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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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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是专门负责洒扫长街的小包子之流最为明白的。
而小包子知道的,兰芽自然便也知道了。
兰芽便问:“梅影受刑,昭德宫上下不可能不闻不问才是。他们做了什么安排?”
薛行远便道:“虽则凉芳进宫时日尚短,也还没有什么秩品,但是显然贵妃娘娘对他很是信任。长贵死后,昭德宫里伺候的内侍群龙无首,贵妃便交代都叫凉芳先管着。于是今晚柳姿来找凉芳,叫凉芳派个内侍去暗暗陪着。”
兰芽听了便一蹙眉:“不是方静言才好!”
薛行远盯着兰芽。
兰芽一拍脑门儿:“难道正是他?”便捉紧了薛行远问:“他定使了坏水儿!”
薛行远点头:“他嘱咐我偷拿梅影的鞋,在鞋底先刷了厚厚的鱼骨胶,然后再在上头覆了一层炭灰……”
兰芽眯眼:“这是要做什么?”
薛行远摇头:“只听他莫名提起‘鬼打墙’。”
兰芽眼睛一亮,却也涌起怒意,低声骂:“妈蛋,这个渣滓!”
薛行远忙问:“公子,怎了?”皱眉:“或者,小的去将梅姑娘鞋底上的鱼骨胶都擦掉?”
兰芽摇头,拍拍薛行远:“没事。此事交给我,你安静留在方静言身边就好。”
兰芽说完冲薛行远挥了挥手,小小的身影便隐进墙根暗影,转眼消失不见。
薛行远暗暗叹了口气。
上回四芳内讧,王良栋和顾念离都帮兰公子立了大功。那晚兰公子从江南回来,到水镜台来时,特地隔着夜色冲廊下的王良栋和顾念离都点了点头……薛行远都瞧见了,心下颇觉不是滋味。
身边的人都寻得方向,主动投向兰公子。他若只顾着那份所谓的友情,只跟方静言一处的话……也许他便跟方静言会是一样的下场。
他便悄然去找了兰公子。而兰公子见他来,毫不意外,含笑道:“靴子,我早等着你来。”
后来凉芳进宫,凉芳要了方静言,方静言则要带着他……他迟疑去找兰公子。兰公子便拍着他的肩道:“去吧。来日少不得要记你大功!”
同是牙行走处来的少年,他们有过三六九等的差别,他明白他比不上虎子、秦直碧等人的际遇;可是他也更明白,他决不能步方静言的后尘。
尽管,净身为宦官他也不甘心;但是双宝他们说得好,宦官又怎样?上头有大人,有仇夜雨,甚至是怀恩那样的人做着参照。宦官亦可权倾天下,宦官也可出人头地。
王良栋和顾念离都明白了的道理,他自然不会不明白。
已将三更,柳姿亲自请了钥匙,开了宫门,送梅影到门口。
外头宫正司的人已经在等候。
柳姿将灯笼塞进梅影掌心,低声道:“别怕。宫里自然会派胆子大的小内侍暗暗陪着你。”
梅影深吸一口气,攥紧柳姿的手:“多谢。”
梅影被宫正司的人带到乾清门外,宫正司的人便立住。刘司正亲自嘱咐:“梅影,我们只能陪你到此处。三更一起,便要你独自从乾清门走到日精门,再转到月华门,回到乾清门前。如此往复,直到五更天明。你要自己好自为之。”
梅影一声轻笑:“多谢司正。梅影定然安心领罚。”
梅影也是个硬性子的姑娘,她四望夜色,心下冷笑:不就是这黑夜么?她又有何惧怕!这些年跟着娘娘,她杀过人,更见过太过后宫沉浮,她早已什么都不怕!
-
【还有~】
209。20坏蛋退散
从昭德宫出来的时候,还是月朗星稀。孰料当三更起,梅影提铃独自走在长街里时,夜空当中却风云渐起,月藏星隐。
这夜色里的长街本就幽暗,此时更是天地混沌。不时有凉风从背后吹来,到了脚下忽地打了个旋儿,惊得人心跳。
梅影便也忍不住有些心虚,便回首去找昭德宫跟来的燔人
大约隔着数丈远,果然见一个内侍提着灯笼远远地跟着。梅影的心便放松下来些。
她尽量心平气和,随着铃铛的节奏,高唱“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风声呦呦,铃铛清脆,就在这两种声音的夹缝儿里,忽地传来幽咽的哭声。先是哭得凄惨,渐渐那哭声转成笑声,笑声沙哑而愤恨。哭声与笑声被宫墙几番反弹,竟交织在了一处。
呜呜……
呵,呵……
梅影初时还自忍耐,告诉自己那不过是风声与宫墙飞檐相撞,穿过镂空花雕而发出的声响罢了窠。
可是随着他的脚步,那凄厉的哭声和笑声非但不绝,反而变本加厉,化作利针一般刺入她脊骨,将她身上的热度和勇气慢慢抽走。
梅影便忍不住停了脚步,回头朝方静言道:“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
方静言闻言,将面容隐在灯光背影处隐秘一笑,却老老实实道:“姑娘怕是听错了,小的没听见。”
因为隔着远,灯光也暗,梅影并未一时瞧出来他是方静言。梅影便也不疑有他,皱了皱眉,嘀咕道:“兴许真是我自己听错了。”她给自己打气:“梅影,打起精神来。有人等着你今晚被吓垮,你偏要精精神神儿的走完这一程!”
又往前走,梅影好不容易重新找回来一些勇气,敢抬头正眼望向那浓云之下,九重宫阙嵌在夜幕里的乌影。
可是就在此时,那原本只呜咽凄厉的哭声和笑声突然一转,随着风声潇潇,隐约传出语音来!
先是女子幽怨痛恨的呼唤:“梅影,梅影,你停下来,回头来看看我。”
梅影攥紧铃铛,狠狠警告自己,决不能回头,更别去听那语声。只当是风声,只当是夜色里的老鸹叫。
见梅影不肯回应,那女子的呼声便凄厉起来:“梅影!你好狠的心!你助纣为虐,帮贵妃害死了我,你今晚既然与我相遇,竟然狠心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梅影一颤,手中铃铛跟着一抖,铃声随之乱了节奏。
方静言便听见了,更得意一笑。
不必刻意,在夜晚的长街之上,借助风声和宫墙的回声,只需用唱戏的小嗓儿去呼唤,便宛如女鬼一般凄厉。
梅影虽心生惧意,但是却不会就此胆怯,她提着铃铛昂首而立:“我不管你是谁,更不在乎你说什么冤枉。你既是因贵妃娘娘而死,你便是该死!你若安分守己,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你这种人活着没能力自保,偏又自不量力;死后还不早早去投胎托生,躲在宫里装神弄鬼,足见你胆小懦弱,我梅影又有何惧!”
梅影的嗓音坚定有力,在长街里掷地有声,连方静言也颇感意外,不由得皱眉。
如此行过了日精门,周遭的哭声和笑声渐渐消逝,梅影缓了口气,以为危机已过。
却就在此时,前方幽暗处忽地影影绰绰出现了个人影。
是个内监的打扮,绿蟒袍,乌纱高冠,怀抱廛尾。静静而立,幽幽望来。
在宫里见着内监服色的人,自然最是常见,梅影本不害怕。可是奈何那人影影绰绰,身子似在空中飘浮一般。
梅影便一声断喝:“又是谁敢装神弄鬼!”
那影影绰绰的内监轻轻笑了:“梅影你来了?我等的你好苦。”
这话说得极不寻常,梅影心下便是一个趔趄。她不由得声息也颤抖了,遥遥问:“你,你是谁?”
那幻影里的人一声苦笑:“果然,你只顾着与他的喜事,便将我全都忘了。梅影,我刚走了多久而已?”
梅影心下轰然一声,她死死攥紧铃铛,声音喑哑:“……难道,你,你竟然是长贵?”
那幻影痴痴凝望:“梅影,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么?还是,如我所愿,你实则并未全然将我忘了?”
梅影狠狠一晃头,说不住怎地,晃头之际便有两颗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梅影道:“长贵,你走吧。你说过你并不甘心这辈子的命,你便别再留恋尘世。你早早去投胎托生,早早去过你想要的人生。这宫墙之内本是你的伤心地,你不该久留。”
长贵幽幽望过来:“我为何明明痛恨这宫墙内的世界,可是却还是舍不得走?——梅影,难道你也不明白?”
他仿佛喑哑一笑:“你要与他办喜事了呢,你说我如何能不来道喜?”
梅影再也忍不住,忽地蹲下,抱住膝盖,呜呜哭了出来。
幻影温柔笑着,朝她缓缓走近:“梅影,听听你的哭声,
实则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欢喜,是不是?即便已经要与他对食,可是你心下却还是没底,是不是?”
梅影抬头呆呆望向那幻影。
幻影便柔柔道:“……梅影,这世上还是我最懂你,最在乎你。我来接你了,随我走吧。”
那幻影便飘飘忽忽,越来越近。
一阵冷风倏地吹来,梅影狠狠甩头,猛地清醒过来。她急忙站起,厉声呵斥:“我不管你是谁,长贵或者是装神弄鬼的谁!你走开,我绝不会跟你走,更不会被你吓着!”
那幻影面上的神色便陡然一变,从之前的温柔徐徐,变作疾言厉色。他越走越近,风声便越逼越紧。他低吼:“梅影,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利用了我的情,害了我!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呵呵,呵……梅影,我是被藏花剥了皮啊!他剥下我的皮时,我还未死,他割在我身上的每一道,我都能感受到!”
随着越来越近,那内监身上的衣裳忽然不见。隐约的光晕里,那人满身鲜血,血肉模糊……
梅影吓得尖叫起来,拔腿想要逃跑,却没想到鞋子宛如灌铅,直钉在地面上,再也挪动不得!
梅影情急之下便扭头朝方静言呼救:“救我,救救我!”
方静言也不知前方那幻影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也是亲自参与了长贵之死的,于是他自己也当真被吓着了,生怕“长贵”找梅影算完了账,便也不放过他。
方静言还哪里顾得上梅影,自己丢了灯笼,扭头就跑。
梅影见唯一的倚仗竟然独自逃生而去,而眼前血肉模糊的“长贵”却越走越近……而她却无论如何使力,竟然都拔不起脚来……
梅影只觉头皮一紧,眼前便是一黑。
就在梅影终于打熬不住,行将瘫倒之际,长街暗影里却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小小身影。脚步不算快,甚至有些笨拙,却准确地奔过去一把拎起方静言惊慌之下丢了的灯笼。
那灯笼因翻到,烛火便舔上了灯罩,于是整个灯笼迅速变成一支燃烧的大火把。
红光跳跃里,只见那人仿佛微微一笑,继而甩起膀子,将那大火把抡圆了,猛地掷向“长贵”去!
而随着那大火把的火影,那小身子快步窜到梅影身旁,将自己的肩膀垫上去,擎住了梅影。
随之,那大火把落下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惊呼。随之那边便忽地都暗灭下去,长街里的夜风却带来燃烧的气息。
而梅影被这么一撞,猛地清醒过来,惊慌去望:“谁?!”
只听得银铃般的一声:“梅姑娘别怕,是我。”
梅影忙抓起歪倒的灯笼,凑近去看。一张清丽容颜宛如明月出云,照亮她的眼睛。
梅影惊道:“兰公子,怎么是你?!”。
兰芽一笑,没急着解释,只将手里的一双鞋放在地下,扶着梅影的手道:“别怕。不是鬼打墙,不过是鞋底被刷上了鱼骨胶。别使蛮力拔那双鞋了,只抽出脚来,换上这双鞋吧。”
梅影一愕,便连忙脱鞋,抽出脚来。
灯影摇曳,隐隐照亮梅影那一双金莲。玉勾弯弯,精巧别致。
兰芽不由得紧盯住瞧,心下一时说不清是酸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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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平安地生蛋~O(∩_∩)O~】
210。21以心换心
云开月出,月光如水倾泻而下,洗濯着梅影那双金莲。
兰芽瞧着,心事一时翻涌。
她不后悔从小不肯缠足,到如今依旧是一双天足。也唯因如此,她扮男装才方便行走天下,否则早因双脚不良于行而漏了馅儿。
可是——可是既然这天下的女子都流行缠足,便都是因为男子喜欢。听说过有男子夜晚都握着金莲才睡的……
她便忍不住心酸地想象一下:说不定——说不定司夜染待得见到梅影的这对金莲,定然也会十分喜欢的吧燔?
女子的脚都是顶顶的隐秘,梅影被兰芽这么盯着,便觉得不自在,忍不住回头瞪来:“你瞧什么!”
兰芽急忙收了目光,尴尬一笑:“姑娘忘了?我也是女子。不算唐突。窠”
梅影却还是手忙脚乱,将鞋子赶紧换好,起身方长舒一口气:“既然同为女子,你何必还盯着我看?”
兰芽按下一声叹息,道:“我是天足。多少有些羡慕姑娘的金莲一弯。”
梅影忍不住嘀咕一声:“既是天足,难道六哥真的将你当成男宠?”
兰芽没恼,倒觉得有趣,便也扑哧儿一声笑了。
梅影惊魂甫定,前后又望了望长街两端,问道:“你怎么来了?”
兰芽指了指乾清宫高高的庑顶,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腰牌:“姑娘忘了,我本是乾清宫的奉御。这是在乾清宫外,出了动静,我自然不能不管。”
梅影便问:“方才那鬼……你可瞧见了?”
兰芽自然瞧见了,而且瞧得真真儿的:
先前那又哭又笑的女声,是方静言捣的鬼。他借着距离,利用宫墙的回声,以及夜晚的风声,便捏着嗓子,用类似唱戏的小嗓儿模仿出又尖又细的女声来,在这空旷夜里便格外尖利。
只是此间会涉及到唱戏的唱腔……难免会叫梅影直接想到凉芳去。为了凉芳,兰芽此刻不便说破。
她便只指着方才“长贵”的方向道:“瞧见了。不过是装神弄鬼,你别当真。”
她边说,边引着梅影走过去。可是梅影方才当真是被吓坏了,心下余悸尚存,于是迟疑着不敢跟上去。
兰芽瞧见了,便回身一把抓住梅影的手,领着梅影朝前走。
梅影十分尴尬,不由得想要挣脱开,便喝道:“你身上有功夫么?”
兰芽摇头一笑:“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若论身量和力道,我还比不上梅姑娘你。”
梅影斥道:“那你就敢这么拖着我朝前去?万一,万一……”
兰芽便接续下去:“万一那真的是长贵的魂灵,该怎么办,对不对?”
梅影战战兢兢点头,指尖已是冰凉。
兰芽便道:“你瞧,那恶人就是捉准了你此时心绪。长贵对你有情,你对他的死推波助澜,所以你心下实则隐有愧疚,更有恐惧。于是你一见到隐约的内监人影,听他说他是长贵,你便在愧疚与恐惧之下,信以为真。”
梅影瞪圆睁双眼:“你的意思是,那根本就不是长贵。而是有人利用我的心结来吓我?”
“正是。”
兰芽说着,已是悄然将梅影带到了方才“长贵”的所在。
空气中弥漫着更为浓重的燃烧后的气息。兰芽弓腰,从地上捞起一把什么来,搁在梅影掌心。
梅影吓得一颤,借着灯笼待得看清了,原来是一把烧焦了的黑灰。梅影便一皱眉,细细凑近闻了,惊问:“仿佛是——纱线?”
兰芽拍拍掌:“没错。在烧尽之前,它就是一席普通的纱帐。有人在纱帐后头点了火,火与纱帐中间站了个身穿内监服色的人。火光将人影印在纱帐上,纱帐网眼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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