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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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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年没见李玉倩,正偷偷打量,那边李玉倩也在瞧她。如今的李玉倩比之带着姑爷跑回门的李家大姐,要年轻丰润得多,且李玉倩似温柔了些,相由心生,眉眼间也平顺不少。身边换了个人伺候。各自见过面后,沈母便打发小的都去一间屋里玩,沈寒香见都是丫鬟们,只得一个李玉倩认识,陆家的大姑娘陆瑜芳前辈子是与她鬼见愁,这辈子却还不认识。
只规规矩矩见个礼,沈寒香就说要出去逛逛。陆瑜芳坐在床上丢牌,一众丫鬟不敢赢她,打趣道:“早听说沈家三妹不爱搭理人,看来都不是瞎传,又不是外人,求着妹妹理我们一理才是。”
李玉倩也站起来要出去,淡淡道:“她就这个性子,和陆姐姐多处几天,就肯哄着你。眼下还不成。”
陆瑜芳在脸上一羞:“倒是没人哄我似的,你们处得好,自去旁处哄着。待会儿我赢了钱,别来眼红就是。”
沈寒香倒是个无所谓的,出来见李玉倩脸孔薄红,像是被陆瑜芳说得有点恼。遂笑道:“她说她的,左右是说我。陆大姑娘就爱说笑话,理她呢?”
李玉倩瞥她一眼,撇嘴道:“比从前会说话了,也混得跟别的四面逢源的贱嘴一般。”她一笑,沈寒香就知道她没什么了,遂拉她的手,问:“你才没变,不数落人像要了命似的。”
李玉倩手微凉,叫丫鬟回屋里,随沈寒香去马氏院子里,见她姨妈一见,也算礼数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吃苹果呀。
愿读者们平顺快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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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错,谢谢司空【
☆、姨妈
在马氏处说了几句,李玉倩头一回见沈柳容,见面礼是她亲娘叫送来的一个麒麟坠儿,墨玉雕成,拇指大。沈柳容规矩谢过,便朝马氏身后藏,一双大眼鼓着,向外瞧他两个姐姐,脸孔有些红。
“咱们屋里这个怕羞得很。”马氏笑道,抓出几个银锞子给李玉倩。李玉倩与沈寒香携着手出来到沈寒香屋里床上坐着说话。
见里头好些丫头子,都是没见过的,便道:“你这儿快认不出了,不像我小时候住过。”
沈寒香因告诉她何时换过床,屋里又添置了些东西,叫去烧水烹茶的丫头送茶水来,沈寒香先递与李玉倩吃,李玉倩问是何种茶叶,说是龙井,去年的茶。
李玉倩点头:“我那里也是这个,却没有你的吃着香。”
沈寒香道:“你是爱吃隔锅香,道我不知道呢?”
李玉倩啐了口,看见送茶上来的丫头坐在外间,一身红袄喜人,身条又细,就是年岁小,便问:“原先伺候你那个,叫什么来着……”她想了会没想起,“现怎么不在跟前了?”
“先别问我的这个,那年跟你来的那个碎云,去何处了?”
这话一出,李玉倩脸色有点难看,似勾起伤心事,眼圈都红了。沈寒香遂知道不便问,便没做声,想着岔开话去。
李玉倩已开口道:“那年家里急叫我回去,为了桩倒霉混蛋事,委屈了我便罢,没想到是个腌臜人的,那起下流坯子,糟蹋了碎云……闹得两家面子上难看,叫我娘知道了,只得把丫鬟给他家。”
沈寒香听这话难听,打发外间婢女先下去,才叫李玉倩慢慢说来。
原来李玉倩那时大喜,知县夫人与原本要做她婆婆家的那家知府门上有些因由,李夫人心说把女儿嫁过去,攀了好高的门第,与她父亲合计,也都满意。后来婆婆家来看人,本是要偷偷在屏风后面窥一二知县长女到底生得怎生,是个什么脾性模样。岂料那家的小公子偷爬车过来了。
“说是如此说,谁知是他偷偷的,还是他狂,底下人又纵出来的。”李玉倩道,“那晚上在我家过夜,碎云打他门前廊檐底下过,就着了道了。也不知他使什么下三滥手段,也没个人听见声响。第二天一早,碎云就哭到我娘跟前去了。我娘同你娘都是一个家出来的,慈悲心性,本应当一通乱棍把个不省事的丫头撵出去,再告到那边夫人跟前。要叫撕破脸,也看谁先作践了门户。”李玉倩说得愈发激愤,脸孔发红,眼中波光翻覆。
沈寒香叹口气,拉她的手说:“没闹出什么大事来也好,叫你看清他人品习性,也免嫁过去再受埋汰。”
李玉倩前刻还哭,此刻忽笑了起来,道:“我也这么说,就叫娘退了亲事,朝爹那头只说我们八字不合便是。”
话至八字这事,沈寒香眉心微蹙,想起一事来,因问:“你们二人八字当真不合?”
李玉倩帕子摔在沈寒香脸上,笑她道:“八字这事,你嫁人也得拿出去合,大都是合的。原本我也很信,但这回却晓得了,这事也不过全凭一张嘴罢了。说你们合则不合也合,看你是不是个老实子了。”
李玉倩抓着银锞子丢着玩,竟丢得个银光闪闪的圈子出来,如戏法般好看。沈寒香看得出神,等银锞子掉在席上,才叫人进来送点心吃着。
不到傍晚,李玉倩才起身,挨着去姨奶奶们那儿也逛逛,话不多说,皆见面问声好,把她娘的问候带到。来到沈老夫人跟前,李夫人还在陪着说话,地下净是伺候的婆子媳妇们磕的瓜子皮。
沈蓉妍一直在沈母跟前伺候,坐了大半日,也不见得乏。见沈寒香她们进来,忙招手:“正说你们俩呢,快过来坐。”便朝旁让了让,沈寒香与李玉倩坐下,知县夫人朝沈寒香一番细打量,口中道:“来日的事儿,说不得还要老祖宗首肯答应呢。”
沈母本来微眯着眼,手肘底下支着张小桌,桌上垫着褥子等物。听这话,叫沈蓉妍道:“二丫头给你姨妈倒茶来。”
于是沈蓉妍亲手捧来。
知县夫人观她品貌,又是老祖宗让倒茶来,她很听说过沈家这个老太太厉害,一时摸不清沈母的意思。
沈蓉妍笑捧了茶给她,声音柔和,神情如芙蓉般温婉清丽,道:“夫人慢用着,老太太来前叫收拾的碧螺春,都是细择拣出来的。这泡茶的水,也是今冬自雪上来的,也算天官赐的灵性好物,叫埋在梅花树下,要不是夫人来,轻易也不开出来泡茶用。就是仔细烫着手,怕走了香,也没说凉了再捧来。夫人小心些。”
沈母年近七旬,齿摇嘴瘪,银发在脑后攒个髻,金簪扣着,不错落下来一丁点,显得严肃而精神。
“你吃着怎样?喜欢叫人带些回去,给你妹妹们也尝尝。”
知县夫人少不得谢了,观沈蓉妍模样清丽,沈寒香看着与马氏相似,柔弱中略带婉艳,却听说眼睛是个不好的。又听沈蓉妍说话也清晰,伺候人周到,约摸猜到是沈母亲手教出来的。
“那只有承老夫人的情了。”李夫人一语双关。
沈母便叫沈蓉妍去包茶叶,把雪水也赠李夫人一坛烹茶喝。沈蓉妍脸面微红着下去,心里也知老祖宗疼她,一时得意了但未显露出来。
李玉倩忙在底下扯沈寒香的袖子。
沈寒香只装不知道。
李玉倩自然想叫沈寒香做她嫂子,与她伴在一处。年少相识,现今大了,越发明白当时在沈家,沈寒香待她实算好的,头一遭她儿时陋习发作,沈寒香没嚷得叫沈家人都知道,反自己遭了罪惹得风寒,便是给她留脸面。后来处处忍让,她家去前晚,在马氏那儿闹得不好看,晚上两个钻在被窝里,说了一番自尊自爱的话,后来回了李家,经得众人冷暖。李家上下,除了她嫡亲的娘,谁又把她个长女放在眼里心上。爹是个偏疼儿不爱女的,她娘生下又一个哥儿之后,更分不出神来待她。原本碎云使着还算顺心,偏又出了那回事。
暗暗里李玉倩反倒常思及在沈家住的时候,马氏嘘寒问暖,比她娘更亲,又有沈家的大哥三姐儿陪着玩闹,才不觉受了轻视。
李夫人收了茶,便带李玉倩回去,沈寒香与沈蓉妍并几个媳妇子陪着送出去,登车时,李夫人叫着沈寒香说了两句话,实是在端详她眼睛,沈寒香自然知道。
车都要走了,李玉倩才从窗户露出个头来,朝沈寒香摇手,道:“我这回不回外祖父家去的了。”
话说到这,是想让沈寒香常去叫她玩,后面的却不好说了。
回到马氏屋里,马氏正在打个穗子。沈寒香进来就找水喝,又抱着沈柳容逗了会儿,来问马氏有什么要叫她做的。
马氏做事素来不让人帮忙,想同沈寒香说几句,便叫她把那个穗子打在沈柳容的麒麟坠儿上。
“哥儿今儿哭过了不曾?”沈寒香问。
沈柳容乖觉摇头。
“乖乖,闹过了未?”
沈柳容咯咯笑,马氏不由笑骂:“这年纪上也不长进,整话说不得几句,比你姐还不如。”
沈柳容便朝马氏怀中一钻,马氏也只得由他躺在自己怀中,一面抓着马氏的汗巾子把玩。
马氏生沈柳容那会儿身子不足,连带沈柳容走路开口都比寻常人要晚些,七岁尚未请人教他认字,沈寒香没空哄他时,才写几个字,叫他自去临。倒是也写得几笔,书只读了千字文,算认得几个字。
沈寒香把穗子勾好了,叫沈柳容戴上,沈柳容像个没骨头的,被她扯过来,便又赖在姐姐怀中不起了。
沈寒香两根指头戳他脑门子:“回头我不在家中,看你赖谁去。”
马氏听这话,想起前林氏来说过的,放下手中活计,问:“你祖母今日可说什么话了?”
沈寒香道:“没什么,同姨妈说了几句,想替李家求老祖宗放二姐过去他们家。”
马氏一听这话,脸色便不好。
“怎么又愁上了?左右是大娘和老太太操心的事,再不过,还有林姨娘操心,也轮不到娘来愁。”沈寒香捏着沈柳容的麒麟坠儿玩,将他扶起些。沈柳容脑袋上一个冲天辫儿,戳着她脸疼,笑拨开,姐弟闹了会儿。
马氏叫沈柳容的奶妈,现在的张嬷嬷带着去洗脸收拾睡了不在话下。只沈寒香也要去睡,被马氏留下来,说许久未同她一块睡,母女俩同被窝陪陪她。
沈寒香应了,叫人把脚炉拿来这边,亲手拧帕子伺候着马氏卸妆散发,篦了会儿头发,有一搭没一搭说闲话。
进被窝里沈寒香困得狠了,就说要睡。
黑漆漆的一片,马氏忽道:“先别忙睡。”
沈寒香微眯着眼:“娘说,听着呢。”
“你同德哥自小混在一处长大的,他同李珺玩得好,你也见过他不少回,私底下你们怎么熟识我也不知道。不过今日说老祖宗要许婚配这事,你要是有心思,娘就是撂开脸皮子不要,只要你有那个心,娘也得替你挣一点主张。你且说说,你对李珺到底有心无心?”
沈寒香如遭雷殛,一时睡意全无,张口结舌说不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大家~
欢迎吐槽收藏么么么么!
☆、闲话
半晌不闻沈寒香答话,她娘只道她是害羞,又道:“你也别不好意思,左不过要嫁人的,成天你也朝你弟弟说要离这个家。李家也有许多好处,再则去你姨妈膝下,总比……”
话没说完,沈寒香忙慌慌坐起身,那时窗屉子漏进的光照得她面白如雪,中了邪般。
“娘再多说一个字,这会儿要逼我死的!纵铰了头发做姑子去,我也断不肯给李家做媳妇!”被自她肩上滑下,春寒料峭,一双膀子露着。
马氏忙来拉她,依旧按回被子里了,急道:“这不过刚起个头问你话,又不是明天就许人接去,你倒急了。”马氏怀中,沈寒香浑身发战,一时又哭了,泪珠浸在马氏怀里,马氏忙抱她的头,也掌不住哭了两声。
沈寒香止了住,哽噎道:“娘担心我的去处,我自然知道。”她嗓子里岔着气,起来披衣掌灯,外头守夜的婆子在窗下问话,只说无事,找点水喝。
一时院子里起风炉折腾着烧水,沈寒香倚在床边坐着,面上哭了会儿发红,眼圈也红,扯巾子给她娘拭泪,叹了声气:“快别哭了,女儿的不是,惹得娘生气。”
“要真说我是生气,才枉费了我的心意。”马氏气得捶床。
沈寒香忙赔不是,将马氏两只手攥在掌中,马氏过三十五了的人,手摸着已有风霜痕迹,沈寒香道:“都是为女儿操劳,娘的用心,我很知道。”
马氏不言。
“也不是没有好的人家,怎么就巴巴非得去李家。门第不及一些也没什么,话都说了,儿免不得要发个宏愿,说掏心窝子的话。娘只别出去笑话我就是。”
马氏形容这才缓了缓,摸她的鼻子揉她的眼睛,长吁一口气:“这哭得仔细又坏了眼睛。”
沈寒香抿嘴笑了,丫头子捧水来,这会也吃不得茶,怕不好睡。因想着马氏素爱吃酸,便叫人拿渍好的梅子两枚,一人一枚浸在水里,映得水色发红,杯底又是瓷白,煞好看。
马氏坐得腰疼,南雁进来找出个松绿色的枕头,上绣岁寒三友,掖了在马氏腰间。
沈寒香手底下垫个绣凳,也好放杯子。
打发丫鬟出去,沈寒香这才坐直身,此刻散了头发,眼角又显得惫懒。
马氏一时出神,当年闺中她原也是有宏愿的,那逞强好勇的心性也不让马家三个姐妹半点。奈何只是个庶出,总归配给沈平庆,算不上嫁高,又是妾室。倒好在沈平庆此人长情,虽姨太太多,但来梦溪置办宅子时,便刻意选了这旧家的大宅来翻新,寻常与旁人碰不上面,也就没那么多磕绊。
她手里抓着沈寒香的头发,细细翻看她头发肌肤,己出的女儿,看着看着,眼圈又发红。
沈寒香脸一板,将头发扯回来,道:“娘要再伤心,体己话我便不说了,来日也不知嫁好嫁歹,享福受难,也只憋在心里,免得扰了娘的清静。”
马氏又嗳声,将梅子茶喝一口,道:“再不哭的了。”
沈寒香这才微笑说:“那我便正经地说。”
“嗯,你的宏愿是什么?只管说来。”马氏道。
“先则一说门第,咱们家也不是没来历的人物,太爷爷位极从三品,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不能叫个蓬蒿户糟蹋了去。”
马氏点头,拉着沈寒香的手道:“李家是梦溪县头一个有来历的。”
“……”
见沈寒香又要生气,马氏才揭过不提,只骂道:“你们姐弟两个都是投生到我跟前来要债的!”
沈寒香又道:“那是定数,到了娘的跟前,自然好生孝顺。”
马氏抿嘴不言。
“二来脾性,模样最末。而在我看,门第却在脾性之后。但凡不是贱出,皆可配得,家风、人品顶要紧。”
“如何看家风?”
“且看一家街头巷议的是谤或是褒,无风不起浪,外间议论或有失偏颇,倒不说外间说不好的,便都是不好的,人或也有被蒙蔽的时候。不过看这家,是否个是非之家。若是非多,女儿是不沾惹的。”
马氏略思忖,又问:“那人品又如何?”
“人品一个理,一来去坊间打听这人是不是是非人,平素小厮出去打酒或是去赌坊的,问那么一二个人打听这人好不好酒,好不好赌。二来也多留心是不是那眠花宿柳之辈。虽不是完全之策,但总不比自媒人或他亲人口中所得来得实诚。”
马氏心想,是这个道理。媒人自不消说,说成一桩是一桩的亲,当然拣好的说。婆家家里人亦是如此。但凡自她院里叫几个使唤的人,在外头多留心,兼家家之事,俱是底下人喝口酒吃顿饭便传开了的。一面点头,一面又问:“那模样竟是全不重要的了?”
沈寒香脸子忽微红起来。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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