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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起点)-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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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纳闷地看着相有豹。路老把头疑惑地问道:“拾掇牲口圈儿?昌平驼行那些个牲口圈平日里也就是拿来养着那些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大牲口,左不过就是催膘、养蹄,有个半拉月也就能叫那大牲口恢复了元气。这要是再派上旁的用场。。。。。。相爷,我这可还真还没琢磨过来您这意思?”
斟酌着字眼,相有豹很是小心地朝着路老把头问道:“路老把头,我这话要说的有个差错的地方,您可多包涵——我听说口外有一种大牲口,来路上头。。。。。。。”
瞧着相有豹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个半截子。路老把头倒是毫不避讳地笑着朝相有豹摆了摆手:“相爷,您倒也真不用给我这驼行里头的老混子留什么脸面。没错儿。驼行里头走口外,哪儿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每回都能撞见有合适的大牲口贩卖?赶上有价钱涨得太出格的时候,咱们可也不能叫驼队走空了不是?有时候收一点儿叫人拾掇过的二烫、三烫牛马(注1),倒也算是常事!”
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相有豹顺势接着问道:“那这叫人拾掇过的二烫、三烫牛马。驼行里头都是怎么个拾掇的法子?”
“这也不用瞒着您,都是搁在昌平那些牲口圈儿里头催过膘、调过架子,也就错行发卖出去了!”
“错行?”
和颜悦色的,路老把头仔细朝着相有豹分说道:“大牲口里边,有耕牛、辕牛。驮马、走马,各有各的使唤用场,买卖的主家也都不一样。就像是驼行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走马,哪怕是经过了二烫、三烫的拾掇,再拿药水染过了皮毛颜色、拿家什改过了蹄头,那走马的本主儿要是见着了那大牲口干活的模样,也还是能认出来。为免了这上头的麻烦,驼行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大牲口,从来都是重新调过了身架,再错开原本的行当卖出去。”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相有豹朝着路老把头咧嘴笑道:“这还真是隔行如隔山,眼里瞧着稀松寻常事,当真上手了之后才明白什么叫看事容易做事难!路老把头,这要是那位在口外驼道上的朋友能替您送来合适的大牲口,您能帮着他给发卖出去么?”
只是略一思忖,路老把头已然和声笑道:“相爷,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难。只要是能把昌平驼行那些个牲口圈儿好生拾掇出来,再从驼队里挑几个手艺地道、心思也沉稳的好把式操持着那二烫、三烫的手艺,最多有个小半年的功夫,这买卖也就能稳稳当当见着利!到时候咱们照着驼行规矩跟您那位朋友分账也罢,按着道上路数通财也罢,都由着您那朋友一句话!只不过。。。。。。。相爷,我这儿倒有几句不中听的,您能容我说道说道么?”
朝着路老把头一拱手,相有豹正色应道:“路老把头,您指教?”
轻轻捋着颚下胡须,路老把头沉吟着朝相有豹说道:“相爷,但凡是在驼行里头厮混的主儿,为了讨口吃的、求个活命,谁也都不敢说自己身上、手上能有多干净。哪怕就是我这老儿子。平日里都叫我仔细护着,手里头也都有了两条人命!可话也还得说回来,有些事儿。。。。。。。可还真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就像是做这二烫、三烫牛马的买卖,驼行里有个说死了的规矩,那就是不能朝着同行下手!要不然,大家都拆台撬墙角。这驼行买卖可就没法做了!您在口外的那位朋友交代过来的二烫、三烫牛马,要是打从驼队里头踅摸来的。。。。。。。。相爷,不是我老头子矫情,这买卖我还就真不敢接应了,您可千万包涵!”
听着路老把头把话说完,相有豹倒是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朝端正了脸色的路老把头拱手笑道:“路老把头,既然驼行里有这样的规矩,我这也不能强人所难。只不过。。。。。。。您横是该记得您上回走驼队运犍牛的时候。混在您驼队里头、想要偷偷记下驼道的那东洋人?”
眼睛微微一睁,路老把头点头应道:“自然是记得!也就因为那东洋人一路上胡乱折腾,这才有了我这老儿子差点交代了一条小命的事由!”
“路老把头,我这儿也给您交个实底——我口外的那位朋友,日后要在口外驼道上伸手的,也就只有跟东洋人扯上了勾连的驼队!像是这样的二烫、三烫牛马买卖,您接应么?”
都没等路老把头开口,路老把头的儿子已然抢先接口应道:“跟东洋人扯上勾连的驼队?那可都不好惹啊。。。。。。。估摸着相爷您平日里倒也没留神四九城外驼行的动静?现如今东洋人雇的驼队把式。那可都是四九城周遭出了名的吃荤活儿的人物,只认银子不认人!驼队里头差不多人人都带着硬火家什。明里暗里的还都在驼道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
重重地点了点头,路老把头也是附和着说道:“相爷,但凡您口外那位朋友能拾掇了这跟东洋人扯上勾连的驼队,那这二烫、三烫牛马买卖,我也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只不过。。。。。。。都说英雄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您口外那位朋友的能耐再大。怕也得。。。。。。。多加几分小心呐!”
微微皱起了眉头,相有豹沉吟着自语道:“让您二位这么一说。。。。。。。我这倒还真不担心口外那位朋友的本事、能耐,可也还真拿捏不准这二烫、三烫牛马的买卖能不能做了?照着您二位说的,这些个吃荤活儿的驼行把式可也都不是善茬,尤其还都是四九城周遭知根知底的人物。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事儿。。。。。。。倒还真是我想得简单了。。。。。。。”
看着相有豹那沉吟思忖的模样,路老把头轻轻捻弄着下颚上的胡须,犹豫着开口说道:“这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咱们驼行里头也有寄养的路数,寻常时都是把看中的马驹、牛犊交了订钱、搁在口外打老了交道的牧民那儿寄养,只等到一季过后,马驹、牛犊养大了身架,这才赶回四九城中发卖。只是这法子也怕一样——这要是撞见了牛马疫病,说不好就是个血本无归!相爷,您那位朋友要是能信得着我,倒是能试试这法子?”
眼睛一亮,相有豹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路老把头,您是说把我那朋友弄来的牛马先搁在口外寄养一季,等得这事儿风声过去了。。。。。。。。”
点头微笑着,路老把头和声应道:“这也就是多费了几道手脚,把那二烫、三烫的手艺搁在口外做完,这再把那些个牛马赶回四九城中发卖!这法子虽说是麻烦了些,可也有个稳妥的好处!”
很是兴奋地一点头,相有豹顿时接口叫道:“那就照着您这法子来!昌平驼行的牲口圈儿,咱们两家好好拾掇出来,平日里闲着的时候,我火正门调教斗牛能用得上。口外有大牲口来了,您这儿也不耽误有地方收拾!”
“那就这么说定了!相爷,您口外那位朋友该得着的份子,我是送您这儿来,还是。。。。。。。”
“路老把头,这事儿我可还得跟您商量呢!我口外那位朋友走的是单帮,平日里要是缺啥短啥了,倒是还得指望着您驼队里头给捎带些?”
“这个容易,订下个地界、日子,我们把您那位朋友要的东西、物件搁下就走,两不照面,各自方便!”(未完待续。。)
ps: 注释1:(二烫、三烫牛马,通常指来路不明的大型牲畜,被人用烙铁烫去了牲畜身上原本的标记烙印,再重新打上另外的标记。一般二烫、三烫牛马,买家和卖家对这些牲畜的来历都是心照不宣,在价钱上也都便宜了不少。但也因为这类型的大型牲畜来路不正,购买了这些牲畜的主家在使用这些牲畜时也都小心翼翼,甚至宣称这些牲畜是租借来的,以此来免除牲畜原本主家找上门来的麻烦)
第二百四十一章 错表衷肠
站在伙房门口,相有豹偷摸着探头探脑朝伙房里窥视了好半晌,脚底下进一步、退半步的犹豫了老半天,手里头捏着的一个红绒布小包都快叫汗水浸透了,脸上也全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也都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火正门中诸人凑趣,原本就该在伙房里与纳兰一起忙活的谢门神家媳妇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就连火正门中那些个闲下来就上伙房帮忙的小徒弟也都不见了踪影。
诺大的伙房当中,也就只剩下纳兰扎着个蓝花布的围裙,站在案板前边忙活着切白菜丝,清脆得如同戏台上锣鼓点的刀切案板声错落有序,叫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能持家、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仔细打量着纳兰忙碌的身影,相有豹犹豫再三,终于狠狠一咬牙、一跺脚,攥着一双拳头大步撞进了伙房中,朝着纳兰的背影张嘴叫道:“妹子,我这儿。。。。。。。这儿。。。。。。。。”
很是奇怪地扭头看了看撞进伙房里头的相有豹,纳兰很有些纳闷地讶然应道:“离着晚饭可还有一阵儿呢,这时候就饿了?晌饭你倒是也没少吃呀?灶台后边有几个九猴儿他们搁着的白薯,估摸着也烤得差不离了,你先拿着垫补垫补。。。。。。。”
叫纳兰这话一堵,相有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心气劲头顿时泄了个无影无踪。耷拉着脑袋,相有豹拖沓着脚步走到了灶台后边,一屁股坐到了灶膛口前的木头墩子上,伸手抓过了个靠得焦香四溢的白薯,漫不经心地剥起了白薯皮。
看了看耷拉着脑袋的相有豹,纳兰犹豫片刻。轻轻放下了手中抓着菜刀,转身从碗橱里取了个粗瓷大碗,提着灶台上坐着的水壶倒上了一碗开水,小心翼翼地捧着搁到了灶台旁:“也都不知道给自己倒碗水?这烤白薯吃口不错,可也好噎人。。。。。。。”
手里捏着个剥得七零八落的烤白薯,相有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纳兰。吭哧着朝纳兰说道:“妹子,这小一年的功夫,我可没少得了你照应,我这儿。。。。。。这儿。。。。。。。”
微微皱起了眉头,纳兰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诧异地看着坐在灶台后头、面红耳赤的相有豹:“师哥,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是堂口里头有事?”
“堂口里没事,都好着呢!就方才还跟昌平驼行里头的路老把头说成了个事儿,日后昌平驼行的牲口圈儿。咱们两家一起操持着。等仔细经营个小半年的功夫,差不离也就能见着利了!”
“那。。。。。。你身子骨不舒坦?不会是上回那伤病没断了根儿?那我这就打发九猴儿去请瑛荷妹子过来给你瞧瞧?”
“我身子骨也好着呢!我就是。。。。。。。”
“那师哥您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呢?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您不会有憋着要跟九猴儿他们耍什么坏呢吧?”
狠狠一咬后槽牙,相有豹猛地从灶台后站起了身子,直眉瞪眼地看着纳兰叫道:“妹子,我就是想跟你说明白个事儿!这小一年的功夫,一直都是靠着你照应我,就我那回叫人暗算、差点没命,你都不怕我那病能过人。见天儿守在我身边。。。。。。。妹子,我想着以后还要你照应我。。。。。。。我。。。。。。。这个给你!”
一把抓过了纳兰的巴掌。相有豹不由分说地将手里头剥得七零八落的烤白薯塞到了纳兰的掌心!
叫相有豹那颠三倒四的一番话弄得心神昏乱,纳兰压根都没发觉相有豹在自己手里塞了个什么玩意。等得手心中那烤得焦香四溢的白薯灼得巴掌生疼,纳兰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惊叫一声,抬手便把那烤白薯朝着相有豹砸了过去:“你这都浑说些什么呢?我就说你这是憋着坏呢。。。。。。还给我个烤白薯。。。。。。。。烫死我了。。。。。。。气死我了。。。。。。”
叫那烤白薯砸在了脑门上,相有豹这才像是被打醒了一般,忙不迭地伸手拉住了扭身要走的纳兰:“妹子。错了错了。。。。。。。是这个,我要给你的是这个。。。。。。。”
低头看着相有豹强塞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支用红绒布裹着的金凤头簪子,纳兰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虽说纳兰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可瞧见了小媳妇才能戴着的凤头簪子,哪儿还能不明白相有豹话里头的意思?
含羞带俏地狠狠白了相有豹一眼。纳兰轻轻咬着嘴唇,不由分说地将那金凤头簪子扔回了相有豹怀中:“一天到头就没个有正形的时候!这事儿。。。。。。这事儿你跟我说得着吗?!”
很是惶急地看着将金凤头簪子扔了回来的纳兰,相有豹脑门上顿时见了汗珠,差不离是扯着嗓门嚷嚷起来:“妹子,你这是。。。。。。不乐意?那你怎么就能不乐意。。。。。。。”
看着急赤白脸扯着脖子嚷嚷的相有豹,纳兰禁不住轻轻一跺脚,猛地用力甩开了相有豹的拉扯,一头冲出了伙房,小跑着回到了自己屋里,重重关上了房门。
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相有豹一屁股跌坐到了灶膛前的木头墩子上,直眉瞪眼地看着灶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像是凑巧、又或许是躲在一旁将相有豹与纳兰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须发皆白的洪老爷子却在此时倒背着双手,慢条斯理地走进了灶间,朝着呆愣愣坐在灶台后的相有豹微笑着说道:“有豹,这大过年的,你这一个人躲在灶间里愁眉苦脸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尽管心头郁闷非常,可相有豹倒也没缺了丝毫的礼数。忙不迭地从灶台后边站起了身子,相有豹恭声朝着洪老爷子应道:“洪老爷子,我这儿。。。。。。倒也没啥要紧事儿。就是一个人瞎琢磨。。。。。。。”
抬手轻轻捋了捋胡须,洪老爷子回头看了看纳兰房门的方向,这才朝着相有豹摇了摇头:“有豹,平日里见你都是聪明伶俐,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牙花子一嘬就是一路章程,怎么到了你自己这点要紧的事儿上头。你倒是成了个糊涂虫儿?”
眨巴着眼睛,相有豹看着满脸慈和笑容的洪老爷子,吭哧着低声应道:“洪老爷子,您是说。。。。。。我这是拜错了菩萨、念错了经?”
微微一点头,洪老爷子猛地大笑起来:“但凡是咱火正门堂口里有眼睛的,都能瞧得出来有豹你跟纳兰对上眼了,迟早也就是得在一个屋里过日子的路数。只不过。。。。。。有豹,你倒是琢磨琢磨,这四九城里哪儿就有让没出阁的大姑娘在这事儿上头自己拿主意的?”
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相有豹很有些懊恼地低声自语道:“还真是。。。。。。。压根就没念起来这茬儿!洪老爷子,那要是照着四九城里的规矩,我这事儿。。。。。。。”
掰弄着手指头,洪老爷子和声朝着相有豹说道:“照着四九城里的老礼,放定、过礼、送聘、回礼,这可一样都不能少。这还得寻媒人、写庚帖,找全福人。。。。。。。且不是那么随行简便的事儿呢!这要是照着我说。。。。。。这事儿,你怎么也得先寻人替你去问过了纳九爷吧?”
忙不迭地点着头。相有豹朝着洪老爷子连连拱手应道:“洪老爷子,这事儿。。。。。。。搁在火正门里头数算起来。您辈分最尊贵,我可就只能是求着您帮忙操持了!”
轻轻一挥手,洪老爷子大笑着连连点头:“这是个好事儿,既然有豹你都开了口,我老头子也就托出了这张老面子,替你走这一遭!”
朝着洪老爷子连声称谢。相有豹瞧着洪老爷子出了伙房直奔了纳九爷的屋子,这才贴着墙根溜到了纳兰的屋门前,隔着屋门朝纳兰屋里低声叫道:“妹子,这事儿是我弄岔了,你可别真生气!我这也是真不明白这上头的路数不是?你放心。下回我指定不能出了这幺蛾子,一准儿就先问过了纳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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