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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尼拔三部曲-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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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社会都会要么让我死,要么归还我看书的权利。
我希望你很快能够康复而且希望你的脸别被弄得太丑。
我经常在挂念你。
汉尼拔·莱克特
实习生看了看表,“您还需要我在这里吗?”
“不用了,”克劳福德说,“焚化炉在哪里?”
当克劳福德等了四个小时,又等到一个探视时间段时,莫莉没有在等待室,也没在里面的重症监护室。
格雷厄姆醒着。他立刻在写字板上画了个问号,紧接着写道:“D现在死了吗?”
克劳福德回答了他。格雷厄姆静静地躺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写道:“怎么逃脱的?”
“好吧,我告诉你。”克劳福德说。“在圣路易斯。多拉德一定去找了莱芭·麦克兰。我们在那里的时候他进了实验楼,而且看到了我们。一个锅炉房开着的一扇窗户的窗台上有他的指纹——这个情况直到昨天才有报告。”
格雷厄姆拍着写字本:“尸体?”
“我们认为是一个叫阿那德·朗的家伙的——他失踪了。他的车在孟菲斯被找到了,已经被捣烂了。医院的人马上就要把我赶出去了。让我按顺序讲给你听吧。
“多拉德知道我们在那里。他从工厂逃出来以后,就开车去了林白大道和270国道上的瑟伍克加油站。阿那德·朗在那儿工作。
“莱芭·麦克兰说多拉德在两周前的周六和那个加油站的一个服务员发生了口角。我们估计那个服务员就是朗。
“他放倒了朗,把他的尸体带到家里。然后他去了莱芭·麦克兰家。她正在门口与拉尔夫·曼迪接吻。他开枪打死了曼迪,然后把他放到篱笆里。”
这时护士进来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这是警务。”克劳福德说道。他说话说得飞快,因为护士揪住他的袖子往门口拽。“他用氯仿把莱芭·麦克兰捂晕后把她带到他家里。尸体也在那里。”克劳福德在大厅里说。
格雷厄姆不得不再等四个小时才能听到下文。
“他给了她这个还有那个,你知道的,‘我杀不杀你呢’什么的。”克劳福德这回一进门就开始说。
“你知道把钥匙挂在他的脖子上的那一节了吗?——那是为了让她知道确实有个尸体。所以她会告诉我们她确确实实碰到了尸体。好,接着就是什么‘我不能忍受看着你被活活烧死,之类的话。他说完就用一枝十二毫米标准猎枪把朗的脑瓜打飞了。
“朗完完全全合适,他没有牙。也许多拉德知道上颌骨的骨拱能在火中存很长时间——天晓得他都知道什么。不管怎么说,多拉德抓住朗的时候他没有上颌骨的骨拱。他一枪把朗的脑袋打掉,然后肯定弄翻了一把椅子或其他什么东西,以造出倒地的一声响。而且他事先把钥匙挂在了朗的脖子上。
“然后莱芭在地上乱摸钥匙。多拉德在房间的一角偷偷地看。她的耳朵因为刚听完枪响还在嗡嗡地响,肯定听不到他的轻微的动作声。
“他放了火,不过还没浇汽油。他在房间里预备了汽油。她安全地出了房间。要是她太紧张而撞到了墙或晕过去了,因此没走出去,我估计他会把她拽出去的。她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但是她必须活着出去来完成他的计划。噢,他妈的,护士又来了。”
“车怎么办的?”格雷厄姆快速写道。
“你肯定得佩服他,”克劳福德说,“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在家门口把车留下,他不可能同时开两辆车,所以他需要一辆在中间倒换。
“他是这么干的:他让朗把他的面包车和加油站的拖车连上,然后干掉朗,把加油站关了,驾驶着拖车回到家。然后他把拖车单独停在房子后面的田地旁边的一条土路上,然后他就去找莱芭。等她成功地走出房子,他拿出炸药,在火里浇上汽油,然后逃到房子后面。他把拖车开到加油站,停在那里,偷走朗的车。没留一点痕迹。
“我断案之前,这过程错综复杂得让我几乎要疯掉了。我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因为他在拖车上留下了一些指纹。
“我们可能在去他家的路上碰到他了……好了,夫人,我这就出去,这就走。”
格雷厄姆还想问个问题,可是太晚了。
莫莉在下一个五分钟的探视时间来到他床前。
格雷厄姆在克劳福德的记事本上写了“我爱你”。莫莉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02
过了一分钟,他又开始写:“威利好吗?”
她点点头。
“在这里吗?”
她把目光从他的记事本上移开而看他的眼睛,不过移得太快了。她做了个吻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已经开始走过来的护士。
他用力拉了拉她的拇指。
“在哪里?”他在字下画了两条杠。
“俄勒冈。”她说。
克劳福德来了最后一次。
格雷厄姆已经把问题准备好了。记事本上是:“牙齿呢?”
“是他外婆的,”克劳福德说,“我们在房子里发现的是他外婆的假牙。圣路易斯警察局找到了耐德·瓦格特——多拉德的妈妈是瓦格特的继母。瓦格特小的时候见过多拉德的外婆,他再也没忘记她奇怪的牙齿。
“这就是那天你遭遇多拉德的时候我想告诉你的事。史密森博物馆那时刚刚给我打完电话。他们从密苏里官方得到了那副假牙,他们检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们注意到上片用的是硫化橡胶而不是他们现在普遍用的丙烯。在近三十五年里已经没有人用硫化橡胶做牙托了。
“多拉德有一副丙烯假牙,外形和他祖母的一样。他戴的是新的。史密森博物馆检查了一下——包括壳褶和凹槽。是在中国制造的,旧的一副是瑞士产的。
“他随身还带着一把钥匙,是迈阿密的一个柜子上的。里面有一本很大的书,像是本日记——比地狱还糟糕的一样东西。等你想看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拿来。
“我说,伙计,我不得不赶回华盛顿了。周末就来看你,要是我有时间的话。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格雷厄姆先画了个问号,然后划掉写下“当然”两个字。
在克劳福德走后,护士来给格雷厄姆的静脉注射了一针杜冷丁。钟的钟盘开始模糊了,他看不清秒针了。
他想着杜冷丁是不是也可以作用于人的感情。他的脸可以把莫莉留住一段时间,至少留到做完整形。肯定是很便宜的那种。可是留莫莉做什么呢?他开始迷糊了。他希望不要做梦。
他真的在记忆和梦境之间漂泊了,不过并没有多么恐怖。他没有梦见莫莉离他而去,或者关于多拉德的景象,而是一个关于夏洛国家公园①的长长的半忆半梦的东西,却被照在他脸上的灯光和量血压的咝咝声打断了——
'①夏洛国家公园:位于美国田纳西州西南部,南北战争时期的战场。'
那是在春天,他开枪打死哥莱特·雅格伯·霍伯后不久,他去夏洛观光。
这是一个暖暖的4月天的下午,他在柏油马路上走着,在去血湖的路上。刚刚长出的嫩草还是黄绿色,沿着下坡长到湖边。清澈的湖水已经浸没了草坡,小草往下长,往下长,仿佛铺满了湖底。
格雷厄姆知道在1862年4月那里发生过什么。
他坐到草地上。隔着长裤能感觉到草地的潮气。
一辆旅游车从他前面开过。车过之后,他看见路上有东西在动。原来是车轮把一只小蛇的背轧折了。它在柏油马路上扭曲着形成无数的数字“8”,有时是它黑色的背,有时是它白色的腹部。
有关夏洛的沉重的回忆让他浑身发冷,尽管他还在温和的4月的阳光下微微出汗。
他站起身走出草地,屁股后面留下湿湿的印记。他有些头晕。蛇的头尾缩成了一团。他站在它旁边,拾起它的已经发干的尾尖。用一个很帅的动作啪的让它断成了两截,仿佛他手中拿的是条皮鞭。
蛇的脑浆溅到了池塘里。一条鳊鱼游了过去。
他觉得夏洛有鬼魂出没,觉得它美丽的风景变得邪恶而凶残,像当年战场上飞扬的战旗。
现在,在夜晚的梦境和记忆之间,他明白了,夏洛并不邪恶;而是漠不关心。风光秀丽的夏洛是可以见证任何事物的。她无可匹敌的美丽正突出了大自然的中立,那绿色的机器。夏洛的可爱正反衬出而且嘲笑着我们的苦难。
格雷厄姆苏醒过来,注视着没有思想的钟。可他无法停止他的思绪:
在绿色的机器中没有仁慈;是我们臆造了仁慈,把它创造在机器的零件里,而这些零件已经超出了我们通过自然进化的爬行动物的大脑所能容纳的范围。
正如世上本没有谋杀,是我们创造了谋杀,而它只在我们中间才有意义。
格雷厄姆很清楚自己具备所有进行谋杀的要素;也许也包括仁慈的要素。
他了解谋杀的过程,了解得超常地透彻,透彻得让人不舒服。在我们人类的身体中,在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们的头脑中,有形形色色的邪念以及我们对这些邪念的天生的认知。格雷厄姆想知道,我们竭力控制的这些邪念以及这些认知是否像被躯体抵御在外的没有活动能力的病毒一样作用于我们周围。
他想知道那些不可告人的欲望是否像病毒一样造就了它们的疫苗和抗体。
是的,他一直以来对夏洛的想法是错的。夏洛没有鬼神出没——是人们自己在装神弄鬼。
夏洛其实毫不在意。
而我用心地去感知智慧,也去感知疯狂与邪恶;
我知道那些同样是精神的苦闷。
——传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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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沉默的羔羊》
序言
《沉默的羔羊》还不能算是经典,可“名著”的殊荣它还是当之无愧的。一部书,印到四百万册以上,无论如何其影响力不能低估。《纽约时报》一九九二年的畅销书排行榜上,《沉默的羔羊》稳稳地坐着第一把交椅,而根据它改编的同名电影又在本年度一下获得了五项奥斯卡大奖,这一来更是推波助澜,使这部以悬念及恐怖著称的小说在全球范围内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我大约三年前在一个朋友的家中看到了《沉默的羔羊》。那是原版录像。看之前并不知道它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只是从“美国之音”中获悉这是部奥斯卡获奖片;既然是获奖片,似乎总要刮目相看。于是乎看了。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叫人从头至尾头皮发麻手心捏汗的故事!尤其是男主人公那双怪异的褐紫红色的眼睛,久久地留在我的脑海中,让人感觉着异样的不安与激动,怕想到它,又忍不住要去想,仿佛儿时在黑暗中坐在小凳上听大人讲红眉毛绿眼睛的鬼怪故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恐怖的故事,为什么竟取了《沉默的羔羊》为名呢?影片虽然在男女主人公的对话中几次提到“羔羊”一词,可自始至终“羔羊”的影子一次也没有出现。当初看片子时因为一直处在头皮发麻手心捏汗的紧张状态,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直到今年夏天翻译此书之前,对此一直不甚了了。
暑假开始前不久拿到小说,花了两天时间通读一遍。结果发现,“沉默的羔羊”是译错了!从字面看,至少也该译作“羔羊的沉默”(The Silence of the Lambs)。但即使“羔羊的沉默”也不对,不符合全书的主题。女主人公美国联邦调查局实习特工克拉丽丝·史达琳出身寒微,父亲是家乡小镇上一名巡警,一次夜间巡逻时碰上两名窃贼兼瘾君子,以身殉职。母亲白天在汽车旅馆做帮佣,夜晚到咖啡馆当厨子,以此艰难地维持着一家的生活。两年后,史达琳被送往蒙大拿她母亲的表姐家中寄养,年幼的弟弟妹妹仍留在母亲身边。当时史达琳只有十岁。母亲的表姐及其丈夫是牧场主,牧场上放养的主要是羊和马,可这些牲口大多有些毛病,不是腿瘸就是眼瞎。它们宰杀后被做成胶或肥料,活着拉走的则将成为狗的食品。史达琳发现这一切后,一颗童心受到强烈的刺激,她想救这些可怜的牲口,可是年仅十岁的一个小女孩儿又能做些什么?她决意逃离这个牧场,心想至少可以带走一头牲口——她到牧场后成了她好伴侣的一匹有眼病的母马“汉娜”。一天夜里,史达琳从黑暗中惊醒,她听到了凄厉的尖叫声。是春天的羔羊,它们正在牲口棚里遭宰杀。史达琳终于下定了出逃的决心,否则她的“汉娜”也性命难保了。她就这样离开了牧场,来到了实际是孤儿院一类的慈善机构,“路德会教友之家”。
这一情节在全书所占的篇幅不多,但它却是史达琳的一大心病,在她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深深的创痕,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她以后的人生路径和理想抉择。家贫,父死,孤儿一样漂泊的童年,唯一的出路是读书,在读书中竞争,在竞争中取胜,由此出人头地,为父母争光,为史达琳家族争光。蒙大拿牧场七个月的寄养生活使史达琳明白了什么叫任人宰割,什么是弱者的呼号。孤苦无援的史达琳自己就是个弱者,从羔羊遭宰杀时发出的尖叫声中,她或者依稀联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跑了。以后她靠着岁月风霜锻炼出来的坚毅与刻苦,靠着她的“武器”——在竞争中战胜所有对手,一步步与命运抗争,逐渐向自己的理想靠近。她读完了弗吉尼亚大学,获得了心理学与犯罪学的双专业证书,然后进了联邦调查局的行为科学研究部当实习特工。至此,应该说史达琳是成功了,在史达琳家族的历史上还没有一名成员曾经走到这一步,只有她的一位叔叔将其大学专科的学位刻到了自己的墓碑上作为荣誉的象征。可是,史达琳似乎并不满足,虽然她在行为科学研究部的实习成绩都很不错。所以,当研究部的头儿杰克·克劳福德召见她并指示她去接触被关在精神病院的“食人魔王”莱克特医生时,史达琳感到机会来了。所谓“行为科学研究部”只是委婉的说法,实际是指联邦调查局内专门处理系列凶杀案的部门,面对的都是些地狱一般的罪孽与残暴,所以不用说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实习生,就是久经风雨的老手,对此也不太敢问津。事实上,克劳福德从前的一员虎将威尔就被莱克特用裁油地毡的刀划破了肚子,脸上则跟“被毕加索画过似的”。精神病院的一名护士被他撕裂了。以前一名也曾想接触他的调查人员,最终是连自己的肝也没有保住,叫莱克特给拌着豆子吃了。然而所有这一切并没有妨碍史达琳毅然接受克劳福德交给的任务。克劳福德问她是不是“容易受惊吓”?她巧妙地回答说:“现在还没有。”如果她只答一个“不”,显然就太虚假,太英勇,不能叫人相信;如果给一个肯定的回答,那到手的机会眼睁睁地就要失去。史达琳接着问克劳福德为什么选中了她去干这份工作,克劳福德回答说:“主要因为你是手头可以找得到的人。”很干脆,直截了当。克劳福德开始其实没抱多大的希望,他找到史达琳只是因为他的手下实在派不出别的人来了,“老一套——人手不够”。可史达琳一听这话心里就明白了:这是一次机遇,更是一次挑战,她要好好把握并利用这机遇,接受这挑战,出色地完成克劳福德交给的任务。
本来,事情往下发展也就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了,因为克劳福德派史达琳去接触莱克特的目的,主要也就是想从这位超凡的精神病专家那里得到一点精神病学方面的帮助,希望他的回答多少能有助于行为科学的研究。史达琳则可以利用她特有的魅力,让沉默了多年的莱克特开口,然后顺利交卷。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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