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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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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杨锐定调子道,“十年之后再来好好理一理这事情吧。学部我不管,但是吏部务必要看紧了。不要把那些信教的人放进来做官,也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为信教而做不了官,反正政府里不要这种人。”
杨锐给教徒下了限制令,陈广寿连忙称是。马上就要科考了,两个月后第一批官员就会出来,他正为这事情忙活着。
杨锐交代完陈广寿,再看向虞辉祖,“含章你就不要担心了。百姓都盼望着减租减息,农会这半年以来,已经深入到每一个县,我们这些政策推行下去,绝不会酿成民变,最多只是绅变。如果没有农会,那这些士绅或许还能像四川铁路公司那样闹出一些事情来,可现在我们有农会,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要闹事的,民部会处理的。”
杨锐的回答不出虞辉祖预料。他是希望大家能以和为贵,不要出什么乱子的,可现在杨锐是农会军队在手,根本就是持强凌弱,他便只好无语了。
杨锐回答虞辉祖还是留着几分情面的,但在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的言辞就极为尖锐了。在记者问道减租法案是不是劫富济贫、横夺民财的时候,杨锐很是严肃道:“国税局就是劫富济贫的机构,政府工作的一个重要职能就是劫富济贫。至于横夺民财,政府并没有夺谁的财。政府只负责收税。至于减租一事,只是以政府角度干预地主和佃户间的交易,把地租降到一个合理的水平而已。
在这里我要说,有些人做老爷做惯了。一旦利益有损,就嚷嚷大叫,其实按照我的本意,那就应该全国的耕地彻底国有化,什么叫国有化,就是禁止耕地买卖。全部耕地无偿收归国有,然后重新按人口分地,不管你以前是流民也好,大地主也好,反正家中有几口人,那就分几亩地,这样也就没有这么多抗议和不满了,地主们地里面农活都忙不过来,每日都为一日三餐奔走,哪能拿么有空跑来政府诉苦。”
杨锐言辞带着不屑,他一说土地无偿国有,下面的记者和士绅就是一阵惊呼,他话语刚落的时候,大公报的记者就站起来道:“总理大人,如此没收全国土地,请问公理何在?”
“公理何在?”杨锐反问,“只怕这公理只是士绅的护身符吧?政府只讲法律,只认国会的议案。如果大家有不满,那么可以向大理寺提起上诉,将减租一事认定为违宪,或者说服国会议员,撤销减租案。至于说没收全国土地,如果减租一事推行不顺利,那就索性全国耕地国有化最好,这样也就没有那么多争执了,到时候地契全部废除,耕地就是大家的,均分即可。”
见杨锐老是把国会抬出来说话,马上就有记者问道,“总理大人,国会里头都是不识字的庄稼汉,请问这样的国会除了盲目投票之外能有何用?现在减租不就是顺了他们的意吗?”
“国家不识字的人有九成九,国会里有不识字的议员有何好奇怪的?难道不识字就不是大中华的国民?还有那些识字的,就交了全国的税?国税局给我的报告里,在没有征收遗产税、个人所得税、土地增值税之前,这些识字的士绅也没有交多少税嘛。”杨锐看着场中记者和士绅,很是无趣的道,他这边一念税名,那些士绅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照实说,本届国会就是庄稼汉国会,本届内阁也是庄稼汉内阁,所以,政府的政策将在不违宪的情况下,完全倒向庄稼汉,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全国两百万士绅,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投身到工商实业当中,对此政府是扶持的;再是保持原样,继续做梦,做什么梦?做皇权和士绅共治天下的美梦。在此奉劝各位,该醒醒了。从革命开始,皇权士绅共治天下之梦就该醒醒了。”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杨锐言辞尖锐的刺穿士绅老爷们的耳膜,他仿佛说的是另外一种和这个世界各个不入的语言,只让这些人浑身冷汗,不能自己。在坐的诸位代表,已经完全认为以前那种绅治天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减租一事只是新闻发布会的一个焦点,另外一个焦点就是陕西油矿一事,在国会通过陕西油矿一案的同一天,吴仰曾和章鸿钊的案子刚好判决,前者因为不知情只判了三年牢狱。后者因为知情且故意为之,按照保密法判了二十年牢狱。判决和国会通过陕西油矿案的同步,更激起了诸多抗议,幸好这是在京城审判。要是换在湖州,那大理寺都要被人拆了。
当记者问起此事的时候,杨锐只是认为判罚的太轻,特别是有意为之的那个,不枪毙简直是万幸。他郑重其事的说政府将要求大理寺重审此案,绝不能姑息养奸,轻判了事,不枪毙章鸿钊政府绝不满意。他此言一出,从湖州赶来京城的章鸿钊族人徒然起身大骂,不过那是一口湖州方言,在场诸人并没有听懂在说什么,而后那几个骂人的就被请了出去。
经此一事,杨锐的强横完全被各大报纸的记者所熟知,在后续的提问当中。他们有些变得更加亢奋,指责政府批准美孚公司承办陕西油矿是卖国,杨锐对此只是不屑,告诫他们批准美孚承办的是国会,指责国会卖国那是无稽之谈。
两个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完全是在吵吵闹闹中结束,对于减租案有意见的士绅、对不尊孔有意见的士绅已经对解决己方的问题已经绝望,杨锐根本就不知道道德为何物,公理为何物,他的武器有二,一是傀儡般的国会。二是全国几十万军队和几千万农会会员,有这两者在,众人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即便是有人拿纲常去制约他,他也将此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把当今天子当盘菜。如此人物,简直是刀枪不入。
士绅们绝望,但记者们却是高兴不已,发布会中这么多事情,他们回去有得写了,报纸一出定会大卖。公理不公理,伦常不伦常,还不如多卖几百份报纸来得实在。当然,也有些报纸是并不讲究经济效益,比如京话日报便是如此,还有大公报靠着法国人扶着,家大业大,也不在乎销量。
数日之后,青岛。
看着新出的大公报的头条,陈其美只是叹气道:“看来是把演群给害了。”
演群就是章鸿钊,陈其美找人以同乡的身份求其帮忙,章鸿钊当时刚好耳闻陕西油矿一事,便把这些消息给弄了出来,本以为通过舆论可以让临时政府垮台,谁料想杨锐的脸皮极厚,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不但台没下,还把人关进去了。
“英士,那怎么办?”朱执信问道。“演群虽不是同志,但也是为了革命才入狱的啊。难道就不能把学生和那些留洋的士人再次发动起来请愿?”
朱执信对于情况不是很了解,旁边程家柽道:“姓杨的宁愿没有矿业司,也不受那些人求情,他说他办事先定规矩,规矩没定好,事情办了也白办。他还说矿业司十年之后再建也无大碍,反正矿埋在地下又不会跑,更说学部完全可以取消矿业专业,出国留洋只要是学矿业的,都不再派,他简直是要断了矿业这一脉的生机。
执信,杨竟成就是个疯子,脑子里完全没有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他现在手里有兵有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皇帝还独裁几分。这样的人要和他斗,按照对付满清那一套完全没用。他在总理这个位置上久一日,那根基就深一分。哎……”
说到此程家柽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若不是心中还有三民主义,他都要退出同盟会,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教书匠罢了。复兴会和满清完全不是同一个性质的东西,满清完全是浮在上面的,靠着汉族的士绅帮其治理天下,一旦掌权者手腕不高操,那失去平衡就很容易垮台;而复兴会完全不是,他是实实在在从地底下长出来的,现在回头去看看当初同盟会和复兴会的争论,程家柽觉得很受启发,这复兴会的力量就在民众之中,要想推翻复兴会政府,那就要在民众中祛除他的影响。这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现在复兴会弄什么减租、去捐,使得底层百姓对其极为信任。
“英士,哎……”程家柽道:“我们还是要从新想革命之策啊。光凭着以前的老法子要想革命是成功不了的。再说这复兴会本身就是革命党,现在又坐着天下,我们要干什么,他们不用想就都清楚了。海军那边不就是这样吗,花了钱、去了人,可结果呢?我们做的事情东厂都了如指掌,他们这是把我们当猴耍了一回啊。
还有袁世凯之事也是如此,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那女子不经审,被问了三天三夜,她一不留神就把事情给说出来了。现在不单是复兴会把我们恨上了,北洋那些人也把我们恨上了,我们还给杨竟成去掉了袁世凯这最大的障碍……”
程家柽嘀嘀咕咕的,只把屋子里的诸人说的很是心烦,要不是此次青岛之事是他牵得线,陈其美几个都想把他赶出去。只等他又说了一会,忍不住的朱执信道:“韵荪,你少说几句会死啊?大家也是想办法如何对付复兴会,谁能担保自己做的就万无一失?你还是和我们说说那些人情况的吧,他们是怎么个打算,有多少力量,多少钱财?”
“是啊,韵荪,这杨竟成说到底还是卖国政府,现在卖给美国那么多油矿,那过段时间说不定又要卖出几条铁路,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要筹集足够的银两,然后找到机会发起举义,那些满人既然也想着复辟,虽然目标不同,但路子总是同的。”汪兆铭也在旁边搭腔道。
诸人这次来青岛,就是为了联络满人中想复辟宗社党的。程家柽京城中最熟悉,是以这事情由他来牵头,而之所以要到青岛,则是为了保密,青岛市德国人的地盘,德国人之前毕竟和满清王爷们交好,虽是改朝换代,但以往的人情还在。
“你们不要指望太多。这些个满人只是自己想复辟想的发疯,但手上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家财基本是给复兴会给没收光了,最后好歹发了五年的俸禄,可那是救命的钱,不要说拿来革命,就是自家过活都是不够,现在唯有几个满人家中的古玩没有收缴光,这些东西还能值些钱,所以便想着靠这个闹一闹。”程家柽道。
“是肃王善耆吗?”陈其美眼睛瞄向他,很不在乎的问道。
“不是善耆。”程家柽摇头,“是恭亲王溥伟。他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只要我们答应推他当皇帝,那事情就能成。”
“就溥伟一个人?应该还有其他人吧。良弼是不是?”陈其美道。
“是还有其他人,但良弼不是。”程家柽道:“满人中,还有以前的陕甘总督升允,他去年在西安被复兴会抓了,关了几个月无罪释放,一回家什么都没了就跑到了京城,京城什么也没了,被傅伟一挑唆,新仇旧恨加起来就决定反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志锐那些个满人也是观望着,只要一起事,这些人也会跟着进来。这一次他们主动联系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把袁世凯给杀了,他们就想着花钱让我们把杨竟成也杀了。”
说到杀杨竟成,程家柽满脸苦笑,他接着道:“再有就是那些尊孔无门的老夫子,比如维新的康有为、端方的师爷劳乃宣、孔教会的陈焕章等,至于孔府是不是牵连其中,我还不清楚,但现在减租,孔府也不例外,他们对复兴会绝无好感。这些人要是的尊孔,只要我们承诺以后尊孔,那事情就好办了。”
己卷第四章总价
藏身于青岛租界的陈其美诸人密谋的时候,租界里上海路上的礼贤书院(今青岛第九中学),尉礼贤和劳乃宣也在密谋着,和同盟会诸人喊打喊杀不同,尉礼贤这个德国传教士兼汉学家只是在对满清遗老劳乃宣说一门别样的亲事。
“劳老爷,”尉礼贤汉语有些怪异,但总算是能听懂,“以中国目前的形式,我认为复辟是难以成功的,除非……除非有一个还没有成亲的宗室子弟,娶一个德国王女,当然,公主可能会更好。如果是这样,那么皇帝陛下将有足够的理由介入中国事务,即使不介入,那么你们在山东也是安全的。劳老爷,我还听说天津的袁世凯袁大人被复兴会刺杀,他的部下非常愤怒,如果能让袁大人的部下参与到复辟这件事情上来,那么成功很有希望……”
尉礼贤似乎对复辟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口的联姻之策,就让劳乃宣心中打突。可虽然想到那些白生生的洋鬼子女人劳乃宣只打哆嗦,但反正不是自己娶,他在不适之后还是认同道:“可是现在推动这件事情的亲王已经成亲,这样的话……”
“劳老爷,妾是不允许的。”尉礼贤强调道:“不管是按照上帝的旨意,还是顾及王室的尊严,王女都不能做妾。而且我还要说明的是,这只是我计划,这样的办法是不是会有效还不能确定,中德两国的关系现在还处于试探区,大家都还没有想好如何与对方交往。”
“哦……”劳乃宣捻着胡子开始无语了,想当皇帝就是傅伟,自成光绪死后他就一个劲的认定自己是爱新觉罗的中兴之主,可他年过三十,正室早就娶了,除非……他思虑到此,也就没有多言,起身告辞回去了。
复辟不是劳乃宣所提倡的。最开始想着复辟的是恭亲王傅伟,他只是后来被拉下水的。当初大举义的时候,他和端方没收财产后被监禁了几个月,等最后岷王圣旨一下。这些前清的老人就全放了。和其他遗老一样,他没有去袁世凯所在的天津,而是到了青岛。
在遗老遍地的青岛,诸人商议多了自然会商议出些事情来。革命党孙汶明白要想革命成功,那必定要有洋人的支持。复辟也是同理,要想复辟成功,那一样要有外国支持。可遍观诸国,美俄是被复兴会收买了,完全站在他们那边;英法则是一体,英国为了自己的买卖,自然希望国家稳定,对复兴会也是姑息;唯有日德有些希望,但日本要的是南满,那是祖宗之地。不可轻弃,所以最好的对象只能是德国了。
不过德国也有德国的问题,复兴会当中就有德国军官帮其练军打仗,现在那些德国人都已经封爵,最高是公爵,另外几个则是伯爵,这些人虽然宣扬十年前就脱离了德国国籍,但毕竟还是德国人。劳乃宣希望的是反贼们在国际两大势力中不敢靠向德国,这便是复辟的希望所在。带着复辟之后中德结盟的承诺,劳乃宣来求见尉礼贤。希望通过尉礼贤能和德国的领事甚至是皇帝搭上线,却不想这搭线居然是要联姻。
劳乃宣回到寓所,早在花厅里等候的刘廷琛就连忙站起来道:“劳大人,那洋人如何说?”
刘廷琛是学部侍郎。他为何复辟劳乃宣不得而知,现在这年月,有太多有奶便是娘的人了。这些寄希望于复辟的,他都尊重的很,当下道:“幼云啊,这德国人也说不准。现在复兴会势大,要想他们支持咱们,一般法子还是不行的。”
“一般的法子?”刘廷琛也是听出他话外之音,赶忙道:“那要什么不一般的法子那德国人才能支持我们复辟,总不能把这山东割让给他们吧?”
“割地?”劳乃宣摇头,“要割地的话那这么多洋人我们怎么割的过来。尉礼贤尉老爷想的办法是联姻,但你知道那洋人是要做妻不做妾的,可恭王早就是成亲了的,这事情……哎。”
“要做正室?”刘廷琛想了起来,“难道非得休妻不可?”
见刘廷琛说出了自己所想,劳乃宣道:“为了复辟而迎娶洋人,幼云,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可……清流们可是要声讨的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个没有成亲的宗室和德国人联姻,然后恭王做摄政王,这样不管是礼法还是人情都是说的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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