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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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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王婆子的丈夫赶了马车,载着三人慢悠悠地出了*镇,直奔吴保和家去了。一路上,少不得让盼清下车自报家门地向当地人问路,算作一种知名度。因为敢去请吴保和,能请得起吴保和,都得是了不起的人物。人们自然要多问几句了。
吴保和住在离*镇不远的烟霞镇。烟霞镇是山中小镇,比五里镇还小得多。这镇上清一色都姓吴,吴保和也算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了。据说烟霞镇的设计、安位、落根都是吴保和亲自操作的。
三人坐了马车一路问人,慢悠悠而行。快要靠近烟霞镇时,却听得路边一个正在耕种的中年人说:“你们想拜访吴老,请吴老出山啊?”
“是啊,老伯,怎么了?”陈秋娘很有礼貌地询问。
那中年人摇摇头,说:“怕你们失望了,吴老最近病得很重,正在遍寻名医呢。你们这会儿去,也得是扑个空的。”
“啊?”盼清叫了一声。
陈秋娘却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这才向那中年人施礼问:“敢问这位大叔,吴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中年人双手靠着锄头,叹息一声,说:“就是病了,五天前的一个早上,吴老吃过早饭,说要西边山里寻一颗木头,做一张床,却还没出门,就忽然就倒下去了。后来虽然醒了,但口不能言,没法行动,完全就瘫痪在床了。现在吴老的家人、徒弟正到处打听神医呢。”
“唉。这真是不幸的消息,希望吴老能早点好起来。”陈秋娘客套地说。
中年人说:“是啊,希望他老人家早点好起来。不过,你们就要扑个空。要另寻别家了。”
“多谢大叔。”陈秋娘鞠躬感谢,便拉了盼清一并上了马车,示意继续往烟霞镇上去。
那中年人见他们没有调转车头,立刻就追上来问:“你们怎么还去?难道是不信任我么?”
陈秋娘掀了帘子,笑着说:“大叔面相端和,是实诚之人,我们岂有不信之理。只不过我们来到这烟霞镇,本意虽是请吴老出山帮我们云来客栈翻修,但其实也是先前偶得了一些世间罕有的图谱,想一并呈给吴老赏阅赐教。如今。虽然吴老口不能言,卧病在床,但人还是清醒的,我们且去拜访吴老。毕竟他是我们很尊敬的人。”
“原来如此。”那中年人点点头,从怀里掏了帕子擦脸上的汗。
“自然是这样。”陈秋娘笑着说。
“可人家未必见你们。你们要知道吴老的家人和弟子都在四处寻找神医。完全是闭门谢客的。”中年人又说。
“那我们亲自去门房留下图谱就可以了。总之,我们对吴老是十分尊敬的。”陈秋娘回答,随即又与你男子客套几句,便催促马车前行。
马车走出去好长一段,盼清才有些生气地说:“不过一个农人,秋娘你却凶我。”
“你从哪里看出他是个农人了?”陈秋娘反问,尔后又说。“农人怎么了?哪一个帝王不重视农人了?盼清这态度是不对的。以后我们事业做大了,还要跟农人专门合作的。”
“他们有什么好合作的。”盼清嘟囔,大约是觉得陈秋娘瞪了他那一眼,他实在不爽。
陈文正倒是端坐车上,一言不发。盼清便是说:“公子,那吴保和都病倒了。我们还真的要去么?”
“平素里夫人还说你伶俐,你咋就没眼力劲儿了?”陈文正扫了他一眼,说,“岂不说别人的话做不得数,有些重要的事情还得自己亲自去证实。就单看那个人哪里像是农人?那一把锄头是新的。手上皮肤白嫩,挖地的姿势也不对劲儿。还有,哪个挥汗如雨的农人会带着一张干净的手帕来擦汗?农人干活忙,辛苦,往往抬起袖子就擦汗,哪里来那么多讲究?”
陈秋娘不住地点头,等陈文正说完,才说:“没想到公子一个读书人竟然对农事亦是这样了解。”
陈文正叹息一声,说:“读书人,兼济天下,哪能不懂农桑。”
“公子不必忧心,你本是大才之人,缺的是个机会。他日,必定能如愿以偿。”陈秋娘也不是安慰,是她真的觉得陈文正的才学见识真的可以兼济天下。虽不具备帝王之相,但早就有谋臣之能。
“承蒙秋娘吉言,我亦盼着这一天。”陈文正笑着说,尔后又转了话题,赞美陈秋娘亦是体察入微之人,举手接物都是一等一的。
“公子夸奖了。我不过在乡野呆惯了,看惯了农事。那人非农人,便一眼瞧出来了。”陈秋娘回答。
“原来如此。”盼清这会才明白过来,随即又陷入不明白之中。他抓了抓脑袋问:“那这人扮农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告诉我们的还能相信么?”
陈秋娘耸耸肩,瞧着一脸好学的盼清,说:“我咋知道什么目的呢,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我们能不能相信。所以,我们必须去一趟吴保和家。”
陈文正亦附和着点头。三人一时之间又陷入安宁。陈秋娘却是兀自在分析那人的目的。若是猜得没错,那人应该是跟吴保和有关的。他们来拜访吴保和,这一路之上,走走停停。不断问路,吴保和弟子众多,又是具备传奇色彩的能人,想必早知道有人要来拜访。然后临时设下这么个局来考验他们也不奇怪。
她兀自思考,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就听得赶车的说:“公子烟霞镇了。”
陈秋娘这才撩开帘子,瞧见烟霞镇的牌坊,牌坊是红漆的,上面笔力遒劲的隶书“烟霞镇”三个字。
“公子,这边说马车不能进镇里去。”赶车的说。
陈秋娘三人亦看到了旁边的告示,说是镇子里在翻修路面,马车、马匹一律不准进镇。
“不碍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去就回。”陈文正轻拂了拂衣袖,吩咐那赶车的,然后三人一同入了烟霞镇。
烟霞镇的房屋设计,果然是极其考究了风水学的,就连镇内的花木都是经过挑选的,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的花木在烟霞镇内完全看不到。至于烟霞镇的建筑,从镇口开始,每一处的雕梁画栋都是精心设置,甚至每一分纹饰都是精巧绝伦。
烟霞镇的建筑,不论从整体还是局部都能看成是中国美学的典范。吴保和果然是建筑大师,他在以整个烟霞镇向每一个来找他的人展示他的作品与能力。陈秋娘这个建筑系的天才女子看到了真正的建筑美学,不得不感叹。当然,同时,她亦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再牛的人物,也抵不住时间的磨刀霍霍。
“果然是大师手笔。”陈文正亦是感叹,负手而立,神情动作都十分肃静。
这一日不是烟霞镇的赶集日,又是下午了,镇上没有多少人。陈秋娘一行三人在这镇里行走,倒是感觉挺荒凉的。
“这里怪冷清的,还是*镇好,热闹。”盼清到底是凡俗的童子,眼见的只是凡俗的冷清。
陈秋娘与陈文正亦没有要纠正他的看法,带领他去欣赏建筑之美的意思。三人就那么走着,按照先前那人所说的路线,便来到烟霞镇川柳街,很顺利地找到了吴保和的家。
盼清叫了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小童子,简单询问一下,就让他们三人进去了。
“咦?真是好顺利啊。”盼清觉得十分稀奇。
陈秋娘轻笑,说:“有什么好稀奇的,让不让我们进来,人家早就讨论过了。”
“啊?我不懂啊。你跟公子就不要打趣我了。快告诉我吧。”盼清压低声音说。
“没那么多人闲着无聊去扮农夫的。我想那农夫定然是吴家的人,我那时谈话就告诉他我们此来的目的。那农夫肯定是抄了近道回来。这会儿,要不要我们进来早就讨论过了。”陈秋娘低声回答。
“抄近道,还有近道么?”盼清的思维陡然打滑,问了这么一句。
陈秋娘无语,只是指了指烟霞镇的房子,说:“我们走的是最远的那一条入镇的道。看这建筑布局的风水就知道了。”
盼清看了陈文正一眼,得到的是同意陈秋娘说法的眼神,他立刻赞美陈秋娘厉害。
陈秋娘亦不说话,只四处瞧这吴保和的家。果然是大师手笔,每一处每个角度都可入画,充满情趣。
三人由小童引领到东厢房,便有白衣蒙面的年轻男子出里屋走出来,拱手道:“我叫吴玉策,是吴保和师父的大弟子。”
“见过吴师兄。”陈秋娘一躬身,便说明来意。
这白衣男子有些犹豫地说:“可师父身体抱恙,不便见客。三位若真有什么事,可与我说说。”
“我家公子乃云来客栈东主,来此拜访吴老是想请吴大师出山,为我们翻修云来客栈。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公子偶得图谱,思来想去觉得能配得起这图谱,懂得这图谱的怕只有吴老,所以,特来拜会。还请公子让我们见吴老一面。”陈秋娘鞠躬说道。
第081章 路遇强人
白衣蒙面的吴玉策犹豫片刻,便叹息一声,说:“师父口不能言,卧病在床。那模样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实在不易让外人看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陈文正上前对那白衣蒙面的男子一拱手行礼。
“何来打扰,你们远道而来,却不曾见过我师父一面。是我们抱歉了。”吴玉策还欠身施礼。
“我们久仰吴大师,今日能来烟霞镇,亲自见识大师手笔,已是荣幸之至。吴公子,我们这就告辞。”陈文正朗声说,却又瞧了陈秋娘一眼,说,“江云,将图谱留下吧。”
“是,公子。”陈秋娘双手捧上了她亲自画的手稿,里面是她走遍世界各地看到的奇异木建筑构图。她用寥寥的木炭笔画出来的。
“哎,公子,这都没见到老先生。”盼清嘟囔了一声。
陈文正低声喝斥:“不得对吴公子无礼。吴公子是吴大师的高徒,这图谱留着给吴公子,也总比在我们手里强。我常教你‘宝驹配良将,宝剑赠英雄’,你都忘了?”
盼清低头退下,讪讪地说:“是盼清造次了。”
陈秋娘双手捧了图谱,心里对陈文正的佩服又多了一分。这手稿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值钱,但对于一个木匠界的艺术大师来说,这就是无价珍宝。无论是对云来客栈的造势,还是结交人物上来说,陈文正都做了只赚不赔的买卖。
这人出生商贾,做事却如此沉稳,真是不简单。
“这怎么好意思。”吴玉策看了看陈秋娘手中捧着的图谱,故作推辞。
陈秋娘朗声说:“吴公子才是识得这图谱之人,这图谱在吴公子吴大师的手中才会光华灿烂,在我们手中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还请吴公子笑纳。”
吴玉策搓了搓手,略略点头,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秋娘将那图纸双手奉上。说:“替我问候吴老,愿他早日康复。”
“一定一定,多谢三位。”吴玉策将那图谱拽在手里。
陈文正亦一笑,说:“那我们这就告辞。云来客栈半月后开张。若是吴公子不嫌弃,到时候也来品一品我们的菜式,提提意见。”
吴公子又是客套寒暄。陈文正便携了盼清、陈秋娘告辞。
从烟霞镇吴家出来,已是日落西山。马车一路狂奔往*镇赶。盼清还在嘟囔说那图纸就白送给这吴家人了。陈文正黑了一张脸,说:“盼清,这几年的书都白读了。从前我不说你,因为没什么必要。现在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云来客栈一旦开张,你也需独当一面了。怎么还这样只看到眼前呢?这堆图纸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秋娘想画。可以画出许多。她从前是经常在成都府游玩的,见识过很多这些东西。而吴家人则是很喜欢的。你啊,多结交人总是不错的,虽然精打细算准没错,但有时候蝇头小利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大的好处。”
盼清“哦”了一声。就怔怔地看着陈秋娘。
“看我做啥?”陈秋娘觉得盼清那眼神怪怪的。
盼清摇摇头,说:“没啥。就是想不明白你才九岁,咋就那么厉害。有时候说的话,都要超过公子了。”
盼清是无心的,陈秋娘却是一惊:或许自己的锋芒是太露了。可是,有些事能不做么?
她正兀自想,马车却大力颠簸一下。忽然就停了。她不慎就撞到前面的横木上。
“蒙叔怎么回事?”陈文正问道。
“有有人,拦拦道。”赶车的蒙叔颤巍巍地喊道。
陈文正脸色一沉,低声说:“盼清,等下有任何情况,你都要保护好秋娘。做男人该做的事。”
“是,公子。”盼清拍了拍他的胸口保证。
陈秋娘心里一动。再看这陈文正虽是清瘦的书生,却自有一种男子的英伟风骨。他躬身而起,挑开帘子出去,便朗声问:“不知几位朋友拦下陈某,所为何事?”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你不会没听过吧?”有大嗓门的沙哑男声响起,震得陈秋娘耳膜疼痛。
“听过,但敢问兄台仙居何处?”陈文正语气慢悠悠的。陈秋娘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什么害怕恐惧,难道他真的可以这么淡定么?
陈秋娘不由得轻轻将帘子撩开一条缝看外面情况。外面暮色扑来,但借着天光余威,还能看出是四个武者打扮的年轻男子,手持环首刀,一个中年男子,络腮胡子,另一个侧面对着陈秋娘的则作儒者打扮,羽扇纶巾的。现在与陈文正交涉的正是那络腮胡子。
“仙居?呵呵,早听说云来客栈的少东家可是读书人。怎么都沾了这商贾的低贱了?如今来跟我们这些草莽说什么仙居,哈哈哈。”那络腮胡子朗声笑道。
陈文正长身而立,语气依旧平静,说:“每个人都有理想,只是生活所迫,选择不得已的路罢了。从前,我父亲在世,保我与母亲衣食无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父亲不在,若我还是肆意妄为,不顾母亲的身体,不顾祖业的衰落,连人都不配做了。还能说什么读书人呢。再者,商贾亦是风餐露宿,凭本事吃饭,又如何轻贱。即便是几位,也是凭了力气,功夫,风餐露宿,来来去去,还担了风险。又何来轻贱之说?”
这陈文正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人才。陈秋娘心里佩服得很,便是瞧着车窗外。窗外,暮色四合,冷风起伏,陈文正面对着持刀抢劫的土匪,一身正气,衣袂飘飞。
这人真是也真是人中龙凤了!陈秋娘不由得点头赞许。而那群土匪却不曾想这一文弱书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们的印象中,文弱书生见到他们都是吓尿了的主。所以,一时之间,这一群劫匪都没有说话。
不过这群劫匪到底什么来历?貌似也来得太快了吧。
陈秋娘先前专门找陈文正以及周围的人打听过附近的山匪情况,很多人都说*镇附近的道路都是太平路,没有劫匪盘踞。而烟霞镇到*镇这之间的路并不偏僻,两镇之间路途不远,附近亦没有劫匪。因为打听到这种太平情况,陈秋娘才敢沿途问路说明来意。
那么,这凭空冒出的劫匪实在是蹊跷。
“这些人,功夫不弱啊。”盼清低声说。
陈秋娘没说话。只是思索:若这些人为的是钱财,绑的是陈文正,则可能是陈文正的死对头。若这些人针对的是她,那情况就比较诡异了。
正在这时,那沙哑的络腮胡子又开口说:“奶奶的熊,这小子说话还挺受听的。小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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