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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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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倒是听得董昭直发愣,下来就问:“宏辅曾识得徐公明否?”你要是从来没见过他,怎么就能把他给夸成一朵花儿呢?

是勋当即含糊过去了,等徐晃一进曹营,那是赶紧跑过去套交情,拉近乎啊。只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徐公明就丝毫也不假辞色,完全没有跟这位曹老板驾前有数的心腹打好关系的意图。是勋心说史书上说徐晃“不广交援”,这话还真没错——算了吧,偶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你不理我,我也懒得在你身上多花功夫。

迁都至许以后,朝廷——其实是曹操——拜徐晃为游击将军,一开始让他领兵驻守在汝南。此回南征袁术,徐晃主动上书请令,于是曹操就把他给带上了。

可是是勋作为朝官,本来没他什么事儿,但是曹操特意上奏,给他加了个司空参军的头衔,也带在幕中——从行的谋士还有荀攸、程昱、郭嘉、毛玠等人。曹家精锐班子一朝尽出,看起来曹操是下定决心,要一口气把袁术给消灭掉了。是勋不禁就想啊,你要是能赶在袁绍平灭公孙瓒之前一两年就先灭了袁术,进而再封堵住孙策、刘表,那估计官渡之战攻守就要真的易势啦。

可是同时他也挺郁闷,心说曹淼再过一俩月就要临盆啦,你又不让我见到我孩子降生……曹操你记着,竟敢把我当牲口使,我跟你没完!

这一年的七月份,十万曹军分三路汹涌杀入九江境内。曹操亲率中路,以太史慈为先锋,自豫州汝南郡龙亢县渡濄水南下,直取九江重镇平阿。

驻守平阿的乃是袁术部将桥蕤,兵不满万,不敢抵拒,被迫弃城而走,立阵于淮水南岸。曹操得入平阿,即用荀攸计,遣太史慈东取义城,遣夏侯惇西攻下蔡,所向皆克,自此淮北再无袁军一兵一卒矣。

七月望日,曹军挥师渡淮,桥蕤与前来增援的张勋、李丰、梁刚、乐就四将扼守防线,半渡而击,小挫曹军的锋芒。但随即太史慈自涂山南渡,弃当涂、西曲阳诸县不攻,而直循袁军之背,夏侯惇亦自上游渡淮而薄寿春。袁术急忙遣使前线,勒令诸将回救。

桥蕤、张勋等将兵寡而不整,兼之粮秣不足,本就人心摇动,骤然听闻寿春警讯,相互间也不通声气,便争先恐后地拔营后撤。曹军趁势追杀,于是三万袁军一朝而溃,曹操长子曹昂所部于乱军中斩获了梁刚的首级,夺得头功。

十九日,曹军逼至寿春城下。袁术不敢出战,只得笼城而守。于是曹营谋士们齐聚大帐,共商破城之策。

曹操首先询问,西路的曹仁、乐进进展如何?若能按计划取下合肥,则可切断袁术的后路。荀攸摇头说:“路途既远,讯息不明。是否要等消息传来,或元让、子义等前来汇聚,再正式攻打寿春城呢?”

——这时候太史慈奉命回身去攻西曲阳,而夏侯惇在逼得袁军从淮水防线上撤退以后,也继续南进,一直推到芍陂,都还不在寿春城下。

郭嘉闻言,略略沉吟,突然抬起头来瞟了是勋一眼:“宏辅曾言,袁术麾下有人精通鸽信之术,若合肥、寿春间便有信路,恐袁术得讯必较我军为早。如此,若不遽攻寿春,恐失战机,反为袁术所趁,或者提前遁去。”

曹操点头:“袁术若闻合肥之警,必弃城往援,子孝、文谦所部皆庐江新募之军也,若袁术全力攻之,恐难遏阻。设袁术南循江而与孙策合,则我虽得寿春,亦不为全胜也。由此计之,当急攻此城,以牵绊之。”要是已经接上仗了,袁术就没那么容易从容弃城而退,去增援合肥啦。

是勋耳听他们商议,自己双眼盯着地图,假装思索,其实脑袋里开起了小差儿——本来嘛,临阵决断就不是他的长项,也不知道曹操这回为啥要带自己上阵了?再说了,袁术已如釜底游鱼,这就跟原本历史上他打算北投袁绍时候的情况差不太多,那时候光靠刘备一军即可灭之,如今我曹营全伙儿在此……好吧,这不是水泊梁山……曹军十万兵马,中路主力超过六万,他袁老二还怎么翻身啊?这种笃定赢的仗,自己跟来既派不上用场,也占不到便宜,立不了功劳,我来究竟做啥啊?

也不知道曹淼现在情况如何,预产期应该就在这个月内,我第二个孩子即将呱呱落地……这年月妇人生产的危险系数可很大啊,都不用“万一”,就有超过三成的几率会难产,而那些稳婆啥的其实专业知识和能力都相当有限,完全指望不上,真要出啥问题可怎么好啊……

曹操这人有个臭毛病,开会的时候不容许有人不发表意见,他最后必得一个一个问过来,还美其名曰“集思广议”——话说这几十年后才产生的成语,还是是勋教他的呢。果然荀、郭二人发表了意见以后,曹操就开始点名:“孝先以为如何?”毛玠一拱手:“以速速攻城为是。”“仲德以为如何?”程昱点头道:“昱意与孝先同。”

“宏辅以为如何?”

是勋正跟这儿琢磨老婆生产的问题呢,曹操第一回询问,他就压根儿没听见,还继续跟那儿垂着眼睛摆poss。曹操见状微微一皱眉头,提高了声音:“宏辅若有所思否?”

这回是勋听见了,赶紧收敛心神,脑筋略微一转,继续装模作样地捻捻胡子:“袁术枯居余气,诚不足虑,勋所思者,唯孙策也。闻策已取丹扬,入吴郡,率军南下乌程,以讨严白虎……若真如此,则仓促间难以遽还;若传言有误……”说着话左右扫扫荀攸和郭嘉,心说孙策要是还呆在丹扬或者吴郡北部,并且真想增援袁术,他会怎么办?我可没这份儿头脑,得靠你们帮忙分析啊。

还好,荀公达挺合作,当即接口道:“孙策若在丹扬、吴北,欲援袁术,我料他可行三策……”说着话在地图上比划:“其一,渡江以袭广陵,迫我退兵;其二,自枞阳附近渡江而取居巢,威胁舒县,谋破庐江;其三,陈兵牛渚,以策应袁术南逃。”

是勋顺着荀攸的手指,连看带度量再加脑补,好不容易才搞清楚这所谓“三策”的基本路线。他心说这地图也实在太糟糕了点儿吧,这时候的人就靠这种地图打仗?这跟“盲人骑瞎马”有啥区别?就希望不要再“夜半临深池”吧。

貌似前一世曾经看过不少穿越文,主人公穿回古代后都发明了等高线地图……这个等高线嘛,我也是知道的,可是该怎么测量呢?我一可怜的文科生就完全没学过呀!

ps:新的一卷开始,今天第一章,因为一会儿要去接孩子,所以提前放出。

第二章、谋士之责

荀攸提出孙策可能用以救援袁术的“三策”,曹操、程昱、郭嘉等人全都低头思索,这回倒是是勋第一个发表意见:“广陵有陈元龙在,吾料孙策无隙可乘……”他对陈登就有绝对的信心,对自己说的话也有起码七成的把握——在原本的历史上,孙策在夺取会稽、庐江以后,势力如日中天,就曾经妄图渡江以袭广陵郡来着,结果被陈登一战而败,杀伤一万多人,更何况如今他才仅有丹扬和半个吴郡,兵马不强,粮秣不足呢?是勋觉得,除非“小霸王”亲自上阵并且江东兵倾巢而出,否则就不必要为陈元龙担任何心。

接着是勋又分析道:“孙策欲保袁术,使为藩篱,却未必肯于接纳袁术过江,故此陈兵牛渚之策亦不必计……”孙策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这时候的曹营中所有文臣武将都更清楚——袁术曾为其主,接到江东去你说该怎么处置吧?把兵权交给袁术当然不可能,光把袁术供起来,不给实权,也毫无必要。袁术要还在江北,可以作为孙、曹之间的缓冲,孙策肯定喜闻乐见啊,所以他就有很大可能会发兵增援;但袁术若下了江东,那就一钱不值,杀之又干物议,孙策才不会干那种蠢事儿呢。

换一个人,或者换两年前的是勋,要是说出这话来,曹操起码要问一句:“为啥咧?”可是如今曹操不问,旁的人也不问,因为大家都基本认可了是勋对人心和大局的把握能力。既然是宏辅说孙策不会接袁术过江,那就肯定没错——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最后是勋缓缓地指向西线:“唯其三策。确实可虑。庐江本无精兵锐卒。子孝、文谦往攻合肥,则后路必虚,恐为孙策所乘也。”

曹操连连点头:“某这便寄书于李文达(李通),使将朗陵之兵南下庐江,此外再遣妙才率骑兵西去增援,即孙策真渡江来,亦当力阻其于舒县城下,不使其深入。亦不使其与袁术合。且待吾取了袁术首级后,再战孙策。”

话音才落,是勋突然“噗嗤”一乐。曹操疑惑地望向他:“某之所断,莫非有何不妥?”心说是宏辅不是那么轻浮的人呀,怎么能当面嘲笑我呢?而我的决断难道就存在着极其幼稚的漏洞,竟然使他笑出声儿来了吗?

是勋赶紧摇头,朝曹操深深一揖:“勋无礼也,主公宽宥。然勋绝不敢嗤笑主公,因思昔日奉使江沔,于襄阳见蔡德珪(蔡瑁)。其云荆州水师甲于天下,可东循吴郡。西至巴蜀,所向无前……”

曹操一听就明白了:“宏辅是欲操作书传于黄祖,使荆州水师出柴桑以扼孙策之后乎?”是勋点头:“若得荆州水师进出彭蠡,则孙策断不敢渡江以袭居巢……只恐黄祖未必听从。”

郭嘉微笑道:“可以司空府名义行文,如天子诏,黄祖不敢不从。即便只是虚以应付,亦足吓阻孙策矣——何妨行之?”

曹操抚掌而笑:“如此,西路无忧矣。”当下注目是勋。是勋心说你什么意思,让我去见黄祖?好吧我就是一常年出差的苦逼业务员的命,反正跟这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那就干脆为你再跑这一趟吧……距离战场远点儿,咱心里也踏实点儿。正打算自告奋勇地请令呢,就听曹操问:“宏辅以为操携卿至此,所为何来?”

是勋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巴:“勋所长者,唯此唇舌尔。主公之意,是欲勋出使黄祖耶?”曹操摇头:“宏辅腹有良谋,所长何止唇舌,正不必过谦。然操此番虽欲用卿之唇舌,所使却非江夏也。”

是勋闻言,心底不禁一颤:“主公是欲某出使江东,以说孙策乎?”

是勋可以去见黄祖,但是真不想去见孙策——他倒是也挺想见见那些江东才俊的,什么张昭啊、周瑜啊、程普啊、黄盖啊,但是孙策……能免则免吧。“小霸王”这家伙性子太烈,下手又狠,光在占夺江东的过程中,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世家大族和地方名士啦,自己要去见他,危险系数未免太高。那些江东才俊嘛,最好等孙权当政以后再去见——孙仲谋年轻时候还是挺温和谦逊的,要等老了老了,又连续击退曹、刘两家的讨伐大军以后,才逐渐变得骄横暴虐起来。

于是他赶紧试探着问曹操:“此际出使江东,恐非其时?”

曹操伸手拍了拍是勋的肩膀:“自非此际。孙、袁有主从之谊,又兼唇齿之利,若欲相救,说并无益。且待讨灭袁术之后,吾或将用兵于北也,则须宏辅奉使江东,以羁縻孙策。”

好加在,是勋暗中松了一口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起码最近这段时间里,自己还算安稳,不必要去顶撞“小霸王”的马槊……哦,上回碰面,他是使戟的……

是勋本想着以文出仕,尽量远离战场,以保小命的,但在这乱世当中,想要百分之百达成这一愿望,那就绝对地不现实。

举例来说,著名的文学之士、“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原本的历史上,他在刘表手底下就确实远离了战场——那是因为刘表很少发起主动进攻,而且并不重用王粲。后来王粲归曹,就也跟着大军远征过几回,要不然也写不出“从军有苦乐,但闻所从谁”的那一系列《从军诗》来。

是勋本人呢,自从投曹以来,运粮途中撞见孙策,以及后来协助太史慈偷袭吕布、奉使雒阳对战匈奴兵,等等,虽然不算是真正的受命从征,但距离战场也都在咫尺之间。等到这回南征袁术,他是想逃都逃不过去——曹操亲自点名了,他怎么办?声称自己是朝官,不当从征?还是借口少府事务繁忙,主官孔融又见天儿偷懒,所以抽不出空来?他敢跟曹操面前这么推诿吗?

本来在是勋想来,自己无拳无勇,身为谋士嘛,所谓从征不过就是跟着主帅跑跑路,偶尔参加一下军事会议,有计则献,无计则缩,应该挺悠闲的。可他就料想不到,军中的事务竟然如此繁杂,谋士们各个儿都摊了一大堆事儿,就压根儿闲不下来。

即以此番从征的主要谋士班子而论:荀公达为正、程仲德为副,统筹全局,见天儿跟曹操开小会,还经常要亲自领了兵跑第一线去观察地形和敌我态势,半个月下来,他俩原本笔挺的脊梁都有点儿佝偻,还时不时躲在无人处自己按摩双腿;毛孝先负责粮秣供给,成天耳朵上架着支毛笔走东营蹿西寨,到处核查、点检,然后回到自家帐篷里就抓把算筹摆来摆去的,兵将们扎好营就熄灯睡了,他的帐篷却往往要一直亮到天明——是勋是真想把阿拉伯数字和后世的加减乘除各类算式,以及简单代数教给他……

还有郭嘉郭奉孝,负责情报归纳和分析,往来传报都先递交给他,他再择其要点写成简册上报曹操,眼圈儿永远都是黑的——是勋算是明白为啥他的策略往往都能直指人心啦,相关人心的情报全都如丝如缕,他天天跟那儿织布似地分经析纬,才能形成洞察一切的大智慧。

果然这谋士也不是好当的,怪不得诸葛亮后来要吐血——他把主将和谋士的职务全都一肩挑了,不累死才奇怪呢。

至于是勋,主管文书工作,也绝不轻松。他此前就不知道军中的文书竟然如此之多,举凡曹操有任何指令,都由书记录下,然后交给是勋拟成命令,既必须完整地表达曹操的用意,又必须条理清晰、文辞精简,方便向下传达——他就好几回忍不住打算直接写白话……不过这年月就连口语都和后世的白话有很大区别,写成白话反倒肯定没人能懂。

再加上,这一路上曹操所发布的指令,所涵盖范围也并不仅仅在军中,所经处向各郡县催讨粮秣、安排食宿、布告安民,以及向朝廷奏报进展情况,大多数也都得仰仗是勋的笔头儿。是勋这份儿苦恼啊,心说你怎么就不肯带上王粲呢?就因为他新婚燕尔?那我还幼儿即将临盆呢,曹操你怎么就心疼一个外人,不肯心疼我这亲戚?

总而言之,自己推荐给曹操的人才还是太少啊,司空府里的人手还是不够啊……最可恶还是荀彧,我知道你夹袋里还一大堆人呢,怎么就不赶紧地往外掏呢?真倒霉,自己从高密带回来那么多郑门弟子,就因为参加革命队伍时间太短,所以曹操并不信任,但凡能够带上这么一两个什么郗虑啊、任嘏啊,我又岂会跟这儿累得要吐血?

当然相比起来,众谋士当中是勋年龄最小、身体最好,所分担的工作倒是最轻的,所以他也并不敢,也没脸真的抱怨啥……况且,要他跟荀攸、程昱、郭嘉他们交换?那此战非大败亏输不可;跟毛玠换吧,他前一世数学就苦手……

他只是琢磨着,与其如此,自己还不如出差哪……我真想跑路去见趟黄祖啊,可惜你这回却不肯放了,又派那个没蛋用的王必去……

ps:基本上周末都会带小崽出去玩儿一整天,要是中午能回来,那就中午更,要是不成,晚上就会稍晚一点更,就象这次,还请大家谅解。顺便谁还有月票啊,我就落在一百以后再冲不进去了么?

第三章、军中校事

是勋从中军大帐里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家营帐。录事早就已经送来了曹操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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