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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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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三皇子齐王杨璟郁的一番赞扬。
皇帝出了声,自然不乏应声虫,几名大臣纷纷出言附和,一时,刚刚的沉寂仿佛不再,登时一片附和之声,又拐着弯儿地赞颂圣上英明,方才有如此出色的皇子。一片赞颂声中,皇帝脸上的笑容却不知何时已经敛了去,只剩下眼中几不可见的隐怒。
皇帝一声不发,下边众人的奉承附和声渐渐低了下去。
就在大殿即将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之际,掀起这一场热闹的主角雍王杨璟庸突然跪倒在地,扬声道:“父皇,虽然儿臣愚钝,于聪慧玲珑处多不及诸位兄弟,但儿臣却愿意为父皇分忧……儿臣自请,办理‘牛痘’推广之事,以尽快遏制痘疫,消减百姓之灾,解父皇之忧……恳请父皇允准。”
景顺帝脸上平静无波地看着跪倒在丹陛下的二儿子,沉默半晌,就在大殿中诸人纷纷屏住呼吸,以免皇帝发怒波及自己之时,景顺帝笑了。
“好,好,好一个愚钝却愿为朕分忧!”笑着大声赞扬了一句,景顺帝却没有立刻答应雍王的请求,转而目光看向一直保持着静默的户部尚书,“韦钰,你那边能拨多少钱粮出来?”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韦钰咽了咽口水,稳步上前,在雍王、齐王身后跪倒,奏禀道:“回皇上,户部去年所得赋税,除却军饷、河工、赈济诸事外,所余无多,臣粗略估算了下,国库能够拨出的银两有限……嗯,此时大概只有两万两银子!”
朝班中一身真红贮丝朝服的魏太师瞪了韦钰一眼,奈何这位垂着眼根本没看到,或者看到装作没见,顿了顿,继续道:“再过两月,麦收后得了新赋,国库就能再拨一批银两,虽然数目可能也不大,但臣认为这牛痘也非一趋而就之事,随着银钱划拨,一城一地推行过去,不过三五年,我大明也将净除痘疫之扰!”
皇帝默默地听着,待户部尚书禀奏完,略略沉吟片刻,随即脸上现出一抹欣慰,道:“韦爱卿所言笃实沉稳,甚合朕意,既如此,就照韦爱卿之意吧!”
“是,臣遵旨!”韦钰叩首行礼应下,起身后躬身揖手,缓缓倒退回到朝班中。
“璟庸,方才韦钰之言你可听到?”皇帝转眼看向一直跪在丹陛下的二子三子,目光最后定在杨璟庸身上开口询问。
“是,儿臣听到了!”杨璟庸神态镇定平静,朗声回应着,却不等皇帝开口,抬头看着皇帝,继续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未曾禀奏……”
此话一出,刚刚针对韦钰的,还有各自揣摩的齐齐瞩目过来,就连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略感意外道:“哦?还有何事?”
杨璟庸往前膝行一步,垂首叩拜道:“推广牛痘之法,儿臣之前就有了个大致的想法。此法若能推行,不但牛痘推行不许朝廷国库花费一分一厘,就连河工修缮、筑路修桥,甚至赈济救灾,都将大大减少国库花费,甚至不许国库花费一两银子。”
一听这话,众位大臣无不面露惊异之色,一番面面相觑之后,再次齐齐将目光盯在了雍王身上。
上位的景顺帝惊讶之后,随即失笑道:“你想的什么法子?莫非又是你之前在南直隶用的什么慈善募集之法?”
杨璟庸抬头看向皇上,露出一丝赧然之色,道:“父皇英明,慈善募集确是一种紧急募集银两的法子,但不能成常例,成常例则商户乡绅盘剥太过,生出怨愤之心事小,若是因此致使乡绅商户伤了元气,进而影响到商税地赋,就无异于杀鸡取卵,得不偿失了。”
“哦,那你说说,又想出什么新法子了?”皇帝很感兴趣地继续追问着。
杨璟庸从袖袋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托举,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韩喜快步走下丹陛,双手接过奏折,返回丹陛之上,交到皇帝手中。
景顺帝觑着下边跪着的二儿子,脸色从容镇定,没有半分紧张之色,就连望过来的眼神都淡定非常,而且清亮淡定,不骄不躁;相比之下,跪在其侧后方的三儿子却正脸色阴沉,满眼恶毒地盯着自己二哥的背影……
这一比较之下,对比如此强烈,简直能称之为优劣立辨!
只是,毕竟都是他的儿子,长子、三子还是他颇为尊重的元后所出,念及结发之情,每每总想宽宥一二,却每每总是越来越让他失望。
收回目光,将眼中的一抹失望和苦涩掩下去,景顺帝展开手上的折子,飞快地浏览起来。
原打算浏览大义,但一看之下竟被折子的内容所吸引,甚至有些语句,他竟反复看了几遍,细细一番斟酌,不知不觉,已是一刻钟过去,皇帝才终于从折子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来,看向仍旧淡定从容地跪在丹陛下的二儿子,缓缓问道:“你所说可以不用国库调拨一两银钱的法子就是--以工代赈?”
杨璟庸并无异色,恭恭敬敬道:“是的,儿臣这个想法是在南直隶时就有了……”
“哦,也是在南直隶时想到的?可有具体缘由?”皇帝似乎对南直隶很感兴趣,打断了杨璟庸的回话询问道。
“回父皇,儿臣不敢隐瞒,当时儿臣是见到某个庄子因为大雨耽误了秋耕,眼看着秋收无望庄户们就要挨饿,那庄田的佃主就出了个法子,让庄户们种植应季菜蔬和冬季储存的萝卜白菜等物,由她收购,卖菜的银钱直抵佃租之外,所余部分竟然比一季秋粮所得尚丰……另有一些庄户未曾佃租田地的,那佃主就以耕作自留耕地之工抵扣接济,同样,让这一部分庄户也有了粮米冬衣,不至于冻饿……由此,儿臣就想到了这个‘以工代赈’之法……儿臣不敢隐瞒,原本,儿臣打算将其用在易水河工的修缮,和南直隶的灾后赈济之上的……”
一说到南直隶的河工和赈济,侃侃而谈的杨璟庸脸上露出一抹感叹住了口。但就这些已经足够了,齐王杨璟郁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阴沉,竟似乎忘记了身在何处,隐隐露出一抹恶毒之色来。
上面端坐的皇帝也微微敛了脸上的喜色,凝视着叩首在地的二儿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飞快地扫过三子和旁边一直作壁上观的长子,心中暗叹着,开口道:“你虽然有了成算,但毕竟刚刚接触庶务,特别是银钱账务上……韦钰在账务上最是精通,你下去后好好跟韦卿商议,虚心请韦卿替你斟酌一番,再重新呈奏上来!”
虽说没有立刻答应雍王的提议,皇帝的话却基本定了性,再加上又钦点了户部尚书韦钰,让他帮着雍王斟酌商议,又加了一个‘虚心请教’的词,这其中隐约就有让雍王拜师的意思在了,这一番下来,雍王将户部收入势力范围几乎是顺理成章之势……至此,不禁朝堂中各位大佬瞩目,就连一直端肃未曾参言的皇长子诚王杨璟馥也终于睁开眼睛看过来。
对于这些,杨璟庸似乎统统没有察觉,只听道皇帝的肯定之语,脸上绽开一抹喜色,恭恭敬敬地叩头谢了恩,即刻起身,转身就来到户部尚书韦钰身前,躬身长揖道:“还望韦大人不要嫌弃璟庸愚钝,多多教诲!”
虽然有皇帝发话,韦钰也不敢这么大喇喇地受了一位王爷的礼,连忙侧身就要让开,却听上位的皇帝笑道:“韦爱卿,既然请你教导于他,这个礼也是受得的,你就不用过谦了!”
皇帝再次发话,韦钰也不敢躲了,僵着身子受了雍王爷杨璟庸的长揖,也拱手回了个半礼,这才在众目闪烁下,如芒在背地挨过了这件事。
随即,韩喜再次确认诸臣无事禀奏,随即宣布退朝。
杨璟庸随着众人叩送了皇帝离开,干脆跟着韦钰一起走出了乾清殿。
离开乾清殿,韦钰也是独来独往惯了的,此时跟着杨璟庸也只是最初稍稍有些不适应,很快也就泰然处之了。
来到殿外,天地开阔了,寥寥数名重臣也就显得零落起来。特别是诚王和齐王出了乾清殿即可匆匆离开,数名臣工也随之离去,像杨璟庸和韦钰这样慢条斯理往外走的,渐渐地身边也就清净起来。
韦钰一边不疾不徐地往外走,一边淡淡道:“刚刚雍王谈及,‘以工代赈’是在南直隶的一个庄子所见而生,依微臣看来,雍王所见应该不止那两件事吧?”
杨璟庸似乎没想到韦钰居然这样问,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着答道:“韦大人说的是,我在那个庄子上所见甚多……只不过,有些事情太过冗杂,并不适合拿到朝堂上说罢了。”
在朝堂上表现的一贯不苟言笑的韦钰此刻却似乎特别平和,又听着杨璟庸去了自称,于是也随口道:“那能对我说道说到吧?”
“只要韦大人有兴趣听,自然无不可说处!”杨璟庸也笑的开朗,随即就说了起来,“因水灾瘟疫南直隶抛荒田亩众多,我在南直隶时就会和当地官员确定了抛荒田亩数,重新发卖,我说的那个佃主也购得几处。有一处新庄子紧邻她之前的一处湖泊滩涂,她就召集庄子上的老弱妇孺去湖滩上挖掘荸荠,就以所挖的一部分荸荠作为报酬,荸荠有人采挖,那些老弱妇孺也得以有了充饥饱腹之物,不至于在这青黄不接时成为饿殍……”
杨璟庸讲的不快,但从乾清殿出宫官员都是走西华门,一路走来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倒是也足够他把一系列事情清清楚楚讲完了。
韦钰最初只是对杨璟庸所说的‘以工代赈’感兴趣,渐渐地,他也听出些东西来。
若说一件两件事情是雍王亲见也就罢了,但杨璟庸一口气说下来,竟是足足说了七八件事情,而且,根据话中零星的信息不难判断,这些事情并非一时之事,有些事是杨璟庸在南直隶时所发生,但有些事,比如杨璟庸提及‘青黄不接’,就明显是年后初春时节的事情。雍王是年前返京,年后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是雍王亲眼所见。而且听杨璟庸提及‘老弱妇孺’,韦钰很敏感地就联想到了齐王接手的南直隶河工,京里这些日子也有风传,说齐王将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俱征集到河工上日夜赶工,其中不但有未成年的小子和五十多的老者,更有甚者,就连之前患过疫病侥幸活下命来的人也无一例外……风传,河工上民夫因体弱天寒,被强逼着下水挖掘河渠构筑堤坝……据说,河工被苛责逼迫其状极其凄惨,而且还吃不饱……冻伤冻病者众,因此民工减员比例极高……
想及自己猜测的那个可能,韦钰心头猛地一跳,不由暗暗后悔不该提及这个话题。不过,此时他问也问了,杨璟庸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完了,韦钰能做的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捋着下颌上略显洗漱的花白胡须,韦钰颌首感叹着:“刚刚在殿上,听王爷说及那佃主,我就觉得是个难得的,听王爷这一番说下来,竟是让我等久在朝堂的也不由汗颜。此人非但心智非凡,这份悲天悯人之心更是难得……”
杨璟庸似乎并没意识到韦钰的避重就轻,而是也附和着感叹起来:“是啊,我当时初见也觉……惊艳,此后,哪怕我已回京,却仍旧让人时时关注,却不想,真是知道的越多越让人惊叹感佩不已。诚如韦大人所言,她不但心智非凡,而且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而更难得的是,她做这些事情,明明是怀慈悲之心施救济之事,却并非拿出钱粮来直接施舍接济,而是用人做工种菜、种地、挖荸荠、挖药材……甚至修缮庄子水利、房屋、植树……这一系列活计做下来,那些人不但有了做工做得挨过饥寒,还因为她给的报酬丰厚,那些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余银,更为难得的,那些人还由这些活计学会了采挖草药,以后就多了一条自救之途;修缮了田庄上的水利、整理了耕地,来年佃户们佃田耕种起来,就便宜得多了,田亩出产也就更为可期……算起来,一个以工代赈,竟不仅仅只是赈济了饥寒困顿,还将一年后,甚至多年后的事情都预先做了料理……这些事情总结起来,我才深感其中深意,其中用心,实在是,值得我等深思自省啊!”
听着杨璟庸如此感叹,韦钰一时也默然了。
因为韦钰是初初听说,刚刚一时没有想的这么深,经杨璟庸一点,竟是也颇有同感。只不过,这些对于一个久经宦海之人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他此时更肯定的是,关于南直隶河工上风传怕不是空穴来风……接下来,这件事情怕是就会在朝堂内外掀起波澜……至于他,虽说奉了皇命为雍王斟酌参谋‘牛痘’推广事宜,但毕竟是在朝堂上过了明路的,他就放开手参谋斟酌,至于其他……能避还是避吧!
说着话,两人终于走到了西华门,韦钰要从此转去六部户部衙门办公,雍王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办,于是就此分道,雍王很是自然地跟韦钰约定了商谈‘牛痘’事宜的时间,这才拱手辞过韦钰,上了自己的八抬大轿。
韦钰望着只是按规制并无过分奢华的王轿渐渐远去,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这位雍王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去南直隶之前,甚至鲜少出现在人前。自从南直隶回来,一鸣惊人,因功封王后,又就沉寂下来,今儿突然上了朝堂捅出这么一件大事来……这些,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韦钰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他向来秉承的是直臣、孤臣,只尽忠皇位上的那个,多年来,多方势力拉拢不来就处处打压,却也被他一次次避过……依靠的也正是皇上的真心信任,圣眷优厚。
可今日朝堂上,皇上钦点了他帮着雍王斟酌参谋‘牛痘’之事,虽说他主掌户部,这个钦点也不算无的放矢,可这会儿韦钰琢磨的却不是明面上皇帝的钦命,他琢磨着,皇帝这样做的深意……是不是暗示他,让他靠拢到雍王这一边去?
京城这些事情,远在安阳府的邱晨并不知道。
见过许谦之和刘占祥之后,邱晨看着外边暗下来的天色,这才想起林旭和大兴来,自从她进了安阳城,还没见到这两个人呢!不说作坊里这样的大事林旭不应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作坊出了事儿,林旭去郭府上课这个时辰也该回家了?大兴又去了哪里呐?
于是,她从小花厅出来并没有急着回后院,而是到门上询问了看门的顺子和另一个家人。这才得知林旭知道作坊的事情,一大早得了信立刻打发人回刘家岙报信之后,林旭就带着大兴和钰良出了门。至于去了哪里,做什么事,就不是门上的顺子和家人能够知道的了。
邱晨问过多少也算安了心,既然是带了大兴一起出的门,想来即使林旭有什么冲动念头,大兴也会劝阻的,不至于一时冲动闯出什么祸事来。
“等你们二爷回来,即刻让他去后院见我!”邱晨吩咐了一句,顺子二人连忙答应着,邱晨就带着陈氏和月桂回了后院。
一天奔波、思虑,这会儿邱晨是真的浑身疲惫了。
回到后院,她接过青杏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两口,就倚着大靠枕闭目休憩。
虽是闭着眼睛,这样的事情临在头上,她也没有睡意,只在心里琢磨着,怎样给那个三皇子齐王递个信儿,把制皂的基础方子给他一份就是了。反正他们的作坊也推出了沐浴露和洗发水,下边直接可以推出洗面奶,再接下来还可以推出各种洗浴用品,香皂也完全可以靠良好的品牌效应,还有过硬的质量,和不断地推陈出新稳立不败之地。
只不过,制皂作坊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要把制皂方子交出去,还要跟云济琛和廖文清透个气儿,得到那两个人的允可方能行动。当然了,这个交方子的法子也要好好斟酌斟酌,不能让对方觉得太过容易了,也不能真的惹恼了人……这其中的分寸火候拿捏,一定要斟酌拿捏得当才行,才不至于破了财不落好,反而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灾祸。
对方不管行事品性如何,毕竟是皇三子,如今又封了王,不说她跟廖文清这样几无根基的,就是云济琛这样的官宦子弟,跟那位想比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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