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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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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说话,只捂住肚子哼哼唧唧的。陈秋娘也不多说,在柴草上坐等外面的人进来。
外面的一帮男人怜香惜玉,大约多多少少都自诩英雄,所以一听有贼人残害良民,还顾不得打开门,从篱笆墙就跳进来,一股脑就冲了进来。
“贼人,好大胆子,竟敢在药师山行凶。也不问问你爷爷我。”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胡子拉杂的大叔,跳进来还没看清楚形势,就把戏台子上的那一套给摆出来了。
陈秋娘那一把砍刀还在男人的脖颈间,她淡淡地问:“你看我像歹人么?”
第107章 大智慧
那人随手从旁边人手中拿过火把,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陈秋娘了。
“这是柴房,小心火烛。”陈秋娘好心提醒,整个人还在蹲在那男人身边,手中砍刀却是一点都没含糊,还在那人脖颈间。
“说得对,小五换个灯盏。”胡子拉杂的大叔很赞同陈秋娘,就让人将火把拿出去换了灯盏前来。
“救我,救我。”砍刀下的男人也懂得配合燕子那个贱人哼哼唧唧。
陈秋娘却不说什么,她就那么淡然地蹲在那里,任凭眼前的一群人提了灯盏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嗯,看起来确实像歹人啊。”胡子拉杂的大叔如此判断。
“我是歹人的证据呢?”陈秋娘不紧不慢地问,然后将目光投向门外的灰衣黑斗篷的男子。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那大叔耸耸肩,而后将灯盏递给旁边一个小伙子,立马就端了一把刀,吼了一声,“兀那贼人,休得猖狂,还不束手就擒。”
陈秋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看来大叔平日爱好看戏、说书,并且心存正义之人。”
“那是。”那大叔朗声回答。
“大侠们,求你们将这贼丫头拿下,救我夫君吧。”那叫燕子的女人怕夜长梦多,立刻催促。
“你放心。”那大叔正义感爆棚,立刻怜香惜玉起来。
“多谢大侠了。”燕子捂着手臂上的伤要福身,旁边怜香惜玉的人将她扶起来,还说着要主持公道什么的。
“原本我们夫妇采药为生,前日里在这附近采药,天色晚了,我们就歇息在这屋里,今天夜里刚睡下,这小姑娘就来投宿。我们看是一个小姑娘,也没想到是歹人。便开了门。谁知道她持了匕首刺伤了我相公,还拿了我家的大砍刀威胁我拿出钱来,不然就砍死我们两人做肉包子吃了。”燕子妇人声泪俱下地编故事,故事还编得很不错。但是陈秋娘毕竟是经过资讯信息爆炸洗礼的新人类,这种烂大街的故事随手一扯就是一大把的,而且逻辑性都比这严密得多。
“真是过分,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这么恶毒凶残。”依旧是话唠大叔发话,周遭几个小年青附和。
“喂,小丫头,快将人放了,大叔我还可以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留你一条命。”那位大叔又对陈秋娘叫道。
“唉,大叔。我是良民,你怎可让这贼婆娘给骗了?分明是她夫妇二人要杀我吃肉,被我发现,九死一生出了手,制住了这个男的。你们就来了。那个贼婆就苦肉计砍了自己一刀,寻求你们的帮助。大叔好心,富有正义感,又怜香惜玉得很。这贼婆就看准了大叔这一点,这会儿才催促大叔灭掉我。”陈秋娘口齿向来伶俐,叙述得十分清楚。
燕子妇人一听,立刻就拖长了声音哭着大喊:“冤枉啊。这贼人十分狡猾的。各位大侠不要被她骗了。”
“谁是骗子呢?”陈秋娘依旧是淡笑。
“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大叔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大侠。我们是前头魏村的,我们世代都在魏村,不信的话,你们也可以去魏村打听一下,我们夫妇的人品。”燕子妇人眼看对方不怎么信任她了,立刻就拉出原住民优势。
陈秋娘撇撇嘴。慢悠悠地说:“戏文里的恶人都善于伪装,身边的人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那位大叔正要对陈秋娘发难,忽然听得陈秋娘这么说,立刻又纠结起来,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这位大叔万分纠结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对身后的众人说:“唉,这种事真烦人,还是你们来。”他说着就退到了人群之后。
“大侠,你可要救救我相公啊,看他那肠子都流出来了,血都一地了。我相公向来身体不好——”燕子妇人又声泪俱下。
陈秋娘说:“都吃人肉了,还身体不好?你让我这种吃糠吃野草的情何以堪?”
这时,那灰衣黑斗篷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燕子妇人立刻又开始向这位明显看起来颇像决策者的人哭诉,希望他出手相救。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不是贼人?”那男子没看燕子毒妇,只瞧着陈秋娘,很平静地问。
陈秋娘也不回答他,而是问那燕子:“哎,我说燕子阿姨啊,你们说是来采药的,最近都采什么药啊。”
燕子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也不是大夫,只是前面双河镇有大夫收药草,我们就来采了换些救命钱的。”
陈秋娘知道她说谎,也不紧逼,而是继续问:“那么我问你:全草类该如何采集?根茎类又该何时采集?树皮类草药又该如何采集?”
那灰衣男子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燕子回答。那燕子支支吾吾地乱说了一通。陈秋娘冷笑,说:“我来告诉你吧。全草类药草通常在植株长成,茎叶茂盛的花前期或者花期采摘,从根以上割取地上部分。而根茎类药草的采集时间是早春或者深秋。至于树皮类的草药多在春夏之间采剥。你连最基本采药常识都不懂,你还说你是来这采药的?”
“我——,我们,其实——”燕子被戳穿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张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却也是煞白。
“你不会想告诉大家,其实你们老实的猎户吧?如果是的话,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猎野猪该注意什么?逮狐狸该如何下陷阱?”陈秋娘语气淡淡的,却在唇枪舌战中将对方打得体无完肤。与她斗嘴、斗智都不是明智的。她是抓住一点机会,就不会让对方有反抗余地的人,何况这女人说谎的段位太低,智商明显欠费。
“你们,你们不要相信他啊。看我们夫妇身上的伤,那么严重,那一刀就是她刺的。”燕子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陈秋娘叹息一声,说:“你若真要救你夫君,早说实话就是了。你一开始就犯了个重大的错误。人啊。智慧不够,阅历也不够广,眼光不够远,思想不够深。就不要企图说谎。说谎这种事,没有超高的智慧,连三岁孩童都可以给你戳穿,何况是眼前这些看起来,就很智慧的大侠呢。”
她说到后来,还不忘往这些人头上砸高帽。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事情却总要一个一个解决的。
先前那大叔听到此来便也分明了,立刻就恶狠狠地说:“你这妇人好生狡猾,差点让你骗了。赶快说,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勾当?”
“我们。我们真的是好人家儿女。我们真的就住在前头的魏村。”那燕子立刻就扑通跪地哭诉。
胡子大叔不住地摇头说:“你也真好意思啊,继续说谎,继续说。”
陈秋娘则没理会旁人,只瞧着那灰衣男子,说:“不知道侠士可否救秋娘脱离这魔窟。这里不知道被他们害过多少人。我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呆了。”
灰衣男子看着她,说:“好。”然后弯腰牵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临出门时,说了一句:“柴叔,你与元武仔细审一审他们。”
那胡子大叔大声应答。灰衣男子不再理会,只拉着陈秋娘出了这院门,往竹林外的官道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既然前面有村子,就到村里歇息吧。”
“嗯。”陈秋娘顺从的回答。这一刻的她真的什么也不想,也不管眼前的人是歹人,或者是谁派来的人。如今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保住性命要紧。
两人走了出来站在路旁等人。朗净的月色倾泻而下,将四野照的清楚明亮。那路旁的大树下。有他两个小兄弟正在看马,见到他走过来,便恭敬地喊:“老大,寻到陈姑娘了?”
陈秋娘听得这群人是为她而来,心里落下了几分。
灰衣男子则冲那两个小弟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坚守岗位。尔后对陈秋娘说:“去那边吧,我有话对你说。”
陈秋娘“嗯”了一声,便与他一起走到官道断崖前。两人并排站在断崖边,其时,月光倾泻而下,断崖下的雾气涌动,看得人心惊胆寒。
“你们是来找我的?”陈秋娘先开口。
“是。”灰衣男子惜字如金。
“谁拜托你们来的?”陈秋娘又问,虽然抱着这个问题对方不会回答的决心。没想到他很爽快地回答:“昔年好友,罗皓。”
“哦,是罗大哥。到底是他还想着我的安危。”陈秋娘说。
“他说他本想亲自来的,但不能来。只能让我来。你的事,他都告诉我了。”灰衣男子说这话时,忽然转过来瞧着她。
陈秋娘看到了他眼里的同情,正要说些什么。他忽然说:“丫头,你真如罗皓说的那样,很不一般。”
陈秋娘连忙摇头,很谦虚地说:“哪里是不一般呢?都是被困顿生活给逼迫的。如果可以,谁不想承欢父母膝下,被人庇荫着快乐生活,不用去想七想八,谋算良多呢。”
“嗯,人生总是有太多的不得已。”他说,越发显得出几分忧郁来。
“所以,不是我不一般,是因为我没有人保护。今天你们若不赶到,我与那两个恶毒的人也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为一线生机努力的。”陈秋娘说到此,便顿了顿说,“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他说。
“总之,还是谢谢你。”陈秋娘说。
“明天一早送你回*镇,这边过去之后即便是官道,也常常有歹人劫夜。”他解释。
“好,谢谢。”她再度感谢。
他便不说话了,只与她并排站着,周围是如水月色、猛烈的山风,眼前是雾气涌动深不可测的山谷。
第108章 理想
两人并排站在山崖前,静默良久,山野里偶尔有野兽的嘶鸣,还有那小木屋里大嗓门的大叔偶尔的暴怒与争执。身旁的灰衣男子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说:“你还小,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人,他不知道珍惜而已。”
陈秋娘略一愣,才咀嚼出他这句话是在安慰她,而安慰的事情应该是张赐当众跟她恩断义绝,认为她被山匪劫了失了清白名节的事。
“哦,那件事啊,我又不放在心上。”陈秋娘很平静地回答。
男子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他太高大魁梧,于是他将头低下来看她,一部分的脸就埋在阴影里。他看了片刻,低声说:“我说的是认真的。人生苦短,意外很多,没必要为难自己。那个人是豪门大族众星捧月长大的,猖獗傲气,身边自然很多女子待她好,他自然不懂得珍惜,从而视女子如衣服。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神伤。你这样聪敏、大气,自有人懂得珍惜的。”
这男子说了很长一段,语气里没有波澜起伏,全是平静的调子。陈秋娘看得出这是个不善于说话的男子,平素定然是安静而聪敏的。如今说了这么多,全然是为了安慰她。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过是因为旧友之托来护送她回乡,还心念着她的感受,不喜言辞却来安慰她。陈秋娘心中涌起感动,便抬头看他,对他露出开心的笑,说:“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了。”
“我说的是真的,并不仅仅是安慰。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强调,像是怕她就此敷衍,他的劝慰没有效果似的。
陈秋娘看到他的态度,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心无杂念的真心相待。所以,她亦笑了。对他说:“我也是很认真地跟你说的啊。不仅是那件事,就是他那个人,我也从不曾放在心上的。”
“那,很好。”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出了这句话。继而又转头过去继续看着前面的断崖。
此时,竹林那边响起了一阵吵闹声,那大嗓门的大叔跑了过来,也不管是否打扰两人谈话,便噼里啪啦将审讯结果说了。
说那对男女说是住在前头魏村的陈玉燕和谢明正,是一对夫妇。成亲十载才得了一个儿子,但前些日子,三岁的儿子生了怪病。他们就抱了孩子去前头于明山上找韩神医。韩神医说他们的儿子可以医治,但必须有个条件,要拿人的心肝做药引。
他们本想不答应。但韩神医留下了孩子不还,只说他会治疗孩子,让他们去想办法找药引。他们为了孩子,便只能出此下策,来这里碰运气了。据说。前前后后已害了十多个人了。
“那妇人还说,那韩神医是要活人。所以,他们等把人迷晕了,就捆绑好,连夜送到前头的于明山给韩神医。韩神医就开膛破肚,取心肝给孩子煎服。其余的肉就煮了吃,或者用盐水浸泡风干成干肉。骨头就剃干净肉炖汤。太恶毒了。想我蜀中竟有这等北方蛮子才干得出的事发生。”胡子大叔越说越义愤填膺。
陈秋娘越听越觉得恶心。即便这两人说的是真的,起初是为了治好孩子什么都肯干,算作是父母的愚蠢爱。但后来他们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种猎杀与吃人的游戏,与那所谓的韩神医成了一丘之貉。因为陈秋娘听到他们说起保持口感时那种语气,以及瞧着她时的那种眼神,完全就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样子。
“老大,该怎么处理?”胡子大叔问。
男子看了看陈秋娘,说:“我们原本只是受人之托来护送陈姑娘回*镇的。这里陈姑娘才是受害者,你问陈姑娘。”
那胡子大叔“嗯”了一声,便问:“丫头。你若不机警就被他们宰了,你说怎么处理他们。”
“人伦已丧失,无耻之*已深,残害无辜之人,自是死不足惜。”陈秋娘如是说。
“我也觉得。”胡子大叔连连点头。
“然,若真有那韩神医,那亦不配为医者,实则是败类。在蜀中物资丰富,遍地皆可食的地方,竟为口腹之欲,残害无辜,千刀万剐亦不足。若是可以,自希望大叔带人前去查看,一是救出那对夫妇的幼子,二则是 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陈秋娘又说。
那胡子大叔不住地点头说:“丫头小小年纪,见识不凡。”
“大叔说笑了。我小时候家境还不错,那时却是可是看了不少话本子呢。话本子对于恶人都是人人得而诛之。”陈秋娘笑着,随即又说,“不过,我是不知这是何地界,属于何方管辖,山匪又是哪一些。我与大叔说的处理方法会不会与你们带来不妥当。这些就要大叔与众位兄弟亲自斟酌了。”
“哈哈哈。小丫头,有意思,比我们军师还强。”大叔笑哈哈。随即又说,“替天行道是我辈职责。再者,我紫霄山众人还不曾怕过谁呢。”
“大叔如此说,我便是放心了。”陈秋娘客气地回答。
胡子大叔又竖起拇指赞美陈秋娘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临危不乱,将来必成大器。陈秋娘掩面笑,眉如弯月,脆生生地说:“承蒙大叔吉言了。”
“我看人这点必定不会错的。”胡子大叔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就问紫霄山的老大:“那我先带人去瞧瞧?“
男子沉默片刻,说:“不要。”
“为何?”胡子大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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