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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跃农门-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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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多日不见的小伙伴,唐小鱼又惊又喜:“你也是来看太皇太后的?”
李放面色微红,眼神有些飘移,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祖父又弄了点葡萄来,想请你再酿点琥珀光,不知你有空不?”
唐小鱼点头说:“有空啊,怎么会没空?不过如果就是这件事,你派人去我家送个信就行了,用不着特意进宫来对我说吧。”
李放粗声粗气地说:“谁特意进宫来看你了,我是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不过见着你顺便这么一说罢了。你这人还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是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住啊!”唐小鱼立刻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李放不知想到什么,白净的面皮更红了。
在踏进殿门之时,他突然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塞到小鱼的手里,一脸不耐烦地说:“喏,这个给你,不许弄丢了。”然后大步跑进屋里,只留给错愕的唐小鱼一个慌乱而略带着愤怒的背影。
唐小鱼掌心里放着一枚同心环,是极为难得的血玉刻成的,拿着金丝银缕束成的流苏串在一起,套在一起的圆环绕着金丝银缕滴溜溜地打转,在阳光下闪着极为耀眼夺目的宝光。
不要说雕工什么的,光只是这块血玉的玉料就当得价值连城。
唐小鱼全部的家当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这同心环中最小的那一环的价值。
唐小鱼怔怔地站在,看着手中被莫名其妙塞进来的传世之宝,胸中此时的心情唯有一个词可以表达。
窝槽!
太皇太后还没起,刚刚把传家宝送出去的李放双手握着拳,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脸的苦大仇深。
唐小鱼走到他身后,立起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
“干嘛!”李放瓮声瓮声地低吼,因为刚到变声期,原来清朗明亮的嗓声听起来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小公鸭,唐小鱼憋了很久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东西这么贵重,干嘛要给我?”
中二期的孩子是特别敏感的,小鱼很喜欢爽朗直率的李放,这些年的交情,她把李放看成是自己非常重要的朋友,可以交心的兄弟,兄弟要是变成夫妻,可是会让人头疼的。
何况李放还是个身心没成熟的孩子呢。
“给你就给你了,哪这么多废话。”李放别别扭扭的,转过头用鼻子喷出的气来回答她的疑问,“总之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收好了,不许丢掉。敢丢掉我绝饶不了你。”
“是啊,值很多钱。”小鱼拽着熊孩子的手,让他坐下来,然后自己坐到他的身侧去,“我记得咱们俩头一回见面就是在宫里呢。那时候你被好多宫人追,躲到了我的车子里。”
李放:“哼。”
唐小鱼:“我们是朋友不?”
李放:“……”
唐小鱼:“是朋友就不能骗我啊,你跟我说说,这只同心环是你从哪儿偷来的?”
李放怒了:“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怎么会是我偷来的!唐小鱼你讨打不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既然是传家宝,不是在你爷爷那儿收着,就是在你爹那儿存着呢,怎么可能现在就给你。”唐小鱼斜着眼睛看他,“李放,我又不是傻子,你蒙我呢吧。”
李放挪挪屁股,一张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反正以后都是我的。”
“打哪儿拿的,还哪儿去。”唐小鱼把同心环塞到他手里,“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我要是收这个宝贝,我说不定命都没了。”
李放着急了:“怎么会,这是我送你的!”
“你爷爷你父亲才不会相信,他们会认为我哄着你去偷自家宝贝,然后占为已有。这种异珍,根本不是平民百姓家里能有的东西。就算你家里人不追究,我怀璧其罪,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给惦记上。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会好受?”
李放是一时脑热,从他爹小金库里把同心环拿出来的,当时只觉得这东西这么漂亮,送给唐小鱼一定很合适,她一定会喜欢。没想到唐小鱼不但不肯收,还说这东西会害死她。
中二的李大少就不高兴了。
“裴简送你的你就肯收,我送你的你就不要?你偏心!”他恨恨地说,一脸的不忿。
啊,李大少怎么会知道裴简送过她东西?
唐小鱼想了想,知道必是她在荣王府睡觉时,王府的婢女为她换衣,看见她贴身戴着的那枚玉镶血珀了。
那是救命之恩的谢礼,跟你偷出来的定情信物能放在一起论吗?
可这话对着中二症患者是说不通的。
何况裴简被人追杀这件事,没得着正主许可,她也没权力跟别人说。
“那个跟这个不一样!”唐小鱼只能板起脸来,“那东西不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
李大少为之气结。
唐小鱼放柔了声音:“我一直拿你当好兄弟,我希望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李放的眼眶一红:“你明明是个女孩子,跟我怎么当兄弟啊。”
“兄弟嘛,就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一起吃肉,一起喝酒的交情啊。谁说女子不能当兄弟的。”唐小鱼自认豪气地拍着李放的肩膀,“我可是想跟你当一辈子兄弟,一辈子好朋友的。”
李放又不是傻瓜,他当然听出了唐小鱼这话后头的意思。
他沉默良久:“我想娶你当老婆。”
唐小鱼一个没坐稳,差点出溜到地上去。
她说:“你想让我在你们家的后宅里,每天跟好多女人一起斗法?李放,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害我!”
李放急了:“怎么会,我以后对你会很好的,家里都让你做主,你想种田就种田,想酿酒就酿酒,什么都听你的!”
唐小鱼搓了搓脸:“得了吧,你这话跟你娘说一句去?她能立刻派人把我给灭了你信不信?”
“李放,你现实点儿吧,咱们差距太大了,当朋友不好吗?若真成了夫妻,以后便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唐小鱼说这话的同时,美仑美奂的花池石林中,裴简手里捻着一只银爪金轮菊花,对着一脸殷殷的长秦公主说:“天下才俊何其多,公主又何必执着。论起来,您还要称呼我一声表叔。”
长秦公主向前一步,美目盈盈:“裴简,那都是几代之前的事了?本宫并不在意。”
裴简将手中残菊往地上随手一扔,轻轻拂了拂指间掉落的花瓣,悠悠道:“公主或不在意,微臣却不得不在意。请恕微臣无礼,当初我便与外祖父明言,为了伦理纲常,只能辜负公主美意了。”
长秦公主眼泪流了出来,嘤嘤道:“裴简,你当真如此绝情?”
裴简长眉微微蹙起:“公主慎言,裴简自问与公主此前并无交集,无情之始,何谓之绝?时间也差不多了,太皇太后只怕要等急了,请恕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他微揖一礼,挥袖转身,洒脱地走了。
守在假山林入口处的齐王听着动静,见裴简一人走出来,忙笑着迎上去说:“来来,你我到那边荷花池畔喝杯酒吧。”
裴简只是微微一笑,拱手一揖,竟然就这样走了!
齐王面色陡然一沉,快步走入石林中,见妹妹哭得正伤心,不觉大怒:“是不是裴简欺负你了?”
“他他……”长秦公主哭得快断气了,扑到兄长怀里,“他不答应。”
“这不识抬举的东西。”齐王骂道。
“哥哥,我该怎么办?”
“别哭别哭,容我想想办法。”
☆、第104章 惊马
太皇太后醒过来时,正巧裴简回来。
裴简踏入内殿,便看见表弟李放气鼓鼓地坐着,眼圈发红,像是刚与人争吵过一般。
唐小鱼则坐得远远儿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吭一声。
殿室里有淡淡的檀香气息浮动,阳光析透窗棂,将一室浮尘映出微光,静谧无声地悬浮在半空中,好奇地看着这神情各异,心思不同的三个年少男女。
李放听着响动,抬起头冷冷看了一眼自己以前最亲近的表兄,那眼神就如同看着宿年仇敌一样,翻涌着戾气与杀意。不过这负面的情绪只是在眸中滚了几滚,便随着一场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哼化为了烟气消散不见。
裴简双眉微扬,从李放的脸上移开视线,去看唐小鱼的脸。
那无法无天的丫头居然一脸可怜相求饶似地看着自己。
莫名的,心就软了。
“来人!”他扬声道,两个伶俐的太监应声而至。
“世子。”
“茶凉了,换壶热的。”裴简想了想说,“上回的六安瓜片不错,上那个吧。”
因为世子这一声而将满殿莫名沉重气氛驱散,寿康宫里的宫侍们俱都暗吁一口气,觉得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的肩头也轻松起来。
不止按着世子的吩咐上了最好的六安瓜片,还将各色糕饼、糖果子、糖瓜子儿也都弄了满满一攒盒儿,颠儿颠儿地奉上。
唐小鱼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一脸淡定的裴简,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会有人顶着一样,方才的担心和轻微的不快感,在香甜的糕饼和微苦反甘的茶水中,就这样给咽下了肚子,转眼消化了。
太皇太后不过是去睡了个午觉,面前又多了一个孙子辈的可爱少年来探问,她老人家自然心情大好。仿佛这些站在她面前的少年还是记忆中会甜甜糥糥叫人,缠着让她抱一抱的孩子一样,太皇太后恨不得把宫里所有的甜食都拿出来喂给他们吃。
如今在位的皇帝是她的长孙,虽然她也很喜欢,但到底是坐在龙廷上发号施令天下莫敢不从之人,没有了孩童的天真,而那些玄孙们小时候虽然玉雪可爱,长大了之后却一个比一个老成,行事言语之中一旦掺杂了别的念头和目的,也就变得不那么可爱可亲了。
裴简的容貌跟年轻时的舅舅实在太像了。
而李放,容貌其实并不像他的曾祖李恪,反而像他曾祖母,她的姨妈裴锦多一些。
随着年纪的增长,年轻时那些往事时不时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但一次比一次模糊。只有看着他们两个,胸腔里那颗已经渐渐朽腐的心脏才会重新找着年轻时跳动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子孙中,她会撇开自己的那些玄孙而独独宠爱裴简和李放的原因。
她好想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承继属于他们祖辈的荣光。
太皇太后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侄孙,脸上洋溢着属于老年人特有的迷糊却又直率的幸福光采。
于是沉浸在与可爱孙子们交谈快乐之中的太皇太后,想当然尔又将唐小鱼给忘到了一旁。
金乌渐渐西斜,将晴朗的碧空自西向东染上了暖暖的一层橘光。
洪嬷嬷略带歉意地将唐小鱼送到寿康宫的宫门口,对她说:“今日辛苦你了。太皇太后对你做的拨霞供极喜欢,也说了要好好赏你。不过难得世子和小王爷一起都在,她老人家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没顾得上你。今日你先回去,明天宫里便会有赏赐下来。”
唐小鱼微笑着对洪嬷嬷行了个福礼:“能让太皇太后开颜,已是给小鱼最大的赏赐。我带了些山楂糕来,嬷嬷给太皇太后在晚膳前进一块,消食解腻。还有,午餐食用的荤肉太多了,晚上熬浓浓一碗碧梗米粥配点清爽小菜就行,可别再让太皇太后吃荤食了。”
洪嬷嬷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点了头,看着她上了轿子,这才回去。
韩家的马车还在宫门外候着,见小鱼出来,车夫连忙放下踏凳,碧桃揉着眼睛从车上跳下来,扶着小鱼上了车。
“怎么这么晚。”碧桃在马车里帮小鱼将头上的簪环都卸下来,放到铺着绒毡的木盒里,然后帮她解了外裳,又拿了干净的小袄给她换上。
“我还当您过了午就能出来呢。”碧桃从车壁的储物架下摸出个小铜手炉,有些遗憾地说,“现在都不怎么热乎了。”
唐小鱼伸了个懒腰,拖过一个靠枕,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躺了下来:“本来以为吃过中饭就能回来的,没想到太皇太后说等她午睡起来还要找我说话,我就在园子里逛了逛。结果她醒了又没空理我,所以直到现在才出来。”
金红色的阳光将缓缓行进的马车拖出一道长长的歪斜的黑影,唐小鱼枕着靠枕,身体随着马车轻晃,困意一阵阵袭了上来。
碧桃心疼得要命:“您寅末就起来了,到现在也没歇着,一定累坏了。不如先睡着,快到的时候我再叫您起来。”
对啊,早上被拖起来的时候外头天还是漆黑一片的。碧桃没这么说还好,这样一说,她更是两眼皮打架,须臾都熬不得了,眼睛一合,已经有极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碧桃帮她拢了拢披散的乌发,又拿了一条薄毯来给她盖在身上,然后将车窗推开一条小缝,对着外头的车夫说:“你赶稳当些,姑娘睡着了。”
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便回应道:“怕太慢了错了饭点儿。”
碧桃白了一眼道:“有姑娘在还怕你们没饭吃?你只管慢慢走,让姑娘歇一歇,回荇翠馆自然不会忘了填你的胃袋。”
车外头传来一声轻笑,马车果然行走得缓了不少,车身也不再摇晃得那样厉害了。
日头西斜,街道上的行人都赶着归家,摊贩们收了摊儿,店铺里的伙计也忙着上铺板,热热闹闹的街道转眼间变得萧肃了几分。
车夫坐在车辕上,斗笠的阴影将他的容貌遮了七八分,远远望见,也仅能瞧着方正的下颌和坐在那儿挥动马鞭时,单薄的衣衫下紧绷的健硕肌肉。
四个仆役默默地跟在马车的后头,他们身上穿着韩府家丁的服饰,短打扮,腰间别着一只尺把长的木棒,看着与别家府上的家丁护院并无多大的差别。
眼见着再拐一个弯,走过一条街道,便可以看见韩府前头标志性的四棵大柳树了。
突然前头传来一阵急促而繁杂的马蹄声。
好些人惊慌失措地冲着马车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用力地挥动手臂:“不好了,有马惊了,快闪开!快闪开!”
车夫将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一双内蕴神采的虎目,就见着那些人的身后,果然跑过来两匹高头大马,发了疯一样嘶叫着,口里吐着白沫,转眼间已经踢飞了两人向着自己这边冲来。
车夫目光一凝,拉车的两匹马烦躁地原地踏着马蹄,鼻子里喷出不安的白气。
此时再掉转马头或是将车拉到一边已经来不及了,车夫大喝了一声,原本跟在车子后头步行的四个家丁立刻抽出腰间的木棒,夹步错身,护在了马车的车厢两旁。
碧桃听着动静,忙推开车窗探头问道:“前头怎么了,这么乱?”
车夫大喝了一声:“进去,不许出来!”
碧桃眼尖,已经看到那两匹发了疯的马直楞楞地冲撞过来。她吓得尖叫一声,一把将小鱼抱在怀里,紧紧地将后背抵在了车厢上。
小鱼被她这么用力一掐,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眼前一片乌黑,被碧桃挡了个严严实实。
就听到外头人喊马嘶,车身也不正常地猛烈摇了几下。
之后声音渐熄,小鱼推开碧桃:“怎么回事?”
碧桃一张脸吓得煞白,声音都有些发抖:“两匹惊马。”
“哎哟。”小鱼听着吓了一跳,连忙推开车窗向外头看。
只见伍卫头上的斗笠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夕阳晖光如血,在青石街道洒下不详的颜色。伍卫单膝跪地,手放在一匹倒卧的马急促起伏的脖颈上。
另一边也倒着一匹马,双目凸出,舌头垂在半张的口外,已经没了气息。两个护卫一左一右正在检查着倒毙的这匹马。
小鱼将散乱的头发随手挽了个髻,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是怎么回事?”
站在车门前的两个护卫对她行了一礼:“是两匹疯马,已经没事了。小姐还是暂时回车上去。”
“谁家的马发疯了?怎么就这样放到街上来?万一踏着人怎么办?”正说着,远远地听到不少呻吟呼痛的声音,都是被疯马踢翻踩踏的无辜路人。
“得赶紧通知官府,让人帮忙抬他们去救治。”马蹄的力量可不少,被踢一下,肋骨都有可能断掉。小鱼看着那些在地上打滚哭喊的人,心里发焦。
“请小姐回车上。”那两名护卫并不接话,只一个劲让唐小鱼回马车上待着。
他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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