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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6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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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就是为了能做到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同盟会早年便嗜好暗杀,现在恶习不改,不严惩的话那以后将更加无法无天。前几日廷尉伍廷芳伍大人就此案已专门开过会了,说这件案子是要从重判处的,绝不能姑息。”
章士钊一个从重判处,蔡元培凉意从心底里升了上来,“难道就不能法外开恩,就像…就像那什么傅伟康有为一样?”
“难!”章士钊再下了一个论断:“满人会被宽容,还是因为旧士绅、旧满臣多。再是满人想复辟,大家也觉得情有可原,王朝更替,旧朝总是要来这么几回的。可沪上那些刺客,他们是为了什么,真是为民主共和么?”
章士钊回忆起同盟会那些人,再回忆起黄兴,摇着头叹道:“怎么才叫民主共和?还不是要看是不是孙汶当总统、同盟会坐天下。如果是孙汶的总统,同盟会的天下,那就是民主共和;尚若不是他当总统、同盟会坐天下,那就必定是专制独裁,这说到底,还是离不了争权夺利。竟成会同意赦免满人,但绝不会同意赦免同盟会诸人。”
“这不公平。”蔡元培摇头,无法认同章士钊所语。革命在他看来是无比神圣的,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杨锐的做法很是过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革命同志。
“孑民兄,一山不容二虎。这天下有孙无杨,有杨无孙。平心而论,杨比孙强,现在杨坐天下,那孙就只能被抛弃了。”章士钊说着当今世上的这一对冤家,很是感慨,想当年他翻译宫崎滔天三十三年落花梦时,可是觉得这中国非孙不可救,却不想事到如今,他却远避重洋:“哎,你就放心,公道自在人心,孙先生为革命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被世人所知的。”
他说完见蔡元培还是忧心忡忡,只好道:“伍大人重视沪上的案子,已经专门派人去了沪上,王亮涛就在其中,真要是能帮什么忙的话,只能是找他了。”
“王亮涛去了沪上?”蔡元培忽觉得抓了根稻草,这王宠惠本是南洋公学的学生,庚子时参加自立军,事败逃至日本,但次年却经张元济保举赴美留学,获耶鲁大学法学博士学位。他既然去了沪上,那找张元济说项便可。
“嗯。去了,这是大案。去的人还有许世英和杨荫行。”章士钊不是沪上学堂出身,对王宠惠过往之事不熟悉,但还是从蔡元培的神色上看出些端倪,道:“他们只是去巡视,并不参与审判。”
“我知道了。”蔡元培只想着早些打电报给张元济,说话心不在焉,站起身拱了拱手,便急急的告辞了。
蔡元培如此匆忙的离开,而此时沪上巡警局的牢房里,刚下火车的许世英、杨荫行、王宠惠三人正在审视巡警局的档案。他们本是为刺杀一案而来,却不想巡警局发生枪击学生案件,此事影响甚大,因此不得不先审查此案案情,以早安民心。
庚卷第五十一章想好
和十年前不一样,商务印书馆再也不是身处居民院俄小书馆,书塾转学堂所带来的中小学教材市场的扩大、开国后政府对教育的重视,使其从原来年销几万两的小书馆,变作年销几百万两的大公司。这其中虽有叛徒陆费逵所办中华书局的竞争,但最终它还是靠着学部蔡元培的支持获得了教材市场的绝对优势,若不是政府的物资采购不是有各部自行负责,而是公开招标,怕这商务印书馆真要是全占市场、一枝独秀了。
商务印书馆中,夏瑞芳等虽是印书馆的创办人,但真正主持大局的还是前朝翰林张元济。张元济虽然精熟印书,但他更值得骄傲的还是育人。当年南洋公学的特班变作了爱国学社,爱国学社又再变成了南非军校一期,最终变成了诸多开国将军,这一切始作俑者都得益于当年张元济管理南洋公时创办了特班,同时还邀请蔡元培南下任教。
开国将军都是张元济的学生,可张元济的学生不止于那些开国将军,这一次以廷尉府身份来沪上审查监督案情的杨荫杭和王宠惠都是他的学生,也都是因为他的保举才出国留洋的。
闸北宝山路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里,张元济看着身前这两个身着便装的学生,欣慰的同时又带着些不安,只道:“现在做官都是有纪律的,你们不该说的事情就不要说。我只是想知道稚晖他是不是非死不可?还有那些被捕的学生,现在巡警已抓了几百人,这是天下震动啊!刺杀一案怎么可能牵连如此之广?这,这,这分明是下面的官吏为了讨好上官,屈打成招所致,不然株连为何如此之甚?!”
张元济海盐人氏、翰林出身,生的不但白净,人也很斯文,但说到当下的案子。那真是痛心疾首。开国案件不少,但株连之广、牵扯之深的,还是这沪上行刺总理刺一案。现在中华时报上虽有辟谣,说有充分证据证明学生参与了刺杀一事;而警局一案。则是说学生冲击警局,并先开枪击杀巡警所致。说的是言辞凿凿,可却没有几个人信,张元济就是其中之一,是以这一期的东方杂志。专门针对官府公布的消息进行了批驳。
“先生,……”早就知道此来是为什么的杨荫杭和王宠惠见张元济如此,不由异口同声想劝慰张元济,但两人都深知案件内情,只开了个口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哎,你们也……”张元济看着欲言又止的有两个学生,知道他们心有顾虑,顿时无比失望。
“不是,先生。”杨荫杭见恩师失望,只好以实情相告道:“稚晖兄一案。他确实是带着凶手入晦明学社,并请学社之人将他们带入同济大学堂熟悉环境,还有那些学生,有十六名招供事前知道刺杀一事,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刺客杀的是谁;而警局一案,确实是学生贸然冲进警局,也是学生最先开枪,一个身亡的学生还有一个伤重而亡的巡警身上的子弹取出来发现,那弹头不是从巡警的枪中射出的……”
杨荫杭无锡人,入南洋公学后庚子前一年被保送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曾参加励志会,但后来却专心学业,未入什么革命组织。他这边絮絮叨叨的介绍起案情,张元济闻之则是皱眉不喜。等他后面说那子弹不是从巡警枪中射出的,忍不住打断道:“补塘,事情难道会这么巧,连子弹都能分得清楚从什么枪里射出的?”
“是的,先生。”杨荫杭道:“督察院例证,每一支枪射出的子弹都会带着枪膛膛线的痕迹。将子弹放在显微镜下细看,任何一把枪射出的子弹都是不同,而一把枪任何一枚射出的子弹膛线印迹都是相同。巡警佩枪的膛线都有记录,当时现场中弹之人的子弹都经法医取出,比对之后,最先中枪的……”
“那些巡警既然会开枪,那随便找一把开枪再丢弃难道不成?”张元济听杨荫杭说的确凿,再次忍不住插言,他是不求证据的,只讲情理。
“先生,可巡警没有开枪的动机啊?”旁边的王宠惠说道。
“沪上的巡警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和白相人赤佬没有差别,有的时候他们还伙同着他们一起为非作歹。学生们贸然冲击警局,巡警怒而开枪。我们是不知道每把枪是否有印迹,可巡警们知道啊,沪上洋行遍地,随便买一把枪有何不可?”张元济感觉两个学生都太迂腐于证据了,不得不提示他们沪上巡警的本质,不过,他对巡警的印象还是前朝的。
“先生……”张元济如此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作为专业的法学学者,杨荫杭和王宠惠都无法让自己相信此种猜测,但因为张元济是老师,两人都不好反驳。
张元济似乎也知道明白他们的心思,对此只好道:“这次让你们来,是为了救人的,不光是为了救稚晖,还要救那些误入歧途的学生。即便他们有罪,可都是读书人啊,历朝历代读书人什么时候不受优待?这新朝律法如此无情,难道比前清都要严酷?前些年那些闹革命的,即便是犯了死罪,但念其只是误入歧途,未成大错,终究还是放了;可现在呢?抓着一些些所谓的证据,就要把几百学生判到牢里去,这……,这叫什么事情啊!”
张元济想到旧朝和新朝之间律法的差异,就很是不舒服,就刺杀总理一事,要是在前朝,那些学生早就放了,而吴稚晖这个读书人,虽有错处,但大错未成——总理不是还活着吗,最多也是训斥,终究是要开恩赦免的,可现在倒好,就死了一个护卫一个巡警,就兴师动众,株连数百,这还是后明吗,这怎么看都像是暴秦!
暴秦之语本是写在东方杂志上那篇批驳政府的文章的,其不单指总理刺杀一案,还指国税局那些丝毫不留情面,沙子都要榨出油的来的税吏。可在文章排版赴印的时候,张元济又让人把那句话改了。他这么做。除了知道这新朝大人们都极为清廉自爱外,还有新朝击败日本,收台湾复朝鲜的缘故。
先生心中不平,学生唯有惴惴。待张元济喝了一大口茶把不平压了些下去后,杨荫杭道:“先生,为今之计,还是给稚晖兄和学生们找几个好律师吧,只要沪上大理寺的审判上能辩赢督察院的公诉人还有公诉律师。那他们自然能有救。”
“好!”总算听到几句有用的,张元济高兴道。“可找律师就够了吗?”
“先生,找律师只是其一。沪上大理寺、督察院和巡警局关系非同寻常,为了公正起见,还应将大理寺和督察院的主官撤换才好。”旁边王宠惠也建言。他此言一出,便见杨荫杭诧异的看了过来,他又再补充道:“许大人已经回京了,沪上就你我二人做主,以回避原则可将此他们调离。这案子,毕竟是没出大事。总理也安然无恙,只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便是。稚晖兄涉世未深,虽参与其中,但未必知暗杀之事,轻判便可;还有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是读书种子,介入其中,也是年轻任性所致,孰能无错呢。”
“好!好!好!”张元济连说了三个号,他觉得这案子真要如王宠惠所说。那是他就可以交代了,这吴稚晖和他虽然没有直接定交,可关系还是能牵扯到的,这次之所以悉心帮忙。还是受故人所托之故。
话既然到此,杨荫杭和王宠惠又商议一二才告辞离开。等次日办公,两人就发电至北京廷尉府,提请将沪上大理寺寺卿黄庆澜、沪上督察院御史陈英调离,以回避刺杀及警局一案。杨荫杭王宠惠身在沪上,自然是对沪上的内情最为熟悉。他们提出沪上现任司法主官回避,道理是有,但只适用于警局一案,不适用于刺杀一案,可两案同时立案,且互相之间还存在联系,所以如此请求并不过分。只是伍廷芳能管得了大理寺,但却管不了督察院,徐锡麟对他的提请并不同意,不过陈英最后自己辞职了,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沪上司法主官都被调离。
沪上接连出人命官司,被捕者达数百人,现今又撤换司法主官。这消息一被报纸刊出,观者更深信是巡警局草菅人命所致,现大理寺、督察院主官都被调离,识字的书生们更是认定这其中必要蹊跷,若不是,为何要临审前要换人。
报纸上舆论纷纷,杨锐却专心于土改一事的筹备,半点也没有过问,只等某一天将各省、各军、各地农会的事情布置完再回顾此事时,案子已经判完了。听闻李子龙介绍结果,他无比诧异道:“吴稚晖也无罪释放?以前不是说有搜查到了有孙汶给他的信件,信上要求他要协助朱执信等人吗,这不是铁证是什么?”
“总理,主审此案的法官认为那份信中所言无法查证,因为谁都没有孙汶的笔迹,而且也无法证明这次暗杀就是孙汶所指派,所以那证据无效。”李子龙道。他记得自己以前汇报过案件情况,但杨锐没反应。
“谁说没有孙汶的笔迹,枚叔那里、秋瑾那里,宋遁初那里,甚至杨度那里,都有孙汶的笔迹。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杨锐忽然有些怒了,他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总理,督察院是提供了这些信件,但是法官不采纳啊,而且他请的律师也极为刁滑……,包括警局那案子,律师也很难对付,沪上大理寺也不认可子弹有固定膛线之说,判定警局一案责任在巡警局,多名巡警因此入狱。”李子龙道。
“这是放屁!”杨锐大怒,膛线之说在后世是全世界公认的,之前督察院、警局也就将此以及指纹之说专门和大理寺做过沟通,却不想现在居然被当作无效,岂有此理!“去把张荫阁找来,我要见他。”
听闻总理要找民部尚书张承樾,李子龙不知道如何多了一句嘴:“总理,案件已经审完,各地舆论都是大赞,这要翻案,怕是?”
“是我是总理还是你是总理?”杨锐看着他温怒:“让你去请就去请!”
“是的,总理!”被杨锐怒视,李子龙心中一惊,只得出去打电话了。半个小时后。民部尚书张承樾到了总理府。
“沪上的案子,巡警那边到底有没有问题?”杨锐看着这个越来越习惯沉默的学生,言辞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先生,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如此结果沪上警局都是不服。就昨天一天,已有三十多人辞职。”张承樾说道,“要说这案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比如像大理寺所说是防卫过度,那真是……”张承樾说道这里只是一叹。“先生,沪上警局谢元您应该记得吧。此人早前在工部局巡捕房,当年小徐先生就是他救的。他这人我是了解的,警局真要有诿过之处,不要说别人,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他自己都会说出来。”
“谢元我知道。”杨锐点头,在沪上指挥大举义的时候,此人他是见过的。“老同志了,他的话我相信。那就是大理寺有问题了。”
“确实是有问题。”张承樾道:“开审之前。沪上大理寺的主官被调走,本来督察院的主官开始也说要调走的,但徐大人不愿,最后还是督察官陈英自己主动辞职。此案审下来,疑点颇多,不过……”
“不过什么?”杨锐本来是站立背着身子看窗外的,听他说不过,当即便转过身来。
“就是每当检控方提出一个新证据时,对方的律师都好像有所准备,回答的滴水不漏。”张承樾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出这个最大的疑点。
“你是说有人泄密?”杨锐面色顿时沉下,死案变活案,想想都让人愤怒。
“有这个可能。”张承樾道。“本来司法独立,沪上安全局并不监控法官。但案子判下之后沪上茶楼酒肆有传闻,吴稚晖是因为京上有人,这才化险为夷。”
“这只是一审,官司可以再打,我看看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样。”杨锐道。
“先生,这已经是二审结案了。”张承樾有些怪异的看着杨锐。很是奇怪。
“那就是说已经结案了?”杨锐大骇。他此时才想起来,本来按照大陆法系,刑事审理是三审结案的,但开国后法官有限,为为求效率,刑事案件都改为二审结案。
“是的。先生。”张承樾小心的道。“现在沪上巡警大为不服,学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的不满给抚慰下去。”
张承樾说完,杨锐则久久的沉默,他拿起一叠简报,扔掉最上面的那些,终于找到一审结案的新闻,除中华时报在那里干巴巴说司法公正的文章外,其他的报纸都是欢呼主审青天在世、恶警自有报应云云。
草草的浏览了那张简报,杨锐把它一扔,极为冷静的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先生,可是案子已经审完了,如果妄动,那不是有碍司法独立?”张承樾不知道杨锐要干什么,他知道杨锐很多时候讲求绝对公平,并对士绅之流绝无好感。就此案以他得到的信息看,这根本就是江苏士绅勾结了大理寺法官,这才有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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