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神-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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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又狠狠地，他瞪了一下柴慕天的后脑勺，随即悻悻一笑。

常丝雨犹豫了片刻，看了看红眉老者等五人，又看了看柴慕天，最终，缓缓伸出手，放到了柴慕天的大手里。

柴慕天脸上绽开一个如孩子般天真的开心笑容。

红眉脸色黑得有如农家灶台的锅底，“丝雨！你不要忘了，你姓常！”

常丝雨身体重重一颤，放到柴慕天手中的纤手微微一缩，便想要收回去，却被柴慕天死死地抓住。

柴慕天重重地道：“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谁也不能拦着你离开！”

常丝雨泪如雨下，泪水遮掩的秀目中虽然满意欢喜，但深处却有着挣扎。

她是真的想要跟着柴慕天走的。

家族利用她，而柴慕天在家族那么对他，甚至在他受到家族的轻视，到后来的威胁，而她却没有为他说上一句话之后，依然如从前那般温柔待她。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她的情感会倾向于哪一方，自是不用言说。

可是，就像红眉老者所说，她，毕竟姓常。

红眉老者看柴慕天死死地抓着常丝雨的手不放，怒吼道：“柴慕天！我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柴慕容此时重新回到了柴慕天身边，刚要开口，便见到柴慕天冲他摇了摇头，微一想，便明白，这事关常丝雨，柴慕天必须自己表态。

柴慕天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黑着一张脸的红眉老者，“我是她丈夫，她是我妻子，她的事，我凭什么管不得？”

红眉老者额前头发因为真气的蹿出而根根倒竖而起，“丈夫？妻子？谁承认了？”

柴慕天平静地道：“我承认了，她也承认，如此，便足够了。”

红眉老者气得哈哈大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没有我们的认可，你们这辈子都休想结为夫妻！”

柴慕天平静如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没资格！”

柴慕天越是平静，红眉老者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柴慕天平静之下的不屑与鄙夷。

他们为什么没资格？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将常丝雨当人看，而是当成一件工具，一件攫取利益的工具！

那他们凭什么以常丝雨长辈自居？

红眉老者厉声喝道：“没资格？只要丝雨体内还流着我常家的血，我们就有资格！”

呼！

再不想与柴慕天多说，红眉老者飞身而上，便想要将常丝雨抢将下来。

柴慕天浓眉微皱，随即飞快地一挑，双手微动，显然也是要动手了。

只不过，按红眉老者的速度，柴慕天根本来不及拦下红眉老者。

嘭！

徐天翼一把死死地抓住了红眉老者探出成爪的右手。

红眉老者沉声道：“徐天翼，这是我常家的家事，难道你还想管不成？”

徐天翼苦笑。

人家的家事，他还真是没道理去管。

可是，他还偏偏要管一管，不然，他非得看着柴慕天出事不可。

柴慕天现在可是他的心头肉，他宝贝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柴慕天出事。

红眉老者看徐天翼虽面带苦涩，却寸步不让，脸色乍寒，“徐天翼，你若再插手我常家家事，休怪我们哥几个无理了！就算是今天真个不小心把你留在这里，我们也是占着理，想来武圣堂也无话可说！”

随着红眉老者的话，常家另外四位老者隐隐成包围之势走了过来。

徐天翼心里苦得直想骂娘，转过头，瞪着柴慕天，道：“慕天，这都是你小子挑起来的，还不赶快给我想办法！”

既然柴慕天打定了主意要借着他的力量带着常丝雨离开这里，那么，他相信，曾经主持过一个家族的柴慕容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或者说有了万全的对策。

柴慕天放开常丝雨的手，轰然跪到徐天翼面前，郑重地道：“徒儿柴慕天，拜见师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徐天翼和柴慕天

尊师如父。

无论是柴慕容前世的地球还是今世的三域界，都自古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师为弟子授业解惑，为弟子开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弟子理应感念师的恩德。

三域界尤其如此。

武者，随着境界的突破，生命的上限也随之提高。

甚至，到了无敌境界，武者们都拥有着无比悠长的生命，在普通武者看来几乎是与天地永存。

而越是如此，当身边普通的亲人朋友消逝之后，师徒，便成三域界关系最为稳定的存在之一。

因此，当柴慕天正式拜师那一刻，徐天翼身体突然挺拔了起来。

有一种叫名分的东西支撑起他的身躯，更挺起了他的思想。

徐天翼朗声大笑，眼中尽是快慰和兴奋，“十三年了！这小子跟我磨了十三年了！现在终于肯拜我为师了！”

都说徒弟找师父难，可是反过来，好师父想要找到好徒弟也不容易。

徐天翼修为高绝，想要拜他为师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可是，他为人耿直，虽然见过不少天赋不错的年轻人，却因为对方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拜师而拒绝。

一千多年过去了，因为看不上对方的人品，兼事务缠身，修为上还不能落下，他也只收了一个徒弟。

但他还想再找一个徒弟，不是因为现在的徒弟不好，而是因为现在的徒弟虽然人品不错，但性格上稍显软弱。

他虽然现在身在武圣堂，但师门却另有它处。

在这足可堪称是乌烟瘴气的世界里，他非常想有人能够传承他的意志，或者说是他师门的意志，为这世界多添一抹正直的光芒。

而且，身为武圣堂高层之一的他，更是比大多数人更早地知晓了有关即将来临的大乱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在那样的大乱之中，他这样的强者才是绝对的主力，同时也意味着，他也是更容易最先死去的人。

如果，他能找到合适的传人，就算今后在那场大乱之中真的死了，心也会安。

因为，他洒下的阳光的种子，早晚会变成参天大树。

后来，他的徒弟无意间在下域结识了柴慕天。

他经常听徒弟提起，便偷偷地去看过一眼。

他相信徒弟的眼光。

只是，这一看，他便打定了主意要收柴慕天为徒。

那时的柴慕天，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磨了十三年，他总算是将柴慕天这块顽石磨通了，磨透了。

他又如何不兴奋。

“嘿嘿！”徐天翼此时身份骤然而变，再面对红眉老者时，竟是全然没有了尴尬及理亏，“老家伙，你说，我现在还有没有资格？”

红眉老者冷哼一声，“想要用临时拜师来骗我？哼！就算你现在是他的师父，可我们常家的家事，依然轮不到你来管，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承认柴慕天常家女婿的身份！”

“我呸！”徐天翼虽然并不是故意借着话语间的爆破音喷口水的，但还是不少口水喷到了红眉老者脸上，却是不管不顾，长眉一掀，怒意暴涨，“你丫的才是临时的呢！我祝你全家以后都是临时工！老子求了这小子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求到，你丫的居然说他是暂时拜师？”

横在心头十多年的刺好不容易才拔出来，徐天翼偏偏又听到这话，再想想刚才柴慕天拜师明显有些仓促，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没办法，他是真怕啊，怕真让红眉老者给说中，事后柴慕天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又不承认了。

红眉老者脸上被喷了不少的口水，恶心的同时，还觉得颜面无光。

千多年来，他还真没被人这样喷过。

可是，再看明显腰板直了不少，且气势迅猛上涨，一副即将全力相拼模样的徐天翼，他也只能暂时忍了。

他非常清楚，如果徐天翼真的拼尽全力，哪怕他们五个人联手，也绝对拿不下徐天翼，反而会被徐天翼给败了去。

此时，柴慕天缓缓起身，看着红眉老者，眼眸中不再平静，而是酝酿着一股滔天的怒火，身上火焰再次腾起，使得场间再次变得炽热难当，“老家伙，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如果你再敢质疑我和师父之间的关系，我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去质疑！”

如果只是普通的拜师，柴慕天自然不会因为被人质疑而说出这等狠话。

他的意思直接就等于是如果红眉老者敢再质疑，他就将使尽一切手段击杀红眉老者。

为什么？

就因为他知道徐天翼不容易。

有一次，他见到曾经的好友，现在的师兄。

师兄曾感叹徐天翼不容易。

徐天翼欲收下域一个小人物为徒，却被拒绝，而且连续几年都未曾成功，曾一度成为中域一些人口中的笑柄。

他心中极为愧疚，却因为家族和弟弟的关系，什么都没有表示。

而且，在武圣堂明确规定不得私自干扰下域秩序之下，徐天翼这个正直，将规定和秩序看得比任何人都重的男人，却是在他危险的时候，暗中派出大徒弟助他。

若非如此，当时年纪尚幼的他，又怎么可能屡次逃脱柴辰绍和两位长老的暗杀。

不知情的柴辰绍和两位长老只得将他多次的幸还归结于他运气好。

但是现在，既已正式拜师，虽然略显仓促和草率，甚至还有些利用了徐天翼，但事实已成，柴慕天不论出于多年来对徐天翼的愧疚，还是出于目前的身份，都绝对不允许别人再对徐天翼有半分的质疑，甚至，还要以自己的方式，在那些曾经将徐天翼视为笑柄的大人物们脸上狠狠地扇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红眉老者怒气冲天地看着柴慕天，但在看到柴慕天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及杀气时，不知为何，心头重重一跳。

转过头，再看向脸上露出无比欣慰之意的徐天翼，红眉老者不禁想起了有关徐天翼，曾经被他视作是笑谈的一件小往事，“难道，柴慕天便是当年徐天翼苦求不得的徒弟？”

依着眼前的事实，红眉老者迅速下了肯定的论断，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如果一早知道柴慕天便是徐天翼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徒弟，那么，他会不会对柴慕天更高看一眼？

答案是，会！

缓缓地收回手，复杂地看了徐天翼以及四个年轻且潜力无限的年轻人，红眉老者重重一叹，眼中怒意迅速消失，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都走吧。”

此刻，他看上去，更是苍老了许多，甚至原本红艳如火的眉毛，此时也似是夹上了一抹霜色。

身后四位老者微微一怔，看了看徐天翼，又看了看柴慕天和常丝雨，明白了一些什么。

徐天翼得意地一笑，直接就拉着柴慕天向外走。

而常丝雨低着头，任由柴慕天拉着她，像是牵着提线木偶般向外走去。

出了常家小院，徐天翼搂着柴慕天肩膀不放的手突然一紧，紧张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柴慕天，眼中满是担忧，“慕天，我问你，刚才，那个，还算数吧？”

柴慕天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想要开口，却被柴慕容打断了去。

柴慕容看着徐天翼那怕怕的表情，打趣地道：“前辈，收都收了，还怕我大哥跑了？”

这话，配合着柴慕容直挑眉毛的样子，真是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徐天翼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拐了哪家的大姑娘，还怕人跑了似的，顿时狠狠地瞪了柴慕容一眼。

柴慕天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大叹弟弟恢复以后真是变得滑头了，更是有些，嗯，猥琐，不由白了弟弟一眼。

柴慕容可是第一次见柴慕天有这样的表现，顿时大为惊奇，在边上鬼叫鬼叫的。

柴慕天不理会弟弟的耍宝，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徐天翼，“师父，既然叫了您一声师父，我柴慕天便绝对不会再反悔！不过，刚才拜师，多少有些利用了您。我实在不想看着丝雨再在常家，被那些老家伙当成工具呼来喝去，想用就用，想扔便扔。我想，等以后，见到师兄，择个好日子，把这拜师礼补足。”

徐天翼哈哈大笑，道：“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只要你不再反悔，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是真的不在意。

柴慕天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利用，柴慕天也绝对不会害他。

柴慕天听罢，心头猛地一酸。

这么多年来，他一门心思扑在家族和弟弟身上，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忽视了徐天翼的感受，心中愧疚，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轻轻挣开徐天翼搂紧他的手臂，柴慕天这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此时竟是红了眼，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轰然跪倒在徐天翼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颤抖着，大声道：“师父，不孝慕天让您废心了！”

这一跪，这一磕，柴慕天便再不起身了，趴在地上，如孩子般大声哭泣起来。

自父母双亡，他便下定决心，定要自立，不敢奢望再得到来自长辈的温暖。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地为他付出着。

那种付出，就像是一位父亲，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爱。

他的爱，他的包容，以及自己对他的愧疚，令柴慕天长年积累在心间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在那一声真挚的师父之中完全爆发。

柴慕天很想放声告诉全世界，他，还有一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同样爱他的父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家族一家姓

现在的柴慕天，不再是在柴慕容眼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是一个终于找了父辈温暖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大哥，柴慕容心里既是悲伤，又是喜悦。

就像他曾经对白滢滢说过的，大哥过去过得太累，但却强悍地挺立着，为他遮风挡雨，更是为已经远归西方的父亲守住柴家的基业。

可是现在，大哥心里虽然压上另一个担子，但却是轻松的，愉快的。

柴慕容抹去眼角的泪珠，不自禁露出一个大大的，释怀的笑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大哥将变得完全不同。

楚含烟也是暗暗抹了把泪，漂亮的眸子里更多的，是对柴慕天此刻完全释放的喜悦。

徐天翼怔怔地看着像个大孩子般的柴慕天，红了眼框。

他是强者。

强者有强者的自尊和脸面。

人要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因为柴慕天的关系，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面对同等级强者的调侃及挖苦时，他依然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哈哈……哈哈……”借着两声干笑，他将喉间阵阵的抽痛压了下去，将即将夺框而出的泪水也都倒了回去，一把扶起柴慕天，激动地拍了拍柴慕天与小时候完全不同，现在已经足可撑起一片天的宽厚肩膀，“在自己媳妇和弟弟弟媳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像是什么话？好了，是男人的，就把泪给我擦干净了，然后准备好接下的精英赛！虽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直接带你走，但是，你在精英赛表现得越好，我在堂里那些老家伙面前就能为你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柴慕容摇了摇头，道：“前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随心所欲，方显男儿本色。我不觉得大哥此时大哭有任何问题。”

柴慕天此时已经将泪水尽数擦干了去，若非眼睛微有些红肿，根本看不出刚才曾哭过，“我记得有次闲谈，也听你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我柴慕天，父母皆亡，未曾流过一滴泪，今日算是最后一次放纵。今后，我再不会流一滴泪，也不会让我的亲人朋友流一滴伤心泪！”

徐天翼看了看柴慕容，又看了看柴慕天，感叹道：“家族中，像你们这样的兄弟，真的不多了。”

柴慕天和柴慕容同时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徐天翼。

徐天翼道：“如果其他家族子弟经历了你们刚才的事，就算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心里总会横下一根刺。被轻看的，会心生嫉妒，被重视的，会心生歉意亦或是自傲甚至是骄蛮。可是在你们身上，我竟然看不到半点不自然。以前你们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