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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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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办洋务,固是有一害,但一害之余也必有一利。且利远大于害!
因为全县百姓这两年中都在得利,手中的钱变多了,以至于来宾县每年的税收都比往年强上不少。
宁之臣的这师爷一专多强,除了附则刑名,还管钱粮,对这一点体会最深刻。
“刘军门上奏开办铁路,太过惹人非议。如今法人逞凶越南,秦军大部开入越南北圻。战局得利尚且还好。若是不利,群起而攻之的就不是只臬台大人一个了。”
宁之臣听了冷冷一笑。官场可不就是这样的尿性吗?那佛尔国春还是入股过南洋船运公司。可以说是秦军的一个合作伙伴呢。现在,该落井下石的时候。一样绝对不会手软。
整个广西省,十多个府,上百州县,各道道台,乃至顶头的巡抚、布政使,想随着大势参奏刘暹的绝不止一个按察使。只不过别家人都没佛尔国春的底气,人家是正黄旗,就是刘暹没倒,也怎么不了他!
甚至宁之臣都能猜出那些人会立刻随着佛尔国春的动作而动。这位大爷在广西为官过十年。按察使就做了七年,手下如何没些心腹嫡系?
果泰满脸轻松率意的走出来宾县衙,身边跟着随从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全是这两年来宾县下辖乡镇稻米收成的确切数据。他作为一门下奴才,是看不懂太复杂的材料的。可就果泰这样的臭水平,也能明显的看出这两年来宾县稻米产量在直线下滑。农地全给甘蔗给抢占去了!这轻轻松松的就是一篇文章啊?而且果泰的主子是佛尔国春,身为按察使,提监广西全省刑名,佛尔国春早就抓住了秦军另一个把柄——近两年柳州各县案件纠纷远胜先前年头。不少案件还都能牵扯到工厂。或者原因都在影射到工厂。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广西这两年种甘蔗有大利,并且流传起了一套叫‘种园’的说法,起头的还是秦军。李庄的地主看着很眼馋。就准备把家里的地不种稻米改种甘蔗。可他家的地先前已经都包给佃户了,但地主不管这个,不管佃户租种年限的约定到没有到期。就强行把地收回来了。中间难免就有纠葛。而甘蔗种植园这玩意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人,至少比起原先佃户的数量是要远少的。这样一来就有不少原本可租地种地过活的佃户变得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如此是逼的人走投无路,难免就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就是工厂造的孽!
从来宾县衙要到这些文档。果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他人并没有立刻返回桂林,而是在来宾县住下了。
好不容易从主子手里讨得了一项差事,不出点彩头怎么能行?县衙的文档只是他听佛尔国春吩咐取的,没有一点自我主观上的功劳,果泰是不愿意的。他在取到文档之余,还想在来宾在柳州府,再找到一些秦军的罪证,这才能显示出他这个奴才的能耐。
在来宾县一家客栈歇下,放下了东西,果泰就带着随从上了街。来宾一个小县城真的没什么值得他惊艳的地方,但是从东走到西,将来宾县城的东西向主道逛了一遍之后,一脸的惊喜是掩都掩不足。
他万万没想到,来宾县,柳州府的来宾县,与桂林只是一府之隔,两边街面上的差距竟是如此的巨大。
是的,来宾县的规模比之桂林远小,市井繁华比之桂林也是大大不如。可是,一些东西,一些果泰只有在广州才见过的一些东西,连桂林都没有的东西,这里竟然能够见得到,买得到。
他手中现在拿着一块洋怀表,银壳的,跟他家主子佛尔国春的黄金镶宝石的怀表比起来,价值远远不如。可果泰敢保证的是,这怀表效用绝对不会逊色自家主子的那一块,而且这怀表便宜啊,只需要十五两银子!而佛尔国春的怀表价值整整三百两。
还有来自什么苏门打蜡、爪挖、破锣的燕窝,外洋的台椅、铁床、弹弓床、镜柜、巧银器、玻璃玩器、花旗各款洋橙、顶上花旗、各色香枧、自来火等等。而最近一年才在桂林出现的煤油、香水、花露水,这三种听说都跟秦军有关,玻璃、倭刀、图画、装饰品、玩具、糖果、洋药、文具、蜜饯、珠宝、锡器、缝纫机以及无数的其他货物,这些东西许多都是桂林新近才有买的,来宾这么个小县城竟然也已经有了。而且城中心那家洋货店里,钟表的数量比桂林城中的那家洋货店里的还要多不少,样式繁多,价格更是各异。
最贵的像一款‘红毛珠口玲珑底金壳走马人物贡表’,售价每对500银元;而便宜的只需几银元就可以买到,比如一款“红毛自鸣报刻打大钟碗通花铜壳表”,售价仅为14银元。比果泰买的怀表都要便宜一半!
钟表是珍贵之物,加之机械复杂,购买一只满意的表后,绝大多数人都会爱惜有加。即使是果泰的主子佛尔国春,对那金怀表也是看重的很。果泰在进那家洋货店之前也是这样的观点,但是现在,他真的对手里那十五两银子的怀表‘珍贵’不起来了。任谁看到自己爱惜有加的东西,只用十几两甚至能更少的银子买到手,那都珍贵珍惜不起来。
除此之外,来宾县给果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下人等的穿着。真的全是土洋布,很少能见到土布的影子。果泰在访县衙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点,因为来宾县衙的差役们穿的都是秦军纺织厂产的土洋布。那均匀的线脚,和轻薄的质地,与土布一眼可辨。
如果这样的情形出现在苏杭两江,那完全是天大的事儿。中国织坊最盛不过江南,江南的市场要全被洋布攻占了,那可不仅意味着土布就要退出市场了,更意味着数以十万的织工下岗,数以十万个家庭乃至数百万人,失业,衣食可忧。这种情况真要出现,大清国上上下下就都不得安宁了。
果泰穿的衣料都是绫罗绸缎,他是佛尔国春的管事,按察使身边亲信的人,身价上万两银子可能不会有,但五六千两银子绝对是足够。不仅他自己,他的家人老小,也没谁去穿土布衣服。
果泰对土布和洋布的印象只限于:土布粗实,洋布均薄;土布便宜,洋布贵!
可是在来宾,他在布行看到的土布洋布价格,却是相差无几。对比浆染的色彩鲜艳,或是雪白洁净的洋布,土布的卖相真的是个差。
秦军纺织厂对广西土布的冲击很定有力度,但是秦军同样在广西吸纳了很多劳动力。这样一减一增,加上广西刚刚结束战乱,正处于发展恢复阶段,倒也不显的有伤民生。
如果是保守派的人看到这些,只会痛心疾首。可果泰喜笑颜开,他才没什么洋务、保守之分呢,他只是看到了秦军的‘罪证’。这些东西拿去给他的主子看,果泰相信佛尔国春肯定会高兴地。
……
佛尔国春是一例,果泰来过后立刻命亲信秘密报知提督衙门的宁之臣是一例,天底下的官儿大部分对秦军还处于‘中立’状态,但总有一些人特殊。
而这类特殊的官中,佛尔国春这种有恃无恐的人是一例,周德润这种素有清誉贤名的保守派又是一例。
“铁路之说,刘暹倡于前,左宗棠和于后,是直欲破坏列祖列宗之成法以乱天下也。”祭起古代圣贤的招牌是保守派的一贯作风,周德润这个广西人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这么早的就冒出头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刘暹要修铁路的地方是他家。
“自昔圣人刳木为舟,法斗为车,此即机器之权舆。迄后周公作指南,孔明作木牛、流马,皆仿其意而小用之,不肯尽器之利者,愿欲留此余地以役吾民而养吾民也。闻泰西诸国专尚机器,如织布、挖河等事,皆明以一器代数百人之工,暗以一器夺数百人之业,夺之不已,又穷其巧而为铁路,非外夷之垄断哉?”
第二百五十五章左宗棠的疲惫
周德润今年四十岁,字生霖,广西桂林人。刘暹要修的桂钦铁路,正好从他家穿过。这让身为政治倾向的周德润如何忍得住?刘暹这简直是坐在他的头上拉屎,欺人太甚!
当即一封奏折递了上去。言:“铁路行之外夷则可,行之中国则不可。何者?外夷以经商为主,君与民共谋其利者也;中国以养民为主,君以利利民而君不言利者也。议者欲以铁路行之中国,恐捷径一开,而沿途之旅店,服贾之民车,驮载之骡马,皆歇业矣,是刮天下贫民之利而归之官也。”
再有同属保守派的张家骧、张楷、刘锡鸿等官员。这些把‘圣人言’当做一切的腐儒,把铁路说成是外国的“奇技淫巧”,不值得提倡,攻击铁路有“三弊”、“九不利”、“不可行者八”、“有害者九”,好不厉害。甚至于这些人还把修建铁路与中国传统的风水之说联系在一起,别有用心地说如果允许在中国建造铁路,必将导致“山川之神不安,即旱潦之灾易召”。还别说,这影响力可是巨大。
其中的通政司参议刘锡鸿因曾作为驻英公使郭嵩焘的副手出使欧洲,有实地考察欧洲的经历,因此他的《罢议铁路折》在朝野之间造成了极大地风波。
滔天的波涛已经从北面卷起,只得着越南之战有了结果,就会倾淘刷下。这些事情广西的中低层地方官很多还不知道,他们没有引线牵到北京去,就是刘暹这。若不是张守岱在,也不会知道的那么详尽。甚至连一些奏折的内容都给整体抄录送到了他手。若是只靠着他设立的军情处北京站,能够联系的那些小官和八旗子弟。得到的只能是朝堂议论的结果和民间舆论的倒向,真正的实情细节完全无从得知。
周德润四书五经学的极棒。清同治元年(1862)进士后,先选庶吉士,然后历任国史馆总篡、实录馆篡修、国子监司业、翰林院侍讲学土和詹事府少詹事等职,可谓是官职清贵之极。为清流之中的后起之秀,跟刘锡鸿等素有联系。
这个人相当有操守,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个中国传统式的正人君子。但是这种人对洋务的防拒又是那样的激烈。也让刘暹对清流们的看法变得更加恶劣了。
……
“愚蠢!”左宗棠放下了手中的信纸,脸上挂着一抹他‘今世之亮’所特有的傲然与嘲弄。
皆明以一器代数百人之工,暗以一器夺数百人之业——战场上洋人的火器却也能以一人之兵敌大清数百之兵!
何其的愚蠢啊。中国就毁在这群人手里!
操办福建船政。持着‘御敌与外海之上’的左宗棠,愤怒,但有那么的无力。
“告诉船政局,今后用铁,尽购桂铁。”力所能及的支持,左宗棠以此来向全天下人表示自己的态度。“刘元渡已经在柳州建起了机器缫丝厂,告诉雪岩,让他看着办。”
没有了出关西征,胡雪岩依旧是楚军的钱袋子。大清国第一红顶商人。
“遵大帅令。”
随从带着命令退下。左宗棠的决定会得到第一时间的贯彻。书房里只剩下左宗棠一个人,付手立在窗口,看着外面淋淋的春雨,左宗棠倔蛮的脸上猛的显出一丝丝外人永远看不到的疲惫。
大清。大清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强盛呐?
天京变回江宁都已经八年了,左宗棠怎么一直看不到真正的希望呢?但只要他活着。左宗棠相信自己会始终坚持着的。
……
这个时候的越南北圻。河内城外,越南新军的驻地。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黑旗军的驻地。刘永福在去年接受黄继炎的建议,正式向阮朝上表投降。嗣德帝允许他率领黑旗军继续据守保胜之地。现在法国人攻打南圻正急,武仲平已经带着手下新军匆匆赶往越南国都顺化,刘永福也受越南北圻官军都督段寿之请,来协防河内遂就亲提黑旗军主力一千余人进驻了这儿的营地。大将黄守忠领余部留守黑旗军的老巢保胜州,以防止速来跟黑旗军不对付的黄旗军黄崇英部的进袭。虽然现在的黄崇英几乎就算是鸿基城的附属了。
自从刘永福吞并了白旗军盘文二等部后,黄旗军就跟黑旗军分道扬镳了。黄崇英是一个绝对的草莽绿林豪杰,骨子里就透着匪性。白旗军为恶作乱他不管,跟白旗军依旧交好,虽然黄旗军自身的军纪要比白旗军好上不少。但刘永福一收拾白旗军,他就跟刘永福彻底撕破脸了。但黄崇英也不是笨蛋,刘永福靠上了越南官府,他就靠上了鸿基城。虽然不如刘永福靠的那么正大光明,阮朝已经册封刘永福为三宣提督了。黄崇英却还是一个绝对的黑户。
——在石达开不被剿灭之前,太平军依旧是满清的禁忌,黄崇英头上戴着长毛余孽的帽子,退出广西也不过三四年时间,还远不到能洗白的时候。
段寿难得来到了黑旗军,不是因为刘永福宴请他,而是因为今天黑旗军营地要来一队他也必须重视的人马。
鸿基城派出来一支小队到黑旗军,同时这个小队还负责押送一批军火,一批要送到黑旗军的枪械,是越南人很眼气,但是买不起的后膛枪械。
领队的人是胡文光,参将顶戴。不大的一个官,却是刘暹的心腹。
段寿不得不正视胡文光,刘永福更要敬着胡文光。虽然胡文光手下带来的队伍只是一个所谓的小队,人数总共不足五十个。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河内城外响起来,百米外的一只麻雀应枪落下。胡文光随即拉开枪膛再装入一个金属子弹,短短五秒钟都不到,‘啪——’,又一声清脆的枪响环绕在段寿、刘永福等一帮越南、黑旗军将领的耳朵中。
“法国的1866崔斯波特步枪,一点都不逊色他。甚至是更棒!”胡文光收起手中的雷明顿边针步枪,脸色沉重的说道:“别以为法国人三年前败了,就不行了。他们还是世界第一流的强军。黄大人、武大人的新军,能支撑一时,却支撑不了长久!”
“我家军门此次让胡某带了五百杆后膛枪来,三百杆给黑旗军,另外两百杆,我会带去顺化。希望我到顺化的时候,那地儿还没被法国人给占了。”
胡文光手下四十三人,不连他。说是狙击手,可能还有些地方不够格,但要说是神枪手,那全都是第一流的。
如果他们加进了越南军里,在有坚固阵地的情况下,给法国人能增添的麻烦那是无可估量的。当然了,刘暹舍得派出自己的心尖子——狙击部队出去,也是因为顺化距离北圻太远,大军南下,后勤补给太不方便。
现在法国人海面实力强大,可不是秦军那脆弱的小身边能比的。如今秦军的那四艘铁甲舰船,连彻底形成战斗力都没有。真要跟法国的远东海军碰撞了,羊入虎口,不堪一击。
刘暹对中圻战局的设想,还是依靠越南新军为主力。只要让法国人在中圻吃到了苦头,拿不下顺化,无论是重施故技,分兵北圻,夺取河内,还是在顺化城下围城不退,那都好办了。
法国人分兵北上,刘暹就敢一口吃掉他;而若是法军始终都在顺化城下不退,等待其师老兵疲的时候,刘暹就敢提一个大队或是两个大队,直入顺化。
三百杆后膛枪,刘永福分润给了段寿一百杆。段寿的亲兵部队很快就换了装。但这些都不在胡文光的考虑范围之内,也不再坐镇鸿基的刘暹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如果,法国人真的分兵北上了,鸿基港绝对会是法国远东海军的炮击目标之一。
刘暹这些天就一直在‘看’着鸿基港防御工事的修筑。不是港口炮台,而是港区之内的陆路防御工事。
鸿基港本身是绝对守不住的。对比法国海军那强大的火力,不说这短短时间内炮台如何修筑,只说炮台需要建立多少座,才能抵挡住法军舰炮的轰击啊?
所以刘暹干脆放弃了港口区,而专门守备内陆——煤矿区。
顺化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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