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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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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绣心里也是暗自叫苦不迭,本来她接收到萧氏的眼色,心里已有了主意,待会儿行完礼后,便借口去沏茶立刻使人找陆老夫人和陆中昱去,却不想陆明珠根本不让她们主仆起来,她要如何搬救兵去?若姨娘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事后老夫人与老爷迁怒起来,她作为姨娘的贴身丫鬟,岂非首当其冲?
主仆两个又撑了一会儿,别说到底也是官宦人家小姐出身的萧氏了,亦连身为国公府家生子,生来便是奴婢的平绣都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平绣因见萧氏的身体已忍不住在打颤了,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开了口:“回县主,我们姨娘今日查出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实在不宜久站,还求县主先让姨娘起来,再回县主的话也不迟……”
一语未了,陆明珠已冷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猫狗般的玩意儿罢了,主子不发话,也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掌嘴!”
跟陆明珠来的一个嬷嬷便上前,抡起肥厚的手掌扇起平绣的耳光来,不过几下下去,平绣嘴角已有血迹渗出,两颊更是高高肿起,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如今不但是不敢再说话,亦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萧氏吓了一大跳,她早知道陆明珠跋扈了,毕竟有其母比有其女,福慧长公主那样的人,难道还能指望她教出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儿来不成?却仍没想到陆明珠会跋扈到这个地步,她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庶母,还是太后金口赐给陆中昱做妾的人,如今腹中又有了陆中昱的孩子,陆明珠却这般不给她脸面,一直不叫她起来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当着她的面儿打起她的人来,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般一想,萧氏也懒得再蹲着了,径自便站了起来,淡声向陆明珠道:“不知道县主今日来我这里,到底有何吩咐?若只是想打骂我的丫头的话,如今人也已打过了,县主若没有其他吩咐,就请恕我不多留县主了,县主,请!”
陆明珠这回终于正眼看萧氏了,冷声道:“我叫你起来了吗?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你死皮赖脸巴上了我父亲,我便不敢打你了?呸,与你的丫头一样,都是猫狗般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倒还敢在我面前摆起庶母的架子来,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到底配是不配!”
说完就跟没看见萧氏白一阵青一阵的脸一般,喝命方才那打平绣的婆子:“还愣着做什么,也给我掌嘴,我不叫不许停下来!”
婆子闻言,不由有些迟疑起来,似平绣那样的丫鬟打了也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萧氏再怎么说也是三老爷的姨娘,如今腹中又有三老爷的孩子,万一真将她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县主至多也就挨几句骂再不然也就受点小惩罚而已,她可就性命堪忧了……因小声劝道:“县主,那一位腹中怀的,到底也是县主的弟弟,要不……”
“什么我的弟弟?”陆明珠不待她把话说完,已冷声喝道:“呸,不过一个先奸后娶的下贱东西罢了,如今肚子里装的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你也敢说是我的弟弟,我弟弟是长公主之子,生来便有四品佥事的袭职在身,这个野种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弟弟相提并论?你不打是不是,没关系,我有的是人手,至于你,待会儿也不必回长公主府了,直接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骂得那婆子不敢再有二话,打萧氏事后她是会性命堪忧,可若不打,她当下就要性命堪忧,只得苦着脸上前,小声向萧氏说了一句:“对不住了萧姨娘,主子有命,我做奴才的只能冒犯了。”说完抡起胳膊,便要向萧氏扇去。
万幸千钧一发之际,远远的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众人忙循声望去,就见不是别个,却是满脸怒色的陆老夫人被人簇拥着过来了,显然方才那声‘住手’正是她老人家发出的。
萧氏与婆子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萧氏本来都已打定主意,绝不站着任那个婆子打自己而不躲闪了,却不想陆老夫人竟及时赶来了,实在是天佑他们母子。
她松气之余,脑子里已在火石电光之间有了主意,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几步便跪到了陆老夫人膝下,哭道:“求老夫人给妾身做主,妾身进陆家的门之前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待进了陆家的门以后,也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亦连院门都绝少踏出,如今县主却说妾身‘不过一个先奸后娶的下贱东西’,又说妾身腹中的孩子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妾身实在受不起这话,还求老夫人千万还妾身一个公道,否则妾身便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陆老夫人闻言,立时气得眼前金星乱迸,看向陆明珠喝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儿,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说的话吗?看来素日都是我太纵着你了,自今日起,你便与我搬到荣泰居去,我亲自教养你,我还不信教不出来了!”
又安抚萧氏:“你且起来。我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只你们县主年纪还小,又自来口无遮拦惯了的,实则并没有什么坏心,你就别跟她计较了,也别把什么‘死’啊‘活’的挂在嘴边,没的冲撞了腹中的孩子。”
萧氏满心的委屈,但陆老夫人都已这般说了,她也不敢有二话,只得就着平绣的手慢慢儿的站了起来,小声道:“妾身并不敢跟县主计较,只是事涉妾身及妾身腹中孩儿的清白,妾身这才激动了一些,还求老夫人明察,若妾身今日真被县主平白将脏水泼在了身上,也没脸再在这世上活下去了,倒不如一死了之,倒也干净……”
陆明珠早在陆老夫人进来时,已站了起来,她如今虽十分不满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到底也是她的长辈,她不敢在陆老夫人面前放肆,只是听得萧氏这话,她又火大起来,忍不住冷笑道:“贱人,你有本事就真去死,那我反倒佩服你,就怕你舍不得,只是在虚张声势!”
又忍不住暗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消息泄露到了陆老夫人跟前儿,让她这么快便赶了过来,事后等她查出来,看她皮不剥了那人的!
陆明珠却不知道,去给陆老夫人报信的不想别个,正是她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之前陆明珠在陆老夫人的上房外听得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的对话时,其他跟她的人因规矩使然不能跟进去,只能在院门外侯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却是能跟进去的,自然陆明珠听见了什么她也听见了什么。
之后见陆明珠也不进去见陆老夫人了,怒气冲冲的便直往外冲去,贴身大丫鬟便知道要糟糕,待出了荣泰居后,她因趁着陆明珠不注意时,悄悄儿吩咐了跟去的一个丫鬟几句,后者便找借口落到最后,然后往荣泰居报信去了,——跟陆明珠的人与方才那掌平绣嘴的婆子是一样的心思,若萧姨娘腹中的孩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陆明珠至多也就挨挨骂受受罚,她们却有可能赔上性命,所以自然要尽可能的阻止她。
这话说得萧氏又要哭出来,“老夫人也听见了,当着您老人家的面儿县主尚且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妾身,妾身实在是……”
陆老夫人才稍稍缓过了气来,不想又闻得陆明珠这般说,又是一阵眼前发黑,这个孙女是真被她那个跋扈的娘给教歪了,自己若再不亲自调教她,还不知道将来会生出什么祸事来!
因深吸一口气,正要喝止陆明珠,不想陆中昱已闻讯自外院赶回来了,远远的好巧不巧就将陆明珠最后让萧氏去死的话听了去,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想也不想便上前几步,“啪”的一声甩了陆明珠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声喝道:“你看看你现在到底像个什么样子,满口污言秽语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萧姨娘再不好也是你的长辈,你竟这般说她,都是你娘将你给教坏了,你若再敢这样,我立刻将你送去大觉寺,这辈子你都休想再出来!”
陆明珠捂着火辣辣疼得钻心的脸,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看向陆中昱恨声说道:“你竟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我长到这么大,你连一指甲都不曾弹过我,如今竟为了这个女人打我……由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你贪恋这个女人年轻貌美,百般冷落羞辱我母亲也就罢了,如今竟为了这个女人打起我来,你没有我这样的女儿,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陆中昱打了陆明珠便后悔了,尤其是在听得陆明珠这番话以后,女儿都这么大了,就算做错了事,自己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她,这样让她以后还怎么在下人们面前立足?
萧氏在一旁察言观色,见陆中昱脸上隐有后悔之色,因忙强压下满心的快意,上前拉了陆中昱的手,小声柔柔的劝道:“老爷,县主虽有心打妾身,到底没来得及打下去,妾身这会子仍安然无恙,县主虽不待见妾身腹中的孩子,也不过是因县主如今还没见到小家伙,等将来见到小家伙以后,血浓于水,县主指不定比谁都喜欢呢,您就别生县主的气了罢,父女之间哪来的隔夜仇,您说是不是?”
一席话,说得陆中昱心里的几分后悔立刻烟消云散了,看向陆明珠怒声道:“我不过打了你一巴掌,白说了你几句,你便不认我这个父亲了,似你这样不孝不悌的女儿,我不要也罢!来人,立刻备车,再与县主收拾几样简单的换洗衣裳,一律金银细软都不许带,也不许带人去服侍,我这便亲自送你去大觉寺!”
陆老夫人忽然道:“送大觉寺就暂时不必了,我且亲自将她带在身边调教一段时间,若一段时间后她仍没有长进,再将她送去也不迟!”
萧氏如何肯让陆老夫人坏事,便要再劝陆中昱几句,不防却对上陆老夫人饱含警告的森然目光,她心里一个激灵,当即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低头肃手的退到了一边。
此事便就此定了下来,当天夜里,陆明珠便住进了陆老夫人荣泰居的东厢房,除了自己的两个贴身大丫鬟,其余伺候之人全是陆老夫人亲自与她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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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陆明珠自此便在荣泰居陆老夫人正院的东厢房住了下来,除了她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以外,陆老夫人还亲自挑选了四个粗壮的婆子昼夜不离半步的轮流服侍她。
但凡她有个什么不守规矩不妥当的地方,四人便立刻上前劝止她,若劝止三次不听,便去回与陆老夫人,陆老夫人也不骂她也不打她,只罚她抄《女诫》,依照她不规矩的程度从十遍到百遍乃至更多遍不等,不抄完便不许吃饭不许睡觉,也不许踏出房门半步,不过几日下来,便收拾得陆明珠至少表面上服服帖帖了。
没办法,一个人可以不吃饭可以不与人交往,却不能不睡觉,尤其陆明珠还自小娇生惯养,让她一连几日几夜的不睡觉,简直比要她的命还要难受,偏那四个婆子只听陆老夫人的话,才不管她是不是县主,荣泰居亦不比公主府,人人都要顺着她,她但凡不如意了想骂谁便骂谁,想打谁便打谁,这里可没人帮她执行,她除了听话,还能怎么样?
在此期间,福慧长公主也曾打发女官过来接过陆明珠,只可惜通被陆老夫人挡了回去,陆老夫人在面对福慧长公主的女官时,态度也很强硬,直接毫不客气的说:“四丫头虽是长公主生的,却也是我的孙女儿,长公主这个做母亲的舍不得调教她,我这个做祖母的便亲自来调教,也省得将来她出嫁以后,将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颜面悉数丢尽,更甚者,她根本别想嫁出去!”
女官回去后,战战兢兢的把陆老夫人的话学了一遍,听得福慧长公主是勃然大怒,顾不得自己在病痛与酗酒双重损害下已大不如前,走一步就要喘三步的身体,让人拿了出门衣裳来穿戴好,便要亲自过国公府接女儿去。
所幸她的另一个女官见势不好,悄悄儿使人去请了陆文逐回来,陆文逐又是晓之以情又是动之以理又是撒娇卖痴的,总算暂时劝住了福慧长公主,没有再坚持过去国公府接人。
如此陆明珠便只能继续在荣泰居住下,陆老夫人见她近期表现还算可以,总算在八月初二陆明萱生辰之日,自家娘儿们摆酒看戏乐呵之时,暂时解了她的禁足令。
只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那四个服侍她的婆子中必定有两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弄得她气恨无比也无可奈何,只得规规矩矩的与长辈们屈膝见礼,与平辈们行平辈礼,还难得向陆明萱道了一句:“生辰快乐。”又把自己的一块羊脂玉噤步取下来,送与陆明萱做了生辰礼物。
弄得陆明芙惊讶不已,稍后趁众人都不注意时,因悄悄儿与陆明萱咬耳朵:“果然还是老夫人有本事,这才十来日的功夫呢,县主便跟变了个人似的,早知如此,前几年老夫人就该亲自调教她的,指不定她早已出嫁了,哪像现在,都已十六七的人了,亲事还没有着落,日日在家里打鸡骂狗的不说,连庶母都敢打,连父亲都敢顶撞,再这样下去,她这辈子可就真是别想嫁人了!”
又可怜萧氏,“听说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可惜前年父亲犯了事儿,被抄家流放了,若她早些嫁了人,罪不及出嫁女,如今定是正房奶奶,也不必受正房嫡女的气了。”
陆明萱闻言,随意附和了两句:“是啊,的确可惜了。”便别无它话,心里却忍不住冷笑,萧氏有什么可怜的,就算可怜也是她自找的,况真要论可怜,现下的福慧长公主与陆明珠其实更可怜罢?尤其是福慧长公主,身为金枝玉叶,日子却过到她如今这般地步,也的确够可怜够可叹了。
而这一切,说到底都是陆中昱造成的,他造就了福慧长公主的悲剧,他自己却过得无比滋润,就像当初他造就了她娘的悲剧,却跟没事人似的,仍安享他的荣华富贵,——若不是这个人到底给了她生命,陆明萱就要忍不住质问老天,为何这般不公平,不给他应有的报应了!
陆明芙还待再说,就有一个婆子进了今日摆酒的苍兰庭,屈膝向上首的陆老夫人行过礼后,笑道:“老国公爷在外面听得今日是萱姑娘的生辰,特意让奴婢送了礼物来。”说着双手递上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匣子。
陆明萱忙上前双手接过,屈膝向老国公爷道了谢,才向那婆子道:“请妈妈回去代我叩谢老国公爷,就说‘明萱多谢老国公爷赏赐’。”心里则不无纳罕,往年自己生辰时,老国公爷可从没赐过自己礼物,今年何以会破例,难道是因为今年老国公爷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有意给自己做脸不成?
那婆子应了,团团屈膝行了礼,自退了出去。
陆大奶奶便笑道:“祖父赏下的东西,必定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萱妹妹不如打开来,让我们也跟着开开眼界?”
陆二奶奶与陆明丽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萱妹妹,不如让我们大家伙儿也跟着开开眼界?”
妯娌姑嫂三人心里都多少有几分不痛快,她们生辰时,祖父可从不曾赏过任何东西,别说赏东西了,指不定根本就不知道也未可知,如今却越过她们赏了陆明萱一个旁支孙女生辰礼物,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阖府上下,她们在祖父心里,连个旁支都及不上吗?
陆明萱一看几人似笑非笑的样子,便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与她们多说,直接大大方方打开了老国公爷赏的匣子,却见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奇珍异宝,不过只放了一个薄薄的红包而已,遂笑道:“嫂子姐姐们不会让我连红包都要打开罢?”
陆大奶奶等人不由都有些讪讪的,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不过白与萱妹妹开个玩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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