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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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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着我说:“你再这么恶心,我换车了啊!”

我说:“我们把广场弄脏了,把大海弄脏了,把空气弄脏了,把什么都弄脏了——这是我在微博上写过的话。”

她说:“我没关注你,不过,我偶尔会去看。”

我说:“你为什么不关注我?”

她说:“我为什么关注你?”

我说:“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你该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

她说:“很简单,我有个朋友,她认识拜拜。一个男人,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烦!”

我说:“清楚了。拜拜真是个大嘴巴。”

停了停,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感兴趣的话题,亮晶晶地看着我问:“你写悬疑小说,会不会总做一些怪梦?”

我说:“这是第10001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她说:“别总拿自己当公众人物!”

我说:“我很少做怪梦。对于我,那是宝贵的素材,很遗憾。”

她说:“那你遇过鬼压床吗?”

我说:“当然,就是看到一些场景,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我告诉你,所谓鬼压床,其实是脑袋被压麻了。我个人的发现。”

她说:“我不这么认为。”

我说:“你怎么认为。”

她说:“那是神的训育。就像老师对学生说话,不容学生乱动或者插嘴。”

我说:“这个说法很奇特。”

她说:“切,没看谁说的!哎,在我出来之前,经历过一次鬼压床,我看到了一大片水,四周都是沙子,有个女的,身上披着金色的婚纱,她在水里笑,还朝我招手,我怎么都醒不了,吓出了一身汗……”

我一下就被震惊了。

接着我问:“婚纱?”

她说:“都是花骨朵,很漂亮。”

水,沙子,披着金色花朵的女人……

跟我做过的那个梦一模一样!

第08章 又变成了11个人

我没有告诉浆汁儿,我也做过同样的梦。

只当是个巧合吧。

经验告诉我,纠缠这种玄乎事儿很麻烦,注定没结果。

开出库尔勒城区之后,公路平坦,空空荡荡,我们一路飞奔。

中午时分,我们快到若羌的时候,公路边出现一个男子。在这种空天旷地里,见到一个孤单的人,跟在嘈杂的城中见到一头小野鹿的几率差不多。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花衬衣,深蓝色夹克,军绿色裤子,棕色登山靴,背着一只旧旧的挎包。他的脸很瘦,黝黑黝黑的,手里举着一块纸壳,上面有字,好像在等着搭车。

车队接近他之后,我仔细看了看,纸壳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魏早。

我拿起对讲机呼叫魏早:“魏早,你停车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向导?”

魏早说:“好嘞。”

我减速靠边,把车停下来。

后面的车依次停下来。

我跳下车去,朝后看。

第二辆是黄夕的车,他和张回各自坐着,谁都不理谁。

第三辆是布布的车,布布下来了,伸展四肢。没看到徐尔戈,他没坐在副驾上,估计在后座睡着了。

第四辆是孟小帅的车,号外坐在她旁边,两个人朝我望过来。四眼在后座,从窗户伸出脑袋,惬意地吹着风。

第五辆是白欣欣的车,他和衣舞高高在上,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白欣欣讲得眉飞色舞,衣舞似乎对他不怎么感冒,没什么表情。她朝我看过来。

第六辆是魏早的车,他跳下来,走到了那个人跟前,打着手势说着什么。过了会儿,他与那个人一起上车了,并朝我挥了挥手。

看来,此人正是向导。说他20岁,长得倒像快30岁了。

我挥挥手,然后上车,车队继续前行,去前面的小镇吃午饭。

很巧,我们赶上了巴扎(集市),很热闹,一些人拿着从山里采集的奇石在兜售。

大家选定了一家很小的饭馆,我们12个人进去之后,一下变得拥挤了。

老板是一对回族夫妻,很热情。布布和徐尔戈管钱,他们去点餐,大盘鸡拉条子。

浆汁儿跟我坐在一起,她斜挎着那只绣着小红花的黑色挎包。

孟小帅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啊,累死我啦,我请求要个饮料!”

我对布布和徐尔戈说:“每人加个饮料。”

浆汁儿说:“我要杯白水好了。”

魏早和帕万走进来,也坐在了我这张桌子上。

我朝帕万笑了笑,把手伸过去,以示友好。他看着我的手愣了愣,似乎不确定我想干什么,终于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很不自然地握了握。

我大声说:“你害怕罗布泊吗?”

他看看我,又看看魏早。

魏早说:“他听不到的。不过,他知道他的职责。”

接着,魏早指了指我,对帕万比比划划地说:“他是我们的老大!”

我说:“魏早你错了,从现在起,帕万才是我们的老大。”

帕万憨憨地笑了笑,看浆汁儿。

我小声说:“看来,帕万喜欢你。”

浆汁儿说:“我也喜欢他。”

热腾腾的大盘鸡和拉条子端上来了,大家狼吞虎咽地吃。

我感觉有双眼睛从某个地方射过来,在看我。

我转头看了看,黄夕、张回、布布、徐尔戈、白欣欣、衣舞、号外坐在另一桌。

我没发现那双眼睛。

我问号外:“哎,四眼吃什么?”

号外说:“它只吃狗——狗粮,我带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狗狗的餐盘,放进狗粮。四眼坐在餐盘前,静静看着号外。

我说:“它怎么不吃?”

号外说:“我没发号施——施令。”

我说:“吃吧!”

四眼还是看号外,并不吃。

号外小声说:“吃——吃吧。”

它这才扑到狗粮上,饕餮大吃。

浆汁儿笑:“必须得说吃——吃吧。”

我看着四眼,心里在琢磨刚才谁在偷看我。应该是张回,他和我相对而坐,中间挡着白欣欣和衣舞。

我突然抬起头,从白欣欣和衣舞之间的空隙看过去,与一双眼睛撞到了一起,这双眼睛迅速移开了。

是黄夕。

他跟张回同车,走了数个钟头,肯定一直在闲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破绽?难道他有话想对我说?

我起身问老板:“这里有卫生间吗?”

老板告诉我,茅厕在外面。

我出去了,躲在小饭馆的背后,给黄夕发了个短信:你要跟我谈谈吗?

估计里面太炒了,黄夕根本没听见。他没回。

等了一会儿,我回到了小饭馆,布布和徐尔戈已经结了账。

大家一起离开了小饭馆。

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入戈壁滩了。

我让魏早和帕万走在最前头,我和浆汁儿殿后。

车队上了公路之后,走了不远,我前面那辆车停下来了,是黄夕的车,接着,黄夕和张回一起下了车,朝我走过来。

浆汁儿问:“他们怎么了?”

我说:“不知道。”

两个人走到我的车旁,我把车窗降下来。

黄夕说:“周老大,十分抱歉……”

我很不解:“你抱歉什么?”

他说:“我想退出。”

我愣了一下,对他说:“决定了?”

他点了点头,说:“我昨天几乎一夜没睡,最后我承认,我没这个胆量。我希望你们也考虑考虑。”

我看了看浆汁儿。

浆汁儿说:“你不用看我,我都考虑23年了!”

我说:“那好吧,黄夕,希望我们都一路顺利。”

他说:“我的车上没有公共物资,我把备胎留给你们吧。”

我说:“谢谢,不用了,你的路还远着呢。”

然后,我对张回说:“你上我的车。”

张回就爬上来,坐在了后座上。

黄夕说:“周老大,最后,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说:“没问题。”

我跳下车,和黄夕走到了车尾。

我以为他想说张回的事儿,没料到他说的是:“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我盯住了他的眼睛:“是什么?”

他说:“我很犹豫,不说吧,万一出了事儿,我之前没有提醒你们,我会自责一辈子;说了吧,最后你们肯定还是要去穿越,那会给你们造成心理阴影……”

我说:“没关系,你说吧。”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来:“我感觉这次穿越罗布泊,大家会遇难,最后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第09章 对证

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黄夕笑了笑:“如果你不信,那就当是无稽之谈吧。”

我说:“你是不是发现了张回有问题?”

他说:“不是。”

我说:“有什么你就直说!这牵扯到11个人的安全!”

他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你们保重。”

黄夕真的退出了。

他离开车队,沿公路返回库尔勒,然后去哈密,他将从那里返回山东。

车队剩下了5辆车。

我让大家停下来,在公路上聚集,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大家互相看了看,静默。

魏早先说话了:“二逼!”

没想到,这个退伍兵这么有脾气。

接着,他怒气冲冲地说:“临阵退出,这不是涣散军心吗!”

我说:“不说了,来去自愿。我和浆汁儿没问题,你们呢?”

白欣欣说:“就算你退出,我也要继续。”

号外说:“我也继——继续。”

张回说:“我继续。”

徐尔戈说:“我继续。”

魏早说:“就算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布布说:“我没问题。”

孟小帅说:“大家都去我就去。”

衣舞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说:“走起!”

从这个地方,我们就离开了公路,扑向了茫茫的戈壁滩。死亡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出现了,我的心又提高了一截。

第一辆车上是魏早和向导。

第二辆车上是布布和徐尔戈。

第三辆车上是孟小帅、号外和四眼。

第四辆车上是白欣欣和衣舞。

最后一辆车上是我、浆汁儿和张回。我开的是路虎卫士,白色的。

坚硬的公路没有了,偶尔在戈壁滩上能看到两条车辙,断断续续,走着走着又不见了。我们看到了一辆无人认领的卡车,它被大风吹翻在路旁,不知道多少年了,几乎看不出颜色,玻璃都碎了,四个轮胎是瘪的。

我特意留意了一下,车里没有尸骨。

浆汁儿举着手机在拍。

张回坐在后座上,一直没说话。

我和浆汁儿的后脑勺,都在张回的监控下。我们却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动作。

我把车停下来,回头说:“张回,你和浆汁儿换换。”

浆汁儿说:“为什么?”

我说:“副驾不安全,保护女性。”

张回听了这话,赶紧“噢”了一声,打开车门跳出去。

浆汁儿没客气,她说:“那我去后座睡觉了啊。”

我说:“有毯子,盖上点儿。”

浆汁儿说:“你的毯子?那还是算了吧。”

浆汁儿拎着她的挎包去了后座,我和张回并排坐在了前面。

继续行进。

我们尚未进入罗布泊。

戈壁滩上,根本不见人烟。只是很远的地方出现过一排低矮歪斜的土屋,那叫土窝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不知道是铁矿工人住的,还是犯人住的。

这是我们最后见到的人类房舍。

戈壁滩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车子有些飘。

我说:“张回,咱们聊聊天吧。”

他说:“好哇。”

我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他说:“省司法学校。”

我说:“你能讲讲监狱的故事吗?提提神。”

他说:“其实,在监狱工作很枯燥。”

我说:“在外人看来很神秘。”

他说:“我们监狱有两个犯人,他们进来之前在同一个县城,一个是南霸天,一个是北霸天,有一天,他们为了抢地盘,率领几十号弟兄火拼,满地都是血,最后,那些弟兄都跑光了,剩下他俩决战,南霸天砍掉了北霸天的鼻子,北霸天咬掉了南霸天的一只耳朵。他们被判刑之后,都送进了我们监狱。放风的时候,两个人不能见面,只要见了面,立刻就像疯狗一样冲到一起,拼死肉搏,拽都拽不开……”

我说:“两个人的脑袋都进水了。”

他说:“有些犯人常年呆在监狱里,太寂寞了,就创造游戏混时间。监狱里什么多?老鼠多。他们把老鼠捉住,掰断它们的腿,或者戳瞎它们的眼睛,看着它们一瘸一拐,四处乱撞,寻开心。我就见过两只老鼠,一只腿断了,一只眼瞎了,瘸老鼠在前面带路,瞎老鼠咬着它的尾巴,跟在后面。我猜,它们是一对儿……”

我说:“挺悲凉的。”

他继续说:“有个犯人,原来是个官员,跟一个二流明星有染,为了她,贪污受贿,结果被抓了。进来之后,他的表现一直很好,有一天,他却突然发了疯,跟另一个犯人打在了一起。事后大家才知道,另一个犯人原来是个煤老板,他涉黑被判刑,那天,煤老板偶然说起了那个二流明星,他说那是他的情人之一。官员勃然大怒,因为对方亵渎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于是两个人就像小孩一样打起来……”

我转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讲的怎么都是犯人的事儿,而没有狱警的事儿?”

他愣了愣,说:“好吧,我给你讲个很二的同事……”

我说:“没关系,还是犯人的故事耐听。能说说另一个章回吗?”

他一愣:“谁?”

我说:“就是你说的那个逃犯。”

他一下笑出来:“周老大,你的记忆力真强!……说起来很可惜,他和我算是校友,也在省司法学校读过书,只是后来被开除了。”

我说:“他杀了什么人 ?'…87book'”

张回说:“他女朋友的妈。那个女人不同意女儿和他谈恋爱,他喝了点酒,想找那个女人谈谈,没想到,那个女人说话太难听,刺激了他,两个人就扭打到了一起,他把那个女人的脑袋撞到暖气上,挂了。”

我突然说:“你家里人知道你来罗布泊吗?”

他想了想说:“他们知道我出来旅游了,只是不知道我来了罗布泊,我怕他们担心。”

我说:“我觉得,你该给单位和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他说:“我的手机在背包里,丢了。没关系,不打了。”

我再次看了看他:“你的手机也丢了?”

他说:“走出罗布泊之后,我会买个新的。”

我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你用我的吧。”

他说:“谢谢,不需要的。”

我转过脸来,咄咄逼人地盯着他,一直举着手机:“进入罗布泊之后,我们就和外界失去联系了,说不定多少天,你不觉得你该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很明显在琢磨我的用意。

终于,他接过了电话。

我双手抓住了方向盘。

他犹豫了一下,开始拨号。

我眼睛的余光严密关注着他。

他举起手机,说话了:“……喂?”

我努力听手机里的声音,车子太颠,引擎声太大,听不清。

张回:“爸,我是张回!”

对方好像反问了一句:“你是张回?”是个50岁左右男子的声音。

张回:“是我,我现在在新疆呢!”

对方隐约说的是:“你怎么跑出那么远啊?”

张回:“我来旅行的。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差不多一周之后回去,中间也不给你们打电话了,我一切都好!”

对方隐约说的是:“那就好,那就好!……”

张回:“拜拜!”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接着,他看了看我,我目视正前方,静静地开车。

这种对峙告诉他,他必须给单位打个电话。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事了。

他想了想,很自觉地又拨了一个电话。

我侧了侧脸,盯住了他的手。我大概记得昨天那个电话号,我感觉,他拨的应该是麦南监狱的电话。

“喂?我是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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