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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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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俄国士气,在东线胜利并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德军主力才调回西线。施利芬的计划立足点在于速战速决,而戈尔茨男爵则是立足于长期战争。如果从历史的角度看,他的计划要比施利芬计划好多了,最少波兰、波罗的海等地可以给德国提供一部分资源,并且最重要的是:英国的历史惯性以及议会性质的政权,并不会从一开始就对德国宣战并封锁北海,这样能使德国多获得一些战略物资。
戈尔茨男爵在和雷奥的通信中,并没有说道自己的先东后西的战略主张,他只是听闻自己的学生居然在远东训练了一支军队,并且这支军队还参加了日俄战争的正规作战,虽然不是和俄军作战,但战争中的指挥官要比那些所谓的观察员对敌我两军的情况了解多了。男爵只是想从自己学生的口中了解俄军的各项情况,当然,在确认失去总参谋长的位置之后,他还是不由的在信中对自己的学生发发牢骚。
杨锐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之前他还幻想者通过雷奥老师的关系排几个学生到德军、、最好是到总参谋部实习,当然,这是他的幻想,不过现在幻想破灭他微微有些失望。他只好说道,“那你的老师一定会很失望……”
“不。他并不为失去这个位置而失望,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敢于反对德皇的人,并且他认为战争不要轻易的挑起,因为它很难被结束,如果他在这个位置将能确保德国不轻易开战。而总参谋长将由小毛奇这个只会见风使舵的家伙担任,再加上一个权力巨大、好大喜功的皇帝……”雷奥凝噎着,“也许某一天战败的最好的结局就是皇帝退位吧。”
想到德国的历史,杨锐感觉能明白他的痛苦,更觉得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先见之明,不过,越是这样的人或者越是痛苦,众人皆醉我独醒,想想也觉得可悲。
“喝酒吧,喝酒吧。”气氛越来越不好,杨锐大声说道,又不知怎么想起来几句古诗:“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一夜雷奥是烂醉,杨锐却是越喝越清醒,他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入关,参与到轰轰烈烈的革命之中去。在次日四更天的时候,他便起了身,只待收拾好之后出到营外,却见外面站满人——都是这两天开会的将官,一见杨锐出营,便有人喊道:“敬礼!”
“唰”的一声,微微的星光之下几十名军官齐刷刷的对着杨锐敬礼,杨锐只感觉心口有什么堵着,说不出话,他只好庄重的回礼、久久不下,只待随着胯下缓缓前行的军马,离的诸人很远了他才放下手。天色将明未明之际,杨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感觉,在前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随杨锐入关的除了陈广寿警卫连挑出来的骨干,还有武功了得的小叶子和狙击手白茹和她的搭档。为了伪装,两个女人是当作夫人坐在马车里,枪柄改造成可折叠铁框的毛瑟步枪藏在镂空的车把上,其余诸人都是行商打扮,便是杨锐也把前脑勺的头发剪的很短,扣上一顶瓜皮帽,下巴刮了个干净,再在脑后坠根假辫子,活脱脱是个商行老板。一行人轻轻巧巧的从四平出发,沿着官道到了昌图。陈广寿挑的人里头高矮老少都有,加上现在日俄已经谈和停战,南北商旅渐多,日军没有做什么细致的搜查就放这行人入了关卡。
杨锐一到昌图就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有清廷悬赏的,更有日军悬赏的,对比之下还是日本人够意思,妥妥的五万日元,差不多是满清的五倍,看完通缉令杨锐摇摇头就走了,他一点也不怕被发现,因为日军盯着的王启年正在四平某青楼天天听曲子。虽然没有被抓的担忧,但是一路上还是有很多的烦恼,比如,从早上到了奉天开始,进城之后的一行人就被无数穿和服的日本妓女骚扰:
“老爷,要睡一次吗?”大家走着走着,路旁忽然冒出个神色恭敬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她鞠着躬说道,又怕大伙嫌贵,再补充道:“只要五角钱,很便宜的。”
杨锐几个无法,只好避开,进到城里大车店正要休息,一会又是一通敲门声,打开却又是穿和服的日本妓女,她恭敬的鞠躬,然后道:“老爷,要睡一次吗?”这边说不要关上门,她又走到隔壁敲门,然后再问:“老爷,要睡一次吗?”大车店每个房间这些妓女都要问一次转一圈,或是被男人拉进房,或是被赶出去,这才消失。
中午吃过饭的时候,接完头的陈广寿回来了,杨锐劈头问道:“这奉天怎么回事,这么多日本妓女?”
陈广寿出去也碰上不少,见杨锐问便道:“都是日军带来的,听说光是奉天城就有两千多个,还有一些日本工匠,都在日军的保护下和本地人抢生意,现在全城的人都说这日本人占着还不如俄国人占着。”
两千多个妓女把杨锐吓了一跳,全奉天城也才十多万人,根本吃不消两千多妓女啊,莫非日本人以为中国男人没有见过女人么?看来日本人是穷疯了!他不想这个,又问道:“火车打听的怎么样了,能高价买到去营口的票吗?”
“买不到。听说这几天都停了,只有到旅顺那边的。”
“旅顺就不要去了,那地方全是日本人。”杨锐思考起来,是走铁路由山海关入京,还是做大车到营口然后坐船到天津。
这个时候陈广寿道:“先生,我们过夜还是换一个地方好,这些妓女基本和黑龙会有关联,我们这么些男人,不叫她们陪睡惹怀疑,叫了万一看出什么东西来更不好。”
陈广寿说的有理,杨锐道:“那去哪里?”
“道观。”
“道观?”
“是。就是西北角楼,进出都很方便,那边有专门给香客住的院子,我已经定好了一个。”陈广寿也是问的本地的情报员,几处寺庙道观他最后就选的这处。
听说哪里是在城角上,杨锐放宽了心,城外头是不好住的,一大帮人太过惹眼,而奉天停车场附近又是侦探关注的焦点地区,城里头反而是最安全的。他这边点头,一行人借着走亲戚的名义又是出了大车店,往西北角去。
其实大车店走到那边并不是太远,只是城内都是土路,马车似乎要比成外还要颠簸,不到一刻,便到了西顺城街,跳下马车的杨锐入眼便是一个古宫廷式的门楼,竖着一个不大的门匾,上书“太清宫”三字。门楼看颜色似乎有些年月了,做的虽然排场,但柱子屋梁上的彩漆都已经斑驳,露出的木质的里层。楼顶的黄瓦也是破旧,瓦缝间挤满了落叶灰尘,只是檐角的望兽并没有被时光打磨多少,衬着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随风摇弋的树荫,仿佛是一个个活物。
主人和女眷都已经下车,便有观中的道童引往旁边的厢院,院子不大,却极为洁静雅适,特别空气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闻之有些心旷神怡,院中虽然只有八间厢房,但安顿二十多个人还是不难的,道童把诸人引到便退去了,陈广寿见他走开,使着眼色让几个人出去望风和安排退路,白茹也带着助手四处观察着,寻找最合适的狙击地点。
第四十章入关2
所有人都很忙碌,唯有杨锐无所事事;而午后的燥热又让他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他无聊间带着陈广寿几个在道观里面四处转了起来。
外面太阳虽毒,但树荫底下的徐徐清风还是让人感觉极为凉爽,道观虽大,可中间一大片楼阁都是倒的,唯有去往最里侧的老君殿,此殿年岁久远,灰瓦斗拱,极为古朴,穿过门外入口处竖着的六块高高的碑石,过门楼再沿前后廊往里,便是殿内了。垂花木阁式的内殿有着老子的坐像,几根檀香正在香炉里燃着,给人一种世外净土的味道。杨锐并不是来朝圣,看着端坐闲适的老子,杨锐不由自语道:“据说这计算机就和老子的阴阳之说有关。”
旁边陈广寿不明白杨锐说的什么,好奇道:“先生,计算机是什么?”
“计算机?”杨锐只感觉自己说漏嘴了,只好转进:“其实就是二进制,我们一般是逢十进一,而效仿阴阳之道的二进制是逢二进一。比如〇,还是〇,一还是一,但到了二就不是三了,而是一〇,三则是一一,四呢便是一〇〇,五,就是一〇一,就这样逢二进一,所有的数字都只用〇和一表达。”
陈广寿没有学过二进制,但听杨锐这样描述便大致能了解这种二进制是何物,只是,“那只有〇和一来表达有什么用处呢?大家已经习惯了一到十?”
虽然转进却又被陈广寿绕了回来,杨锐苦笑,暗怪自己多嘴,只好道:“我们人是习惯了一到十,可机器却不认识这么多数,它只认得〇和一,便如电灯,只有开和关,开若是一,那么关就是〇,开开关关连绵不绝,那么一切都可以用开和关来表达了。”
杨锐的解释充满了二把刀的味道,陈广寿和小叶子听得很是迷糊,不过不知道何时进入殿内的一个老道听完之后却如有所思。他拂尘一扫,缓步上前施礼道:“无量福,贫道有礼了。”
这个道士五十多岁左右,似乎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杨锐看不出深浅,见他施礼,也抱拳一礼,但并不说话。道士其实只听得杨锐所说的二进制很有意思,忍不住想找人探究一二,“贫道虽不明西洋算术,但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阴阳虽能显现万物,可无三则万物不生、诸生不灵,这二进之制是否也只是仿造万物?”
听到道士居然要和自己探讨道家问题,杨锐笑道:“道长明鉴。二进制其实也就是模拟世界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创造世界。”想到自己住在道观,又夸奖道:“道家阴阳之说,确实是玄妙无比,这道德经一书已经遍及世界了。”
老道士却是一个明白人,西风东渐之下他哪会不明白现在的世道,摇头叹道:“现今只见洋人的教堂遍及各地,那有道观建到西洋的。”说罢又上下打量杨锐一眼,再笑道:“午间极热,居士若不困乏,还请移步到小斋一坐,贫道也好焚香煮茶,以泌心腑。”
想到也午间无处可去,杨锐笑答道:“那就叨唠道长了。”说罢跟着道士到了殿侧道士们的居室。老道在观中似乎应该是主持一类的人物,住的地方很是宽敞亮洁,他说是焚香煮茶,待到坐下,事情却都是小道士干了。
茶汤甚热,一入口便直穿肺腑,滚烫之余身上忽然生出一股凉爽来,再配上静心的檀香,杨锐只觉得心中的烦躁已去,满身都是舒爽,情不自禁道:“真是好茶!”
老道闻言笑道:“此茶为福建武夷山所产,早前有功德主带回辽东赐予贫道。今日和居士有缘,当以此茶奉客。”
出门在外,道士和尚女人据说最不好惹,杨锐搞不清道士要干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被他看出端倪,也就笑呵呵的谢过。老道再问,“居士非本地人士,此次入关还是出关?”
杨锐脸上嬉笑,心中提防,道,“在关外日久,这次是入关办事。”
“哦……”老道长叹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念了什么经文,念完后道:“如今世道不稳,贫道刚刚为居士祝颂祈福,居士此行虽有惊无险,但还是往东面走的好。”
杨锐有点不解,笑道,“道长多虑了,入关陆海两路往东都是不便,还是走营口出海的好。”
杨锐虽然如此说道,但老道并不搭话,沉默中只待一顿茶喝毕,杨锐示意陈广寿布施,可不料想老道并不接过,他从身边接过道童的木匣,双手递给杨锐道:“今日和居士有缘聚此,甚幸甚幸。此为本教道德经一部,特赠于居士,以为纪念。”
杨锐见他送的是道德经,纸书一本,照想不会太过名贵,便先接过,不过只待木匣入手,很是沉重,才感觉这应该是檀木所制,正想拒绝又感觉已经接过,只好把木匣递与陈广寿,再从怀里掏出五百两的银票,道:“既受道长之礼,无以为谢,只能捐些俗物给道长,以早日修复观中倒塌的大殿。”
陈广寿刚才布施的是五十两,现在杨锐这边翻了十倍,老道眼睛眯笑,吩咐道童接过,再道:“其实贫道更想居士能赐一幅墨宝于本宫,以留后世。”
杨锐大窘,推辞道:“在下文墨不通,字迹丑陋,还是免了吧。”
杨锐推辞,可老道却硬要题字,无奈之下只能用钢笔在白纸上大书“太清宫”三字,这才回到厢院。杨锐走后,老道细心的亮干墨迹,再小心的收拾好,最后交由道童好生保管,这才喜颜于外。多年之后,杨锐才知这道士便是全真一系龙门派的掌门人葛月谭,此道精通梅花易数,算得今日有贵不可言之人过境,便想方设法求得墨宝一幅,以待他日做镇宫之宝。
杨锐不知道自己被老道算计了一次,拿着个檀木匣子回到住处,打开却见里面书本的纸质脆黄,猜测应该是古物。待翻开,发现书的顺序和之前看的不一样,以前看的道德经是道经在前,德经在后,而这本却是德经在前,道经在后,再细看内容,也有不少的差别,除了“大器晚成”写成“大器免成”之外,差异最大的是道经的倒数第二章,以前的原文是: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而此书中,写到“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便没后文了,后面那句“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完全剔除。
杨锐看着此处,不由得的想到,难道是抄漏了?可多读几遍又觉得去掉后面那句,行文似乎更加通畅,前面的语句都论述一种朴素的辩证法,强弱只是相对的,万物运行的规律可以让强者变弱,弱者变强,所以得出结论:柔弱胜刚强。而后面“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不再是单纯的论述哲理,而是把这个哲理运用到军国大事之上,这如同是一个富有智慧的深沉哲人忽然蜕变成一个阴险狡诈的政治家,由出世转成了入世,再翻看书中其他所有章节,都只是论述哲理,从不言及权谋。油灯之下,杨锐似乎有些明悟,这两句确实不合全文,可去掉又意味这什么呢?
一本道德古经折腾了杨锐一夜,待天明要出城的时候,陈广寿来报,说往营口那边已经封了路,日本人似乎是查什么人物,杨锐问道:“那西面呢?”
“西面没有什么动静,就是……”陈广寿对于迷信的抵抗力比杨锐弱很多,他道:“先生,西面要走到新民屯才能上火车,此处为辽西胡匪聚集之地,说不定之前张宗昌所部在那。为安全计,还是走东面为好。”
张宗昌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出现在杨锐的耳朵里了,他闻言瞳孔有些收缩,道:“渊士那边搞什么啊?杀个人都没杀掉,还有那个小金凤,赶紧做掉!”
陈广寿也对两人恨之入骨,道,“先生,渊士已经派人出去了,我们走的时候才查到他们的下落,也许到天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损命了吧。”
杨锐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叹了口气,又想走辽西那边确实是危险,自己和张宗昌所部虽然少有接触,但万一被他们从身材举止上看出来那就冤枉了,于是道:“那就往东走安东吧,大家小心些。”
陈广寿领命,众人便出了奉天往东出城。此一路虽然不好走,但却比较太平,只是过了凤城边门镇快到汤山镇的时候,官道对面飚来一队三四十人的骑马巡捕,杨锐等人连忙让开,可这些巡捕冲过之后又回马围了上来,大家都是一慌,私下戒备只等情况不对便要发难,负责对外应酬的徐宝根笑着对巡捕说道:“诸位爷,俺们只是小商小贩啊,实在是不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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