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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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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么想着,便愈觉不可思议,杨得意手心底攥了一把冷汗,牙一咬,索性打蒙想冲了进去,才入殿,便已有宫女子来引人:“长侍这边请……”
“陛下醒了?”
“醒了好久了,这会子才叫人。”
杨得意冒了一股火直冲脑门,刚想训人——“怎样的脑瓜,陛下醒这许久竟不派人外面通传么!”幸好咬了舌尖上,话没出口,脑中过的极快——万幸是没说出口!这话能说么?陛下醒的早却不派人出来通传伺候洗漱,那自然是……陛下有他的事要做,昨夜一番温存,今儿早总得再留点空闲与那位姑奶奶说说心里话……
这么想着,他便实在说不来话了。
他们已近了暖阁,杵外面候着。恰在这时,皇帝的声音飘了来:“杨得意进来伺候——把朕冕服抬来,朕上早朝。”
没有慵懒,也无其他情愫,皇帝的声音还是与往常一样,舌尖上点着一点儿卷音,微沉喑,极好听。
“诺。”杨得意应了一声,躬身猫腰钻了进去。
随后数几名宫女子托着御用洗漱物品,也进了暖阁。
杨得意答了个礼:“陛下,奴臣伺候——”
皇帝“嗯”了一声,却不起身。
杨得意不敢抬头直觑,亦不敢靠近榻前,几重帐幕将锦绣床遮盖的严严实实,皇帝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们这边亦忙不得,只得候着听命。
“朕去上早朝了,晚点来看你——”
帐里低声轻语伴着升腾的呼吸。很轻,很温柔,却恰恰好能传到他们跪侍宫人的耳里,皇帝并不避讳。芙蓉帐内暖声絮语,他竟不想瞒人。
听的小宫女子耳朵根儿都生了热气,满面晕红。香帐里,仍然有缱绻的暖意。
“今晚朕还来?”
是在询问。很浅的语调,伴着帝君喑哑的声色,有一种抹不开的浓稠与甜腻。他贵为殿上之君,从来幸后宫,宫妃莫不软声细语、屈行伴驾,从无用询问的口气,问过任何一个宫妃——“朕可来?”
皇帝能来,那是万般求不得的福分。他不必问。
但对她,却破了千万个例,怕她生气——
皇帝抬手,轻轻地抚她额前发:“……你别生气,朕昨儿是唐突了。你若不愿,朕可以等。”
她没说话。
“不哭啊——”
拖长的语调,极难得的温柔,他缓缓俯低身子,在她眉间印下一个深吻,淡笑道:“是朕不好……你昨儿揍朕,朕全不计较,”浅浅印下的吻/痕,蹭起了浑身的痒意,他辗转,一抬眉,瞳仁里洒落星点的笑意,闪的像漫天的星子,“朕想……朕想要个孩子,你生的。”
她一惊,浑身的刺儿都凛了起来,用一种极复杂的眼神瞧着皇帝。
皇帝道:“你别这样瞧着朕,朕只想要个孩子……”
她终于说道:“陛下膝下儿女不少了,还贪?”口吻带着一丝复杂的嘲讽。
“但不是你生的,”他若有所思,“终归不是你生的。”
“我不想……”
“朕想,”他毫不容人拒绝,“可朕想!”
她撇过头,用极冷的口气应对皇帝:“我不能生的,陛下不知道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孕,白白丢了名分位子。”
他一窒,眼里到底有心痛。
缓了缓,才说道:“朕召太医令,每日为你问诊请脉,日日调理,你听话好生休养着,总能怀上朕的孩子。”他不死心,眼角一蹙,又说:“朕往后夜夜宿桂宫,你别灰心,咱们年岁尚轻,往后日子还长着!”
她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忍下了。
皇帝起身,手扣着床沿,他亲去撩起挂幔,才扶到半中,便又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她笑了笑:“过段时日,朕手头松泛了,收拾了刘安,朕带你出去走走,阿沅也去!好不好?”他此回竟像是个兄长了,那语气温软的分明就是在逗哄她。
她整个身子蜷在锦绣被中,略略地向后缩,听皇帝提起了阿沅,才抬眉轻轻觑他。一双翦水秋瞳,含了汪汪眼泪,欲滴未滴,她缓声:“……阿沅?”
“是阿沅,”皇帝说道,“等朕长安的包袱掼下了,你和阿沅便能见面了!你想不想她?”回身,抬手轻巧巧在她鼻尖刮了下,含笑终于撩开帐幔起了身。
杨得意见状,忙示意诸宫人御前服侍。
皇帝抬手,任由御前宫人摆弄,仔仔细细地将冕冠一旒一旒梳下来,冕服里外皆整理齐好……
皇帝眼如洞烛幽微,炯然有神。一朝晨起,他又将拖曳大汉天子玄色冕袍,觑临他的天下与江山,临朝万岁!
但刘彻却忽然回过头,很温柔地向她笑了笑。也不顾满身累赘,轻轻提了冕服下袂,缓步走向绣床。
她缩在帐内,描金走线缎面被将她的整个身子都遮盖起来。皇帝笑的极暧昧,愈靠近,那种极难启齿的羞涩与赧然便愈加彰显,她是抵触的,本能地往后缩……
然而皇帝却也有尺有度,连坐都没坐下,只支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那个孩子,朕也疼。他原该是朕的嫡子、长乐宫的长孙,你要信我,朕那么愿意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来到朕的身边,做我们的孩子。”
她嗫了嗫,似动情,问道:“陛下,若他是个皇儿,未来大汉成片锦绣江山——会是他的吗?”
皇帝只顿了一下,很快回答道:“当然!”对于这个后宫讳莫如深的问题,皇帝竟没有避忌,亦没半点责怪她的意思,只笑了笑:“如果那个孩子,是个小皇子,他当然、名正言顺将会是大汉的储君!这一点,无可置疑,长子嫡孙,朕若不封为太子,只怕连长乐宫都不会答应!”
忽然便觉得,这一回答,于她是慰藉,还是更多的悲伤,已无定论。甚至,连她都分不清了。
皇帝背身离开时,她的眼角,却滚下了两行清泪。
清兮清兮,蜿于浊世。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
椒房殿此刻像个巨大的冷窖,伫立于茫茫雪幕下,雪霰子不断地打落,将这座巨大的建筑堆砌的就像一块冰雕。昊天穹庐投映下一片阴影,天色极暗,郁沉沉的,教人心情也不好了。
长安的冬日总是这样,在幅员辽阔的大汉疆域内,比之南国更沉黯,还未到日薄西山时,乌蒙蒙的远天一际已经压盖下来,这种极度压抑的气氛,能使人半个冬日都不快乐。
椒房殿点了无数盏宫灯,依皇后仪制,这点铺张浪费是算不得甚么的,通明的烛火,驱驱沉阴的气息,也算为这个黯淡的冬日添了几抹色彩。
殿内各处皆打炭火,烘的炉子火旺旺,暖意氲生。凡在宫里待着的各人,绝不会感受到外头鹅毛大雪的冰寒,充足的炭敬使得皇后宫里暖如初春。
婉心一向是贴身侍候的,皇后用惯了她,换旁的小宫女子做事,莫说皇后不乐意,便是她也不放心的。几名小宫女子正蹲地在挑拨炉中炭,婉心一边照看着,一边心不在焉地踱步,连甜盅也忘了敬上,卫子夫倒也不见怪,只笑着戳了戳,说:“外头好看呐?颠颠儿乐得跟狗似的!狗才见了满地白茫茫一片叫的欢呢!”
婉心支吾一声,一时没缓过来。
卫子夫好人样,这些个侍候的宫女子,若有当差失仪的,她皆不会怪责,甚是体谅。因说:“揣着满腹的心事,若不得闲,本宫拨你假便是了!”她笑了笑:“瞧你这委屈样儿,不知事的还尽以为本宫怎样苛待你呢!怎么,做事走心儿莫不是太累了?”
婉心一谒:“没的事儿……”
卫子夫笑着:“有事呢!你跟本宫多少年了,凭你眉儿挑一挑,本宫便能知道你哪根毛不顺呢!怎样,连本宫都信不过?有事儿便说!本宫为你做主。”
她支吾着,想了想,还是跪下来,禀道:“婢子万死!这会子只怕是误了大事了!”
卫子夫见她眉间慌张,那股子措乱是装也装不来的,想来当真摊了甚么事……因说:“你先起来,既本宫在,当为你做主。你只管说——”
“婢子……婢子可坏了娘娘大事儿啦!”
原来昭阳殿那位久不承恩的美人阮氏,今儿不知撞了什么邪,非要来椒房殿请安谒礼。她卫子夫从来不拘这些个虚礼,治后宫之法,自不太严苛,她向来待人宽善的,后宫诸宫妃受贤后感化,给着些面子,因此这些许年来,掖庭也未翻腾起甚么大浪。从前昭阳殿得宠时,那位眉儿顶天了长,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卫子夫虽揽皇后之名,但已多次生养,膝下子女双全,正是教养的时候,少不得要放宠,不大争了;皇帝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掖庭风景多,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也不算甚么。便这么,那时连中宫皇后都被气焰嚣张的昭阳殿阮氏盖过一头。
这回不知怎么地,心高气傲的阮婉像变了个人似的,非要冒雪来椒房殿向皇后问安,这般的诚心,劝也劝不住。
但内中另有说头——这回事,作为心腹的婉心十分清楚,那阮美人从前是与皇后结过仇的,画中入墨掺麝香,差点害了皇后一胎。旁人看来,今儿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自然要躲一躲。因此便推说皇后凤体有恙,能不见便不见。
哪知阮婉当真是铁了心要来“拜年”的,披了大雪绒氅子便候廊下,等了有个把时辰了,还不见要走人的意思。
当值小宫女儿慌了神,好赖是个主位,现下是不大耍派头了,稍和颜悦色了些,但当初昭阳殿圣眷正隆时,这主儿可不好惹,如今势头不劲了,风水转去了旁人那儿,她看着凄凄的,怪可怜,可余威仍在。
谁敢惹她呀?
因是又急急去向婉心求拿个主意,婉心不敢上禀——她知这阮氏寻上了椒房殿,所为何事。当年麝香入墨之事另有内情,并不似旁人所见的那样。
这其中……尚有些不可说。
为卫皇后好,婉心便擅作主张,推说皇后此时不便见客,连皇后这边说也没说起来。原想着阮美人等了一会儿,见皇后果有因不便见客,她便回去了。
哪知这阮婉旁的本事没有,这执着劲儿教人生畏,等了又等,立殿外廊下差点把自个儿冻成了冰柱子,也不肯走。
这下可要坏事啦,好赖阮婉也是有位阶的,万一在椒房殿出了甚么事、受了甚么怠慢,传出去,皇后这“贤惠”的名声可要遭人“猜测”了。这便是她说“要误大事”的缘故。
卫子夫听了婉心这慌慌张张的陈述,也明了个大概,因说:“请她进来吧,莫冻坏……”
“娘娘!”婉心极不愿。
卫子夫叹了一口气:“莫忧,该来的,总是要来。你放心……”又似在自言自语:“本宫知道她来找本宫,是为了何事。”
“诺……”婉心满面忧色,一顿首谒了谒,缓身退下。
卫子夫撑额,突觉整头整脑都胀着,难受的很。
一声轻微的叹息落下,再缓缓地拖长……
椒房殿正宫地面上,伫立的烛台、伴侍宫女子落下的影子,亦被拖的老长。
她没想到再见到阮婉,会是在皇后的椒房殿。她们寻常不大多见的,除却各种仪式盛宴,各宫嫔妃都在的场合,这么远远地瞧上一眼,平时没多大机会见面的。尤其是自麝香入墨一事以来,彼此算是“结”下了“心结”,既有这么个剑拔弩张的“假象”存在着,平日里若多见面了,不免叫人遐想,反而容易生事端。
这回再单独见面,隔了好久,她们彼此的命运,也起落甚多。
阮婉算是磨了些性子,众目睽睽之下,终于懂得向皇后行大礼了,因一谒,笑道:“祝娘娘青春永驻,长乐无极!”
卫子夫忙命婉心去搀她,口里直说:“婉儿妹妹无须多礼,快请起来!”
两厢里,彼此的笑容都是这样明艳动人。
卫子夫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与阮美人有好些体己话要说——你们外头候着便可!”
婉心因领一众宫女子落落而退。
阮婉又恢复了一派松落落的状态,因笑说:“这些年数,娘娘还没培养几个心腹?这些宫里人——都信不过?”
卫子夫笑了笑:“甚么信不信得过的,本宫与妹妹说体己话,要她们杵着做什么?”
“也是,”阮婉讽笑道,“咱们这些‘体己话’,可都见不得光,娘娘——是不是?”
卫子夫的笑蓦地僵在脸上。
她回身大喇喇坐下,拧了琉璃杯盖上那个旋子,好没劲地把玩着,看似漫不经心,每一句话,却都敲的人心惊:“姐姐中宫明堂堂的大殿住着,喏,这暖炉生的跟春天似的,我那儿……可冷的像冰窖呀!”她甜甜地笑:“姐姐是不是如愿生下皇子,有了依靠,便不理妹妹死活啦?”
“哪儿的话,”卫子夫略顿,笑容依然明媚,“时常挂念、时常忧心,好大的宫室,每每牵起了心,想起妹妹,连吞咽山珍海味都如嚼蜡……”
阮婉哈哈大笑。
——“姐姐,你这谎话说的,怕是连自己都不信了吧?”
☆、第88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17)
卫子夫赔着笑,依然是温婉和善的神态;她并未因阮婉的“直言”而感到不悦。说道:“妹妹别忙怄气;这回来;想必是有正经事的,这般的火燎燎,难不成只是来说些丧气话;怄怄本宫?”
她提眉;屈了一股子冷傲;因说道:“姐姐好雅量,既这么;姐姐如今入主中宫,显贵无双,可也愿意将恩宠分些与妹妹?”
卫子夫道:“姐姐今儿掏心窝子说些实话;只怕婉儿也只当是本宫诳你。但实在来,本宫憋的慌——再不说出来,只怕要屈死了。”因说:“你当陛下待我如何呢?恩宠……从前确是有的,帝王宠爱来的快,去的也快,本宫能守着几时呢?如今恩爱也不复如常了!须知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最疏淡的……莫过君王情爱。”
阮婉冷笑:“姐姐这话意思实在揣不明白,妹妹一向蠢钝。姐姐贵为中宫皇后,您若也算‘失宠’的话,这后宫三千家人子,可也要活不要活?”
卫子夫自不与她计较,温温一笑:“妹妹从来直话,从前在公主府共习舞技时,便这样了。姐姐只会觉妹妹好生可爱,这性子……实在教人说不出的爱。”
原来那阮婉,从前也是平阳公主府的舞姬,与卫子夫是旧识。后因际遇不凡而入宫,与卫子夫相见疏淡,原也是有她们之间的考量,假装不认识,在这深宫之中若然有个急事,还能周转。
便是从前那麝香入墨一事,也是她们商量好的。假作撕破了脸,两厢对立,宫中人人皆知昭阳殿阮美人与中宫皇后早有交恶,她们却可在暗地里互相照应,对外是对立的姿态,往后宫中若生甚么事端,她们可凭依这一点想法子脱身。当初她们位阶都不算太高,一为美人,一为夫人,若对外营造出她们早有嫌隙的假象,一方倒时,另一方便可自保,他日再徐图东山再起之计,扶植倒下的那一位。
穷人家的女孩子,无依无靠、无家族撑势,便只能早早为自己打算,想的比别人远,才能活的比别人久。
有甚么办法呢?
“外头冰天雪地,难为妹妹等了这许久……”卫子夫刚说了句客气话,便被阮婉毫不客气地打断:“原来姐姐知道呀,我权当姐姐不知道呢!也是,姐姐深居椒房殿,又怎会知外头是甚么样子?即便姐姐不知外面天寒地冻,我也不会怪姐姐心狠的!”
偌大的椒房殿,炭火烧的暖旺,与外面茫茫一片雪色相比,当真如隔了一个世界。
卫子夫悻悻:“姐姐这里赔不是了,婉儿别计较。婉儿这回来,定是为了那桩事,快别赌气了!好妹妹,快跟我说说吧,多少的烦扰,姐姐都给担着!”
阮婉这才捻起了那桩事儿,叹息道:“那回事……怕是兜不住了。陛下想来要查,我呢,莫过是一个失宠的宫妃,就是被刨了根子,将那件事揪出来,也损不了什么了。倒是姐姐,膝下尚有皇儿,大好的前程,可不要被毁了!”
卫子夫一憷,说不怕,那必是假的。凡提起了“皇儿”,她的据儿,她比谁都急,心都像被扯下一块肉来那么疼!
阮婉又说:“妹妹就是提个醒儿,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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