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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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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转转风向了。”
看着路基之上那一排排的人拉火车,俞子夷似乎有点明白了,之前虽然宣传日本人对辽东有图谋,但是很多时候都是文字之说,没有真凭实据,按照昨天在张坤哪里了解到的军票信息,以及现在看到的军用铁路,俞子夷感觉到了某种急切,“我回去就向先生详细的说说这边的事情,只是现在沪上的报纸基本都是向着日本人的,汉口、天津、北京也都是如此,我们的虽然在这些地方虽然都有报纸,但是还是有点不成气候啊。”
“那就想办法!”杜亚泉重重的说道,随着日本的全面胜利,从各个方面传来的信息让他很是担忧,就目前的势头看,日本有将整个辽东吞并的可能。
“是。是。”俞子夷也是重重的点头。
“还有这条安奉铁路,若是真的修成,那么我们这条安通奉可就多余了,最起码从安奉走可以省一半的路,到时候大家都会直接走安奉而不会绕个弯到通化再到奉天的,虽然竟成有后备计划,但还是能拆掉最好,就是拆不掉那最好也不要扩线。”
“我记下了。秋帆兄放心吧。”俞子夷道,他现在可是明白随着日俄战事结束,东北这边的日子将要难过起来,很多事情不趁着现在布局,那么等日俄停战之后就来不及了。
看过铁路的当日下午,俞子夷就带着各种文件从安东上了去天津的船,之后又从天津转船才到了沪上。近半个月的旅程把他累的够呛,但想到身上的重托,他还是在下船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后马路万安里总部。
半个月的离开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当他进入总部上到三楼之后却发现所有人手臂上都是挂了块黑纱,他不好询问,只是一直上到四层,见里面灯亮着便按照暗号敲了下门,只听见里面有人起身,开了门把他迎了进去。
俞子夷看到王小徐的第一眼看到他手臂上也有黑纱,不由的心中一突,难道是东北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自己才刚走啊。“先生,这是……”
“遒秉,还是说说东北的事情吧。”王小徐打断了他,直接问东北的事情。
俞子夷只好将张坤和杜亚泉的两份密函递了过去,王小徐接过却是没有看,只问道:“你去了之后感觉那边如何?”王小徐一直关注着东北,但是却一直没有去过,以前东北来人的时候他不好问人家那边怎么样,现在俞子夷回来他倒想好好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
“很荒凉的地方。”俞子夷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句就说了这个,他见王小徐呆了一下自己也愣住了。
不过一会王小徐就笑了,“你从那边回来一到沪上,当然会感觉那里很荒凉了。还是说说比较具体的吧。”
“是的。先生。”俞子夷道:“安东县只有十万人口,但是此地处于中朝两国交界,滨海临江,算是东边道最繁华的地方了,因为关外很多人都是山东这边逃荒过去的,人情风俗还是和山东一带相似。”
“好。”其实俞子夷在安东也就待了两三天,要说细还是不可能,王小徐知道刚才恍惚了,于是把话题转了一个,“日本现在已经打赢了陆战,把俄军逼退到了四平一线,他们在安东这边如何?”
“情况很不好!”和人情风俗不同,对于日本人的举动俞子夷已经想了一路了。“秋帆兄说,现在日本有把整个辽东吞并的可能,特别是现在似乎是在清查占领之地的人口、道路、森林、矿务等等,他很担心一旦日俄海战结束,日本人就要把辽东诸地郡县化了。”
听到杜亚泉说到郡县化,王小徐摇了摇头,不过他没有打断俞子夷的讲诉,只是悄悄的用笔在本子上画了一记。
“……去年五月份,日军在鸭绿江边强筑了军用铁路,并且把附近的民田私地据为己有,现在这条铁路就横在我们的铁路之上。另外秋帆兄还说,据打听日本人还在四处探测重修这条铁路,应该是想把它扩大,秋帆兄很担心这条铁路一旦重新修建将会和我们争利,他想总部这边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日本人修不成这条铁路……”
第四章墓穴
俞子夷说了很多,王小徐本子上也画了不少,其实关键的地方还是安奉和安通奉两条铁路的竞争,不过这样的竞争并不是像杜亚泉说的那样激烈,复兴会对于这条铁路的论证一直没有停过,甚至,比如蔡元培还认为那两千多万去修铁路很不值得,要是这些钱有一半投入到教育之中,那么对于整个中国的教育将完全上一个台阶。不过,这个提议一出来就被否决了,其他不说,最少,忽然冒出个比满清学部都还有实力的教育会,怎么去解释这些钱的来由呢,难道说是士绅捐助的?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王小徐道,该听的听完了,就该看了,之后就是看看张坤和杜亚泉两人的密信了。
俞子夷起身正要回去,但看见王小徐身上的黑纱,不由停住了,再次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小徐在他问问题之前已经在打开密匣,听他问又把密匣放了下来,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屋子里木格窗里透进来不少清明时节难得的阳光,但木格的缝隙不大,明亮光柱只是星星点点的落在屋子的地板上,整个房间还是笼罩在台灯之外的黑暗里。沉默了有一会,王小徐才道:“遒秉,蔚丹不在了!”
“啊!不…蔚丹…上次看…好好的……就要出狱,他不是……”俞子夷面色大面,语无伦次了已经。
“是,你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但是你回来他就不在了。”王小徐说的沉重,口气也是幽幽淡淡,不过听起来却那么的悲伤。
“……”俞子夷听他再次说不在了,一时间没了语言,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他怎么就不在了呢?”俞子夷心中发凉,缓过来之后又问道。
见俞子夷还不死心,或者因为他最终都会知道所有事情,王小徐道:“你走了一个星期左右,我们在西牢里的暗线就传信过来,说蔚丹不见了。后来我下令再查,才知道他已经…没了好几天了…尸首扔在西牢墙外……”王小徐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不由的已经说不下去了。
“蔚丹是怎么死的?那太炎先生呢?”王小徐沉寂下去的时候,俞子夷却激烈起来,虽然邹容不是他的同学,但是在爱国学社的那些时间大家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特别是苏报案之后,邹容在章太炎的邀请下主动入狱,这对所有人都有巨大的震动,在当时,主动入狱就是主动求死,生和死之间邹容和谭嗣同一样选择了死。在那之后,“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成了俞子夷的座右铭。
“他在狱中生病之后就被送到西牢外的医院,服了工部局医生开的药后,第二日就突然死了。太炎先生说,第二天十点他去看的时候,蔚丹已经气绝好几个小时了。”
“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死了?那一定,那一定是被他们毒杀,毒杀的!”俞子夷跳了起来,去辽东之前他去过西牢探视过的,邹容入了西牢很不习惯,之前本有生病,但看到报纸上所载的复兴军攻俄战记,病又有了起色,那一日他还连作几首诗说要送给复兴军众将士,谁知道一趟辽东回来故人却已逝!
王小徐看着激烈异常的俞子夷,说道:“冷静,遒秉,你要冷静,心里面时刻要有纪律,我们可以死,但是死的要有价值!……现在我们已经请了医生给遗体做检查,不过现在租界里的医生听说是做这个事情,全部都拒绝了,我们只好让日本那边邀请医生过来上海,过几日等他们到了之后就能知道原因了。如果他真的病死那么一切还好说,如果他是被毒死,那么我一定要所有人都偿命!”
从来都很平和的王小徐忽然暴怒了。是啊,即使是当初章太炎、邹容被满清凌迟处死,那他也只是仇恨和悲伤,但是现在邹容再过七十天就出狱了,就这么的被卑鄙的毒杀又怎么能让他不气愤?!
“是的。先生。”俞子夷忽然的冷静了下来,他对王小徐鞠躬之后就离开了。
邹容的暴毙使得所有知情人心头都是一暗,万安里总部、中国教育会、中华时报,除了商业系统外的所有组织都在手臂上挂起了黑纱,当然,为了不使人员暴露,这黑纱只是在内部场合佩戴,外出一律取下。而主持这件事情的,不是王小徐,而是教育会的成员吴葆初,在前年因为苏报案,章、邹等人入狱的时候他就热心奔走,甚至还怕律师费不够更是捐了三百洋元。
和沪上阴郁变换的天气不同,东北的原野上已经是一片春色了,明媚的春光下纵使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春天的已经在目光所及的各处。在四月十日的大撤退中,独立军就按照计划带着残兵,捡着俄军几十万人丢弃的一切值得带并且能带的东西跟着撤退,同样是按照计划,这些拉物资的骡马在到达铁岭之前就转向往翁圈岭老巢了。在俄军没有守住铁岭,又再次退到四平的时候,独立军第二批新训练好的士兵赶到了前线,这使得一万残兵又回到两万四千人一个整军。虽然再次补充了兵源和从南非回来的第六期士官生,但独立军在之前的战斗中元气大伤,也只是按照军令格守在自己负责的阵地上。
马德利多夫上校很惊讶独立军为什么能从一万出头变成两万四,他待整条战线安顿下来之后,便要往杨锐哪里求教,甚至,他还想杨锐是不是能多变出些让人来。现在俄军不包独立军只有十七万部队不到,加上独立军这两万四千人也不超过二十万,对面的日军虽然也只有十七万人,可是俄军在大撤退的时候完全是乱了,士兵已经根本不听军官的任何命令,只允许军官乘坐的火车被扔掉武器的士兵挤满,库罗帕特金虽然在铁岭已经准备好防御工事,但是日军一上前俄军就疯狂溃退,然后毫无次序的一直退到了四平库罗帕金特准备到的第二道工事,幸好本在后方保护铁路的米西琴科骑兵军上来阻止日军一阵,整支部队才停了脚步,重新编制进入阵地。
人心惶惶中,忽然看见从东面举着俄军军旗的独立军补充部队,所有的俄毛子在惊恐之后都立马集体欢呼乌拉。在目前的局面下,有任何一小点胜利或者失败都会被无限放大,拉高士气或者再次后撤。特别是军中的革命分子在四处传言,说日本人用了东方巫术,九日那场让防守奉天南面第三集团军溃败的狂风,就是日本巫师弄出来的,要不然日本人不可能突破俄军坚固的防线。谣言越传越盛,俄军的随军牧师和宪兵队反复劳作,情况方才好一些。
“我要见王,我已经很久没有……。”马德利多夫一身少将军服威武的很,只是鼻子上贴的狗皮膏药让他的威武破坏了不少。
“司令不见客!”陈广寿看到他就很不爽,特别是他还升官了——为了表彰独立军守住了俄军的后路,杨锐、雷奥、马德里多夫还有一些骨干军官都提了军衔,沙皇本来还要对这些人授勋,但是考虑到杨锐是黄种人,就只好只对雷奥一个人授勋了。
“我有重要军情汇报……”马德里多夫还是不死心。
“有事找雷将军,司令不见客。”陈广寿还是这么一句话,就是不放他进去。
看到陈广寿的样子,少将先生只有败退了,陈广寿喝退他之后就一直站着外面,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响。只从那一日脱困之后,杨锐就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军中的一切都交给了参谋部负责。
马德里多夫刚走,刘伯渊就来了,他拿着一份电报,看向陈广寿,陈广寿摇摇头,刘伯渊本来想走,但是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这次陈广寿小声说道:“先生还是那样,饭了不吃,要么睡觉,要么大喊大叫。”
“可我有急事啊。”刘伯渊道。
“不是说了什么事都交给雷参谋长了吗。”
“那是军务,这次是沪上小徐先生来电,急事。”刘伯渊一脸焦急。
“是紧急、还是重要?还是又紧急又重要?”陈广寿仍然不放行。
“你……”刘伯渊急了,“你这是什么话啊?”
“不是紧急且重要的事情一律不进。”陈广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再次看了陈广寿一眼,刘伯渊提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松下去,是啊。这一战死了多少人,现在先生都认为是他自己的原因造成了,这……这其实还是政治部的问题,清查的时候只查到了黑龙江胡匪杨大新头上,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劫来的老婆,至于怎么劫来的,在那里劫来的,一概没有查到。他想到这便把电报手上的电报给了陈广寿,说道:“你把电报给先生吧。蔚丹死了,有可能是被满清勾结洋人医官毒杀了。”
“什么?!”这个消息太让人吃惊了,陈广寿不由的声音大了起来,他以前虽然看邹容那副调调不喜欢,而且还被邹容讽刺过学好外语当洋奴之类,但自从在南非听到邹容自投死牢之后,他便对他转便了看法,敢为革命而死的人总是让人敬佩的。
“你看电报吧。”陈广寿作为杨锐的警卫连,权限要比一般人高。
陈广寿抢过电报,看来又看,之后便满脸激愤的进了杨锐的卧房,不过在进入离间的时候他还是在门口小声的喊道:“先生……先生……”
屋子里的门是虚掩的,陈广寿刚喊了两声就被一本书砸了过来,嘭的一声,书砸在门上把陈广寿吓了一跳。又待了一会,陈广寿又道:“先生,沪上急电。先生……”
“交给参谋长。”里面一句话甩了出来。
“不是军报,是……是蔚丹出事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他怎么了?已经出狱了吗?”
“不是,他……他被满清勾结洋人害死了。”
“放屁,牢里面不是有我们的人看着吗?”
陈广寿见杨锐这么说倒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当他还要喊的时候,里面椅子一响,一个脸色发暗、胡子拉碴的人把门拉开了,他没有说话一把就把陈广寿的电报抓了过去,看了一行就没有再往下看了,只听他说道:“哎!死了,都死了,怎么我不死呢?!”
“先生,你……”陈广寿好不容易见杨锐拉开门,马上就钻了进去,房间里只点了一盏马灯,但亮度却调的极小,细微的光芒下,陈广寿只见房间乱的一塌糊涂,各种写满了字的纸片扔的到处都是,他又看到放在小桌子上一点也没用动的馒头,不由的说道:“先生,你不能这样不吃东西啊。”
“吃东西又能怎么样,吃了他们就能活过来吗?”杨锐幽幽的道,一点也没有以前的生气。
陈广寿没有说话,只是把房间里的东西理了理,然后出门把外面的新鲜的馒头拿了进来,然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估计便是现在杨锐的状态了吧。起初在起风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看见俄军滚滚而来,他还有些逃出生天的欣喜,这毕竟他带领着部队撑下来了,特别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虽有动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去了,他为自己能在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感到高兴,这是以前的他做不到的,可是现在他却做到了,这对他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可是当他欣喜完之后,去到医护营,一阵阵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惨叫、一堆堆年轻却已经僵硬的尸体、一块块怎么扯都扯不够的裹尸布,这一切都让他的那一点欣喜消散的无影无踪。
从此他便开始恍惚了,他不知道怎么离开医护营的,不知道怎么到了铁岭,更不知道怎么到了四平,他整日都躲在帐篷里,屋子里,那也不去,什么也不说,他真不知道要做什么、该说什么,他在不断的否定自己——来东北就是个错误!选择通化就是个错误!参加日俄战争就是个错误!相信张宗昌就是个错误!和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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