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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4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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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要断财路的问题。而是要断生机的问题。
杨锐回到郑庆王府的时候,四国银行团代表就已经在等着了,汇丰银行的代表熙利尔、德华银行的代表柯达士、东方汇理银行的代表贾思纳、美国银行团的代表司戴德——美国人本来没有必要来的,但美国还未宣布退出银行团,也不得不跟来。除了四国银行团的代表,另外还有中英公司的代表濮兰德。这个之前泰晤士报的记者,现在已经从商了;
再有则是横滨金正银行的代表小田切万寿之助,四团银行团借出东三省实业的贷款,为了安抚日本,满清去年在与四国银行团签约之前就先向日本借款一千万日元,五厘息,九七折交付,二十五年期限。和四国银行团等着新政府开张好重订合同一样,日本人也是想重订合同,并且看到俄国人拿到了蒙古铁路,他们也想拿到些什么。
会客厅里面都是给自己送钱的银行家,若是放在后世或者前几年杨锐要笑掉牙了,可想想现在国际借款利率是四厘,日本都在不断借入四厘新债,这些人给自己却是五厘,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条件,杨锐一点也笑不出来。
稳稳当当的在屋子里坐正,杨锐开始接见诸国银行团代表,他们起身向杨锐鞠躬道贺之后,言辞就锋锐起来,“总理阁下,听闻贵国将在下个月施行货币改革?须知,按照之前的协约,任何币改的方案都应先将币制章程报于四国银行团……”
“熙利尔先生,我国并没有制定什么币改方案,银本位挺好,我们没有必要改。现在政府做的只是统一银元规格,这只是为了便于户部结算,若不是为了户部结算,这银元规格我看也不必统一,以前那个样子就挺好。”杨锐看着这个洋人唧唧歪歪,压抑着不满开始装傻。
“总理阁下,可各地的政府、税务局、厘金局、银行,都已经只接受新币,对于其他银元虽然也会接收,但其折扣太高。这已经是币制改革了。”熙利尔犹自坚持道。
“熙利尔先生,政府并没有规定大家一定要用什么货币,他们可以用任何钱币支付他们需要支付的东西,但是政府也有政府的规定,如果有人不满意,那他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杨锐道,他不想和四国银行团多讨论币制的事情,转口说道:“各位先生,新政府乐意于向各位借款,因为我们需要钱,大量的钱。我们是不是应该多谈谈借款的事情。”
“借款已经签订了,总理阁下,现在需要的是执行协约。”熙利尔再次抢在其他人前头说话,“我希望阁下能重视币制改革一事,抛开银行团施行币改已经违法了之前的协约。”
“熙利尔先生,那我们就谈币制改革一事好了。”杨锐说道。“即使之前的币制改革协议有效,也要政府提出币制章程才能施行。您希望什么时候收到这个币制章程,一年之后,十年之后。一百年之后?政府现在只是统一银元规格而已,并没有什么进行币改。等统一银元规格之后,下一步就是讨论币改之事。如果需要借款,我一定会借款。”
“总理阁下,银行团认为统一银元规格也属于币改范畴。现在您的政府在不通知我们的情况下就开始施行,这是违法协议。”东方汇理银行的代表贾思纳跳出来帮腔,他这边说完德华的代表柯达士也道:“阁下,我们一致认为中华政府违反了之前的币制借款协议,希望政府能马上将币制章程以及币制用款单提交给银行团核定。”
洋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最后美国人司戴德虽然没有表态,但他也是站起的。杨锐见这些银行家咄咄逼人,恼怒之间忽然笑了起来,他在诸人的诧异间笑完,然后道:“先生们。如果你们一再认定统一银元规格就是币改,那就这么认为吧。但你们不要忘记了,之前的协议是和满清政府签订的,并且并没有执行,在我的士兵占领北京之前,你们没有支付一分钱给满清政府。
对了,我都忘记了,政府所没收的满清政府存款还在你们的银行里,我很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解除冻结,让我们把那些钱取出来?”
“阁下。你不承认清政府和我们签订的协约?”熙利尔看着面前这个掩饰不住倔傲的男人,很是一阵不舒服,和以往顺从的满清官员不同,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半点恭敬。
“前清跟各国的大部分协议我们是承认的。不承认的我们将和各国政府协商解决。”杨锐道,“至于商业上的合同,比如现在说的借款,因为国家需要钱,所以我们希望可以继续借款,但是之前的借款条件、所借款项的用途。都将会做些调整。比如,现在借款只有一亿两千八百万两,这些钱太少了,我希望借款能定在三亿两左右。这些钱除了修铁路以外,另外的用途就是购买各国的商品,主要是机械。
只要你们愿意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商品,那么我们就按照购买商品规模借款。如果英国的商品有竞争力,我们认为应该买入一亿两的商品,那么我们就问英国借贷一亿两;同样,如果我们需要德国的商品,那么我们就像德国借款购买。政府现在正在整顿税收,财政在好转,偿债能力已经是满清政府的一倍,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钱不会被贪污,全部都将用在实际的地方,我们将有足够的收益来偿还贷款。
先生们,现在全世界的经济都不景气,各国的资本都有大量的剩余,把这些资本拿到中国来,可如果只是被政府挥霍,并不能拉动经济,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借款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债越来越多,你们越来担心坏账,但如果是购买各国的商品,这不但能给资本找到去路,还能给商品找到去路,何乐而不为呢?”
杨锐对着银行家们长长的忽悠了一段,四个人听完却没有中计,熙利尔反问道:“阁下,我想请问如果之前的协议您都不遵循,那么我们确信新政府会遵循新的协议?”
“熙利尔先生,协议的签订是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没有人会执行一份对自己毫无利益的协议。”杨锐反问道。等看着诸人都不再反对的时候,再道:“先生们,我还是重设我的观点,即币制借款先放一放,现在要谈的是铁路借款和实业借款。哦,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武昌到重庆的铁路因为地质的原因无法修通,所以这条铁路只能搁置。”
“什么?”听闻少了一条铁路,几个代表都是一惊,湖广铁路借款去年就开始卖出债券了,只是钱还没有汇给中国。“请问是什么地质的原因?”
“是溶洞,从宜昌到重庆间有大量的溶洞,路基无法稳固。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杨锐说着铁路公司探查的信息,“我们认为这条铁路如果要修建,那要在在五十年之后。”
“那政府应该对此作出补偿。”法国人贾思纳里面喊道。
“现在政府并没有规划多余的铁路来作为补偿。我只能保证总的借款数额会高于之前的数目。”杨锐忽然对眼前这些人有些腻了,他又应付了一阵,然后让人把他们送了出去,后面具体的谈判交由户部负责。
银行团的人走后,只等抽了根烟之后,他才会见中英公司的濮兰德,看着这个先是海关职员、再是公共租界总办,现在又变成中英铁路公司代表的人,他笑着道,“濮兰德先生的人生真是让人羡慕,可以做不同的工作,换不同的环境。”
濮兰德在公共租界总办的职位正因为邹容一案才弄没的,现在杨锐的感叹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但想到此来是为了那一条铁路,他很是木然的道:“总理先生,我来是为了浙赣铁路延迟一事,公使先生通知我说,中华政府希望将浙江衢州到湖南湘潭铁路的借款交由英国公司办理。”
“是有这回事。”杨锐道:“但借款的前提是承认新政府,并且对新政府和其他各国的借款以及商务活动不加干涉。”
“不干涉?”濮兰德问道,“您是说德国吗?”
“包含德国。这一次德国人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我们将和他们进行一些商业上的合作,比如,合资在青岛成立一个造船厂,引进德国的军工设备以更新国内的老旧设备,再就是……订购一些鱼雷艇巩固海防什么的。我不想因为一个朋友失去另外一个朋友。”杨锐道。
“就这些?”濮兰德毕竟是个记者,他并不认为这是杨锐的真实想法,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当然,政府对于国内的改革我希望英国能出面支持,比如海关接受新银元,毕竟这对大家都是好事。”杨锐道。“税收增多,那么铁路、工厂就会增多,这些都有助于经济增长。”
“您是说废两改元吗?”濮兰德的问道。“这是一件大好事,这在贸易商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如果厘金能拆撤的话,那就更好了。”
“濮兰德先生,厘金的事情要十年之后才能解决。”杨锐不怕提前透露时间表,在他看来,关税和厘金是一体的,拆撤厘金的前提就是关税自主。“中国问题有很多,但如果要解决,只能是一步一步来,很多时候想快也快不了。”
杨锐一副开明的模样,只让濮兰德对其有了不少的好感,不过在十几年之后他写回忆录的时候——濮兰德擅长写中国大人物的自传,而且自传为了迎合读着的口味,写的很歪曲,他本来是想给杨锐写传的,可他感觉自己一定死在此人前面,只好写回忆录了——他却对杨锐大加批驳,认为他其实就是一个善于表演的骗子。
“那么,总理阁下,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问题,或许只要朱尔典爵士同意,我们之间就可以签合同了。”濮兰德说道。
“正是这样的!”杨锐道。“我的承诺半年之内有效。”他最后提醒道。
己卷第三章好办
历经九个月的动荡之后,随着中华开国、国会开会,中国似乎又重新恢复了旧的秩序,变得有条不紊起来,但任何深悉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个国家只是一个皇权其表、会权其里的别样物事,她的种种作为,让人分不清是现代的、还是复古的;是伦常的、还是叛逆的;是东方的、还是西洋的。
对此京津泰晤士报评论说,大中华国就是一个皇权和民宪政体的大杂烩,‘是一幢西式的大楼套了一个中式的屋顶’不美观更不实用;而顺天时报认为政府如此行径,不尊皇、不尊孔,简直就是无父无君,天下必定大乱;北京新闻则认为这是中国目前形势下最好的选择,既尊重了传统,又保全了民主,可以算作是两全其美;东亚劳埃德报则对新政府、新总理没有过多的评论,而是把头版给了威廉。雷奥,大标题就是威廉公爵。国外的报纸如此,京城中的华文诸报也多是唱衰,其版面的焦点则是孔教会请愿未果,中国从此陷漫漫长夜中,又有一报纸上写着些隐晦的偈语,示意长此以往,中华国将不国。
吵吵闹闹的报纸,熙熙攘攘的新闻,可即便是如此,北京城和以前相比也要冷清不少。没有那些王公贝勒、高官耆绅,大多地方的生意都不是好,八大胡同自不必说,那些古玩店、饭馆、烟馆、茶馆、洋货店、银号、钱铺,生意都是一落千丈。唯有衣帽店宾客盈门,忙得不可开交,这新朝虽没有定服式,可从总理到小吏,衣服的样式又回到了前明,全都是汉装。京城不是通商口岸,也不是商贸重镇,住在此的六十万人,要么是吃公家饭的。要么就是靠公家吃饭的,剩余的那些也是要和公家打交道的。既然如此,那总不能身着前清的马褂登门见官,于是大家又重做了汉衫。
满清倒灶使得京城一切奢侈行业关门破产。而新政府又有京城保护令,即京城的宫殿、城墙、古宅、牌坊、反正和前明有关的东西都说成是文物,对这些文物全部要例行保护,把城中商户破城开道的想法给掐断了。另外还有谣传说这京城方圆两百里都不准办工厂、不准开矿山,这让诸多人吃了一惊。和去年宣传的山西工业基地相比,这京城附近为何就不能开工厂?
这些自相矛盾的东西不管,后面几日通过的银元统一规格案、美孚石油探矿案、陕西油矿案,还有万众关注的减租案则闹起了轩然大波,几份报纸的发行量都是破万,总理府、国会两处都被诸多士绅清流堵住,说是要讨个公道,而国会里的国民党一出国会就大肆宣扬,说国会只是复兴会的傀儡,丝毫不能体现出民意。崇洋卖国、强劫民财云云。
举国舆论大乱,士绅纷纷往大明门前请愿喊冤,可是诸人的书表是递上去了,但深宫里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幸好数日之后总理府说是要开新闻发布会,说是要以正视听,这才把众人的矛头转向了总理府。
“竟成,咱们这几把火是不是放的太快了一些?”新闻发布会的当日上午,几个部的部长都云集总理府。商议完公事,虞辉祖想到现在的舆情。开始有些不安。他知道杨锐的处事风格是一旦认定就决不回头的,这样虽是好,可处事太猛可是要把士绅都得罪光的。
杨锐闻言只是闭目,一会才睁眼道:“含章。我们不抓紧时间赶上,和各国的差距就会越拉越大,被人恨很是正常,要想干事就会得罪人,这有什么好忌讳的。”
“我支持竟成的做法。”农部的陶成章插言道,“这些士绅就是这么个德性。现在减租只是割肉,虽然大喊大叫,可要是事已成定局,闹一闹就会算了。关键是大家都要如此,要是有例外,那他们就要心不平了”
“例外,能有什么例外?”杨锐笑道,“会内会员那边也是一视同仁的,既然会员都一视同仁了,那还有什么例外的?”
“主要是教会那边我怕会有些意外。”陶成章道。“就怕有地主入教,一旦入教,那减租就不好办了,那些传教士为了能传教,什么都愿意干。”
“有地主入教那也一样要减租,”杨锐看着他道,而后又看向国税的吴锡芬,民部的张承樾:“底下的情况真的是只要入教就无法无天了吗?”
他如此问,吴锡芬道,“总理,只要是和洋人沾边的那些就不好处理,即使是抓人,传教士也会阻拦,或者那些人干脆躲到教堂,这给下面缉税制度带来不小的麻烦。”
张承樾也道:“其他地方还好,直隶和山东教民最多,作奸犯科之辈只要是入教,那就有一份保障。”他说完看着杨锐瞪着自己,忙道:“现在民部正在完善人员,有违法者一概缉拿,不管是不是教民,也不管传教士是不是抗议。”
“教会学校,学部已经将其化作另类,全国招考中教会学校的学生要考试,那先要参加同等学力考试,如果不参加,那没有资格报名。”蔡元培也插言进来,他对不服管束的教会学校很是恼火,这根本就是教育界的另类。
几人的三言两语,远看这话题就要岔开,虞辉祖忙道:“教会的事情一时还不是大事,竟成,现在政府好几个事情都在推进,激起的舆论可不小,如此下去,又是要出乱子的。”
教会的事情确实很让人恼火,庚子事变就是这些传教士下乡传教而后反激起来的。这些洋人要建教堂就建教堂,为何一定要把玉皇庙推倒然后再建教堂呢?难道在他们看来,信上帝就比信天帝的高明,真是莫名其妙。这根本就是白人高人一等,目中无人的体现。不过再想到十字架东征,杨锐也就释然了,这传教历来就和枪炮息息相关,中国若不是儒教几千年深入人心,怕早就遍地基督了。
“教会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杨锐定调子道,“十年之后再来好好理一理这事情吧。学部我不管,但是吏部务必要看紧了。不要把那些信教的人放进来做官,也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为信教而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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