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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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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帮老头子,把杨锐名字一报没人敢接手的时候,更不敢把杨锐赶走,每次都只好以身体不适为名把杨锐挡回去。
程蔚南这边拒绝着杨锐,另一边又威压着程莐,说是要让她早些回到檀香山,可程莐这三年来经历的事情极多,受东京那些女权主义同志的影响,让她不想再像往日那样服从父亲,当派去守门禁足的壮仆被程莐打翻在地后,没等程蔚南上吊,程莐就先绝食了。程蔚南原以为女儿是说着玩的,可三四日不见程莐进食,爱女心切之下不得不妥协,这个时候杨锐的礼物也开始收一点退一点,就在她今日去进方君瑛的时候,开完会的杨锐又买了四色礼物,前来程府拜访,程蔚南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下人把杨锐请了进去。
进去之后杨锐被程蔚南嘘寒问暖了一番,他见杨锐谈吐不俗,更了解杨锐的家境是华侨出身、孤家一人的之后,同为华侨的程蔚南倒有些想招婿上门的想法,如此自己的家业倒有也有所寄托,檀香山那边的甘蔗园也不至于被别人侵占,不过杨锐这边坦诚革命这边无法放弃,让程蔚南一阵的纠结:为什么这么个大好青年就非要往革命这条死路上撞呢,当初儿子是这样,现在女儿也是这样,碰到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女婿,也是这个德行。就在未来翁婿间刚刚沉默的时候,程莐便回来了。
看见程莐见门,程蔚南脸色便沉了下来,“跑出去不回家吃饭,也不知道让人回来交代一声,真是野惯了……”
程蔚南借着程莐的不回家体现着父亲的威严,似乎在对杨锐表示,我的女儿还是要我说了算,杨锐在旁边腹议不已,待程莐上了楼便起身告辞了,待他出了门,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程莐却是跑过来了,她是在楼上听到下面客厅送客告辞的声音,便从后窗跳到后院的草地上,然后翻了围墙跑了出来。
杨锐见程莐疾步过来,忙着双手把她接着,然后关切的问道:“你没有摔着吧?”
“没有的事,你以为我像以前一样是个富家小姐啊。”程莐嗔道。
看到程莐确实无事,杨锐遂放了心,然后笑道:“你父亲今天……”
程莐听闻杨锐的称呼,不由的拍了他一下,道:“是叫伯父大人,你真没礼貌。”
杨锐被她一说有些尴尬,更想到以后要叫这个矮墩墩、一副大佬做派的广东人叫‘岳父大人’,只觉得扭捏。他看着程莐脸上的笑意,改口道:“对,是伯父大人,伯父大人的意思好像是我不革命,便可以把你许配给我。”
杨锐说的一本正经,程莐却听到娇羞和一阵欢喜,她忙问道:“那你怎么答啊?”
“我就说,革命为当下中国之必须,另外同志甚多,要是中途弃革命而不顾,那这一辈子都是良心不安。”杨锐在程蔚南面前表示自己是个革命党的小喽啰,所以说话朴实的很,“他听后,就没有说话了。这不是你来了吗?你去哪了呀?”
“你们不是开会吗,我就在街上走了走,瑛姐过来了,我同她一起吃的晚饭。”程莐坦诚的说道,其实她的行踪早在穆湘瑶的监控之内,而杨锐现在问她去哪了其实是一种试探,便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试探她。
站在马车边太久,即便是已经化装,但旁边的陈广寿还是暗示了杨锐一下,不要站在路边说话。杨锐见状便道:“走吧,我带你看戏去,晚上再送你回来。”
程莐上了马车的时候,矮墩墩、一副大佬模样的程蔚南正站在自家的楼顶,无奈的看着程莐被杨锐拐走,看着马车上的灯远远行去,最后没入到夜色里,他不知道怎么想起西游记第十八回的高老庄来,那个猪八戒也是这么强抢民女的,不过和现在不同的是,自己的女儿不是书中和父母同心的三姐姐,而是对猪八戒情投意合。想到此,程蔚南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真是赔钱货啊!”而后,下楼的时候,他又想到那个为革命而死在惠州,至今不见尸首的儿子,更是发自内心的诅骂道:“孙大炮,我丢你老母!”
杨锐在十点散戏之后送程莐回家,而后在回自己寓所的路上,想起今天并不愉快的会议:虽然钟观光和章太炎支持自己,但是徐华峰和被西方法制思想蛊惑了虞自勋反对根据地的杀人政策,另外就是已经判刑了的王季同——因为和英国人的和解,可以很便捷的和他联络,他对于杀人也是持反对态度,按照杨锐自己定的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会议决议很尴尬的变成三票对三票,正反方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
杨锐在散会之后还不想着跳出自己当初定的委员会规则,团结不光是杀出来了的,更是谈出来的,果然,在他会寓所之后,章太炎早就在等着了。
章太炎其实很早就来了,只不过杨锐一直不见,他便让人回去自己的住所,取了本书研读起来,夜极深的时候,听到外围的人声,他才放下书。这时候杨锐刚好从匆匆进来,他也是刚知道章太炎等了一天了。
“枚叔兄,让你久等了。”想到自己居然因为看戏让章太炎等了半天,杨锐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在一心革命的时候,自己却在泡妞。
因为近到杨锐身前,章太炎能闻到他身上女子的香粉味道,他不以为怒,反而为喜,杨锐马上三十岁还是未娶,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古人云成家立业,没有家的领袖怎么看都让人不放心。他笑道:“竟成何日上门提亲啊?”程莐他前一日是见过的,不但貌美,更是唇红齿白、鼻挺额圆,是一个旺夫面相,良心的说,比自己女儿好多了。
杨锐知道他等自己一定是有正事的,却不想他一开口却是私事,随着身体的复原,每次和程莐相拥,某一处的反应越来越大,他只感觉总有一日,两人是要走火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是不是可以接受婚前……
“这事情……”杨锐的额头感觉有些热:“我都上门去了十多回了,今日才让我们进门。”
章太炎大笑:“人家会让你进门,这事算是同意了一半,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你进门。”他笑后把折扇打开扇了几扇,道:“你再去多拜访几次,等我们开完会,可由华封先生去上面提亲,我们这些人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去上门不好。”
让徐华封去提亲还是不错的,不过想到今日的会议,杨锐问道:“枚叔兄,你此来可是为了会议之事?”
“嗯。”章太炎嗯了一声后,把扇子啪的一声收了起来,胸有成竹的道:“我倒想到一策,可让华封、小徐还是自勋不再反对。”
杨锐见他说的这么自信,便忙的请教有何妙策。章太炎道:“竟成所为,是有些把人硬分成穷人和富人两种的意思。并将此为前提,以富人为的,穷人为矢,挑拨两者相斗,而后分其田、收其财,以为革命所需,并由此把穷人拉拢过来,此为穷富革命是也。”
杨锐的做法其实就是后世某党的做法,只不过他现在搞的是初级阶段,后世的人一提某党想到的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但是很多人没有弄明白,某党可就是搞农民运动起家的,没有农民运动培养出来的农村干部,后面的‘打土豪、分田地’无从做起,正所谓‘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班子都没有,战略是无法实行的。
“确实是穷富革命。”杨锐点头承认。
“可现在却是华夷革命。”章太炎一锤定音,说出这个战略的最大的问题,“所有的同志,都是期望着推翻满清、光复旧物,穷富革命虽可以让我们有更多兵,更多地盘,但与华夷革命之宗旨不合,诸多同志接受起来怕是很难。”
不可否认,章太炎说的极有道理,杨锐细思之后,便客气的道:“还请枚叔兄指教。”
章太炎本是担心杨锐坚持己见而不改,却没想到杨锐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见章太炎指出穷富革命和华夷革命的不同,便准备改了。这便让章太炎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完全没用,他扇子打开又合上,看了杨锐半响才道:“其实我们只要把‘土豪’改称为‘汉奸’即可!”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杨锐来说无疑是一记惊雷!是啊,为什么那么蠢呢,现在的形式不就是抗日战争前传吗,满清就是日寇,各地的官府就是日伪政府,根据地就是抗日根据地,那些不出粮不出饷给‘八路军’的土豪士绅,不就是可以用民族大义审判吗,还斗什么土豪,直接斗汉奸就行了。什么是大义,这就是大义!
杨锐想到此,不由起身向章太炎施了一大礼,道:“枚叔兄真是大才也!”
章太炎避过不受,扇着扇子,有些自得又有些不甘的说道:“人家说我是国学第一,我却说自己是政治第一。只不过也只会划策,行事却是不行的。”
丁卷第八章善恶
第二日的委员会会议因为杨锐的策略转变而有了不同结果:农会这边因为不涉及到武装斗争,早早的被诸人认可;而根据地,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抗满根据地,因为不再‘杀土豪、分田地’,只减租减息、严惩汉奸,被诸人同意而通过。
杨锐拿到最后王季同的签字时,忽然感觉人其实很搞笑,‘土豪’换成了‘汉奸’,然后就通过了。谁是‘土豪’由军政府说了算,谁是‘汉奸’同样也是由军政府说了算,名字不同,结果一致。何为汉奸?在满清朝廷担任伪职,并且在满清围剿中不站在军政府这边,站在满清这边的就是汉奸,甚至只要给满清官府纳粮缴税的就是汉奸。如此看来,全天下有地有钱的人都是汉奸,因为他们缴税,绕了一圈子,还是穷富革命,不过大义却是民族革命。大义,这就是杨锐要的可以杀人、可以为所欲为的大义,他更想着日后,清洗全天下士绅的时候,就是可以人人戴这么一顶汉奸的帽子,人要么砍了,要么劳改,然后财产全部国有……
杨锐想着杀尽天下士绅的模样,笑着的脸就扭曲了起来,双手手指叉在一起,全力的用着劲,手上筋脉毕现。杭州失败死的骨干比奉天之战多的多,清醒之后他没有嚎哭,也没有幽闭,而是立即投入了善后事宜,虽然他忙碌了起来,但是因为同志牺牲的痛楚和怨恨却积在心中,特别是蔡元培没死,让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憋了一股怨气。
杨锐不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多久,待神智清明之后才开始重新拟定抗满根据地计划:既然不杀土豪分田地,那减租减息总是要的,对于那些不肯‘借’粮、‘借’饷的地主,可就要判处汉奸罪了……他这边下笔飞快,丝毫没看见桌角多了一盏茶。
程莐其实刚才进来了,因杨锐和父亲关系的改善。让她这一整天都有一种喜意,只不过在看见杨锐抓狂的模样,她惊吓之余连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听见,只好悄声的退了出去。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的扭曲呢,这是她想的东西,不过她想不出来。
程莐发着愣的时候,杨锐却端着茶过来了。作为他的助理,她的房间就在杨锐的隔壁。
“你怎么来……”程莐还说完就被杨锐打断了,“茶真好喝。”他若无其事的说道,而后把那盏茶放在桌子上,然后抓着她胳膊,把她环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程莐有点吃惊。
“你想我干什么?”杨锐却是想歪了,脸上贼笑了起来。
“你…什么也别干!”程莐大惊,昨天晚上两人亲吻的时候,他就把他的大舌头伸到自己嘴巴里,这是以前没有的。她看着杨锐的贼笑,有些惊慌,又觉得他这个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看着在怀里挣扎的人儿,杨锐道:“好了。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刚才是不是过来了?”
程莐见他没有什么动作,便安静了下来,见他问便点点头道:“嗯,过来了。”
杨锐见她承认,知道自己的狂态被她看见,估计是吓到了。便柔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生气的时候只是拿着一把刀劈桌子。现在却是抓狂了。”他说道这里一顿,用下巴在她的头发上摩挲着,然后道:“以前刚到沪上的时候,只感觉中国的一切都还不错,后面去了东北,才知道租界的世界和租界外面的世界很是不同,更知道有钱人和穷人的不同。越到后面。我就越想把整个世界炸碎了重新建过!这什么个世界啊!这什么个国家啊!纯粹是狗屎!……可现实,可现实又不得不让你妥协!让你忍耐!让你干瞪眼!所以……”
“所以你就那样了是吗?”程莐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轻声的问道。
“嗯。真他娘的憋屈!可却还偏偏……偏偏……”杨锐本想说‘偏偏被傻逼搞砸了计划’。但考虑到委员会的事情还是少在程莐面前说的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能问你个问题啊?”程莐在他怀里还是仰望这他,并用手抚着他因激动而稍微扭曲的脸。
“你说吧。只要我能说。”杨锐道。
程莐听他这样的严肃不由的笑了起来,她道:“问你啊,是不是为了善就可以行恶?”
程莐很聪明的没有直接问根据地杀人的事情,而是把问题直接延伸到了善与恶之间,她其实是怕会刺激到了杨锐,但又怕杨锐变作一个为了革命无恶不作的坏人。
程莐这么问不出杨锐意料,根据地计划是她整理的,上面的内容她一清二楚,里面的东西确实是会让出身于小康之家的她抗拒。不过她即使是抗拒,也是把问题问的很小心。看着她仰视自己的脸,杨锐道:“其实这么问是有问题的。”
程莐看着没有答话,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人性中有恶也有善,善善恶恶都是人性。非要把人性硬分成善和恶,其实不对。”以前的杨锐也是在善与恶中打转,只不过他现在已经绕过来了。他反问道:“知道什么是革命吗?革命,说到底就是一种恶!为什么说它是一种恶,因为革命的最终目的是满足所有人的欲望。这其实也是黑格尔说的‘恶是历史进步的动力’的原因,是恶在推动历史,而不是善。甚至很多时候,善反而会是革命的阻力。道德、善良、伦理、法律等等等等,这一切都是都是稳固旧社会的基础,唯有把这些东西全部毁弃,新世界才能建立起来,所有人的欲望也才能满足,这是历史的必然,更是革命的必然。”
杨锐的话语让程莐一时间无法反驳,她急道:“可…可难道革命就不能少杀一些人吗?”
“革命就是革命,该杀人的时候就要杀,不该杀人的时候不会杀。”不同于程莐的焦急,杨锐很平静的说道。
程莐却更加焦急,“可要是这样,那以后的人会骂你的……他们……”
“革命者不应该去看善恶。那是只是普通人的视界。他所看到的应该是历史是不是被推进,人性是不是得到满足,民族是不是更加强盛。至于后人,呵呵……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人自古就有。被骂的人里秦始皇算一个,隋炀帝也算一个,还有……”杨锐说到这里停住了,而后又无奈的叹道:“有人说过,忘恩负义是一个伟大民族的本性。也许什么时候大家都骂我是暴君的时候,就是这个民族真正觉醒的时候。”
程莐见杨锐说的这么无奈,却又担心他真正的变作一个人人厌弃的暴君,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她紧抓着他的衣服道:“可要是你真的变成那样,…怎么办?”
感觉到她的关切,杨锐不忍心骗她,只好哄着她道:“有你在就不会了。”
杨锐最后的安慰话直说到了程莐的心里,有一种女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男人需要,最幸福的也是被男人需要。自从这一次的交谈之后,程莐似乎对杨锐放开了所有的戒备。甚至,在某次两人爱欲交织,差一些就要把持不住的时候,被很不巧的陈广寿坏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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