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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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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种,每一种都有数张,两张崭新的,三张破旧了的。拿着放大镜仔细的吧所有的军票都扫一遍,张坤又从桌子下拿出几套原版的日军军票,将这几种军牌对比起来,从最顶上“军用手票”的这几个汉字开始,然后是汉字下方的代表日本皇家的菊花,再往下的仙鹤,一直到“大日本帝国政府”下面的“明治三十七年发行”,都仔细看了好几遍。

书房里磨蹭了大半个时辰,待张坤出来,俞子夷的茶已经换了好几遍了,他笑着道:“遒秉,真是对不住了,忙起来就忘记了时辰,”

“呵呵,不急,不急。”俞子夷笑道,等着的时候已经拿出一本书在看了,他其实也是这样的,忙起来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功夫客套啊,张行健他是知道的,此人和谢韬甫一起算是金融方面的双壁,在一时间无法找到人才的情况下,新设的关东银行便由他们两人一起打理,只不过因为业务的关系谢韬甫在银行开业不久便去了英国,现在关东银行都是他在打理。

“先生那边还有其他的嘱咐吗?”

“先生还交代了一些话,他说你送去一些布样,现在看下来,款式花样虽然有几种,但都是没问题的。就是棉纱不好选,有些棉纱很差,有些棉纱很好,沪上那边的商行里最差的棉纱有,可最好的那种棉纱怕是找不到。现在给你看的那种不好不坏的棉纱,这不知道好不好用。另外就是说美国那边已经找到了那种最好的棉纱,只是要从那边买过来,然后再织再印最后运到关外,怕是要在半年之后了,现在天气渐暖,这布还卖的出去吗?”

俞子夷不明白这话里说的是什么,但是张坤却是很明白。因为贸然间要印刷一两亿的纸币,日本国内的印刷厂完全忙不过来,于是,大面额的,比如伍元、拾元这两种就用了是好的钞纸,印也是国有直属印刷厂印的;而小面额的,比如拾钱、贰拾钱、伍拾钱、壹元这四种用量大的,就没有那么讲究了,纸质一般、印的也差。暗语里棉布就是军票,款式花样就是版面和工艺,而棉纱就是钞纸。现在先生的意思是说,军票各种质地的版面,不管是木刻、石板还是钢板,他都已经解决了,就是钞纸难办,小面额的那种钞纸是有的,可大面额的钞纸没有,现在只是用了一般的钞纸印了,你看看能不能用?另外就是最好的钞纸据说美国有货,可买来印好再运到东北应该是半年之后了,那时候还有用吗?

“不需要去美国买棉纱了,现在的棉纱就是够用了。遒秉兄我们先行用饭,待你回去的时候我便能统计好各种棉布的数量,你带过去,沪上那边按单纺织便可。”张坤高兴了起来,其实能在小面额的军票手上造假便好了,他并不是要牟利,而是想借着无数假军票使得日本人在东北的货币信用崩溃。

俞子夷仔细的把张坤的话记了下来,第二天他便辞别了张坤去了铁路公司。

筹备了一年的多的安通奉铁路终于在两个月前开工了,当然,为了吉利,特意请先生算了个日子,也就是在农历二月二十八,西历四月二日弄了一个浩大的开工奠基庆典,庆典由铁路公司总理杜亚泉主持,那时可是人山人海、宾客如云,特别是花了十万两,由李莲英不知道怎么弄来的慈禧老佛爷赐的“福”字一亮出来,全场诸人都跪了一地,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向来慈禧老佛爷的“福”都是赏赐给当朝大员、皇亲国戚的,这次居然能给一条民办铁路赐“福”,可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俞子夷也在通化铁路公司安东办事处,看到了这个“福”字模子浇出来的金字挂在高高的大堂里,感觉有些匪夷所思,杜亚泉看着俞子夷疑惑的目光便道:“人家可是聪明人,都已经亮出风了,说之所以赐“福”,是因为安通奉铁路建在关外山林之地,念及其造福关外百姓所以赐‘福’了。我看啊,去年办七十大寿,含章兄买了什么长颈鹿啊、袋鼠啊、非洲狮子、猩猩啊,那么多海外祥瑞、奇珍异宝献上当时一,再则这铁路可是建在黏着朝鲜的地界上,这可涉及到军国大事,特别现在日本人打得俄国人节节败退,日后这东边道可是多事之秋了,有这么条铁路镇在这,长白山地区华人一多,争其权益来可是要中国占优。”

俞子夷听完他的解说心里倒是有些明了,却不想杜亚泉看四处没人,又低声的道:“其实这倒是个别字。”

俞子夷不明所以,连忙仔细看那个在高高的供桌上,被香烛贡品供奉的“福”字,却什么也没看到,正想问,杜亚泉又道:“你看那个示字,是不是写成了衣?”

有他体现,俞子夷倒是看明白了,这个示还真的写成了衣字,他不由的笑了起来,说到:“既然是别字,秋帆兄你还……”他说到这又停住了,这慈禧赐的“福”敢不挂在最尊贵的地方供起来吗,“难怪秋帆兄挂这么高,难怪难怪。”

俞子夷连说几个难怪,杜亚泉却是苦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虽然没人敢说慈禧的字是别字,可要是这事情最终传到了那老太婆耳朵里,可就是不好了,以后随便使些绊子就有我们好受了。含章本是好意,却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第三章工地

闲聊既毕,俞子夷问道:“秋帆兄,现在铁路进展如何?”

听闻提到铁路,杜亚泉笑了起来,“很好,很好。都准备一年了,不好怎么行?小徐那边有什么交代?”

低头看向周围,见没什么人,俞子夷才小心的说道:“先生说日俄战事即将完结,要不了多久日本便要生事了。还说日本人手段层出不穷,要秋帆兄小心。”

俞子夷一直在洋轮上不清楚日俄奉天之战的消息,而杜亚泉这边在前两天战事刚刚完结的时候便收到了杨锐发来的密令,即清查铁路公司聘用的非复兴会的各色人员,一些重要的岗位必须要仔细核查其出身等能予以信任。杜亚泉不明白为什么杨锐如此突兀的发来这样的密保,但心底下猜测应该是杨锐那边被日本人算计了,要不然语气是不会这么坚决的。

“去年的时候就按程序在清查了,不过铁路公司的上层人员大多是旅美的广东人,日本人说不了白话,混不进来的,这些是技术上的;其他比如财会、管理、庶务都是沪上培训班派来的,这些虽然在沪上的时候就已经审查过一次,但来到这还是按照程序监控;至于本地士绅、特别是股东推举的那些亲属、同乡之流也都先考试卡了一下,后面进来都在一些并不重要的岗位。”杜亚泉不单是个积极的人,更是细致的人,铁路公司里布置的滴水不漏,他大致说完铁路公司的人事概括,又道:“其实现在铁路公司最难不是日本人破坏,而是这东边道本属山林之地,土方量巨大,土木作业艰难啊。”

“哦,之前沪上那边还担心铁路会被本地士绅,特别是旗人所阻挠呢,看来先生是多虑了。”俞子夷听杜亚泉之言说道,东北虽大多是关内流民,但是旗人众多,家产甚巨,特别是这些个旗人很多都是和朝中大人通着关系的,要从他们的土地上过,就是有尚方宝剑也没什么作用,想不到他们这次倒没有闹什么乱子。

听俞子夷说到那些旗人地主,杜亚泉摇着头道:“几百年下来,那些个旗人没有破落的,要不是持家有道,要不就是朝中关系深厚,这持家有道的还是在少数,靠着皇亲国戚关系的可是不少的,这些入了股的旗人还好,大家是以银钱说话,只要他不吃亏也不多话,就是那些没有入股的,本想着趁着铁路公司收地的时候狠狠的敲一笔,安东这边就有几户预估到筑路路线,事先强买民地,打算再高价转手卖给我们。”

“后来呢?”杜亚泉说道这里便停住了,搞得俞子夷很是好奇。

“后来……后来,反正是解决了。我们待会还是直接上工地上去看看吧,遒秉啊,估计你应是从来没有见过那几万人一同劳作的场面,呵呵,应该看看,应该看看。”杜亚泉说着说着忽然就把前事略过,然后直接说上工地了。“不过啊,我这里不比行健哪里,可是没有洋汽车的,只有骡马,过去可要辛苦了。”

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细说的,日俄战乱,俞子夷大致也能猜到那些敢趁机要挟铁路公司旗人的下场,虽然是立场不同,但是想到那结局心里也是一寒,他连忙跳过这件血淋林的事情,问道:“秋帆兄,你这个铁路公司也是关外最大的公司了,怎么不要买几辆洋车撑场面啊?”

“铁路公司场面已经很大,再撑就破了!”杜亚笑道,把刚才的阴雳一扫而空,“待会你去工地上看看便明白了,再说,车我们也是有的,不但有数目可比关东银行多。”

俞子夷到了工地上便明白杜亚泉所说的“场面已经很大,再撑就破了”是什么意思,起起伏伏的大地上,一条路基笔直驰过,无数的红旗飘舞下,数不清的蓝衣汉子在路基两边劳作,喊着的号子即使隔几里远都能听见,苍茫的大地上忽然出现这么条路让人惊叹,第一次看见着迷多人在一起劳作也是让人惊叹,更惊叹的是,远远的工地上,还有不少冒烟的大车,又高又大,在路基下忙碌着,俞子夷问道:“那是是火车头吗?”

“呵呵,那个不是火车头,是毛毛虫!”杜亚泉说了一个奇怪的词,他是懂洋文的,这个像火车一样的大物件虽然按照杨锐的说法是叫拖拉机,按洋人的说法叫卡特彼勒,但是杜亚泉还是喜欢喊他们的直译名称——毛毛虫,“是上个月刚到的,四台就花了五万美元,真不知道竟成是怎么想的。”

俞子夷是第一次见这种冒烟又冒火、像火车头又不走铁轨的东西,他问道:“这东西不好用吗?”

“用是好用,可是常常坏,我私下问了开这个的洋人,他说这个还是试验机,就被竟成弄来了,纯粹是拿我们当凯子啊,要不是这东西力气大,我早就想不要了。”杜亚泉对这个叫毛毛虫的机器了解的很彻底,这个在地上爬呀爬的东西根本就是个样机,杨锐看来从美国那边发过来每月例行发来的各类情报合集后,便决定要订购这个玩意,卡特彼勒这个名字在杜亚泉看来一点也不稀奇,真不知道杨锐是怎么想的。

杜亚泉说着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长两丈高一丈的毛毛虫旁边,这个冒黑烟干苦力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轮子,只有一条怪异的铁带,“嘣嘣嘣嘣”的吵杂声里它走的慢慢吞吞,真的是像一条毛毛虫。毛毛虫虽然走的慢,长的也丑,里面装着的铁件硕大无比,但在其巨大的铁铲下,路基上的大土堆毫不费力就背其铲平了,看着车身上面显眼的“CAT”的标志,俞子夷忽然想起来了,这似乎是复兴会海外分部投资的公司,他在总部的整理密档的时候看到过这个“CAT”的标志。看着杜亚泉仍然不满意的目光,他又不好告诉他这个事情,是好在机器的吵杂声里大声的道:“这东西干活厉害啊,一辆要顶三十个工人。”

杜亚泉听到他的话摇摇头,然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八和一个十,意思是说这个东西可以顶八十个工人的工作量。

俞子夷看着他的比划,待过了这段问道:“秋帆兄,既然能抵上八十个工人,那么这东西就不贵阿。”

“那不是这样算的,你知道开这个东西的洋人薪资多少吗?”杜亚泉说道,“那个洋人可是特别花了高价请过来的,一天可是要十美元的,平常一个工人一天才两角钱,八十个人一天也才十六块,这些省下来的钱都给他拿了。还还不算这东西坏了的修理钱,还有每天烧的木头、煤钱。要不是说安东这一段要快点修,这东西算下来还是不要的好。”工程资金虽然说没有问题,但杜亚泉很清楚资金的压力,能省钱的地方他都会尽量去省。

很多东西知道也不能说,俞子夷只好问其他的事情,“秋帆兄,开工近两个月了,这铁路修了多长了,能把之前计划的这几段修好吗?”

“安东这边修好是没问题的,就是奉天那边估计日本人不让修啊。”去年做的安排是过年之后安东这段就开工,从安东县城一直往北修,穿过日本人的简易军用铁路,修的越远越好,至于安东城外到大东沟(今东港市)这一段,则相对没有这么急迫;而奉天那边穿东清铁路那段,则是要等日俄奉天会战之后,但是从日本人的样子来看,那边不给修的可能性较大。

“和他们交涉过来了吗?”

“奉天将军增祺和他们提了这个意思,但是日本人没有回声,还把奉天到新民屯这一段抢来自己在修。不过,原来抚顺煤矿那边倒有一段连着奉天的运煤铁路,被一群胡子抢下之后卖给我们了。”杜亚泉早就关注着横穿东清铁路那段了,只是情况很不容乐观。

“胡子?”

“是,胡子,日本人在东北拉了很多胡子帮着打仗,前段时间大战的时候,这些胡子和日本人说好了,不要发饷,只要他们抢着什么都是他们的就成。”说到这杜亚泉笑了起来,“后来,他们在前段时间就把整个抚顺的俄国人给打跑了,将俄国人在那里的煤矿、铁路都抢了下来,煤矿卖给了兴京的老张家,运煤的铁路就卖给我们。”

“胡子都这么厉害吗?”俞子夷有些惊讶,不过看着杜亚泉脸上发自内心的笑,他忽然明白了,“哦,是。胡子很厉害,呵呵,还是厉害点好。”

一切似乎都是挺好的,沿着路基走到一处,俞子夷忽然看到前面路基之上横着一道桥,桥上有着诸多力夫拉着一条大车,忙问道,“这是?”

“这就是日本人的军用铁路,因为地我们前年就买过来了,他们就只能从上面架着走,他们原先不愿架桥,想从我们路基上穿过,后面几经交涉,特别是美国领事说情,方才同意架桥。”这些都是钟观光在的时候做的事情,杜亚泉毫不知情,只是看了之前的记录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俞子夷也听说过这条日本的简易军用铁路,问道,“即是铁路,怎么还要靠人拉?”

“当初日本人为了要修的快一些,所以铺的是手动轻便铁路,这种路上跑车不用车头,行车完全是靠人力推的。”

“那不是和以前开平煤矿一样,用人用马拉吗?”随着清廷对铁路态度的转变,之前开平煤矿马拉火车的事情被报纸宣扬了出来,俞子夷不由的笑了起来,他又问道:“那现在大战都基本结束了,这条路什么时候拆?”

“拆?”杜亚泉使劲摇头,“日本人还想扩大呢,怎么可能拆呢。现在他们的工程师都在另选线?不但铁路在选线,就是陆路也在清查,安东这边你是看不到了,辽阳、奉天那边日本人只要有路的地方都在测绘,甚至连人口都在统计,我看啊,请神……也不是请神,反正是送神难了。”

形势被杜亚泉说的这么紧张,俞子夷有点笑不出来了,“日俄两国虽然大战没有,海战不是还没有结束么,若是海战……”

“海战俄国人没有打就输了,绕了大半个世界,行程几万里,机器磨损、人员士气、补给、情报,这些都是日本人占优啊。本来俄国人的计划是波罗的海舰队和远东舰队合兵一处和日本人决战,现在远东这块全没有了,单靠这支疲师怎么也是赢不了的。去年的时候我还不信竟成的话,哎,现在看来……这日俄之战就是什么时候收场的问题的。你过几日回到沪上,可要和小徐好好的说说这边的事情,我今日带你来此也就是想说,日本人对辽东可不会那么容易放手的,沪上的报纸要转转风向了。”

看着路基之上那一排排的人拉火车,俞子夷似乎有点明白了,之前虽然宣传日本人对辽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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