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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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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会这边还在商议怎么对付收租会(农业维持会),却不想于守财的同村飞奔过来,到了农会就大叫出事了。徐贯田忙扯住来人道:“出了啥事?”

“于守财又被衙门里的公人拿进城去了。”来人喘着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跑的。

于立五忙道:“你坐下说,说清楚,这次拿于守财是什么罪名?”

“不知道是什么罪名,但是来的还是上一次那几个巡警,一见面就把于守财打了一顿。”来人道,显然他也不明白情况。

“俺看还是上次那件事情,那帮收租会的人搞得鬼。”于立五说道。

他这么一说,旁边上午进过城的人也道:“上午的时候就看见收租会的人一大帮子去了知州老爷府上。当时还以为去请知州老爷看戏,现在看应该是要知州老爷拿人。”

“对!对!这帮地主和那群贪官本就是一伙,现在庄家的庄厚涛提了头,自然会向着官府说话,让官府抓人。”巡逻队的黑七之前就是庄家的家奴,对老庄家的本事很是清楚。

“会长,咋办?咋办?”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二十几个农会干部都看着徐贯田,指望他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徐贯田从沪上农运讲习所毕业,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是干什么,只看诸人道:“没咋办,他们地主现在团结起来了,那我们农会就应该更加团结,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只要有力量才不会被人随便欺负。现在大家放下手上的事情,马上去各村各乡喊人,喊越多人越好,明日巳时到这里集中,然后大家一起进城去要官府放人!”

看到徐贯田决断的如此自信,各位干事忙着要出去,于立五忙道,“还是不要在这里集中,就到五里外的土地庙。农会会在那里预备五千人的煎饼,到时候吃了饭,鼓动之后再进城。”

“对!就到五里外的土地庙,农会会准备一万人的煎饼,你们去喊人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农会的人的都叫来,只等吃了饭,在鼓动一下也让他们跟着一起进城。跟他们不要说来闹事,就说是请愿。还有务必要记得叫大家都全部穿上蓝衣衫。”徐贯田也忙着纠正道,只不过他加了码,只想越多人越好。

正副会长都下了命令,各村各乡的干事也就匆匆的领命去了,他们一走,徐贯田又对着巡逻队的队长黑七道:“你现在就派几个灵活一点的人进城,打听打听城里头有什么消息,还有那一百多名骨干,今天晚上就要去通知过来,咱们要好好商量怎么对付州城里面的那五十个巡警。”

“好!俺马上去。”听闻明日就要大闹一场,更要对付那几十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巡警,黑七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回话回的很是迷糊,正当徐贯田看着他的时候,他马上喝道:“是!俺马上去安排,誓死保卫农会!”然后便跳着出了门。

黑七一走,徐贯田又安排着人去买高粱面,然后分发到州城临近的农会会员家里,让他们做好明日一万人的分量;待人出去,又安排另一个去买五十匹白布和墨汁,这些都是拿来做旗子的,另外还吩咐要准备一千根大大小小的木杆子;待这个人一走,他又派人去找几个吹唢呐的,按照标准程序,明日农会进城是一定要敲敲打打的,如此才能引起所有的人注意。

花了一个多小时,徐贯田才大致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在晚上继续开会商量细节之前,他又匆匆的跑到杨锐这边来。此时杨锐在莒州多日,前天刚开完沂州革命大会,正想明日离开前往沂水县,却不想莒州居然要搞大游行。

“任务都安排下去了?”杨锐看着有些兴奋的徐贯田问道。

“是的,都安排下去了,成败就看明天一举了。俺来是想请文同志暂留一日,好给俺们壮壮胆。”徐贯田道。

杨锐笑道:“好!现在要游行请愿,你是总指挥,只要是会里面的人,空着的你都可以指派任务。说吧,我能做什么?”

徐贯田此来其实也没有想好要杨锐做什么,他只是想让杨锐明天不要走,这样他知道背后有总会的人,心中也多几分胆气,现在见杨锐完全同意,还要他安排任务,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杨锐带来的全是外地人,即便是让杨锐去跟农会会员讲演,那些农民也未必能听得懂。

“你还是先去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想想明天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安排好。若要帮忙,到时候再过来说。”杨锐见他如此,便这般建议道。

丁卷第六十九章沂水河

看着徐贯田匆匆的去了,杨锐立即问站在一旁的陈广寿:“现在山东巡抚是谁?”

“是我们的老熟人袁树勋。”陈广寿道,“先生觉得明日农会进城会有危险?”

“十有八九会有危险,甚至会引起光绪的警觉。”杨锐很是肯定的道,“这农会要不是满清支持,根本不可能建的起来,再有明天这么一闹,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将有害朝廷稳定。满清是腐朽,但是越是腐朽,里面的聪明人就是越多,我们玩的那些花样他们若是认真看,还是能看出名堂来的,只是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大家都装聋作哑罢了。”

杨锐只立在窗子边,望向屋外,陈广寿站在他身边只觉得先生似乎什么都能看透,听完这番话后,他有些不解的道:“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是袁树勋,那就好办了。他贪来的那些钱不就都投在江南局里面吗,发电报给沪上,让那边找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就找吴葆初吧,让他马上给山东发电,就说这徐贯田是他的亲戚,或者故友什么的,先把农会之事稳下来。等过了今年,各地农会上了规模,那事情就好办了。”杨锐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道。

陈广寿见杨锐吩咐,立马去通讯组发报去了。他这边一走,程莐便过来了,道:“怎么了,要出大事了么?”

杨锐转头看向她,笑道:“嗯。是要出大事了,开天辟地的大事。”

徐贯田脑子嗡嗡翁嗡的,只等到井边提了几桶清凉的井水,从头顶上浇落下来,这才感觉清醒了一些。他把整个游行请愿的细节都理顺了一遍,又发现了几处漏洞,比如在土地庙集合的时候,各乡各庄的农会会员是要编组的,是以旗子上要有村名庄名;再有莒州的里面的街道狭窄,真来了一万人涌进去就怕那些城里的二流子混在里面,会偷东西抢东西,这个要事先防范,省得做官府秋后算账的借口;还有就是莒州是有城门的,如果守门的那几个巡警不放开门,那城里面的骨干就要把城门打开;还有……

徐贯田在梳理整个流程的时候,于立五找来了,道:“田兄,还要找人做旗子啊,要不然旗子做不完。”

农民不比军队,要指挥还是要靠最古老的旗帜、鼓号,要不然没走几步就全乱套了。现在鼓号用唢呐代替,但是旗子却还是要做的。农会的旗子是井字旗,完整式样是红色底,左上角蓝色小方块内一个白色的井字,这旗子做起来比较麻烦,因为左上角是要缝制在一块方正的红布上,徐贯田想到时间紧急,便只取左上角的蓝底白井字,不要红底,但是实际的效果看起来,没有红底很不显眼,最后又改回原来红底蓝框白井字的方案,但是这就要让有人连夜缝制出一千面大大小小的旗子。莒州城临近的农会都在做那一万份煎饼,要缝旗子还是没多少人手了。

“还是求文同志帮忙吧。”徐贯田知道确实没有人手了,想到杨锐那边有四五十个人,便只得把任务派了过去。

杨锐正琢磨着明日游行对今后一两年各地农会的影响,却不想来了这么个事情,哭笑不得之下只让陈广寿安排了下去,每人二十面大小旗帜,不做完不睡觉。

夜幕降临,城南农会这边有条不紊的安排明日游行之时,农业维持会的大小士绅只在东街的安福顺酒楼欢庆胜利,那于守财脸青鼻肿的从乡下锁了来,被巡警牵到街面上游荡了一圈,路过东街农业维持会的时候,一百多个地主来特意出来旁观,王福财拿着折扇还狠狠的敲了于守财几扇头,只是这于守财一点也没有往日那种低三下四,被打还要赔笑脸的举动,而是嘟囔着:“田哥回来救俺……”

田哥是农会农民对徐贯田的爱称,这个曾经的读书人现在整天短衫草鞋,田头灶下,哪里有农民他就去那里,一点也没用看不起农民的意思,各处农民也真把他当兄弟看,只叫他田哥。王福财听到他说田哥,还想再打的时候,巡警已经把于守财给拉走了。

明亮的煤油灯下,安福顺饭馆里众地主觥筹交错间,忽然听闻下人来报,说明日农会要进城闹事,更要鼓动成千上万刁民进城,诸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不过今日已经大胜,对农会有些不屑一顾的庄厚涛道:“泥腿子有什么好怕的,能来也就几百个人了不起,明日俺让庄家的团丁也进城,就在南城门守着,看他们是不是能翻得了天。”

庄厚涛满不在乎,副会长王敬忠却是道:“庄老爷,此事马虎不得,旬日前那农会赢了官司,到处拉人入会,人数据说已有两三千户,真要把这些人都拉来,怕真有上万人不止。这么多人进城,一个不好就要出乱子……”王敬忠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见满席的士绅都看着自己,犹才满意道:“这农会毕竟是朝廷准允办的,要想它办不下去,还是不能硬来,须得让他们自己犯法。咱们不但不能拦他们,还要欢迎他们进城,最好再叫些人去添添乱;另一边就是州城里的巡警才几十个,那些鸟枪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响,如此还是要去东关那边请省里的那支马队进城。这样一旦城里面出了事情,街面上店铺被抢被砸,那这马队就可以制止。到时候怎么处置,那就看黄老爷明断了,好的话,当场就可以把农会那徐贯田给砍了,坏的话,他还是要担一个聚众闹事、纵凶抢劫的罪名,这农会以后在莒州可就办不下去了。”

王敬忠一番话说的曲曲折折,只等他最后说完,众人才明白他的谋算,都是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这个人真是歹毒的很。不过歹毒归歹毒,最少对付农会是很好的,众人假装赞同之下,王敬忠之计便开始实行了。州城里的二流子地痞马上派人去联络,要他们明日打着农会的招牌乘机闹事;东关那边剿匪的马队管带蔡元海,找了一个与之相熟的商绅连夜派人去找,告之其明日州城有人闹事,请速派兵马进城;至于庄老爷家的那一两百团丁,可以先到南门那边拦一拦、吓一吓,如果农会害怕,就此解散,那以后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如果农会被拦还敢冲进城,那就让他们自投罗网。如此安排完毕,王敬忠又要人给农会送信,说明日庄家的团丁会带着守在南门,农会一进去就会开枪云云……

在王敬忠的有意安排下,城里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城外,夜里正在开最后一轮会议的农会几个干部闻讯出了些分歧,巡逻队黑七的意见是要带着武器进城——按照规定,每个县的农会都配有步枪,里面十杆是向官报备过的,其他的则是私货,其主要作用是训练农兵,让他们熟悉步枪的维护和使用,现在要对付州城里面的巡警和团丁,枪不能不带,即便是不开枪那也可以给大家壮胆。

而于立五的意思是不能带,最好是赤手空拳,理由是游行的标准作业程序是不能带枪的。其实他有些话不能明说,沪上农运讲习所上课的时候,老师对游行的本质讲得很清楚的,这游行说到底就是让人去送死的,只有流了血之后,仇恨、矛盾才能加深,斗争才能剧烈,流血才是游行的本意。至于哪些人应该站在游行队伍的前排,最好的人选是学生,不行那就是尽量选一些家世清白的普通人,这样他们死了舆论上才好做文章。至于领导者本人,复兴会培养一个领导不容易,革命还要继续,所以领导们一般都要求在后面,美其名曰坐镇指挥。

黑七和于立五争执不下,其他几个干部意见也不统一,徐贯田见此只好道:“明日不许带枪,只能举旗子。谁要是怕死那俺站在第一排。”

他此言一出,于立五立马看着他,道:“你去就不如俺去!你去了那出了事以后咋办?”

徐贯田有站在最前面的冲动,也有站在最前面的恐惧,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不一会便决然道:“竟成先生说过,如果革命只是靠一两个领导者才能成事,那革命永远不会成功!明日俺就站在第一排,你在后面指挥!”

徐贯田声音不大,但却坚决的很,于立五本想说要去报告特派员,可看到他倔强的模样提着的一口气最终还是叹了出来,道:“那要是出了事呢?”

“出了事就把俺埋在莒州最高的山上,记得要向北,俺要亲眼看着鞑子被赶出京城!”徐贯田只说的不可辩驳,而后就站起身来,道:“会就开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当场再做调整。散会!”

游行前最后一次会议就此结束,等次日一早,大家便陆续去了五里外的土地庙。这土地庙荒废已久,破瓦残烛之下,那一副“有庙无僧风扫地,香多烛少月点灯”的对联更缺了好几个字。可如今那野草丛生的破土台子上,早上匆匆买来的红烛高香已经在烧着了,徐贯田只站在这四面眺望,他只想着人要多来一些才好,这样可以把州城里那些地主和贪官都给震住,只是此时时间似乎太早,他张望了半个小时都还没有人来。

“现在几点钟了?”徐贯田问向旁边。

“八点不到,还有一个多时辰。”于立五安慰道。他眼睛也红的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真是早了。”徐贯田道。他昨晚是半睡半醒的,很早就起了床,穿的是蓝衫黑裤,标准的农会装扮,左胸口还有一个农会的井字会徽。

徐贯田说时间早了,但是远处却是有一群蓝短衫来了,人只有百多个,但是走的甚是快。远远的就对着土地庙前旗子下的他们呼喊挥手,徐贯田看到来人神情只是一震,笑道:“还是有和俺们一样睡不着啊。”

一个村的到了,再一会又是一个村的到了,待到十点钟的时候,土地庙前已经聚满了蓝衫黑裤的农会会员,另外还有一些只是来看热闹、蹭午饭的农民也齐齐的站在队伍里,只是这些人的衣衫绿的绿,灰的灰,巡逻队正在清理。因为人实在来的不少,那些衣衫颜色没办法编进游行队伍里的,就只能让他们站在一边,吃完煎饼就回家。

和各庄各村的骨干开过会后,徐贯田出到土地庙外面,只看见荒地上无边无岸的都是蓝短衫,见此他本已经萎靡的精神又亢奋起来。而庙里面几十个开会的骨干一出来,本已坐着吃完煎饼的农会会员都起了身,只看向高台子上自己村庄里的那些头头。他们只见自己村里的头头举着一面大旗子跳下高台,直奔到自己这边,在一通大声的嚷嚷之后,诸人倒是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所有人跟着旗子走。而头头在喊完之后,则按照开会时的安排,把自己庄里的人领到土地庙的高台之下。

如此一动,荒地上原本静止的人群一时间都乱了起来,好在当天的风不小,头头们手中的旗帜飘扬之下,上面的村名庄名一目了然,一两百人的队伍跟着自己的头头一队队的站在土地庙高台之下。这里,徐贯田正满心激动的等着他们向自己靠拢,好发表一通进城之前的讲演,让所有人斗志昂扬的去进城请愿。

见下面的队伍都聚集了过来,徐贯田站在高处开始说话,“农友们……兄弟们……”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让下面的人安静下来,黑七见状便让人吹了一记唢呐,噪音过后,底下的人才逐渐安静下来。

“农友们,今日请大伙来,不是要大伙闹事的。”徐贯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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