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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慈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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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吴永,说道:“这个多多少少有些像,这蒜头鼻子,蛤蟆嘴,水蛇腰,真的像极了!”

“我问你是不是?谁说像不像!”李莲英用眼睛瞪着赵如意。

赵如意摇了摇头:“这年头一天三变,人也变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好,说不好。”

★★★

那吴永可怜巴巴望着赵如意,说道:“你可积点德,别把你们的父母官往火坑里送,有句话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赵如意吐了吐舌头:“两位大人,那看看另一个再说吧。”

李莲英、崔玉贵无奈,只得又带他去见那个迟到的吴永。

赵如意一见到这个吴永,“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嚷道:“就是他,他就是狗县官,他抢走了我的一匹好马,还把我的一个侄女抢去了……”

李莲英把崔玉贵拉到一边,悄声道:“这个地堡不怀好意,他指的这个真吴永有可能是假的,他想使借刀杀人之计,借我们的手杀掉真吴永。现在假设方才那个吴永是真的,眼前的吴永是假的,他肯定了眼前这个假吴永,叫我们去杀那边的真吴永,这就遂了他的愿了,这叫公报私仇,用心歹毒。”

地堡赵如意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声道:

“我说的可是真的啊!”

眼前这个吴永也听到了李莲英与崔玉贵的对话,也大声叫道:“这个地头蛇说的是真的,一点没有掺假,我就是他们的父母官!”

崔玉贵朝他瞪了一眼,说道:“没有你的事,你插什么嘴?!”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骚乱,几个兵丁绑着一个瘦老头走了进来。

“这是谁?”李莲英指着瘦老头问兵丁。

“这是我家的管家董福,是我派驻榆林堡的人。”吴永在一旁开了腔,脸上绽开了笑容,像是遇到了救星。

“你究竟是谁?”李莲英厉声问瘦老头。

瘦老头此时被松了绑,揉了揉眼睛,回答:“我是怀来县知县吴永家的管家,几个月前被派驻这里……”这时他发现了地堡赵如意,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就是这个赵如意命令手下的人把我绑了,关在一个马厩里,他这是抗上!”

“他怎么到这里来的?”崔玉贵问那些兵丁。

一个兵丁回答:“我们搜到一个马厩里,正好见到这个老头躺在那里,便把他带来了。”

李莲英笑着露出黄板牙,说道:“真是雪中送炭,你来认认谁是你们县老爷?”他指着屋内的吴永问:“这位是不是你的主人?”

董福颤巍巍来到吴永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番,摇摇头,说:“不是,我家主人比这位胖一些……”

吴永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是谁给你灌了黄泥汤子?几壶马尿灌得你六亲不认!”

董福啐了吴永一口,说道:“我他妈整整在马厩里躺了几十天,每天闻的都是马粪干。你是哪里来的强盗,竟敢冒充我家主人?”

崔玉贵一听,火冒三丈,刷地抽出腰刀,就要杀吴永。

李莲英按住他的刀柄,冷笑着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还怕他飞了不成?先带这个管家去见见那个吴永,然后再来问问这个假吴永究竟是何人所派,弄个水落石出,再杀他不迟!”

吴永一听,仰天长啸道:“我冤枉呀!曾文正公在天之灵会为我洗雪的!”

李莲英、崔玉贵带董福、赵如意又来到关押早到的吴永的屋子里。

此时,这个吴永正在长吁短叹。

董福一见他,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说道:“主公如何落到这等田地?”

吴永叹道:“我是皇上的忠官,在皇上落难之时,想尽一个下属的职责,冒雨前来迎驾,没想却遇到一个假县令,弄得我人不像人,鬼不似鬼,官不像官,民不似民,唉!”

董福叹道:“在这人妖颠倒的世间,是非是,非非非,是非颠倒,人妖自然颠倒了!”

“嘿嘿嘿”,这时只听窗外有人在冷笑。

李莲英向外望去,只见院内树干上坐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中年汉子,背倚着树干,手里啃着一只驴蹄子,正有滋有味地啃着。

“你是什么人?”李莲英勃然大怒,抽出腰刀向外冲去。(人)

树上那人呵呵笑道:“谁不知我乔老爷,一贯杀富济贫,盗富赠贫!”

院内一个太监嚷道:“刚煮的一块驴肉,被他偷去了驴蹄子,这是准备给老佛爷送去的。”

树上那汉子笑道:“我是个忠臣,我要不先尝尝这驴肉有毒没毒,那老佛爷敢吞下肚去吗?”

李莲英叫道:“看我不封了你的狗嘴,叫你贪吃!”说着冲到树下。

那汉子依然漫不经心地笑道:“狗嘴,人嘴,总是要吃驴肉的,驴或许有时也要吃驴肉,何况人有时也要吃人肉的。不论谁吃,吃什么肉,或吃什么东西,拉的都是黄灿灿的臭屎,吃得越香,拉得越臭,人若没有嘴,连滋味也品尝不出来。人在远古时代,靠打野兽为生,那时没有盐,也没有作料,不是也一样吃吗?”

李莲英骂道:“你这头叫驴,谁让你给我讲历史,有种的你下来!”

那汉子头一歪,也叫道:“有种的你上来!”

李莲英手一扬,一支飞镖飞了上去,只见那汉子不慌不忙,用手摇了摇树干,飞镖结结实实钉在树干上。

“还是少用点手劲,这个铁玩意儿打起来还不容易,何况被你这公不公、母不母的人用了,更是可惜呢!”

李莲英恼羞成怒,吩咐兵丁道:“给我烧这棵树,看他还飞了不成?待把他烧成灰,看他嘴还刁不刁?”

★★★

众兵丁拖来一捆捆柴火,堆到那棵槐树下,准备点燃柴火。

树上那汉子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还是积点阴德吧。”说着,纵身一跳,跳到一座房上,三窜两窜,无影无踪。

“这真是个鬼堡,鬼里鬼气的!”李莲英沮丧地回到屋里。榆林堡地堡赵如意指着吴永道:“这是个假的,不是怀来知县吴大人!”

李莲英正在气头上,骂道:“连你这个地堡也是鬼精灵!我叫你到阎罗殿见鬼王!”说着,手起刀落,将赵如意拦腰劈了。

两个兵丁拖着赵如意的尸首走了出去。

李莲英赶出门来叫道:“把他的尸首吊在堡头,叫这些小鬼亮亮相!”

李莲英亲自给吴永松绑,皮笑肉不笑地说:“知县受苦了!”

吴永作了一揖:“老公公受累了!”

崔玉贵问:“那个假吴永怎么处置?”

李莲英气恼地说:“把他绑到堡头,弄五匹大青骡子,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去去鬼气!”

第18章

崔玉贵带着几个兵丁来到迟到的吴永屋里,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吴永道:“有个水落石出了吧,善有善招,恶有恶报,俗话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说着,瞥了一眼崔玉贵,“怎么?带我去见太后?”

崔玉贵鄙夷地望着他:“到了那儿,你就明白了。”

吴永跟着崔玉贵和几个兵丁走出骡马店,绕过密密匝匝在地上扎堆的兵丁,来到榆林堡的堡头。吴永远远望见前面树上吊着一人,脸吓得苍白,心“突突”地跳着,他登时明白了,气得顿足叫道:“你们要后悔的!连真假都辨不清,如何侍候太后、皇上?”

崔玉贵用力推着他,狞笑着说:“错不了,你说,你是谁派来的?”

“哈哈,我是皇上派来的。”吴永有些神经错乱,嘴角抽搐着。

这时,又有几个兵丁牵着五匹骡子走了过来。那是五匹老羸的瘦骡,不堪驾驭,冻饿得奄奄待毙。

吴永惊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崔玉贵道:“干什么?今个儿要叫你来一个五马分尸。”

吴永一听,软绵绵瘫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嘟囔道:“你们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我是无辜的呀!”

崔玉贵朝旁边几个兵丁一努嘴,几个兵丁一拥而上,将吴永分别绑在五条骡腿上,又点燃了一个火把,只要一烧骡尾,五马分尸的惨剧就要发生。

吴永气息奄奄,仿佛只有呼出的气,而没有吸进的气了。

崔玉贵用脚踢了他一下,问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吴永没有反应。

“是洋人派来的?还是义和拳派来的?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头子派来的?”

吴永的眼皮翻了几下,露出鱼肚白:“是皇上派来的,学而优则仕,是凭着真本事考上来的,不,不是靠割家伙上来的……”

崔玉贵一听,脸红了半截儿,用力踢了吴永一脚,正要吩咐兵丁点马尾,只听有人高声喝道:“刀下留人!”话音未落,从土路上飞也似的翻上来一个人,那人滚得如泥猴一般,文文弱弱的身子,高挑挑的个子,一双剑眉分外英武。崔玉贵一看,惊得后退几步,叫道:“尹爷,你去探虚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叫野猫叼走了呢!”

来人正是“铁镯子”尹福。

原来尹福正躺在田埂上冻得发抖,忽听有动静。他睁目一瞧,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饿狼,摇着尾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尹福身上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被点了哑穴,口中又喊不出,可怜一生英雄,遭了暗算,眼看就要落入饿狼的腹中,他如何不伤心落泪。

那只饿狼两眼泛着绿光,窜到了他的身旁,离他的身体只有半丈远。

饿狼似乎被尹福的镇静威慑住了,它见尹福毫无反应,感到异常,反而预感到有一个危险的圈套或可怕的陷阱。这只狼恐怕不是山里辗转而来的狼类,而是平原上的狼,比一般狼要多疑和谨慎。它用鼻子嗅了嗅,又耸起耳朵听了听,发现没有其他的动静,才敢一步步逼近尹福。尹福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微闭,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只狼就在逼近尹福身体的一刹那,猛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气流向它袭来,使它像触电般的发抖,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伸出的硬爪似乎凝结住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也仿佛合不上了,这股气流是那么猛烈,那么使它寒彻骨髓。尹福依旧躺在那里,仿佛睡熟一般。

这只狼看到尹福额上渗出了汗珠,一滴,两滴,三滴……汗滴结成了霜,白白的,它看到尹福的胸前猛烈地起伏着,好像一座山升起了,又消退了。

尹福的脸色由白变青,渐渐泛绿。

狼的眼睛由凶猛变懦弱,由恐怖变恐惧,由碧绿变灰暗,渐渐黯淡;它的前爪不能自持,颤抖着,颤抖着……

这是人与兽的拼搏,双方虎视眈眈,难决胜负!

一方是奔波数日、腹中空空、筋疲力尽、饥饿欲昏的恶狼。

一方是年近花甲、劳顿数百里、心力交瘁、疲于奔命的老人。

谁胜谁负,难于揭晓。

更何况那人被点了几大处穴位,心有余而力不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在此人此兽看来,时间停止了,空间消失了……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他们神色庄重,气宇轩昂。

中年汉子伸手去抓狼,无疑是想救地上那个垂死的生命,可是手指离那狼只有半尺时,那只狼却将头一扭,软软地倒下了,嘴角淌出了鲜血,一滴滴,一片片,殷红,殷红……

它永远闭上了那双灰暗的眼睛。

中年汉子弯下腰,庄重地端详着尹福,那双利眼透出几分尊敬。

他用双手在尹福身上拍了几拍,尹福睁开了微弱的双眼。

“你的气功不错。”中年汉子赞叹地说。

尹福的嘴角嚅动了一下,露出了苦笑。

尹福站了起来。

中年汉子也站了起来。

尹福双目炯炯,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中年汉子脸上毫无反应,话儿仿佛是从嘴里蹦出来的。

“因为我是皇帝的侍卫,而你是刺客。”尹福紧紧逼近对方。

★★★

中年汉子的眉毛动了一动:“我要杀的是皇帝,而不是皇帝的侍卫。我要当的是正义的刺客,不是狭隘复仇的刺客。我要当荆轲、高渐离,而不当范增、安禄山……”

尹福道:“可是你不要忘记,当今实权在握的是太后,光绪皇帝只不过是一个陪衬,况且他的变法维新,是为了富国强民。你也不要忘记,八国联军的利舰强兵正盘踞于沿海和京都,堂堂古老中国正面临着四分五裂;太后这柄老伞还能支撑残局,鞋子固然破了,但毕竟是绣花鞋,是中国姑娘精心制作的。如果鞋子破了,以后还有机会再缝补;如果脚没了,那么,人也就活不成了。”

中年汉子斩钉截铁地说:“人遍体鳞伤,衣服又破得不遮体,那么要脚和鞋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要造一个新人。”

尹福道:“康有为、梁启超是不是有学问的人?”

中年汉子回答:“当然是。”

尹福又说:“他们都主张维新变法,重振朝纲。日本自从变法后,一扫颓靡之风,国风焕然一新。”

中年汉子淡淡地说:“日本是日本,中国是中国……我们不仅要杀皇帝,也杀太后……”

尹福终于认出他就是昨晚客店中最后到来的人:“你就是臂圣张策?”

中年汉子点点头:“不错,我就是直隶香河人张策,这是我的两个徒弟。”他指指身后的两个年轻后生。

尹福此时才注意到立于张策身后的那两个人,正是红脸汉子和白脸汉子。

红脸汉子自我介绍道:“鄙人叫韩占鳌。”

白脸汉子道:“我叫李兰亭。”

尹福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

张策道:“我们杀了你,就是杀了八卦掌的掌门人,就如同得罪了八卦掌门。董海川先师有五十六个弟子,个个神勇,人人都有得意门生,通臂门若与八卦掌门结了仇,世世代代,互相残杀,大可不必。况且,乘人之危,下了阴手,将会被天下武林笑死,我张策不做不仁不义之事,杀要杀个光明磊落。”

尹福虽然与张策并不相识,关于张策的故事也是从亲朋好友处略知一二,如今听了张策这番气壮山河的语言,不禁肃然起敬。多么刚直的汉子,铁塔般的人物,热血肝肠,快人快语!

尹福闷闷地道:“看来这一路我们的较量是不可避免的了。”

张策道:“也不尽然,如果尹爷及时和皇家分道扬镳,结果将会相反。”

尹福道:“世间多少事,尽在不言中。你知道我的师父董海川,那么一个身材魁梧英俊轩昂的汉子,为什么非要割阉栖身王府当了太监?为什么最后长叹三声,端坐太师椅抑郁而亡?这里头定有许多委屈……”

张策道:“这至今是武林一大疑案,虽然众说纷纭,但无最终定案。”

“你师兄王占春先生近日可好?”尹福转换话题,想改变一下紧张的气氛。

张策望了望四周:“他既是我师兄,又是我师父。他的师父韩老道将平生通臂绝艺传给他后,曾告诫他不可再传他人。王占春先生是代师授徒。他如今不知云游何方?只闻说他近日也要亲赴山西太谷参加郭云深与车毅斋的比武盛会。”

张策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尹爷,咱们后会有期,你快到榆林堡吧,恐怕皇上和太后又有难了。”

尹福问:“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因为我要亲手杀死太后和皇上!”张策的声音里充满杀机。

此时,崔玉贵见尹福突然出现在眼前,又惊又喜,忙问:“你到过怀来县衙了吗?”

尹福点点头:“到过了。”

“见到知县了吗?”

尹福又点点头,说:“我们一块出了县城,路上遇到麻烦,我被一个洋女人骗了,她是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派来的杀手。知县吴大人到了吗?”

“到……到了,我在这呢,你快来救我!”被五花大绑的吴永已从昏迷中醒来,跪在地上,朝尹福嚷着,他的声音充满了凄哀。

尹福来到吴永身前,仔细辨认道:“来去匆匆,我也忘记了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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