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蝇的女帝-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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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斯巴达克思在条顿帝国就已向伊莉安娜说明的那样——奴隶制作为一种落后腐朽的社会体制已被时代淘汰，只要有人敢于敲开第一个洞、这个本身就已百病缠身的体制就会加速灭亡。
对于“自由城邦同盟”的成立，新罗马各地城邦和首都恺撒城的反应不一。　赞同、称誉、反对、仇视、猜疑等等不同的表态此起彼伏，而更多的地方政权选择了不表态的中立姿态。
作为同盟盟主的庞贝城革命政府，在其主要领导人中、斯巴达克思等人的背景并不十分复杂。而最高指导者伊莉安娜的背景简直让人匪夷所思、还带着迷雾般的神秘色彩。光是她那个“条顿皇帝亚历山大的女儿”的身份就让人不得不疑问她革命的动机，却也不得不认可她的实力和实际上的同盟总帅地位。
伊莉安娜反对血统论、主张实力主义，但她并没清高地割舍“条顿皇帝亚历山大的女儿”和“新罗马大元帅安东尼的侄女”的俗世身份。伊莉安娜非常清楚“高贵的血统”对于新罗马这个注重血统的国家有着怎样的影响力，所以她虽对此不屑一顾、但既然有用就要充分利用。
人类历史上许多草根出身的人物、无论是英雄枭雄狗熊都难免攀龙附凤甚至伪造家谱地与某个“高贵血统”扯上关系、好让自己有个“天命而归”的正统形象。比如先文明时期东方大陆的某位刘姓皇帝，起兵时自称是“赤龙之子”、说自己母亲是被一条龙XX过才生下自己的。
这些出身卑微的人物，在发迹前都曾骂骂咧咧地对“高贵血统”冷嘲热讽。但他们只要一爬上权力高峰，就马上想尽一切方法摆脱贫贱落魄的出身、让人们只看到自己光辉万丈的现在，宣布自己拥有“高贵血统”而神圣不可侵犯。
倒不是他们都喜欢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因为许多世人都有“嫌贫爱富、崇拜高贵”的思想或潜意识。哪怕他们不想这么做，他们的支持者一样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伊莉安娜为何要放弃她在这方面的“先天优势”呢？更何况这是安东尼主动“揭发”、亚历山大亲口承认的，不但名正而且言顺。人虽然有时讨厌某种不正确的思想，但为了纠正这种思想、却不得不利用这种思想，而这也是人类的悲哀和矛盾。伊莉安娜并非完美无缺的圣人、她也不想当完美无缺的圣人，完美无缺的圣人即使存在也无法在这个乱世拯救苍生——应该说连自己都救不了！
其实，像“条顿皇帝亚历山大的女儿”这种“高贵血统”的身份对伊莉安娜而说、和暗之王女“银蝇姬”的神话名号一样都只是对外宣传的招牌而已。伊莉安娜之所以存在首先就是因为她是伊莉安娜，这是她要求自己、同伴、部下们必须清醒认识到的关键。
在这段时间内，从其它地方而来的中下层落魄贵族、失业军人、流浪佣兵、大小商贩、角斗士、奴隶、平民、没有公民身份的“自由人”等等开始成群结队地到“自由城邦同盟”寻求庇护和机遇。这群成分复杂的人中当然良萎不齐，混杂了不少劣迹斑斑的社会渣滓和投机主义分子。但在伊莉安娜制订的“无论出身、只看能力；过往不究、自力新生”法令下还是吸取了大量劳动力和生力军，也筛选出很多各行各业的人才行家。
伊莉安娜将原来的庞贝自由革命军重新扩编，与从同盟城邦治安军中选拔出的官兵、以及新招募人员合并在一齐进行整合训练。而这支每天忙碌于学习和操练的军队也有了新的正式名称——“新罗马自由同盟军”。在王海峰、卡尔玛和西罗克等人的辅助下，担任军事统帅的斯巴达克思几乎废寝忘食地主持着这项工作。
同时，伊莉安娜主导下的“自由城邦同盟”并没有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势威胁其它城邦向其臣服、而是在恐怖的军事大棒上挂起诱人的经济胡萝卜到处晃悠。这点最让首都恺撒城的上议院大人们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自由城邦同盟”依靠强硬的军事力量武力扩张、那么上议院正好借“从外国侵略者和野蛮人的手中拯救新罗马”的大义来促使安东尼和屋大维结束内战共同围剿，但伊莉安娜这招软刀子正中经济不断衰退的新罗马共和国软肋。
“放弃奴隶制这种野蛮落后的体制吧！看，奴隶被释放、掌握更多更好的劳动技巧后只会提高社会生产力促进经济发展。死守着奴隶制只会造成糜烂的寄生风气和老牛拉破车般的效率，与其把奴隶逼得揭竿而起、还不如自己进行改革。”
以前一直被压得死死的、得不到认同的社会改革家开始积极地公开或私下宣扬起改良主义思想，而赞同这种观点的人也逐渐增多。不过，其中也有些人提出应该以放弃武力的改良主义来取代革命、劝说“自由城邦同盟”不要形成军事同盟。
伊莉安娜对此告诫全体军民——“仅以剑治国确不可行，但如无剑则必亡国。在这个时代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一切都是空想主义者的空谈。”
“军队是国家最重要的支拄”这一简单而严峻的思想贯穿伊莉安娜的人生，而打造铁血纪律军队则是重中之重。战斗能力可以逐步提高，但纪律必须立刻养成。
整合军队是项长期、繁琐，但方方面面都必须得到落实的工作。事实上，刚组建的“新罗马自由同盟军”虽扩大了规模、不过整体战斗力却在短期内无可避免地下降了，必须通过强化训练提高。而人一多、心就杂，不同出身的人难免有亲疏远近，更需要严明一致的纪律来规范。
当“新罗马自由同盟军”的整合训练正在进行中的时候，部队在平息一些同盟内的地方保守势力发起的骚乱中发生了违纪事件。
有些对同盟不满或因解放奴隶而蒙受重大损失的土豪煽动鼓惑自己庄园内的村民暴动，还互相进行串连试图把事态搞大。他们派出联络的使者却被一直严密监视的同盟军逮个正着，一些庄园见势不秒便投降了、另一些则顽抗。由于兵力和战斗力的悬殊，去平定暴动的部队以微不足道的损失就占领了那几个庄园。本来，事情到此只要把首恶分子问罪也就结束了。
问题是，在两、三个庄园发生了完全不必要的屠杀和抢掠。虽然伊莉安娜为革命军确定了严格的纪律、斯巴达克思等人以身作则地遵守了所有纪律，革命军官兵平时也都能格守纪律——但当亲眼看到某些战友们牺牲了生命，被村民们的抵抗激怒的士兵们冲进富裕的庄园后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贪婪渴血的欲望。
抢掠和屠杀被从其它地方赶来的友军劝止了，但已造成不可挽回的无谓伤害，得到报告后的斯巴达克思立刻亲自赶到现场。那些违纪士兵中有他过去在角斗士学校的难友，他想在伊莉安娜来之前解决问题——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位貌似温文淡雅的大小姐总帅一旦发怒会有多么可怕。但伊莉安娜却比他来得更早。
在集合号下，当着所有当地和附近的居民、参加这次作战的部队都秩序井然地集合起来，军容严整地分列成三排站在伊莉安娜面前。在任何危险情况下都面无惧色的斯巴达克思脸色苍白地立在伊莉安娜的身旁，向大神奥丁祈祷她手下留情。
好几分钟的极度静寂中，这群虎狼般的将士们在银发少女总帅的绝对零度视线下饱受精神拷打、众人把头垂在胸前，违纪的官兵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光荣的新罗马自由同盟军将士们，你们知道今天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无谓杀戮和明显违纪的强盗行为、将对我军乃至整个同盟造成什么影响吗？你们中的某些人，是觉得在我们这支军队里太屈才了、还是对日常待遇有何不满？有的话请现在当着兄弟姐妹们的面说明，言者无罪。”
又是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众人羞愧低头、没有人说一句话。伊莉安娜接着说道：
“你们中有来自各地、各民族、各阶层的人们，能被选入我军、即使一名普通士兵也是精选出的军人，必须按照合格军人的纪律标准要求自己。但这就是我军的军纪吗？这就是我同盟提倡的自由吗？这就是我们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行动吗？大概你们觉得我们的敌人恶意污蔑我们的罪名还不够多吧？现在你们中某些人的做法已经替他们证实了这些恶毒的诽谤。”
伊莉安娜的话音很平静而且并不大，但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如雷贯耳般响亮清晰。
“我们的敌人说我们是野蛮人、土匪、流氓、无赖、混混、最下贱的人所组成的强盗武装。我们要做的，是用严明的军纪来粉碎这些无耻的毁谤和谣言。但今天在这里发生的可耻、下贱的行为却让毁谤和谣言变成了事实。新罗马国内各地、甚至大陆各地的人们都在注视着我们，为了争取到更多的人成为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让大义和公理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必须用钢铁般的纪律和军法来规范自己。无论是新罗马正规军团还是条顿帝国军，在战场常胜的部队最大的秘诀就是严明的纪律。如果你们有谁因为看过三流恶搞YY小说、以为流氓无赖集团也可以在正规战争中常胜不败，那么最好乘你们还活着的时候丢弃这种幻想。如果你们不能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严守纪律，那么即使你们个个都是以一敌万的无敌超人也会在严酷的战争中白白丧命。我感谢你们拥戴我作为你们的最高指导者和同盟总帅，所以我才要求你们必须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克制自己。”
再次扫视了全体将士一眼，银发少女总帅最后强调道：
“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有各种欲望是自然而正常的事。我从不认为没有欲望的人会取得成功，但只有欲望或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只会累己累人。而从我们成为军人这天起，我们就肩负着比普通民众更荣耀也更沉重的责任，不愿或不敢承担自己应尽责任的人、非但不配当军人甚至不配为人。为了严肃军纪，我们必须像当年‘蓝血大帝’查理曼陛下一样执行军法、毫不留情。查理曼陛下的儿子中有一人违反军令、在行军的时候私自摘取了老百姓果树上的一只苹果，‘蓝血大帝’便亲手砍掉了他的头，从此其军队再无人敢轻犯军纪。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近人情、或是故作姿态，说这种话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军队。我们只有如此严格要求自己，才能无愧于我们所争取的自由和光荣的军人称号。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战胜各种强大的敌人！我们能做到吗！？”
话毕，伊莉安娜双脚立正、四十五度向上平抬右臂、向全场将士致以最高军礼。
“ZICK——TEUTON！”（注明：原为条顿万岁、在大陆被武人们引申为胜利万岁。）
以一片庄严肃穆的呼喊声作为回答，斯巴达克思和所有在场的同盟军将士回敬以同样的军礼。那些违纪者热泪盈眶地出列，当众以短剑自尽。
周围的群众都被感染地纷纷落泪，万众一心的赞许声和鼓掌声经久不息。而在众人散去后，伊莉安娜默默无言地将那些自尽官兵的灵魂送入转世之轮、以免迷失在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她可以在众人面前这么做，但她宁可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这么做，她不想再利用这些虽犯错但敢于承担责任牺牲性命的人。
“……也许就因为这样，安东尼才说我还太‘幼稚’吧？你们觉得呢？”
伊莉安娜淡然回头发问，斯巴达克思和后来赶到的卡尔玛也沉默不语。他们非但是伊莉安娜的同伴和同志、更是知己。所谓知己，就是即使对方不予说明、也知道所指为何。
“就因为这点，我才承认你是我的‘主人’。”科南男子汉直爽地回答。
卡尔玛没有出声，只从后面伸出双臂轻轻地搂抱住银发少女。
这位“没野心也没权力欲望的单纯大少爷”（伊莉安娜对他的评价），非但是伊莉安娜的知己，更是她亲密的弟弟、忠诚的恋人、永远在旁默默支持她的男性。
小洞不补、大洞难填，任何错误都必须及时得到纠正和补救，哪怕需要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对于军队尤其如此。在一系列严明纪律的行动下，新罗马自由同盟军终于走上成为钢铁之师的第一步。
在这个时候，对峙已久的安东尼和屋大维这对一山不容二虎的巨头又再次开始激烈交锋了。双方都争取抢在年末结束前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结束内战纷争。
一些旁观的睿智者，却已预感到新罗马共和国的历史即将跨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而这个时期，就是以后历史上记载的后新罗马时期、也称为“新三巨头时代”。
“欲望之魔神”安东尼、“孤高之天狼”屋大维、还有一位就是……
暗之王女“银蝇姬”伊莉安娜。
而随着人间乱世战火的愈燃愈烈，躲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人类以外的存在已经蠢蠢欲动、想离开阴暗的角落公开现身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后新罗马帝国时代的开始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　10：50：19　本章字数：4243

“无耻的政变！这是民主的倒退！自由的死亡！道德的沦丧！坚守共和、反对独裁！”
脸上涂着白粉、用高级香水掩饰一身难闻狐臭的上议院首席执政官费采侯爵挥舞着黄金权杖声嘶力竭地演说着，但对面的议席上已空无一人——所有上议院议员都人间蒸发了。
新罗马共和国纪元1200年12月30日（条顿帝国历1000年12月30日），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正与下议院首席护民官屋大维鏖战的大元帅安东尼导演了一场让许多人都所料不及的军事政变。政变的地点就在首都恺撒城，矛头直指向代表国家最高行政机关的上议院。
费采侯爵试图跑到公众广场去号召民众守护民主、自由和共和。但他似乎忘记了在新罗马共和国，只有像他这样的一等公民权贵人士才能真正享受到“民主”、“自由”和“共和”体制带来的好处。
这场政变中，一直在内战前线的安东尼并没回首都、而是命令嫡系部队的将领代劳，并宣布修改新罗马共和国宪法中有关“三权分立”的法令——今后一切国家事务，无论是军事还是行政都由他一人说了算。
与广泛受到普通公民拥戴的屋大维相比，安东尼得到了许多新罗马正规军人和大商团的支持。原本他曾表示要在三个月内打垮屋大维，但由于屋大维得到很多来历不明势力的背后支持、两雄之争陷入僵局。留在繁华首都享受风花雪月的上议院大人们在此时充当起调停人，背着安东尼和“判贼”屋大维进行秘密谈判、试图促使内战早日结束。
上议院大人们从来考虑的都是和他们利益息息相关的“国家大局”、而不是小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他们想促使内战早日结束的最大原因无非是希望能够集中力量消灭刚成立的“自由城邦同盟”这个无比可怕的威胁。暗之王女“银蝇姬”伊莉安娜所主导的此同盟虽然并没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势，但在上议院大人们的眼中却是必须优先解决的心腹大患，可是各地诸侯总督却没有这份积极性。所以上议院在明知道安东尼不会答应和屋大维谈判的情况下还是搞起了小动作。
恰恰此时，新罗马共和国纪元1200年12月26日（条顿帝国历1000年12月26日），自从病倒后一直不起的现任元首奥古斯都病发逝世。其死讯虽被上议院严密控制，但似乎有人刻意在暗中宣传、消息不但走漏还迅速传开。屋大维旋即以奥古斯都养子的名义宣布自己才是“正统的”元首继承人，并在拥护者欢呼下自立为元首。几乎在同时，安东尼在支持者的拥戴下宣布开始行使元首职权，并表示屋大维的元首地位为非法、要求上议院以最高行政机关的名义颁布公告确认。
首席执政官费采侯爵等上议院领袖们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