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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朝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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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样的,它只能短暂地刺激伊公子的筋脉,并没有其他用处。”
  “我确定伊公子的右腿有希望,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对不起。”
  “我还是那么没用,六年前帮不了你们,现在也不行,对不起。”
  顾朝歌低着头,把银针一支支收回去,她折腾了许久却最后给病人一个这样残酷的答复,不由得心情十分沮丧,连看也不敢抬头看一眼他们。
  唯恐从燕昭和伊崔的眼中看见失落、失望、责备甚至怨恨。
  她多么希望师父还在,师父一定会有法子。
  可是现在只有她自己而已。
  顾朝歌越想越觉得难过,她禁不住自责,眼眶一热,鼻子堵起来。这时候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头顶,拍了两下,动作很轻柔,充满安抚的意味。
  “你把我瞎折腾好一阵,我还没诉苦,你竟然敢先哭上了?”伊崔的声音听起来可恶至极:“难道每一个面对治不好的病人,你都要在他们眼前哭一场?天底下有这样的大夫么?”
  她就知道,什么安抚,都是错觉。
  顾朝歌吸了吸鼻子,揉掉眼眶里的小泪花,带着鼻音不示弱地哼哼:“我总会找到法子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不管怎样,反正我总会找到治疗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蛇毒抗栓酶可以治血栓
但是这张的伤啊毒啊什么的都是我瞎编的→→

☆、第 16 章

  近来无战事,某日,闲得发慌的头号谋士薛大先生,晃晃悠悠去伊崔的地盘闲逛。没办法,除了燕昭召集议事之外,通常伊大公子的地盘都是全府最热闹的,那满天飞的卷宗,吵吵嚷嚷的文吏,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巷闻秩事,薛吉想要收集情报兼打发时间,来找伊崔准没错。
  不过今日他还没进去,便在门口撞见了顾小大夫。她好像是刚刚从里头出来,抿着嘴,皱着眉,眼神带杀,瞧见薛吉,也没有以前的和气可爱,只朝他行了个礼,道一声:“薛先生好。”随即扬长而去。
  小姑娘形色匆匆,背影犹带煞气,薛吉望着只觉纳闷,正巧宋无衣带着几个手下文吏来找伊崔,薛吉逮住他,悄声问了一句:“顾大夫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伊崔那小子又惹她不高兴?
  宋无衣望了一眼走远的顾朝歌,仿佛也感觉到那股煞气,不由苦笑一声:“每日她为伊先生例诊过后,均是如此,薛老先生多看看就习惯了。”
  薛吉诧异更甚:“这是为何?”
  宋无衣左右看了看,弯腰凑近薛吉的耳朵小声道:“听说是因为伊先生的腿,顾大夫近日央求我把府里的医籍全借了去,似乎也没有找到好法子,郁闷着呢。”
  正是如此。小小一个滁州城,前太守又不是爱学习的好青年,哪有什么难得的医书可以给顾朝歌参考,她脑子里的知识若是如数默写下来,比宋无衣给她的那些书多得多。
  如今每日她坚持以针灸刺激伊崔的腿部穴道,防止情况继续恶化,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法子可施。
  无怪乎薛吉看到她的时候,她竟然阴沉着脸。
  对伊崔的那条残腿,薛吉也略有耳闻,听宋无衣这么一说,不由得十分惋惜:“连顾小大夫也没有法子吗?”
  “是啊,”宋无衣叹道,“不过伊先生好像不以为意,还……”还觉得顾朝歌小题大做,占用了他处理事务的时间,想要找个机会把她打发走。
  而这个“机会”,就藏在宋无衣今天要送的一堆文书之中。
  两根指头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瞧着上头有图有字,就算是路痴都不会认错地方,伊崔对宋无衣事无巨细体贴周到的办事能力十分满意。
  “你确认消息无误?”伊崔最后问了一遍宋无衣。
  宋无衣笑:“滁州城里的事,我还是敢打一点包票的。”
  伊崔捏着这张纸,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盛三,去周德的医馆把顾姑娘请回来,另外,宋大人打听到的消息别告诉她。”
  “是。”盛三领命去了,宋无衣却站在原地发出疑问:“为何不事先告诉顾姑娘?”
  伊崔微笑:“她一直都欠磋磨,你不知道么?”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只可恶的瘸腿大蜘蛛又在打自己的主意,被盛三叫回来,接过伊崔递给自己的那张纸的时候,她的表现是很惊喜的:“巧匠郑原来真的就住在滁州城呀,亏我找了那么久!”
  “你有去找?”伊崔拆她的台:“我记得你自从进了滁州城,前几日在太守府,然后就是周大夫的医馆,你去找过巧匠郑?稀奇。”
  顾朝歌不甘示弱地反驳他:“有的!我去城东工匠聚集的铺子问过,他们都说不知道此人,我还找一些看诊的病人打听过,他们也说不知。”
  “这便算找过了?”伊崔好笑地看着她:“照你这般方式找人,找得到才奇怪。”其实顾朝歌的办法不算很糟,可是他偏生要打击她。
  “宋大人,说说你是如何找到这位巧匠郑的,”伊崔按住顾朝歌拿着的纸,借机教训她,“好好和人家学学,省得下次接着摸瞎。”
  “呃,其实顾大夫的找法很正确,不过这个叫郑林的匠人有些特殊,”宋无衣并不想得罪医术棒棒的顾姑娘,于是开头第一句就捧她,“巧匠郑不是滁州本地人,来此是为了投奔倒插门的儿子,故而顾姑娘在工匠聚集的市集找不到他。听顾姑娘描述,他打造的都是精细小物件,于是我派人去卖首饰珠宝的铺子打听,运气好,得了他的消息。原来这个郑林他是在家中做活,直接和这些铺子交易,而且此人深居简出,滁州认识他的人不多。”
  伊崔瞥一眼顾朝歌:“听明白了?和宋大人学学,凡事多动动脑子,也不会找一个人连找数月都无果。”
  “知道了。”坏人,就知道打击她。顾朝歌瘪着嘴,从伊崔的手下抽回那张纸:“我一会就去这个嗯……刘府,拜访巧匠郑。”
  “马上便去?”伊崔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异:“也好,我吩咐两个卫兵随你同行。”
  “卫兵?”顾朝歌连连摆手:“不要,我上门拜访人家,带两个卫兵算怎么回事?又不是上门捉人。”看她身后跟着兵,估计人家连门都不给开吧。
  “让他们领你去,省得你迷路,”伊崔淡淡道,“人家不喜欢,你便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就是。”
  “我怎么会迷路,滁州城才多大点的地!”顾朝歌表示不服,她在帝都也不曾迷路过!
  可是不管她怎么拒绝,可恶的瘸腿大蜘蛛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他不听她的抗议,坚持让两个带刀的卫兵跟在她后头出了太守府。
  忽略顾朝歌满脸的不情愿,那场面,想想还是很气派的。
  宋无衣在旁边看着这一系列过程,待顾朝歌气呼呼地出了府,他才在没人的时候对伊崔感叹了一句:“伊先生还是担心顾小大夫出事吧?”
  一面嘱咐他不许事先告诉顾姑娘那家人的情况,让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出门,到了那家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鸡飞狗跳,存心以此考验顾姑娘的胆量和应变能力。这样对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他也真狠得下心。
  另一面,伊崔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去,不管她喜不喜欢,横竖是强硬塞了她两个卫兵,以便突发状况的时候有人能保护她。
  这纠结的小心思,啧啧,估计顾姑娘未必领情呢。
  宋无衣看得很透彻,可惜他的顶头上司并不欣赏他的这份“透彻”,抬手就扔给他一摞卷宗:“这两地的税缴,你亲自去跑。”
  晴天霹雳。
  无论是什么官职的官儿,最怕的就是催税的活儿好嘛!他,他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这边宋无衣表示欲哭无泪,那边顾朝歌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听宋无衣说,郑林来投奔的儿子是倒插门的女婿,她对自己要拜访的府邸是“刘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刘府”的主人,还和她有过两面之缘来着。
  她敲开刘府的大门时,看门人一见是她,脸色微变,本想立即关门,结果看见跟着她后头的两个带刀的士兵,脸色立即惨白如纸,拔腿就往府里跑,边跑边喊:“大小姐,大小姐,卫兵上门来捉人了!”
  吓得连大门都没关。
  顾朝歌呆立当场,听见里面好像开始哭天抢地一团糟,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干站着,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期间没有半个人阻拦她。
  直到入了前厅,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疑似要跑路的丫鬟。
  “啊!军爷饶命!奴婢只是个丫鬟,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小丫鬟好像被吓坏了,就像顾朝歌当初被那个凶神恶煞的济泽堂孙掌柜吓到一样。
  “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我是个大夫,姓顾,来拜访一位我师父的旧友,后面这两位大哥,是……呃,是我的朋友,随我一同来的。”顾朝歌不知道如何解释后面两个带刀大汉,只能硬着头皮塞给他们俩一人一个“朋友”头衔。
  “不是抓人?不是红巾军要抄我们刘府?”
  这不是丫鬟的声音,一个被几个侍女簇拥的贵妇人从府内急急走出来,眼睛红红的,估计是被吓的:“真的不是要抄家?”
  顾朝歌囧囧的,心底里把名为“伊崔”的小人扎了千支银针:“不是,我姓顾,名朝歌,特地前来贵府拜访一位我师父的旧友,他姓郑,单名一个林字。刚刚的事,呃,都是误会,十分抱……”
  “你就是那个姓顾的小贱/人!”
  忽然间,这个仪态万访的贵妇一下子暴起,朝顾朝歌迎面猛冲过来,伸出她长而尖利的指甲,凶狠地往顾朝歌的脸和脖子上划去。
  站在顾朝歌身后的两个卫兵一惊,他们想拔刀,却见站在他们面前的小姑娘反应更快。她往侧面灵活一闪,伸出两指,熟练地捏住这贵妇的小拇指,往后一拧。
  “啊!”贵妇立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听得两个士兵都一哆嗦。
  “放开我夫人!”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家仆从后院冲出来,他怒吼:“你们想干什么!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我跟你们拼了!”
  这、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面对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变故,不清楚状况的顾朝歌简直要被吓哭了。可是现下的场面根本不许她哭哭啼啼,只要她敢松手,这个被她制住的疯女人一定会扑上来挠她一爪子。
  那个疑似她丈夫的中年男子还会在一旁拍手叫好。
  怎么会这样嘛!她都和伊崔说了,不要带士兵来的!
  “敢问郑林老先生住在此处么?家师妙襄公,生前特命我来寻此故人,今日本是好心上门拜访,谁知这位夫人突然要害我性命,不得已才制住她。”
  顾朝歌对自己能掌控住这种局面一点信心都没有,她有气无力地辩解完毕,用空余的一只手指了指后头的两个士兵:“他们是我的朋友,并非各位以为的抄家,诸位多虑了。”
  “不是抄家?”中年男子显然比较清醒,他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姑娘是有后台的,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妙襄公的弟子,久仰久仰,在下郑谷,郑林正是家父。”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妙襄公是什么鬼。
  “夫君!”还在顾朝歌手底下嚷嚷的贵妇人尖叫:“这个小贱/人就是那个姓顾的混蛋,是她把我们父亲害进大牢的!”
  顾朝歌微微一愣,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这种害人的本事。
  郑谷也是一愣,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在两个红巾军的士兵面前,这种话万万不能乱说。于是他急忙呵斥:“胡说!岳父大人是因为失手害死病人,还有私下抵制周大夫的医馆,不合规矩才入了牢,你难道想因为大不敬让人把刘府也抄了么!”他如此警告贵妇,也警告最近风声鹤唳的刘府。
  听到这里,顾朝歌才算听明白了,真是巧,原来这个刘府,就是被抓入狱的大夫刘福青的家啊。
  伊崔怎么不早点告诉她,他肯定知道的!可恶,给他扎千支银针都不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伊崔:为什么这里痛那里痛全身都痛=_=

☆、第 17 章

  顾朝歌最终当然还是见到了巧匠郑,郑林夫妇即使敢把她关在门外,也绝对不敢将她身后的两个带刀大汉关在门外。
  可是事情并非因此就一帆风顺。
  因为郑林病了,他病得很重,几乎无法进食,卧床不起。他的儿子郑谷不愿继承父亲的手艺,外出闯荡中投入刘福青门下做学徒,后来因为好样貌被刘家唯一的大小姐看中,做了倒插门的女婿。
  他继承了刘福青的家传医术,可惜他的岳父大人的医术也并不怎么样,所以他非但救不了自己的父亲,反而使得父亲的病越发严重起来。不仅是他束手无策,那些还肯来刘家出诊的大夫也同样束手无策。
  他的父亲只能等死了。
  郑林是个瘦弱的老头子,到他这个年纪,已经看不出来年轻的时候长得如何,皱巴巴的皮肤和黑黄的老年斑遍布,虚弱得说不出什么话来。然而当他听见“妙襄公”三个字的时候,那双因为常年打造器物而格外有力的双手倏地抓紧床沿,双眼圆睁,对着虚空的某处发出祈求的呼叫:“文先生,文先生救我!”
  知道她师父本家姓“文”的人很少,顾朝歌因此更加确定,这个郑林就是师父的故友,是她要找的人。
  然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叙旧,而是诊病。
  “郑老先生病了多久?什么症状?都服过哪些药?”没有人邀请她,顾朝歌自己搬了张条凳坐下,袖子一卷,纤指一探,熟练而自然地为郑林看起了病。
  郑谷愕然。
  刘家的大小姐,他的夫人,此时狠狠捅了他一下,不让他说话,她抢先道:“我们把滁州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照着大夫的药方服用,不需要多久就能好的,不劳顾姑娘费心。”
  赶紧把这个贱/人送走才是,她的小拇指现在还疼呢。也不知道公公怎么招惹的这个女人,刘大小姐越想越气,甚至觉得是公公和丈夫与这个女人合谋,把自己的父亲下了狱,想要谋夺她刘家的财产呢。
  如果是以前,病人若是有这种不欢迎她的家属,顾朝歌八成会手足无措地被他们赶出去。可是大概是门口站着的两个士兵给她壮了胆,也可能是伊崔对她的“教导”起了作用,她非但不走,反而抬眼看向刘大小姐,道:“滁州城最好的大夫?远的不敢说,近的,我就是滁州城最好的大夫。”
  刘大小姐生生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驳。
  自从她父亲被顾朝歌三言两语当众辩倒后,滁州城还真的没有哪个大夫敢说超过顾朝歌。
  既然刘大小姐不说话了,顾朝歌便一心一意看病人的症状。她本来是要检查一下郑林的胸腹部,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干枯瘦弱的手猛地攥住顾朝歌的手腕,郑林瞪大眼睛,两只浑浊的眼珠放出精光:“是文先生派你来的,他要我践约,是不是?是不是?”
  顾朝歌无奈:“是,您先躺下,病好了再谈践约之事。”
  听见她肯定的答复,郑林的面上泛出欣喜的神采,他显然十分相信妙襄公的医术,以致于对自称他徒弟的人也抱有无穷的信心。他不住地碎碎念:“老夫有救了,老夫有救了哈哈哈!”
  “郑老先生,您别太过激动,先回答我的问题可否?此处是否难受?”顾朝歌好言好语地劝他安静,谁知道郑林更加激动,他抓着顾朝歌不放:“我知道自己服了什么药!我那不孝子不肯说,就怕你害我捏!哼,刘福青那老家伙自己治死人,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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