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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日常生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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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约每隔十日便去一趟弘文馆,然后会就近从虔化门回宫,但是这个并不固定,因为去弘文馆毕竟不是顶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有时候去,有时候却不会去。
但是,李治从着兜中掏出一个荷包,沉默不语的把玩着。
他将这件事从可能变成了必然。
让皇帝在今天经过虔化门,他能做的就是这么多。长孙颖每天都带着晋阳公主在门口等他,若是运气好了,一切都会看起来无比“自然”的发生。
他是幸运的,这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没有一处不是他的手笔。他布了局,每个人都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说了最合适的话,得到了一个他最想要的结果。
可如今李治坐在这里,看着长孙颖过来道歉,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她没有看透自己,可越是这样,却越觉得难受。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正在被抽离。
长大着实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可这场角逐他已经上了场,怎么能半途而废?
欠了她们的,他只希望自己还有机会好好的补偿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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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着太极宫的另外一处偏殿里,几个少女正在凑在一起聊天,一个相貌英朗的女子,正在一边跟着同伴说话,一边绣着手上的荷包。
她们正说着,一个穿着绛红色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食盒,众人见了忙起身相迎,叽叽喳喳的笑着将食盒打开,将着里头的点心取了出来。
“媚娘,芙蓉酥。”穿绛红色裙子的少女将着小瓷碟送到了绣荷包的女子面前,笑着对她道谢,“上回我生病,多亏你代我去甘露殿当值,这个是专门谢你的。”
“都是自己人,谁没个头疼脑热的,谢什么谢。”绣荷包的武媚娘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捻着一枚糕点送入了口中。
“媚娘最仗义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客气反倒见外。”一个梳着双鬟的女孩子笑着凑了过来,拿起她绣了一半的荷包看了一眼,却是叫道,“媚娘,这个荷包不像是你前几天绣的那个啊。”
“那个啊,”武媚娘低头一笑,漫不经心的说,“绣坏了,所以被我绞了。你们都知道我绣工不好,就别拿这个来寒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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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说话算话,既然不准备李治就藩,那便当即就开始为他选建府邸,打算照着魏王的比例来。
不过,李治的运气实在是很好,李世民刚刚选好地址,下令工部为他营建时,就遇到了一个噩耗,那便是他心爱的女儿豫章公主病逝了。
豫章公主是太宗的第六女,也是长孙皇后的养女。她身体本来就不大好,去年还让长孙颖帮忙写了碑文,去龙门雕了佛像求菩萨保佑。长孙颖见过几面,只觉得是个有些苦相的女人,但人还是极其和善的,所以写的时候也很诚心,祈求她能如意。
可谁知道年一过,豫章公主的儿子便病死了。长孙颖听到这个消息很难过,问过李治之后,在李治派人去吊唁时也随了份礼,劝她节哀。后来初夏时,听说她身体好了些,宫里头的几次宴会也来了,只是人却瘦了一圈。几位年长的嫔妃专门慰问了她,还劝着她说毕竟年轻,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有,保重身子是紧要的。她都一一笑着谢过了,说送去的补品一直在吃,气色都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长孙颖那时就觉得不大好,但也没敢多说,毕竟所有人都说公主好起来了,她要唱反调实在是招人嫌,于是便也噤声不语。再后来,事情多了,她也就将着这事情忘记了,没想到再听起来就是公主病故的消息。
这件事对李世民的打击非常大,以至于他亲自穿起了素服,以示哀悼。要知道他是父,公主是女,他是君,公主是臣,从那个方面来讲,他都没有为公主服丧的义务,所以这个举动,当真是伤心的过分了。
“九郎今日还是素服?”李治向来是紧跟着皇帝的步伐,像是诸多人劝谏太宗不要着素衣,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将着衣服也都换成了白色。如是这般的穿了近半个月,今日他在长孙颖这里休息,长孙颖帮着他收拾衣物,习惯性的就问了一句。
她瞧得出李治这些天也是情绪不高的。
“嗯。”李治微不可为的点了点头,长孙颖见状,挑出了他今日的衣物,让着宫女们服侍他穿上。
李治在这里歇的多,于是衣服配饰也都放了好几个大箱子。她挑着李治今日佩的玉佩,无意中看见箱角有个普通的荷包,好奇的拿出来看了看。
这针线不是宫里头的手艺,不过布料却是贡缎,应该是宫里头人绣的。不过她针线手艺不好,从来不做这种活。徐芷是懒得做针线,难道是王妃绣的?
“怎么了?”李治穿好衣服,见着她在那里发呆,问了一声。
“没什么。”长孙颖回过神来,顺手就将着荷包扔到了箱底,然后拿起一块素白的玉佩,“今天带这个?”
李治对着这些小东西不大在意,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让长孙颖帮他系上。
“你好几天都没去王妃那里了,今晚记得过去。”长孙颖替着他系腰带的时候,低声说道。
“你这是在赶我?”李治看着她的不嫉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识好人心,你要不过去,又该被人说了。”长孙颖嘟囔了一句,手上却没有停。
“最近柳氏来的挺勤的吧?”李治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不知道。”长孙颖帮他系好腰带,然后抬起了头,“她那里来什么人我怎么可能知道,说的好像我整天都往着她那窗口看一样。”
“果然还是醋了。”李治见着她这样子,难得的笑了,伸手拉拉她的脸。
长孙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他的腰,“九郎近日也瘦了许多呢。”
李治愣了下,长孙颖不等他回答,便继续说道,“都是吃素吃的,这么久了,你要吃到那天去?”
皇帝茹素,李治也便陪着他吃了半个月的素菜。不过好在都是他自己吃,也并不勉强她们。
李治听着长孙颖这么说,低头看着穿着睡衣披着发站在那里的她,最后叹了声气,揉了揉她的头顶,“其实是吃不下。”
他这些天的难受并非是做戏,只是这话不好对别人说,他也懒得提及,所以就这么过来。
若不是她说,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瘦了。
“多少还是勉强吃点吧。”长孙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能得你这么对待一场,我要是公主,也都觉得值了。”
“胡说什么!”听着她这个类比,李治训斥了一句,但是却没有推开她。
“我说的是真的。”长孙颖抱够了,才抬起头来看着李治,眼睛里有水汽,“要是哪天我去了,你能这样待我,那我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说什么胡话!”李治皱了皱眉头训斥道,“你会长命百岁的,别乱想了,回去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李治没有明着出手,只是根据所有人的个性,让事情往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已。
他这个时候还年少,达不到心黑的程度,所以利用了人,也会觉得内疚的~
所以说早遇到些总是好的,等着后面坑人坑到铁石心肠了,能一边哭着说我不忍心杀舅舅,也能一面毫不手软的将着舅舅不经审判的直接问罪时,想要勾起他的内疚怜悯就难了。
☆、第44章 谋杀
李治出门的早,走出宫门时外头还是雾蒙蒙的,他看了看天色,很自然的就站在了左延明门附近,准备跟其他人一起上朝。
他离得毕竟比那些个大臣们要近些,这个时候两旁的人还不太多,李治客气的跟着几位打了招呼,然后心里面就琢磨着等会儿如何跟太子解释。
多亏了晋阳公主帮忙,他得以留在宫中。不管他用意如何,的的确确是帮了魏王的大忙,让着太子谋划许久的打发力了空拳。李治并不想得罪太子,所以一直私下里在寻着机会找太子私下里道歉,说明自己的用意,但谁知道太子像是厌恶了他似得,一直都躲着他,让他找不到机会。
今天他一打眼,就看到张玄素站在门边,犹豫了片刻之后,却是忍不住朝着他走了过去。
张玄素是太子少詹事兼右庶子,总管东宫事务的同时又有辅佐教导太子的责任,属东宫重臣。只是他向来与太子关系不大好,所以李治一直都不大愿意通过他接近太子。只是如今李治实在是碰不到太子,而又不好贸然去东宫惹怒魏王,所以便想着趁此时没有太多人,与着张玄素说两句话,打着问候太子的名义,看看太子这两天会去什么地方,到时候“巧遇”。
只是,李治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张玄素就跟着长了眼睛似得,竟然往着延明门走去,似乎不打算等着人多再进去,而是自己先入朝了。李治猜测他应该是有着什么事情向皇帝禀报,担心自己走晚了又捉不到人,于是赶紧走快了两步,想要叫住张玄素。
李治年轻,到底步子快些,不过三两步就凑到了门口,正要张口喊张玄素时,却见到旁边守门的小吏袖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当下警觉起来,朝着前面一扑,直接按着张玄素滚到旁边。
他们这一动作,显然惊到了旁边的人,那小吏身后藏着的竟然是个大锤子,当下二话不说的继续朝着张玄素砸去,张玄素躲避不及,被一锤子砸到胸口,当下“啊”的叫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李治拖着他往旁边躲,口中大喊着“拿刺客!”
这在天子门庭前,竟然有人敢谋刺朝廷重臣,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李治惊讶的想着,这时旁边的人都动作了起来,赶紧过来抓这人,却没想到这人力气极大,一时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李治看的心惊胆颤,下意识的摸了摸张玄素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息,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大呼侥幸。
这人这份勇武,他跟张玄素竟然能从这人的锤下逃生,真真是三生有幸!
“太子殿下,这老头终日在陛下面前唠叨你短处,仆今日终于为你报仇了!”那小吏等着人聚集的足够多时,忽然如此这般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往前一扑,竟然就撞墙自尽了。
这变故让人目瞪口呆,李治心叫不好,赶紧高呼,“御医,赶快叫御医来,张尚书厥过去了!”
这人叫的实在是太蹊跷,若是让他死在这里,那太子可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李治在心里头想着,但知道为着他这个小人物,太医也不会跑多快,所以赶紧以张玄素的名义吩咐太医赶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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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等着太医来时,那小吏已经死的尸体都凉透了,至于张玄素,几根银针下去,倒是悠悠的转醒了过来,除着额头上的大包之外,竟然没什么事儿,都可以继续上朝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桩在朝堂前发生的谋杀人还是惊动了皇帝,并且让他气愤万分,着令有司加快审查。但实际上结果不查也明显的很,因着他死前的那句话,所有人都觉得嫌疑最大的是太子。
张玄素为人方正耿直,清正廉洁,他在景城为户曹时,窦建德攻陷景城,将他逮捕,想要杀了他,谁知道城中竟然有千余人请求代他而死,可见其人望之高。所以他几乎没有敌人,大家知道这天下唯一与他关系不好的,便是太子。因为他自从成为太子庶子后,就屡次劝谏太子不要胡作非为,还经常给皇帝上书指出太子言行中不恰当的地方,太子几次被他激的直跳脚,在宫中说要杀了他方解心头之恨。
不过李治对着这种说法不以为然,讨厌一个人想要杀了他,不代表你真的会杀了他。以皇帝自己为例,李世民在被魏征激怒时,不是也数次说要杀了这个田舍翁,可如结果怎么样?魏征照样在朝堂上蹦跶的欢实,动不动就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
太子与着张玄素朝夕相处,想要杀张玄素的办法很多,让他的马失蹄,在食物中下毒,游船时失足溺水,不管哪种都比众目睽睽之下用锤子砸死要不引人瞩目的多。坦白点说,今天这举动,与其说是谋杀,不如说是示威,是直接在挑战皇权,表达对皇上的不满。
太子除非疯了傻了,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这样做啊!
李治观察了左右人的表情,遗憾的发现抱着跟自己同样观点的人似乎很少,大部分似乎都默认这件事是太子派人做的。李治见状不禁感慨,太子的威望竟然被扫罗至此,真是可悲可叹。
若是在着五年前发生这种事,哪怕这人自己招认是太子做的,都不会有人相信。但是现在……他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
太子来的很晚,神色匆匆,脸色极其难看,显然是已经听说了这种事情,当庭就否认不是他派人做的,那小吏他根本不认识。不过他这话刚说完没多久,调查的人就送来报告,说此人曾经是东宫属僚,之前因病从东宫退出,修养了两年后,却又重新补了守门的差事。他家前几天收到太子派人送来的厚礼,而后便发生了这种事。
“此事并非臣所为!”太子听到这种话,除了愤怒便是愤怒,但是在御前仍然青着脸解释道,“此人两年前在行猎时因为救我而受伤,所以虽然后离开东宫,但我仍然觉得歉疚,年节经常派人送财物过去。至于前不久,我的确是派人送去了东西,但是却并无所求。而且,我所送之人,也并非他一个。”
李治听了这话,倒觉得并不难理解。这人既然是为了太子而受伤,那太子且不提感激,只是为了收拢人心,便不能对他不管。一个对着旧臣都毫无怜悯之心的人,能有几个人会效忠他?所以在着财力不及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用情份来维系自己与周围臣子的关系了。
至于太子前不久忽然大方了起来,原因很简单,他那个时候才得到了不受限制花钱的权利,所以对下面人的赏赐变厚并不奇怪。
只是,朝中有几个人像自己这样想太子?李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群臣的面孔,然后沉默的站在那里。
其实,不应该看他们的脸色,而应该看最上面的那个才对。那个决定太子是无辜的,太子便是无辜的。那人决定太子有罪,太子便罪不可赦。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从两面来考虑,太子送旧物给臣子,可以是招揽人心,但更可以是收买旧臣,图谋不轨。他送给了很多人,并不止那个小吏,这个举动并不能证明他无罪。以恶意的心思揣测,完全可以理解为他收买了不止一个人,然后便认定这样的举动,不仅仅会发生这一次,还会有更多次。
“臣认为,太子不可能做这种事……”
“臣认为,区区一面之词不足以采信……”
“……”
朝堂上自然也有为着太子说情的人,但是与着沉默的大多数相比,却也显得少的可怜。其中稍微有分量点的,便是陈国公侯君集,驸马都尉杜荷,以及开国公赵节。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便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以侯君集为例,他行伍出身,原本不通文墨,后来身居高位之后才开始学文,所以说话可想而知了。他是太子最有利的支持者,这个时候本就该跳出来为太子说话,只可惜他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这事不可能是太子做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反正不会是太子做的。
看着太子孤独的站在庭中,李治心中一叹,不过这事情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等着所有人都说完了,便纵然是他没有张口,皇帝也问到了他这里,“晋王以为这件事如何?”
太子的目光移向了他这里,魏王也将着视线移到了他这里,毕竟比起其他人,他与张玄素才是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李治站在那里斟酌片刻,然后缓缓张口,“事发突然,臣也未曾看清楚。对于查案,臣也不大懂得。不过臣总觉得,如果我是凶手,我大约不会再最后将着主谋的名字叫出来。”
这么大的破绽,他不信没有人看出来,只是有人不愿意说,有人故意不说罢了。李治也可以在这里装聋作哑,一句不清楚就应付过去,但是如今太子的情势,却不容他不帮忙。
如果是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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