兵,向坞堡征调了一批粮草与家兵,整合禁军后,坞堡城门大开,禁军开出,连夜奔袭叶县。
帝辇上,柳牧云清理着药箱,将许多东西装入了袖囊。
昼夜开赴,行军地图上离叶县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心情也日渐急躁。然而为了稳妥起见,行军速度适当控制,先令前锋探路,后军再跟上。
征途中,夜里不敢合眼,被柳牧云喂了药丸,才被迫闭眼。一旦睡下,梦里全是不祥之兆。
“姜冕——”我自梦中惊醒,陡然坐起,一颗心狂乱得要跳出来。
“是梦。”两条坚实的手臂搂在我腰上,背后靠来一个身体,手抚在我头上,柔声。
“梦,预兆……”我觉得冷,夜中凉意透骨,身体发抖,“我的梦里,是预兆……”
“心有忧思,夜有梦魇,没有什么预兆。”头顶的声音淡淡安抚,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抹到我嘴边,一粒药丸滑入口中。
因为曾经的应验,我无法欺骗自己。我的梦,是预兆……
失去意识,倒在他臂间。
眼前的凤君,浑身浴血,离我越来越远,如逝去的一阵风,从我手指间漏走……
我的不详之梦。
梦里泪水决堤,有温暖的手指不停擦拭。
*
晨间未醒,车辇一阵颠簸,骤然停下,前方起了骚乱。
我睁开眼,闻马声嘶鸣,喊声震天。我欲起身,发现被人抱在怀里,转过头,见柳牧云镇定地搂着我,似乎便以这样的姿势,睡了一夜?
“答应我,不要鲁莽,也不要怕。”他一如既往的稳定声调,任何时候,都以自己的镇静来感染身边人。
事已至此,怕有什么用?我看着他,点头。
车辇侧门被外面猛然拉开,一阵寒风灌入,中军骁骑将军急声:“陛下快下辇,由侧翼军掩护陛下往东撤离!”
我快步到门边,拉住他:“发生何事?”
“前锋遇伏,敌军直闯中军,声称宗室正统,要擒拿陛下!”
“叔棠?东夷乱军?”我忙追问。
“未见怀王!服饰为东夷军队!”骁骑将军便要拉我下车,“陛下快走!我等定当全力迎击东夷乱军!”
柳牧云迅速为我裹上披风,弃了车辇。帝辇旁拉来两匹战马,骁骑将军催促我们快些上马撤离,柳牧云扶我上马,随即扶了另一人上另外一匹战马。我转头看去,那匹为柳牧云准备的战马上,坐的竟是一身帝王服饰的……女帝?
那位女帝在马上抽抽噎噎:“我、我第一次穿女人衣裳,就、就要死了吗?”
听嗓音,我方辨出:“米饭?”
米饭哭红了眼泡,望向我:“陛下、一定要……安然无恙!米饭、不想死啊……”
这一切显然都是柳牧云提前安排的,他无动于衷地牵过米饭那一骑,交给一队禁军:“掩护陛下,你们往西撤离!”
我在马上怒道:“朕不走!也不用你们掩护!朕的亲军敌不过乱军吗?朕就在这里坐镇!”说罢,便要下马。
骁骑将军旋即跪下:“陛下不走,末将恐兼顾不周!先锋回报,敌军约有数千,与陛下王师作比,并无军力优势,我军以主力迎击,敌方必出全力,是以胜负未知,敌方不敢大意,必然不敢兵分几路前来滋扰,正适合我们掩护陛下撤离!”
“陛下莫非不想营救凤君了?”柳牧云直击要害,“右翼先撤,保留实力,待两军主力疲敝,陛下再出奇兵!”
“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咬牙爬上马:“将军务必全胜!”
“护国之师,陛下放心!”
柳牧云上马,坐到我身后,揽过我身前的缰绳,调转马头向东。
左翼禁军护送米饭西去,做疑兵,中军继续护着帝辇,做诱饵,右翼护我东去。
中军前线冲向敌阵,两翼分散,右翼禁军在中军掩护下,快速东撤。我在马背上回望,前线已交战,厮杀声如在耳边,烟尘滚滚中,敌方阵型呈偃月形状,深埋的记忆破土而出。
“裴柬!”我脱口喊出,颤着手抓住柳牧云的手臂,“裴柬他回来了!”
为东宫流落南国时,那时少傅教过我诸多方阵,而落凤崖上,裴柬便是以偃月阵围困我与少傅,噩梦再临!
将我与姜冕射落悬崖,致使我流落民间三年,记忆全失。
柳牧云手臂一僵,语气阴森:“此人,百死莫赎!”
也正因为他,我母妃至今下落不明。
裴柬擅战,但他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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