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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内科学-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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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治吐血三要法”与“治血四法”:明代缪希雍《先醒斋医学广笔记·吐血》强调了行血、补肝、降气在治疗吐血中的重要作用,提出了“宜行血不宜止血”、“宜补肝不宜伐肝”、“宜降气不宜降火”的治吐血三要法。从历史的角度看,这是对吐血治法的新发展,并带有补偏救弊的性质。应根据病情辨证地对待行血…止血、补肝…伐肝、降气一降火这三对治法。清代唐容川在《血证论》中提出止血、消瘀、宁血、补虚的治血四法。认为治疗血证时“惟以止血为第一要法。血止之后,其离经而未吐出者,是为瘀血,既与好血不相合,反与好血不相能……必亟为消除,以免后来诸患,故以消瘀为第二治法。止血消瘀之后,又恐血再潮动,则须用药安之,故以宁血为第三法。邪之所凑,其正必虚,去血既多,阴无有不虚者矣,阴者阳之守,阴虚则阳无所附,久且阳随而亡,故又以补虚为收功之法。四者乃通治血证之大纲。”止、消、宁、补治血四法,确实是通治血证之大纲,值得临床借鉴参考。
2。注意辨证与辨病的互参。由于中医内科的血证至少包括鼻衄、齿衄、咳血、吐血、便血、尿血、紫斑七个病证,西医学中也涉及多种疾病,尤其是一些危重疾病,在诊治过程中宜辨证论治的同时,与辨病相结合,以提高疗效。
3。鼻衄、尿血的用药特点。据临床观察,火热与瘀血是鼻出血的主要原因,祛瘀凉血是常用的治法。而在辨证的基础上加川牛膝、白茅根、仙鹤草等,可以起到引血归经、活血止血的作用。
近年来对尿血的病因病机看法较为一致,认为主要有热、湿、瘀、虚,尤以前三者多见。清热利湿、凉血止血,滋阴降火、养血止血,补脾固肾、益气摄血三法为治疗尿血重要治法。临床常用药白茅根、小蓟、石韦、琥珀等药,既有止血作用,又能利小便,可酌情选用。
4。大黄在急性上消化道出血中的应用。急性上消化道出血(可表现为吐血及便血)的现代治疗中,大黄、白及、云南白药、三七、地榆等药常被选用。尤其是大黄,其疗效确切,安全无毒。现代药理研究证实,大黄具有多方面的止血作用。因此,治疗急性上消化道出血,大黄常作为首选药物。可用粉剂,每次3~59,每日4次,温水调服;或将大黄粉调成糊剂,冷藏,用量及次数同上。
5。患者临床表现大便潜血试验阳性者可归入便血治疗,而尿液显微镜下见红细胞或隐血者可归入尿血论治。
【医案举隅】病案一
王某,女,35岁,工人。
患者素有慢性支气管炎,10年来时常咳血。昨起略有咳嗽且痰中带血甚多,胸闷痛,上身热,大便干燥,苔薄,脉细弦而数。此为肝火犯肺,灼伤阳络,拟清肺平肝,和络止血,用泻白散合黛蛤散加味。
处方:桑白皮12g,地骨皮12g,仙鹤草30g,麦冬9g,侧柏叶9g,竹茹9g,枇杷叶12g,白茅根30g,制川军9g,黛蛤散15g,7剂。
二诊:服药后咳血已止,胸闷痛、身热均减,大便亦转润,苔、脉如前。再守原意,前方去竹茹,加郁金9g。7剂。
服后,病情大减,还须继续治疗一个时期,以防复发。
按:本案10年来反复咯血,肺阴已虚,气失清肃,素体肝火偏旺,阴虚火扰,灼伤肺络,烁液为痰,故常见咳痰带血,胸痛身热。方用泻白散清肺热,麦冬养肺阴,黛蛤散平肝火,佐以枇杷叶、竹茹润肺止咳化痰。因患者肺络损伤,此次咳血甚多,故方中又用仙鹤草、侧柏叶、白茅根、制大黄凉血止血。二诊时咳血虽止而胸闷、胸痛未除,故增郁金以解郁宽胸。
(上海中医学院附属龙华医院。黄文东医案。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
病案二
马某,男,37岁,农民。1978年4月19日初诊。
患者于半月前出现鲜红色血尿,无尿痛感。1周前又随血尿排出紫黑色血丝一条,长约寸许,并有小血丝四五条。现在仍有尿血,右侧腰酸,脉缓弱,舌质红根部腻。阴虚火旺,络伤血溢,遂成尿血,治拟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减,滋阴清热,凉血止血。
方用:知母6g,黄柏6g,生地12g,山药18g,女贞子12g,丹皮9g,茯苓9g,泽泻9g,车前子12g,怀牛膝9g,墨旱莲15g,白茅根30g,血余炭6g,5剂。
4月24日复诊:小溲转清,偶见黄色,脉缓,二尺略浮,舌红,苔薄根略腻。再从肾虚论治,嘱服原方5剂。
4月28日三诊:小溲清白,纳便正常,但仍略感腰酸,脉缓,左尺略虚浮,舌质偏红,根部略腻,当用丸剂巩固疗效。嘱患者每日自挖新鲜白茅根60g,煎汤送服六味地黄丸15g(分3次吞服)。
1978年9月中旬,与患者在轮船上相遇,喜告病愈后已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尿血未再出现。至1985年8月再次随访,患者自诉7年来尿血未再复发。
按:患者尿血而伴腰酸,舌红根腻,脉缓弱等症,故诊为肾阴亏损,虚火内扰,湿热未清,络伤血溢之证,方用知柏地黄丸滋阴补肾,清利湿热,合用二至丸以助清热凉血之功,再人车前子助泽泻、茯苓渗利湿热,加怀牛膝补肾强腰,引虚火下行,加白茅根、血余炭凉血止血。去山茱萸者,以其性温而与证候不合。诸药配伍,滋清并行,通涩合法,标本兼治,疗效满意。
(连建伟。历代名方精编。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1987)
【古代文献精选】
《灵枢·百病始生》:“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阴络伤则血内溢,血内溢则后血。”
《先醒斋医学广笔记·吐血》:“吐血三要法:宜行血不宜止血。血不行经络者,气逆上壅也,行血则血循经络,不止自止。止之则血凝,血凝则发热恶食,病日痼矣。宜补肝不宜伐肝。经日: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者也。肝为将军之官,主藏血。吐血者,肝失其职也。养肝则肝气平而血有所归,伐之肝虚不能藏血,血愈不止矣。宜降气不宜降火。气有余便是火,气降即火降,火降则气不上升,血随气行,无溢出上窍之虞矣。降火必用寒凉之剂,反伤胃气,胃气伤则脾不能统血,血愈不能归经矣。”
《景岳全书·血证》:“血从齿缝牙龈中出者为齿衄,此手足阳明二经及足少阴肾家之病。盖手阳明入下齿中,足阳明人上齿中,又肾主骨,齿者骨之所终也。此虽为齿病,然血出于经,则惟阳明为最。”“便血之与肠辟,本非同类,盖便血者,大便多实而血自下也,肠游者,因泻痢而见脓血,即痢疾也。”
第三节痰饮
痰饮是体内水液不归正化所导致的一类病证,以不同的形式反映疾病过程中多种复杂症状、体征的内在本质。痰饮既可是病因,也可是病理产物或临床表现,还可以是疾病过程中的病机概括。痰与饮广义上相互涵盖,狭义上各有特点又相互转化,且常常同时存在而密不可分,故一般痰饮并称。
先秦《神农本草经》已有“留饮痰癖,大腹水肿”、“胸中痰结”、“留饮宿食”等记载,散见于各卷。《素问·经脉别论》详细论述了水液代谢生理,为痰饮病因病机的论述奠定了基础。在论述痰饮病证时以饮概痰,涵盖了痰饮病证的广泛内容。东汉·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将痰与饮并提为痰饮,并将痰饮分为广义和狭义两个层次。如在“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将广义痰饮分为痰饮(狭义)、悬饮、溢饮、支饮四类,是诸饮的总称。其中狭义的痰饮则是指饮停胃肠之证。该篇所提“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的治疗原则,至今仍具有重要临床指导意义。《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有“血不利则为水”的论述,提示血滞也可生痰。隋唐至金元时期逐渐形成了以广义痰为核心的痰饮疾病体系。在广义上以痰概饮或痰饮并提,同时保留了狭义痰饮概念。如魏晋·陶弘景《名医别录·上品》说旋覆花消“心胁痰水”,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卷四》列记“治胸膈上痰饮诸方”等。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痰饮病诸候》系统论述了痰病病因、痰饮证候、所生诸病及治疗原则等。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胆虚实》创制了治痰名方温胆汤。宋·严用和《济生方·痰饮论治》有“人之气道贵乎顺,顺则津液流通,决无痰饮之患。调摄失宜,气道闭塞,水饮停于胸膈”之论述,建立了气滞生痰的思想。宋·杨士瀛《仁斋直指方·喘嗽方论》将饮与痰进行了区别,认为清稀为饮而稠浊为痰。元·朱震亨《丹溪心法》提出“百病中多有兼痰者”的观点,首创“痰夹瘀血,遂成窠囊”之说,注重痰瘀同病。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杂证谟》云:“五脏之病,虽俱能生痰,然无不由乎脾肾。”强调了脾肾在致痰病因中的主导地位。清·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提出“外饮治脾,内饮治肾”之说,丰富了张景岳的脾肾痰饮思想。
痰饮所涉及临床病证广泛,表现复杂。本节讨论以《金匮要略》痰饮病为主。西医学中的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渗出性胸膜炎、慢性胃炎、心力衰竭、肾炎水肿等出现痰饮表现者,可参考本节论治。
【病因病机】
痰饮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痰饮包括痰饮、悬饮、溢饮、支饮;狭义痰饮即四饮之一。病因与外感寒湿、饮食不当或劳欲所伤等有关。在病因的作用下肺、脾、肾功能失调,导致津液不归正化,或代谢失常,或停于局部,形成无形或有形的复杂痰饮病证。
一、病因
1。外感寒湿
因环境湿冷,邪入肺卫;或冒雨涉水、坐卧湿地,邪侵肌表,则寒湿之邪困遏阳气,卫阳不展,水气不得散发;或使肺失通调水道,水道不畅;或寒湿入肾伤阳,使肾不能主水,均可致水停为饮、湿化为痰。
2。饮食不当
凡暴饮暴食过量,恣饮冷水或进食生冷,或夏天感受暑热及饮酒之后,又贪冷受凉,冷热交结,致使中阳被遏,脾失健运而水湿内停,积而为痰饮。如《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所论:“夫病人饮水多,必暴喘满。凡食少饮多,水停心下,甚者则悸,微者短气。”
3。劳欲所伤
劳倦过度,或恣情纵欲,或久病体虚,耗气伤精,重则损伤脾肾,阳气受伐,。水液失于输化,停而为饮。体虚气弱,或劳倦太过之人,一旦伤于水湿,更易停蓄为病。正如《儒门事亲·饮当去水温补转剧论》所述“人因劳役远来,乘困饮水,脾胃力衰”,导致水停为饮。
二、病机
三焦气化失职,肺、脾、肾功能失调是形成痰饮病的主要病机。三焦司气化,为水液运行之道路。无论阳虚、气弱,还是气郁气滞、血滞血瘀,乃至感受外邪,均可导致三焦气化失司,水道失宣,则水停其道而为痰。《圣济总录·痰饮统论》云:“盖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气之所始终也。三焦调适,气脉平匀,则能宣通水液,行人于经,化而为血,溉灌周身。三焦气涩,脉道闭塞,则水饮停滞为饮,不得宣行,聚成痰饮”。若联系五脏,则五脏之伤皆可生痰,但与肺、脾、肾功能失调最为密切。肺居上焦而主气,又主宣发肃降和通调水道。或外感邪气伤肺,或气郁气滞,或血瘀气滞,或阳气不足,均致肺气失于宣达,通调失职,津液失于布散,聚而为痰。脾居中州,主运化,布散水谷精微以养五脏。若湿邪困脾,则脾失运化,或脾阳、脾气亏虚而致脾虚不运,均使水谷精微不归正化,聚而为痰。肾居下焦,主气化水液,司膀胱而泌清浊。若肾气肾阳不足,蒸化失司,水湿泛滥,亦可导致痰饮内生。此三脏之中,以脾运失司最为关键。因脾所居为升降之枢,太阴脾土阳气易伤。脾阳既伤,上不能输精微以养肺,水谷不归正化,反为痰饮而干肺;下不能助肾以制水,水寒之气反伤肾阳,由此则致水液内停中焦,流溢四处,波及五脏。大多在中阳素虚情况下,复加外感寒湿,或饮食不当,或劳欲所伤,使三焦气化失常,肺脾肾通调、转输、蒸化无权,津液停聚而成。
本病的病理性质有虚有实。属虚者常为阳虚阴盛,输化失调,因虚致实,水饮停积为患。属实者或因时邪与里水相搏,或饮邪久郁化热,表现为饮热相杂之证候;或因气滞、血瘀而生痰,而致痰气相搏或痰瘀互结。也有虚实错杂,或貌实而本虚,或因实致虚者。就痰与饮而言又各有其不同的特点。如饮邪为病,则总属阳虚阴盛,本虚而标实。因水饮属于阴类,非阳不运。若阳气虚衰,气不化津,则致寒饮内停。如痰邪为病则常为邪实,可有正气亏虚。体内水液不归正化,留于胃肠则为痰饮;流于胁下则为悬饮;流于肢体则为溢饮;聚于胸肺则为支饮。
【诊查要点】
一、诊断依据
本病的诊断以临床特征为主,并结合病因、既往病史综合考虑而得出。
1。四饮的临床特征
(1)痰饮:心下满闷,呕吐清水痰涎,胃肠沥沥有声,形体昔肥今瘦,属饮停胃肠。
(2)悬饮:胸胁饱满,咳唾引痛,喘促不能平卧,或有肺痨病史,属饮流胁下。
(3)溢饮:身体疼痛而沉重,甚则肢体浮肿,当汗出而不汗出,或伴咳喘,属饮
溢肢体。
(4)支饮: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平卧,其形如肿,属饮邪支撑胸肺。
2。多有感受寒湿,或嗜食生冷,或冒雨涉水等经历。
3。多有反复发作的病史。
二、病证鉴别
1。痰饮与痰证
广义痰饮四种类型均各有其固有的病位和表现,悬饮、溢饮、支饮都不难区别。狭义痰饮其病位应在胃肠,主要表现是心下满闷,呕吐清水痰涎,胃肠沥沥有声。而其他疾病中所出现的痰证,则应以相应疾病的特有表现为主,痰证常作为阶段性病情而出现,病位也不局限在胃肠。
2。悬饮与胸痹
二者均有胸痛。但胸痹为胸膺部或心前区闷痛,有压榨感,且可引及左侧肩背或左臂内侧,常于劳累、饱餐、受寒或情绪波动后突然发作,一般历时较短,休息或用药后可缓解。而悬饮为胸胁胀痛,持续不解,多伴咳唾引痛,转侧、呼吸时引痛或痛加,胁间饱满,并有咳嗽、咳痰等肺系病候。
3。溢饮与风水证
水肿之风水相搏证可分为表实、表虚两个类型。表实者,水肿而无汗,身体疼痛,与水泛肌表之溢饮基本相同。如见肢体浮肿而汗出恶风,则属表虚,与溢饮有异。
4。支饮与肺胀、喘证、哮病
这些病证均有咳逆上气、喘满、咳痰等表现。但肺胀是肺系多种慢性疾患日久渐积而成;喘证是多种急慢性疾病的重要主症;哮病是呈反复发作的一个独立疾病;支饮是痰饮的一个类型,因饮邪支撑胸肺而致;文献另有伏饮,是指伏而时发的饮证。其发生、发展、转归均有不同,但其间亦有一定联系。如肺胀在急性发病阶段,可以表现支饮证候;喘证的肺寒、痰饮两证,又常具支饮特点;哮病又属于伏饮范围。
【辨证论治】
一、辨证要点
1。辨痰、悬、溢、支四饮
病位而言,痰饮病在胃肠,悬饮病在胸胁,溢饮病在四肢,支饮病在肺脏。从临床表现来看,痰饮以脘痞、肠鸣、吐清涎为主;悬饮以胸胁不适,咳嗽时引起胸胁疼痛为特点;溢饮以四肢肿胀重痛为主症;支饮主要表现为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
2。辨虚实
痰饮为病,虚多实少,本虚标实。本虚为阳气不足,标实指水饮留聚。因饮为阴邪,易于闭遏阳气,临床常表现为阳虚阴盛之证候,而又有偏于阳虚,或偏于阴盛饮聚,或阳虚与阴盛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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