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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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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通明了,仅凭肉眼就能看到浑浊的河水中,一道延绵到了极远处的光图慢慢的浮现。
这条我所熟悉的大河,孕育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的河,在此时此刻像是一个失控的疯子,发狂般的奔涌咆哮,水声压过了头顶的雷声,就好像一只凶猛的狼遇到猛虎一样,明知逃脱不掉厄运又不甘轻易死去。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然而站在狼牙山的崖边,我只觉得这条发狂的河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彻底崩溃,把沿途两岸千里的大地都淹没。那是一种让人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震动,就连我也一阵阵颤抖,不由自主的,我的目光再次转向悬浮在半空的破运神胎。
它像一股流动的光,在雷光中一闪,嗖的一声没入了下面奔涌的大河中。
。。。
。。。
第五百零一章 全盘化解
破运神胎只是一抹人形的光,在这条发狂的大河面前,它渺茫的如同一粒尘沙。紫you阁。ziyouge。然而神胎钻入水中的一刹那,翻滚到极点的河水突然平静下来,隐约中,我能看见神胎的影子在水底一阵游动,被平铺在大河河底已经数千年的那幅大运图,就好像寒冰被暖阳照耀,先是碎裂,又化成一丝一缕的光,继而消散在河水中。
破运神胎游动的非常快,所到之处就像一根定河神针,把泛滥的河水压制下去。它一路游动。翻滚的大河一路平息,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这一刻,我不知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后面的事。不用跟随,也能预见。破运神胎会随河流动,直到把整幅大运图全部瓦解。大河最后一道祸患将会平息,它会变成一条波澜壮阔却又平凡的河,和流淌在中华大地上无数的河流一样。贞系巨弟。
七门人,前赴后继不计生死的奋斗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代。无数七门人的夙愿,终于在我手中得偿。我弥补了前世的过失。终结了一切。
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感觉像这样轻松过。
破运神胎瓦解大运图的情景,像是开天辟地,又像世界末日,把周围那些自然道的人完全震慑了,一群人呆呆的看着河水渐渐平息,直到破运神胎游远,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捏着金光残羽的人才回过神。
“陈近水,好了不起,蚩尤布下的局,终于被你全盘化解,你是不世英雄,要是外人知道你的丰功伟绩,难保不会给你立一座碑。”阴幽人冷笑道:“但是,你还是难逃一死。。。。。。”
“来吧!”我送走了破运神胎,心头已经没有任何压力,身心都放松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嘭嘭嘭。。。。。。
在我和对方对峙的时候,从狼牙山远处,传来了枪声,我不知道那是老刀子那帮人对付张龙虎他们的枪声,还是相互联络的讯号。但狼牙山这里是神胎瓦解大运图的起点,老刀子那些人里,不乏能人,十有**会分辨出狼牙山这里的异状。
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难言的苦意。我一心为河,失手杀了老刀子的儿子,还有他们的同伴,于我来说,那是迫不得已,但对老刀子他们来说,我是一个凶手,十恶不赦的凶手。老刀子的一只眼睛也是被我打瞎的,我失去了神通,很难再抗衡这些人。近有自然道,远有老刀子,我就算逃出狼牙山,又能逃出老刀子他们的追捕吗?
这可能就是每个尘世人总会遭遇的无奈。
心头刚刚泛起的轻松又不见了,只是感觉累,累的要死。面对着自然道那些残敌的攻击,我几乎累的想要放弃抵抗,一死了之。我的脑子有点昏沉,全部都是这种消极的念头,但念头刚出现,又被深埋在骨子里的那些东西给冲散了。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骨子里深藏的东西,到底叫做什么。那或许是一种信念,也可能是一种信仰,又可能是一种精神。大河的祸乱被终结,从今以后,七门会烟消云散,然而无数七门人延续了那么多代的道统传承,至少不会丢失在我手中。
七门人,可以站着死,绝不躺着活。
我已经放松的拳头重新捏紧了,一条腿,一条手臂,都遭到重创,难以动弹,但心中的信仰却给了我无穷尽的力量。站在狼牙山的顶端,我能俯视到大河缓缓流向东方,我已经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凡俗人,然而我依然坚信,陈近水,是河滩的王!
他永远不会被打败,永远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肉身可灭,但精神却如宇宙般永恒。
“来!”我低低的怒吼了一声,拖着一条已经无法动弹的腿,从山顶猛冲下来。一路冲,鲜血一路流淌,破运神胎离体,等于带走了我大半的精气神,那种疲惫无法言语,可我依然不停,无论前方的路会通往何方,路的尽头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我会像无数的先人一样,勇往直前。
我的眼前,闪动着一个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他们很模糊,很飘渺,沉浮在历史长河中。有巢氏授人巢居,燧人氏钻木取火,神农氏遍尝百草,轩辕黄帝定鼎中原,尧舜禹安泰华夏。。。。。。时间在流逝,一代一代,这些曾经雄踞在天地间的身影已经渐渐的飘忽,被冷漠的遗忘。但只要抬起头,就能在无尽的苍穹中,看到一股一股浩然的大气,那是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意志,庇佑着这片河山,庇佑着炎黄子孙。
谁都会被遗忘,在滚滚的历史中,谁都只是一粒轻轻的沙子,我必然也是这样。这一夜,大河翻滚不定,但黎明之后,两岸的人不会想到,是陈近水这个人平定了这条大河,就如许许多多的人,不会记得有巢氏,燧人氏,神农氏。。。。。。
但,那又如何?不管来世,今生轰轰烈烈,以七尺身躯撑起自己头顶的一片天,已经足够。
我的双手全是鲜血,强撑着疲惫又虚弱的身躯,从山顶冲过来。玄黄祖鸟的残羽依然在阴幽人的手里,依然会发出让人战栗的玄黄光,但挥洒的血迹中,全是不屈的红光和气息。那一瞬间,阴幽人又一次被震慑了,目光顿时一滞。我拖着残腿冲到跟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玄黄光在侵蚀已经首创的皮肉骨骼,浑身上下仿佛油煎火燎,但我巍然不顾,身躯中的阳火从头顶,眼睛,从鼻间,不停的朝外四溢。
轰。。。。。。
我的手心里,仿佛攥着一团在跳跃的阳火,一把拍到对方脸上。阴幽人如遭雷噬,身子猛然一抖,哀嚎着发出一声惨呼。他阴阳不调,身躯里已经是失衡后勉强维持起来的平衡,这股猛烈的阳火从七窍钻进身躯,那种平衡顿时被打破,阴气阳火轰的一撞,阴幽人的身体冒出一缕缕黑烟。
咔嚓。。。。。。
悬挂在山顶的一盏魂灯碎裂了,灯中最后一点点跳跃的火苗落在阴幽人的头发上,这点魂火引燃了阴气。阴火燃烧,很难熄灭,我的手一松,阴幽人翻滚着倒在地上,我没有多少力气了,只是在全力支撑着不肯倒下。我看着阴幽人被阴火一点点吞噬,直到身躯被烧的扭曲变形。
“谁还要来!”我盯着周围十多个目瞪口呆的人,此时此刻,连说一句话的力气好像都不存在了,声音低沉,又有些嘶哑。但阴幽人被阴火灼烧痛苦死去的一幕,被他们看在眼里,这是无声的震慑,再也没有谁敢靠近,相互对峙了那么两分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调头朝高地下跑去,紧跟着,十多个人呼啦啦的全部抱头鼠窜。
这些人头也不回的跑了,我根本没有追击的力气,当对方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我一头栽倒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个身,望着已经平息的天空。这时的天,阴沉沉的,全部被之前神胎出世时弥补的雷云覆盖着,但我知道,也相信,过了今天,明天必定会有无尽的光明。
我闭上眼睛,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高地的脚下,传来一阵喧嚷,我不知道是谁来了,头脑昏沉的难以自持,视线渐渐的开始朦胧,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也好像模糊。
那阵喧闹声持续了一会儿,紧跟着,两三道光柱出现在山顶的边缘。他们的脚步很快,空荡的山顶,只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地上,对方爬上来的同时就发现了我,疾奔而来。我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和虚弱的昏厥状态中,当对方奔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我看到了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刀子。
我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脑海和眼前同时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当我悠悠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夜色,我仍然留在狼牙山的山顶,身上的创伤被处理包扎过了。从天色来看,我昏厥的时间不会太长,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想这些,我挪动一下身躯,稍稍转头,就看到默默坐在我身边的老刀子。
“不要动,伤到了骨头,都是粉碎性骨折,荒郊野外,没法固定。”老刀子的一只眼睛瞎了,另只眼睛的光芒也远不如从前那样慑人耀眼,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阵微风,抬起手把我扶住,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年轻,也要好好将养两个月的。。。。。。”
昏厥之前,我觉得自己有话想要对老刀子说,但真正等到苏醒了,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不开口,老刀子也沉默了,点燃一支烟,默默的抽,等到一支烟要抽完时,我觉得,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至于以后怎么样,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将要面对的,仍然躲不过去。
“我。。。。。。”
“我知道。”我刚一开口,老刀子就打断了我的话,他把手里的烟头碾灭了,慢慢搓着几缕烟丝,道:“陈近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道歉,大可不必,但我不能放过你。”
“我也知道。。。。。。”老刀子的话,我并不意外,我杀过他们的人,还伤了老刀子的眼睛,这事情,不仅仅是老刀子,就连老刀子手下那帮人也不能释怀。
。。。
。。。
第五百零二章 徇私渎职
这个时候,我虚弱的身躯伤痕累累,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难以动弹。无法再跟老刀子抗衡,也没有逃脱的可能,狼牙山的山顶只有老刀子一个人,然而他的那些手下可能都在山脚,我看了老刀子一眼,渐渐平静下来,该做的事全部做完了,至于老刀子能不能放过我,其实我并不在意。
“我也是大河滩长大的人,身在三十六旁门,对于七门的事。我知道的不比别人少。”老刀子的声音低沉,他还有他手下的人一直都在河滩搜捕我,但真正找到我的一刻,老刀子的神情没有半点轻松。他低着头,道:“七门英烈,忠肝义胆,我很佩服,到了现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我有数。”我点点头,无论我和老刀子是否站在同一个立场,即便现在他要抓我,我仍然得承认,黄沙场胡家的血眼老刀子,是一条好汉。看着老刀子仅剩的一只眼睛,我隐约能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统领三十六旁门的胡家,一甲子一出的血眼,老刀子心甘情愿放弃这一切,义无反顾的加入河务局,就说明他心里同样装着这条大河,装着大河两岸无数的生灵百姓。他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你们七门为这条河,付出了太多太多,包括你在内。”老刀子望着我身上已经干透的血迹,道:“你后来做的事。我都知道,我不否认,如果换做我,可能不会有你做的好,陈近水,你是这条大河的英雄,是这片河滩的英雄,大概,你不会青史留名,但你所做的一切,都记在我心里。”
我没有接他的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其实只是空谈,它改变不了现状,也改变不了一些事实。老刀子顿了顿,又点了一支烟,他的表情有些苦闷,又有点沉痛,大口大口抽着烟,似乎不想直视我的眼睛,把头转向一边,道:“你要知道,你杀过我们的人,这事我全力在压,但已经有风声传了出去,河务局不是我最大,上面还有别的部门在管辖我们,事情传出去,上头就会下令彻查,你的名头太大了,我可能盖不住,陈近水,我很想保你,可是。。。。。。”
“我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公理,不管我是谁,欠下的帐,都是要还的。。。。。。”此时此刻,我一点都不记恨老刀子,他已经这么大年纪,独子死在我手里,能坐下来跟我慢慢的交谈,已算宽容,我还没有孩子,但我能想象的到,如果谁伤害了我的孩子,我豁出命也会追击凶手,血债血偿。
“你,我,还有很多很多人,活着就要去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是这样吗?”老刀子丢了烟,道:“这很痛苦。。。。。。”
“不用这样。”我看着老刀子的样子,反而像是对我有所歉意,这让我隐隐不安,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的那两个兄弟,能不能放了他们,他们没做过什么,我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
“陈近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你会是成就大事的人。”老刀子的眼睛眯了眯,站起身,在附近走来走去,他显然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我不知道他怎么想。
就在老刀子独自走来走去思考的时候,山顶的边缘又冒出一道人影,我扭头看了看,认出那是大伟。大伟是老刀子的嫡系,两个人关系很近,估计是在下面等的不耐烦了,所以大伟才冒然冲到山顶过来催促老刀子。
说起来,和大伟也算是熟人了,但是这一次见他,我突然发现他好像有所变化,那种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气焰几乎消散殆尽,他的衣衫有些凌乱,过去每次见面都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乱的和一团杂草一样,然而大伟的眼神不同了,他看看老刀子,又看看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的我,他能看出老刀子在考虑什么,所以硬生生闭上嘴巴,站到了一旁。
“就这样吧。”老刀子来回踱了不知道多少步,骤然间像是下定了决心,转头道:“大伟,今天你所看见的事情,全部都烂在自己心里,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哪怕是最亲近的同事,也不要提。”
“这。。。。。。”大伟显然有些迷茫。
“这是陈近水的尸体,他在狼牙山被人围攻,伤重不支,被阴火烧的不成样子了。”老刀子指指不远处已经面目全非的阴幽人的尸体,道:“等会儿,咱们把他的尸体抬下去,河滩的这件事,结束了。。。。。。”
“他还年轻,就这么死了,可惜。”大伟本来就不笨,只不过心高气傲,自信经常蒙蔽正常的神智,现在他收敛了心性,一下就听懂老刀子的话,看都没看我一眼,道:“抬走交差吧。”
我心中顿时一阵莫名的感动,铁铮铮的老刀子,重情重义,他左右思考,就是在考虑该不该放我走。人和人,本就是将心比心,感动之余,我又有些担心,抬一句面目全非的尸体回去,老刀子能不能顺利交差先不说,他这么做,会断了自己的前程。
“我一辈子从不徇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刀子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义无反顾,他的神情伤感,望着我,道:“我知道,你的曾祖父,还有爷爷,都过世了,为这条大河而捐躯,我没有理由再带你走。”
“你。。。。。。”
“不要紧,我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什么所图?”老刀子仿佛能看出我的顾虑,淡淡笑了笑,道:“功名前途,我真的不在乎。”
我相信老刀子的话,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个世间的人和人总是不同的,有一些在不停的追逐,有一些却甘愿放弃。他们用付出和放弃来挽救这个不断沉沦的世界,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光明才会永存。
“走吧。”老刀子蹲在我身边,替我把已经包扎过的伤口又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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