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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5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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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阿水被打了,而且伤得很重!”

“耿彪?”熊卓然马上想起了这个名字来。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我有老乡在那里作警卫,现在谁都不能见到阿水!”熊三娃十分痛苦地告诉着熊卓然,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一种自责,所有的事情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自以为可以图个小便宜地把张贤的衣物交给谢三娘来洗,又哪来得这么多的事情。

“三娃,你听我说!”熊卓然语重心长地道:“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同志,相信我们的党!他们不让你见到于得水也是正确的,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去管了!”

“可是让我如何能够相信呢?”熊三娃不由得叫了起来,刚才的谦恭一下子便一扫而光,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样子,把声音也提得老高:“难道你要我相信他们刑讯逼供也是正确的吗?”

熊卓然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道:“有的时候,对敌人的刑讯逼供也是必要的!”实际上他也很为难,熊三娃所托的这件事,并非他所管辖的范围,再者,此时全国正在兴起镇压反革命的运动,便是连党中央、毛主席也一再下达指示,要求各地要严厉惩治五类反革命分子,特别是在二月的时候,还专门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尤其是近期以来,中央对于镇反运动中的宽大处理十分不满意,一再要求各地要纠正镇压反革命活动的右倾偏向,实际上就是要求大家宁左毋右。毕竟此时的七十二军还没有被解散,还属于解放军部队,相对于地方上而言,远没有那种镇反风暴来得厉害,来得猛烈!

对于熊三娃来说,自然不会了解此时熊卓然的难处,在他看来,熊卓然的推三阻四,实际上就是一种搪塞,心中的那份不满越发得强烈了起来,听着熊卓然的话,也越发得象是在打官腔,当下十分不快地道:“看来,你是把于得水当成了敌人,那好,我跟于得水是一起的,也把我当成敌人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熊卓然连忙辩解着。

但是,熊三娃马上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的,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人,就像当初你把我们一家丢下来不管一样,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看来,我今天过来找你是个错误,你就只当我没有来过,没有求过你过!对不起了!”他说着转过身去,便要大踏步地跑开!

“听我说!”熊卓然好象突然要失去了什么一样,心里有着一种刚刚抓到舍不得放开的冲动,连忙喊着。

熊三娃不由得站住了脚步,但是依然没有回头。

“我会帮你去问一下于得水的情况,但是无法跟你保证什么,询情枉法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如果于得水真得有罪,我也无可奈何!”熊卓然已然把话说得很透彻了,这其实就是他对自己儿子的一种退让。

熊三娃默默地站在那里,半天之后,他转过身来,对着熊卓然十分认真地道:“我的这条命是欠给于得水的,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我也会随他而去!”他说完,再也不顾熊卓然的反应,迈开步子,逃也似的跑了起来,也许,在他的心里,已然后悔至极,他为了张贤,做了一件他十分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熊卓然呆呆地看着熊三娃的身影跑远,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儿子的话又象是重锤一样,敲得他心头震悍难平,他刚才的退让,在这句话的面前,根本就是苍白无力的。与其说这是熊三娃的决心,还不如说是儿子对老子的威胁!

第六三章 审查(三)

阳光从铁窗外直射进来,正照在张贤的脸上,他痛苦地睁开了双眼,立时感到了一阵耀眼的眩晕,前眼闪着一片的金光,恍恍惚惚之间,仿佛有人在低声地呼唤着:“阿水!阿水!……”这应该是他的名字,这个时候,他不是叫做张贤,还是叫做于得水。

这个时候,他的意识才渐渐地清醒,他已经能够适应这刺眼阳光了,反而觉得这种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是无比得舒服,使这个阴冷的牢房里平添了几分的温馨。

能够感觉阳光,感觉温煦,这说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有死!

张贤想要翻身坐起来,可是刚一动,便觉出浑身上下的疼痛,而自己也根本没有一点可以翻身的力气。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两天粒米未进了,同时,他也被那个姓耿的拷打了两天。这个姓耿的显然是一个十分在行的打手,他打人的时候会把上身的衣服脱光,光着脊梁,鞭子从来就抽不到脸上来,打在身上也从来不会是原来的地方,每一鞭下去,身上便会肿起一条长长的血印,这两天下来,张贤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皮肤了,再穿上衬衣,马上便被染成了一条条的红色,不久又被浸成了红褐色,那是血干了之后的颜色!而更令张贤无法忍受的是衬衣贴在身上结痂,第二天再一次行刑的时候,被强行脱下,又是一身的血。鞭子抽在还未消肿的印痕之上,更是鲜血直淋,那种痛可以把人整个地噬食掉,到最后晕死过去。

想来,这一次又是昏死过去了,所以才会被抛到这座监牢里,再想回那个条件还比较优越的单间,肯定是不可能了。张贤开始怀念起宋明亮来,与这个姓耿的比起来,宋主任真得就是仁之义尽了。

耿处长其实只是要张贤的一句话,那就是要他承认自己是潜伏的特务。但是张贤心里非常清楚,一旦自己真得承认了,那么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他强忍着身心无比的痛苦,宁愿死也不愿意承认,对于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他来说,这一点痛苦也还是能够承受的,所以到最后,他干脆一言不发,任耿处长问什么,都一句不答。

张贤的不配合,更是引来了耿处长的愤怒。其实,这个耿处长也很为难,他要的是张贤自己的承认,因为陪同他一起审问的干部也一直在冷眼观察着这一切,如果他无法令这个叫于得水的兵低头的话,那么他这个新来的人只怕会受人白眼,被别人耻笑。

耿处长曾更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张贤,有人已经指认了他,如果他现在自首,还可以从宽处理。开始的时候,张贤还有些心慌,但是看着这位屠夫一样的这位侦讯处长的眼神,他相信这是一种诱供,想一想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几乎都是自己的亲人,除了熊三娃与陈大兴,张义和王金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说出来,再说这位耿处长只怕也没有能力来拘捕张义或者王金娜,他唯一可以拘捕的只有陈大兴和熊三娃。但是,张贤宁可相信张义会出卖自己,也不会相信陈大兴和熊三娃能出卖自己。

只是,张贤一直有些不明白,这位耿处长为什么非要想把自己打成特务呢?就凭着那一本并没有确定了的肖剑的日记,就可以定他的罪吗?难道抓住他这一个特务对于耿处长来说,真得就可以升官发财吗?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自己当真得承认是特务的话,那么后面一定还会有许多问题出现,耿处长肯定还会追问谁是同伙,追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做过哪些坏事?等等,到时,只要跟自己稍有来往的人,只怕都会成为被审查隔离的对象。

也许,这位耿处长要把自己打成潜伏特务是另有原因的,更或者说是醉翁之间不在酒。

此时,张贤已经不想去猜测那个姓耿的是什么目的了,他的耳边还在传来别人的轻呼:“阿水!阿水……”他努力地翻了一个身,马上浑身痛得如同整个身体都要爆炸开来,侧过脸去,他看到了小韩那双焦急的眼睛。

小韩,名字叫做韩顺,是这里负责警卫的一个班长,他与熊三娃很好,两个人是老乡,两家只隔着一座山,实际上在小的时候还一起玩过。在七十二军的几万人里,能够遇到这么近的乡亲,又是小时的玩伴,着实是不容易的,所以这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得很近,尽管不是在一个单位,但还是时不时地会在休假的时候互相走动走动,所以这个小韩认识张贤也就很自然了。

想一想,这间监牢中,还有谁能够进来呢?也只有小韩会出现。

张贤用尽全力,从地上爬到了铁栏杆的边上,他的嘴唇干得早已经暴了皮,看到小韩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渴求着:“水!水!……”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却异常得清晰。

小韩连忙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他,可是张贤颤微微地手根本就拧不开壶盖。小韩又把水壶拿过来,帮他拧开了壶盖,可是张贤带着镣铐的手在这个时候却举不起来了,小韩轻轻地把水壶倾斜下来,让水缓缓地、细细地流出壶口,张贤张大了嘴,努力地用嘴接着这有如甘霖一样的水,喝到嘴里立时让他干得发甜的嗓子马上湿润了起来,咕咚咚地咽下去,只觉得甘甜无比。

转眼之间,半壶水喝进了张贤的肚子里。韩顺看着张贤如此急迫的样子,心里头很是难受,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个包子来递过去,张贤想也未想,接过来便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包子是什么馅的。他知道要想活着走出这个牢房,必须还是要吃点东西的,不管有多难咽,也要吃进去。

“今天才轮到我当值!”韩顺看着张贤如同饿鬼一样吃着包子,一边告诉他:“我知道那个姓耿的是想把你整死!”

张贤愣了愣,他的神志还很清晰,听着小韩的话,好象知道点什么似的。

“你可千万要挺下来,千万不能死!”韩顺轻声急迫地说着:“你要是真得死了,那么三娃也就没命了!”

张贤马上抬起了头来,虽然嘴里还塞着东西,却已然停止了咀嚼,一双惊疑的眼睛直看着韩顺。

韩顺明白他想要知道究竟,于是接着道:“哎!都怪我,昨天三娃过来找我,问你的情况,我就如实说了。今天,姓耿的派人找陈大兴和他过来谈话,他说着说着,就跟姓耿的吵起来了,还把他打了,他和陈大兴都被抓起来了!”

张贤握在另一只手上的包子,不由得一松,滚落到了地上,心下里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惊慌,这种惊慌在他这几天里都不曾有过的。

韩顺看到了他手中的包子跌落,连忙替他捡了起来,重新放到了他的手上,虽然这个包子已经沾满了灰尘,但是张贤还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中。咬了一口,使劲地咀嚼着咽下喉咙,缓了一下,才沉声问着:“三娃怎么会打他?”

韩顺道:“他跟三娃说你已经招供了,要三娃也跟着招供,还说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三娃和陈大兴是个有组织的潜伏特务组织,还要他交待出你们的上一级领导,以将功赎罪。三娃骂他胡说八道,就这么跟他打起来了!”

张贤却是一声得长叹,三娃到底还是三娃,远远不及自己能够沉得住气。

“我知道,他是想把三娃搞死!”韩顺接着道:“阿水,你要是真得招认的话,那么你不仅自己活不成,而且还要害死三娃和陈大兴!”

小韩的话,令张贤越发得清晰了起来,旁观者清,想来这个韩顺也并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这个人的头脑至少要比熊三娃精明得多,他仿佛还知道很多的事情,否则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张贤问着。

韩顺犹豫了一下,好象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道:“阿水,咱们两个也算是老交情了,看你真得是条汉子,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们,要你们死!”

“谁?”张贤连忙问道。

韩顺眨了一下眼睛,欲言又止着,没有再说下去。

“是宋主任?”张贤忍不住地问着。

韩顺摇了摇头:“宋主任可没有那么坏,要是他不出差就好了,这个姓耿的也就搞不出这么多的事来!”

“宋主任出差去哪里了?”张贤不由得问道。

“河南!”韩顺随口说着。

张贤不由得一愣,河南?那正是于得水的老家,难道他还真得亲自去那里调查于得水的身世去了吗?可是,这种问题想来宋明亮也不会跟别人说的,他此时更关心的还是韩顺所说的那个要害他们的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张贤的心就好象被人提起来了一样,恨不能从韩顺的嗓子里把他的话抠出来。

但是,韩顺还是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的。”

张贤还想追问下去,却听到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韩顺连忙收起了自己的水壶,向外面跑去。张贤知道,这是巡逻的过来了。他希望韩顺能够在那些巡逻的人过去之后,韩顺还能够回来,可是这个小韩却再也没有回来。

第六四章 人证(一)

熊卓然带着敌工部的赵部长在几个警卫人员的簇拥之下,走进了七十二军保委会的侦讯处,自从七十二军进入昆明以来,这个部门他还是第一次进入。

对于熊政委的驾临,并没有使耿彪感到意外,如今在这个负责七十二军内部保卫工作的委员会里,宋明亮主任不在,他就是这里的第一把手。这个保委会也是按照上面的要求,为了更好的查处潜藏在部队中的敌人而专门设立的一个临时性组织,明义上归属于敌工部,实际上却是直接向军区保卫部负责,而这个耿处长,也是由军区保卫部下派到七十二军里来的。

此时,这位在七十二军里兴风作浪的耿处长头上却是缠着一个崩带,脸上还有些伤,左眼有些青肿。在来这里之前,赵部长便向熊卓然作了介绍,这位耿处长脸上的伤是被熊三娃打的,赵部长当然也可以猜到熊政委来到侦讯处的目的,虽然熊三娃不承认自己是熊卓然的儿子,可是在七十二军里的许多干部们却不这样认为。

不过,作为属下,耿彪处长还是向熊政委汇报了他们侦讯处自成立以来所做的各项工作,尤其是谈到反特的时候,这位耿处长便说得眉飞色舞了起来,无非是抓了多少人,审了多少个,定性了多少件事,还有多少案子等待处理!等等等等,仿佛他这位耿处长就是一部永动机一样,一直是在为革命而工作着;又仿佛七十二军里真得有那么多的潜藏特务,真得是有很多破坏革命事业的事情发生一样。听着耿处长的汇报,熊卓然便不高兴了起来,脸色也越发得阴沉。

边上的赵部长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位耿处长真得喜欢小题大做。有一名战士因为不小心搞坏了一部电台,正让这位耿处长看到,于是马上将这名战士提审,审来审去,这名战士最终承认了自己是故意搞破坏,最终这件事被定性为了反革命事件,大大地上升了一个高度。卷宗里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不仅是熊卓然,便是赵部长也不寒而栗了起来。

“耿处长,你是什么时候参加的革命?”合上了卷宗,熊卓然不由得问道。

“三八年!”耿处长十分自豪地道:“我去过延安,在那里上过抗大!”

“哦,原来是抗大的!”熊卓然点了点头,显然对那里的情况十分清楚,毕竟他也是从延安走出来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来,问着:“对了,林宣好象也是三八年抗大的,你们认识吗?”

耿处长点了点头,如实地道:“我们两个是同班的同学,当然认得的!”

“这样呀!”熊卓然再一次点了点头,然后问着他:“既然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参加了革命,那么一定经历过整风运动的审干、反特扩大化,那个时候就有不少人被冤枉成特务,后来还是党中央、毛主席英明,及时纠正了这股歪风。”他说着看了看站在边上赵部长,赵部长也跟着点了点头,但是耿彪的脸却越发得难看起来。熊卓然又接着道:“如今全国上下虽然在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但是国家的建设也是重中之重,所以我们这些手里有些权的人可千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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