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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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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尔士男爵对于他的高兴很满足,德意志是最杰出的民族,它的文化也是最优秀的文化,现在中国人如饥似渴的希望德国教授前来任教,而不是去请什么英国人和法国人,也让他感到很自豪。他不再说话,只是把皮靴在水泥地上踩的嗒嗒作响,直到走的学校图书馆面前看到一具没有完工的雕像,他好奇的停了下来,看着峨冠博带一副中国古人的雕像的问道:“这应该是中国伟大的孔子了吧?”
“不。他并不是孔子。”蔡元培斟酌着词语,想着该怎么去告诉他这个在中国并不出名的伟人,终于,他道:“如果对比古希腊,那他应该是中国的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男爵有多看了这个雕像,他从来也没用听说过中国也有苏格拉底。
“是的。他生于两千多年前百家争鸣的时代,那是中国历史上思想最为活跃的时期,至今那个时候的思想都深深的影响着中国,只是他被历史掩埋了两千多年,而现在是一个东西方文化大交融的时代,我们希望用他来唤醒中国人的另一种思维。”蔡元培动情的说道,虽然作为一个儒家士子他还是认为在学校里应该尊崇孔子的,但学校的规划图一出来,杨锐就把这尊雕像放在这个学校最显眼的地方,开始他是不解,但是思索之后还是明白了他的苦心。
葛尔士男爵看不出这尊雕像到底哪里像苏格拉底,当然,他也没有深究这个人是不是中国的苏格拉底,而是围着雕像转了一圈之后就往其他地方走去。对于学校的参观一直进行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众人才坐着渡轮回到了黄浦江西岸,列行休息之后,庆祝中德合办同济大学堂基金会成立的小型酒会便将开始,届时,中德双方在沪上的名流都将到来,为基金会捐款。
蔡元培乘着马车送德国人回到黄浦路德国领事馆,之后他便疲惫的让马车把自己送到了离领事馆不远的礼查饭店。这家全租界最早的西洋饭店宴会厅今天已经被教育会包了下来,七点的募捐酒会结束之后就是庆祝舞会,他要先冲个热水澡,然后再换上之前定做的西洋礼服,最好再背咏一遍酒会上的演讲辞。虽然杨锐一直再给教育会输血,但是随着军队规模越来越大,实业投资越来越多,他越来越不敢把教育会的资金来源全部压在复兴会身上。革命是重要的,教育也是重要的,他希望能通过今天晚上的募捐酒会另外打开一条路子,不要说能让教育会自负盈亏,最好是能让同济大学堂除了建造成本之外,日常运作能自负盈亏。
下了马车的蔡元培给过小费,在门童拉开饭店的大门,进到大堂之后,他忽然又一阵眩晕。虽然天还未完全黑,饭店大堂的房顶上吊着的西洋电灯都已经开了,明亮的光芒照在大理石地板上,纤毫必见,这耀眼的灯光把他给刺的眼晕了。
匆匆的回到房间,妻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她帮着他帮把外套给脱了下来,然后挂在门后面的衣架上。看到妻子略显庄重的脸,蔡元培问道:“怎么了,那边出事情了吗?”
“没有。”黄仲玉轻轻的道。
“不是吧。”蔡元培拉着妻子拿着礼帽的手,“今天怎么了?”
“真的没有什么。你今天累坏了吧。快去洗澡吧,待会还有酒会呢。”黄仲玉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然后转身向浴室,“我也要去吗?可是我不会跳舞阿。”
“不一定要跳舞,要是要人请你跳舞,你就按照我教你的那句话说一遍就好了。”蔡元培边脱着衣服边说,见妻子没事,蔡元培的心思又放在待会的募捐酒会上了。
“可是我分不清楚他们是西洋哪国人,是用德国的还是英国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先用德国的吧,今天德国会更……”蔡元培边说边进浴室,但是他还没有进去就被妻子从身后抱住了,他问道:“怎么了?今天,出什么事情了?”
“我……我今天陪蔚丹的妹妹去看了他……他……”说到这她便说不下去了。为了怕邹容妹妹害怕,她今天下去陪着她一起去四明公所的,打开棺盖便被邹容的遗体吓了一跳。因为棺内外都放置了冰块,遗体并未腐烂,但是让她吓一跳的是邹容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是打开的,目光虽然呆滞,可里面愤含的不甘和怨恨却刺痛了她。只不过这也许是个眼花了,再看就不是这样了。
“原来这样啊,”蔡元培转了过来,抱着妻子又问道:“蔚丹的妹妹吓着了吗?”见妻子不说话,他又微笑道:“哦,原来人家小姑娘都被吓到,你倒是吓坏了。哎……”
蔡元培还没有说完,黄仲玉便道:“我…不是吓坏了。我是担心你,孑民,革命真的这么重要吗?我们,我们过以前的日子不好嘛?”
“不行!”蔡元培摇着头道:“中国不革命已经不行了,我们这些人生逢其时,不激流勇上那么就是到死也不安心。”他说的沉重,怕妻子不听自己的,又想说什么,张着口又止住了。他其实很想告诉她,复兴会的人都已经决心赴死了:小徐日日夜夜和炸药档案睡在一起,只要有人敲门暗号不对,炸药就会被激发;竟成在关外军营之中,已经死里逃生了一次,其他时候也是危险无比;而远在欧战的宪鬯,因为学习之余还要督促德国的各项事务,已经累的吐血,现在已经进了医院……其他还有陈锡民、王世徵、吴宝地更多更多已经为了革命撒尽热血的人。而他现在,住在最高档的西洋酒店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其他人一辈子都未见的,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革命要退缩呢?
似乎感觉到了丈夫的决心,黄仲玉从他的怀里出来,然后道:“快去洗澡吧。一会就酒会就要开始了,你不是说要收到一百万吗?”
蔡元培见妻子好了又听她这样说,便道:“你没事就好,我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晚上七点开始的募捐酒会办的很成功,当葛尔士男爵读出本次捐赠数额为八十二万四千八百马克并二十万五千五百九十两白银的时候,全场一片欢腾。大家都为这次能募捐到这么钱而感到吃惊,但是蔡元培却知道,减去德国政府的五十万马克和天字号企业十万两的捐款,其他的折合成银元还不到三十万块,这些钱够学校用多久呢?
蔡元培正在算钱的时候,旁边便有人找了过来,“蔡老爷,蔡老爷,犬子可就要托付给您了,只要他能学好……”来人喊蔡元培老爷,还是把他当翰林院编修而不是中国教育会的会长,不过一会之后客气的声音一变,训斥道:“见了先生还不行礼,你这个……”
来人是禅臣洋行的买办郑渭刚,他自从进了禅臣洋行之后就想着自己的儿子里挑一个有出息的派去德国留学,学成之后便像汇丰银行买办席正甫一样,买办之职父死子继,只是德国毕竟太远,家里老太太不放心便没去,去年听说教育会将办一所德国正规大学堂,便把儿子送来了。
“哦。郑老爷不要客气。贵公子品学兼优,日后一定是人中之龙啊。”蔡元培刚才听到他捐了一万两,已经不算少的了,对着金主说话不得不客气的很。
郑渭刚开怀大笑,五个儿子他最喜欢这个了,现在被蔡翰林说成品学兼优,怎么能不高兴。高兴之余又再客套几句,见旁边还有上来搭话便告罪走开了。
“孑民。你今天那番话说的好啊,不管西洋还是中国,大家多一点体谅,多喝茶多交流,也就不要打来打去了。”上来的是虞辉祖,刚才就是他代表天字号捐了十万两。
“含章兄,这次还要多谢你了。”蔡元培说道,他知道这十万两不单是天厨、天通、天宝、天燃这几家公司出的,里面还有虞辉祖自己的钱。
“谢什么啊,你这是办正事,”虞辉祖谦虚道,“竟成常说,知识就是力量,以前不懂,现在我可是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你说洋人比我们厉害的地方不就是这知识么,现在办个大学堂,把他们会的都学过来,那我们以后就不要怕他们了。”
虞辉祖的说法对也不对,蔡元培不好去说金主的不对,只是说道,“含章兄,似乎陆行那边越办越大啊,哎,才多少年,想不到那片荒地现在变得这样了。”
“呵呵,那边是在扩大。”虞辉祖高兴的道,“去年的烧碱就不够用了,今年不得不再次扩大,唉。这洋胰子可真是好卖啊。”
“你卖这么便宜当然好卖了。现在祥茂洋行老板伯基儿都恨死你天宝公司了。”来者是火柴大王兼荷兰银行买办虞洽卿,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只投入在火柴上面,没有在肥皂上面投入的更多一些,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啊,当初徐华封那个破不垃圾的小肥皂厂,谁会想到变成今天这样的巨无霸。特别是实验室那帮人想出来的法子,在猪油里掺了氢化豆油,那成本就直线下降,加上烧碱也是自产的,这样低的成本逼得祥茂肥皂的英国人哇哇叫。但毕竟这个时代是没有不正当竞争法的,陆行那边又在租界外并且有带枪护厂队,他想使坏也没处使,只能看着市场份额一点点的下来。
“嘿。阿德,这天宝公司你就没份啊,怎么帮着人家说话?”虞辉祖道。肥皂是一种高利润的商品,在天宝出现之前,沪上最出名的就是美查肥皂和祥茂肥皂。美查肥皂刚被天宝公司给买下来,现在能和天宝打对手的也就只有祥茂了,其实祥茂洋行只是一个贸易商,肥皂都是在英国国内生产,海运到上海销售的,这家洋行1892年成立,在租界关系很深厚,虞辉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付。
“呵呵。”看着虞辉祖现在的口气这么大,虞洽卿直觉的很好笑,前年办味精厂的时候他可是钱多的直怕。“含章兄,这祥茂洋行可是沪上五大洋行哦,我们肥皂现在价格这个低,迟早要出事的。祥茂那个广佬买办陈炳谦找了我一次,希望能和咱们和解,大家订个价钱,不要两败俱伤啊。”
“什么两败俱伤啊。我现在还嫌价格定的高了呢。”虞辉祖知道自己的工厂在租界外,洋人拿自己没什么办法,而且肥皂公司入了不少大人物的股份,所以腰杆子硬的很。他对祥茂肥皂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庚子年的时候,徐华封被祥茂洋行给告了,英国人说徐华封的广艺肥皂厂的商标“祥荗”是冒他们“祥茂”的牌子,徐华封当时在会审公廨力辩“茂”和“荗”之不同,后面徐华封算是背景深厚,在华人廨员的力保下没有判罚,不过被迫答应改牌。虞辉祖是知道这挡子事情的,所以对祥茂洋行没有什么好感,更对他们那个什么广东买办也没用好感。
“含章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前年和卜内门不也是这样协商的吗。”天宝公司的情况虞洽卿了解,但是祥茂的情况他更清楚,真要是弄不好,陆行那边可是要出事的。
“阿德啊,我就是生气这样的和解、协议。洋人占优欺负我们的时候,可有什么和解,可轮到我们占上风的时候,他们就来什么和解,这算什么事啊。反正我看祥茂就是不怎么顺眼,我就不信他还能把陆行用炮轰了不成。”虞辉祖今天不知道了,火气比较大,不过说出来的话让旁边听着的蔡元培心中一震。
第十二章濮兰德
“含章兄,今日是怎么了?似乎火气要比往日大不少?”蔡元培看着虞辉祖激动的样子,不由的问了出来。
“哎。还记得去年跟你说的江南局船坞之事?”虞辉祖道。
“记得啊。你不是说要把那船坞盘下去来,给大学堂做实习基地的么?”蔡元培想起来江南局在高昌庙的那个船坞来了,四十年下来只造了八艘轮船,修船也只有十一艘,船台根本就已经荒芜,虞辉祖看到就想把那里给承包下来自己经营。只是江南局早已经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不说以往,便是去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就建议江南局搬迁至湘东近矿之地,还亲自到南京与前任两江总督魏光焘商议此事,但因满清见张之洞权势日重所以反对而作罢。
说到江南局的船坞,虞洽卿兴致也上来了,他说道:“现在沪上船厂众多,最大者唯耶松、瑞镕、万隆三家,特别是耶松船厂,自庚子年合并祥生船厂以来,其在沪上拥有六大船坞,资本更有五百六十万两;而华商无非是均昌和求新两家,但即使是这两家中最大的求新厂,靠着老板朱志尧是东方汇理银行的买办,其股本也只有六十九万元,远不如洋商的小厂。含章兄你要是把江南船坞给盘下来,那沪上的船业可就更热闹了。”
“含章兄,结果到底如何了?”蔡元培可没管他什么洋人船厂还是华人船厂,他只想大学堂里的工学院有一个实习的地方,造船是系统性的工业工程,再也没有比造船厂更好实习的地方了。
“两江总督周馥大人早已同意,现已上书朝廷,就只待朝廷批复了。就是几家洋人的船厂在不断鼓噪,说什么以前两江总督沈文肃公(沈葆桢)在任时,曾与各国领事签订合同,江南局不准修造商船、各洋厂不准修造军装,由此说即使江南局售与华人,也不准制造商船。真是蛮横无礼。”虞辉祖道。江南局一直被朝野说为“大而无用之废物,以之糜费公帑则有余,欲其制造有用之枪炮则不足”,内迁不成则有两说,一说售与轮船招商局,后又改为交与华商办理,另一说为售与洋商,时人又说此为太阿倒持,反正是诸说纷纭却无一定规。本来招商局和华商是无力承购的,但是虞辉祖现在是沪上的味精大王、肥皂大王、铁路大王,优势宁波商帮中的实力人物,由其来接盘大家都还是信任的,特别是他在去年的慈禧大寿中竭诚报销,讨了慈禧的欢心,满清对其还是很放心的。
旁边虞洽卿也是首次听到江南局出售的消息,大吃一惊,不过他惊的不是准造不准造商船一事,而是江南局的军工厂,他道:“那里面的枪厂炮厂岂不是……”
“这怎么可能呢?满人怎可让我等制造枪炮,现在周大人的意思是要将里面的枪厂炮厂迁至龙华,那边本是江南局的分厂,其余钢厂、船坞都售与我们。”虞辉祖爷不想去碰枪炮一类的凶器,他之所以想接盘江南局,大多来自于徐华封的蛊惑,再加上去年为通化航运公司的轮船的交期被英商耶松船厂坑了一次,所以咬定要办一个船厂自己造自己的船,或者专门给宁波商人渔民造船。
虞辉祖一说枪炮不归己方,虞洽卿和蔡元培听的是一喜一忧,虞洽卿喜的是绑着天字号这艘大船,真可谓是乘风破浪,顺风飞行,如此情况下,和军工打交道实属不智;而蔡元培则听说枪炮不归己方,有所失望,并且还担忧购买江南局会造成复兴会资金抽紧,到时候不但铁路不好建,就是教育会也要断粮,他委婉的问道:“收购江南局可是大事啊,花费甚巨,竟成可知此事?”
虞辉祖不是复兴会中人,不了解蔡元培的担忧,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他见厅内宾客基本都在乐声之中翩翩起舞,便低声道:“竟成来电说,此次日俄之战,他在欧洲炒卖两国国债,获利甚多,即使是不再募款,独自修建通化铁路即可。”
“炒卖国债?”蔡元培并不了解股票、国债,他对此有点匪夷所思。
“是啊。孑民,私下我们都投了不少钱进去,获利甚多、获利甚多啊。我看你这个同济大学堂基金会,也还是把里面的钱的抽出来,交给竟成管吧,我敢担保,要不了多久就要翻倍的。”虞洽卿笑道,他也是伦敦炒国债的受益人。他越来越肯定杨锐就是复兴会的首领,要不然日俄间的胜负岂是一介平民知道的,只有那只深入战场的复兴军才能把日俄之战的详情透露出来。真是高明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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