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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人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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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不能改换一种生活方式,她和二青还得重复父辈们日出而作,日人而息的那种简单、原始、枯燥的生活?
为了使二青放心,她临走前给二青去了一封信,暗示她要“一鸣惊人”! 去干一番大事业了:“一切都是为你,我的二青哥……”
她的信投入了邮筒,把自己的希望和柔情期待与失算,也投入了进去。
引弟还不知道,当她火热的信到达红烽村时,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情,二青急急忙忙拆阅以后大吃一惊,不禁顿脚捶胸:“真傻呀! ”
可她能听到吗,她在铿铿锵锵的火车的吟唱中,跟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在使她感到新奇的卧铺车厢里,向所谓的香港进发。
引弟一旦踏上前途未卜的征程,她就完全落人了那个男人的手心里,一切要听人家摆布,因为人家有钱。
为了适应新的营生,那个人为她置办了行头,把引弟变成了一个“精装”的攻关小姐。
在镜子里,她面对花枝招展的自己目瞪口呆。
但跟沿路上目睹的那些新潮女人们一比,她仍在中等以下,所以也就泰然处之了。
香港在什么地方,她只从地理上了解过,至于怎样才能到达那个“东方威尼斯”,她一无所知。
火车、汽车、汽车、火车,走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一个十分繁华的大城市。
引弟知道,这是广州,又叫羊城,她看过一个电影“羊城暗哨”,说的就是这地方的故事。
引弟在芨芨滩也可以算得上美貌出众,头脑聪明的女子。
也许,环境改变人,也体现在这上头? 她一旦置身于这个车水马龙、风光秀丽的大城市,就有点呆头呆脑起来。
吴音软语使她莫名其妙,人流涌涌,令她眼花缭乱。
下榻的饭店叫什么桃花酒家,在住宿时,引弟发现他和自己竟在一个包房里,不等她发问,那个男人笑容可掬地向她解释:“为了做生意方便,你住里间,我住外间。”
引弟惴惴不安,觉得不妥当,人家又坦然地直言相告:“小妹子,你姐姐跟我出来,就这么住的。”
引弟羞红了脸又不便发作,转而一想,也许大地方的乡俗就这样吧。
她屈从了,既然姐姐那样做了,没听见她说什么,那就不见得有什么不便。
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男人带她入花园进酒楼,跳舞、游泳,她该玩的玩了,不该玩的也玩了。
男人花钱如流水,可不见他做什么生意。一问他,人家胸有成竹,不忙,他是姜太公钓鱼,坐等买卖上门。
“咱们这是激战前的休息。”他这么说,“人生一世,能痛痛快快玩几天哟。”
引弟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一团光怪陆离、灿若云霞又漆黑一片的雾中。
这天晚上,她从外面回到酒家,洗过澡就睡下了。
半夜,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她想喊叫,嘴已被一只汗水津津的手捂住……
她记得真真的,自己锁了门,但她太天真了,钥匙有好几把呢。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活不成死不了,更可怕的是,一天中午,突然有几个公安人员进了她的那个包房。
那个男人原来是一个被判死缓的大盗,越狱后四处藏身,又屡屡作案,始终处于公安人员的追捕之下。
引弟被遣送回家不久,他就被枪决了。
她以闪电的速度完成了一个女人应该经历但又不能那样草率地耻辱地经历的过程。
引弟,能怨谁呀?
她趴在炕上,泪水渐渐干涸。
是她自己,首先把自己囚人了一个牢笼啊!
2
晚饭,引弟没过去吃,她妈过来叫了几回,引弟也没有吱声,她的脑筋麻木了,她的心冷却了。
引弟妈把她拉起来,她就痴痴地坐在炕沿上。
“引弟,你不要吓唬妈行不行? ”母亲哽咽着说,把她的脸捧在手中,“听妈的话,喝上碗面条哇! ”
引弟的泪水又从脸上滚下来,她抓住妈的手说:“我吃不下,妈,你叫我一个人清静清静,我心里头乱得不行。”
她妈边抹泪边叹息,走出东屋。刚刚升高的月亮,把她的身影拖得挺长。
引弟用手指拢拢头发,来到院子里。
正房里灯光挺亮堂,她听见宝弟口齿不清醉意浓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是什么东西? 嗯? 哄了别人,还能哄了我? 早就不是个囫囵货,还摆臭架子,哈哈……成,波……哈哈! ”
引弟从房前经过,对她弟弟的话没有留心。
宝弟的嗓门更亮了:“田从从,我叫你,臭不可闻。”
引弟大吃一惊,停住脚步。
“从从?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被割了一刀,“她,也……”
她感到天塌地陷的惊恐。当她自己碰上不幸时,没有来得及反应,咀嚼,处于麻木状态,对别人的遭遇,她反倒格外尖锐地感觉到了。
引弟知道,她弟弟又在外头赌输了钱,又喝醉了酒,回到家里闹腾了。
她听不见父母的声音,两个老人,对这个宝贝儿子一筹莫展,这真是自食其果,小时候,宝弟被娇宠坏了,眼里除了水成波,就没个怕的人。
引弟叹息几声,走出院子,她心里很烦很乱。她弄不明白,从从怎么跟成波拉扯到了一块儿? 怨不得从从回到红烽就销声匿迹了,原来她碰上了那么大的痛苦。她想二青,他一走,连个说话的人也寻不见了。
二青啊,引弟深感愧疚,他对她一片真心,可自己辜负了他。
引弟出来,信步踏着月色向北走,那条稔熟的路,把她往白茨圪旦引。
村子里静悄悄的,人们在吃晚饭,夏收大忙季节的“晚餐”家家都开得很迟。娃娃们还没来,她可以放心地漫步。
白天的一幕给了她很大的刺激,使她心灰意冷痛不欲生,在一刹那,她真想一死了之。人,活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兴趣。
她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青。水成波知道她的心,拨开了她的迷雾,引弟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是呀,自己已经愧对过二青一回了,难道让他失望第二次吗?
她忘不了在最悲痛的日子里,二青怎样以一腔深情挚爱拯救了她。
引弟是被公安局的人送到姐姐家的,招弟得知采购员原来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在逃犯,顿时目瞪口呆,当她在夜里听妹妹诉说自己的不幸时,淡淡地说:“唉,咱们女人呀,早晚有那么一回,这下,把条财路断了,以后呀,靠自己哇,也得搞自力更生了。”
引弟的心凉透了。
在姐姐的心目中,在人家致富的天平上,她的损失,微不足道,她认不得这个姐姐了,除了钱,招弟眼里什么都不存在,连自己的妹妹也可以当商品去交换。
第二天,她姐还在梦中跟姐夫设计新的发财计划,引弟不辞而别。
她在乡政府碰上了贩猪回村的大青,他用自己的烂车子把引弟驮回村子。
引弟一踏上芨芨滩,热泪就夺眶而出。
从这儿出去的时候,她是一个满腔柔情的姑娘,不过一个月,她就似是而非地回来了,她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过起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招弟回来过,对村子的人说,妹妹找的对象,在矿井的事故中死了。这话等于不打自招,但详情无人深究,引弟在人们的眼里成了“寡妇”。
她知道二青一定心忧如焚,可她没脸没勇气去见他,对二青,她也决不敢再怀有一点奢望。
像二青那样的后生,找个出色的姑娘易如反掌,他还要自己这样的人吗?
有天傍晚,院子里的狗大喊大叫,引弟看见白白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只好硬着头皮迎出去。
她从白白的眼睛里,看出了自己的巨大变化,因为人家的目光一碰上她,就缩不回去了,脸上的颜色也由红变白。
“引弟姐,我二哥叫你天黑了去白茨圪旦。”白白急匆匆地说,“敢去不? ”
引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点下头:“他说的? ”
“记住,引弟姐! ”白白点点头,又向她注视了一会儿,就急忙走了。
引弟回到屋里,软软地一下瘫在炕上,眼泪汩汩流淌。
“二青,二青哥……”她不断地无声地呼唤。
他没有扔下她不闻不问,他的手又向她伸过来了。
白茨圪旦,那是他们的“仙人洞”啊!
那是她和二青偶然发现的。
去年夏天,引弟到乡里去买盐,准备腌咸菜,碰上回家的二青,他高考完了,到乡里拿行李,乡里的人不在,他不想等,就往回走。
引弟很高兴,问了问他考试的情况。
二青告诉她:“不容乐观呀,物理顶多打三十分! ”
“三十分? ”引弟惊诧地站住了。二青功课再差,也不至于在及格线以下。
“你不知道,咱们乡中学没有理化实验室,那些实验题我是一窍不通,化学更不行,光知道试管烧杯! ”
二青把她手里的几斤盐接过去。
“噢! ”引弟惋惜地叹口气,她父亲只叫她念了一年高中,就不供她了,二青说的情况,她不甚了然。
“乡中学的高中生,巴挣个大学可难于上青天哟,”二青并不十分懊丧,这倒使引弟在遗憾中产生了一丝安慰。他不出红烽也好。
引弟扑哧笑了一声。
“我名落孙山,你还兴高采烈。”二青虎起脸说。
引弟连忙娇嗔地说:“人家,怕你插上翅膀飞了呀! ”
二青说:“啊,怕变成陈世美呀。唉,可惜,想蜕化变质,也没条件喽! ”
引弟举起拳头:“你还真安上坏心了。”
二青一把拿住她的手,引弟环顾四周:“看,有人来了,放开……”
二青一松手,她从他身边跑开,撒下一降晚耳的笑声。
这时,天黑下来了,两边的晚霞也冷却了,变成了青灰色,朦朦胧胧的星光开始点缀夜幕,牛羊归圈的哞哞声隐约可闻。
他们从大队部前经过时,二青的头朝上一仰:“引弟,敢上去不? ”
引弟瞟一眼黑压压的白茨圪旦,稍一犹豫:“有你,咋不敢? ”
她的脸上飘过一个会心的笑影。
白茨圪旦已经跟越来越浓的夜色融为一体了。二青在巨大的灌木丛下面坐下,把咸盐放在一边。引弟不由得心跳发慌,紧紧挨住二青。
“怕不? ”二青柔声地说,热气吹在她耳朵上。
引弟摆下头,可她的心在咚咚跳。
二青一扭头,发现身后有个洞口。
“引弟,你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笑嘻嘻地说,抓住她一只手。
“你二爹说,有,有白茨大仙! ”她说完,把身子更紧地贴在二青的怀里。
二青揽住她的腰:“我不信,我进去看看! ”
“不,不要! ”引弟阻拦他,她并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只是留下她一个人,她就害怕了。
二青笑起来:“你守在这儿,我去看一眼就放心了。”
他松开引弟,从洞口钻进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里面叫她:“引弟,快进来呀,天生一个仙人洞……”
引弟连忙也钻进去。
头上的星光疏疏密密,四周的夜气那么清苦,原来,白茨郁闭以后,中间是块绵绵的空地,枝枝蔓蔓的白茨在上面扯开一片帐篷,沙土上留下不少兔子的粪蛋。
“好吗? ”二青得意地说,“我二爹要知道这里面有块天地,他就不用住在那间烂房里了。哈,白茨大仙的眼光真不赖,找见这么一个好地方。”
这儿清静,幽深,清香。
引弟情不自禁地倒在二青的怀里,在这个弥漫着妖气的地方,两片娇嫩的嘴唇,第一次接受了一个男人的亲吻。
这是属于他们的天地。
那个夜晚要是“定了格”永远不要过去该多好呀,以后的一切曲折都不会发生了。
引弟在向白茨圪旦走来的时候,离它越近,她的心情越沉重越灰暗越悲伤。
二青在那儿等着她,不等她走近,就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她的眼睛垂下去,没有勇气看他。
“二青哥,”引弟颤颤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从城里回来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见到二青。
“不要说了,”二青的声音沉痛、温柔,“我收到你的信,知道赶不上你,就没去城里头。”
引弟饮泣不止。
二青说:“过去了,就别多想了,”他把她的一只手拿住,“好凉! ”
引弟想把手抽回去,她自惭形秽,这只被玷污过的手,不配叫自己心上的人爱抚,二青仿佛洞悉她的心思,反而攥得更紧。
“走吧,到咱们的仙人洞里去吧。”他拉上她进了白茨圪旦。
他们在绵绵的沙土上,在初夏的夜气中谈了很久很久。
二青告诉她:“我不怨你,一个人,总有一时糊涂的地方。”
引弟捂住脸哭,二青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泪脸上盖了一层亲吻,深深的,热热的。
外面的月亮上来了,他们被迷离的光色包围起来。
引弟一动不动,尽情享受他的温存,她的心在云端里飞翔,飘飘忽忽,轻松,快意,甜蜜。
二青要她的身子时,她没有拒绝,她本来就应该属于他。她只不过哭了,哭得很伤痛,为自己付出的代价而悲伤,为愧对二青而痛哭。
二青把她的泪水都吸干了,引弟真正尝到了被人真心爱抚的滋味。
他们从这个天地走出去的时候,明月中天,引弟苍白、妩媚、洋溢着喜悦的脸上落满了皎洁的月光。
“月亮真大呀! ”她倚在二青的肩上说。
“真大,真亮! ”二青看着她说。
然后,两个人交流了一个心领神会,心心相印的笑容。
那天,引弟上身的白色的确良褂子,在月亮地里如同一块云,她先下了沙梁,二青在远处看着她。
她想不到被苏凤池吓得狂奔起来。
引弟身上的妖气,都是二青他二爹给制造的。她成了苏神官的牺牲品。
引弟在大排干上站住了,她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二青已经到外头开拓自己的事业去了,不在白茨圪旦里等她,当二青不在的时候,引弟一个人不敢去那儿。
苏凤池的胡言乱语,李虎仁居然信以为真,引弟感到很困惑,她爹的精明在红烽是小有名气的,他的外号就是“人精”,他怎么会对苏凤池的话坚信不疑呢?
就是在平时,李虎仁对苏凤池也另眼看待。仿佛有什么把柄抓在神官手里,在她的印象中爹可没怕过谁。
引弟被她爹“隔离”起来,简直要疯了。
那天夜里,宝弟喝了乐果,吓唬她爹,水成波才把她解放了。水成波把捆扎窗扇的铁丝放开,告诉她,从窗户眼儿里伸出手,就能把上扇窗户打开,她出来以后,再虚虚地扎住,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引弟又司以跟二青约会了。
她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和热情。
多好的成波哥呀,他自己苦不堪言,尽量让别人活得美好一些。
引弟在排干背上思绪万千,渐渐对苏凤池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是他把自己推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位置上,饱受凌辱。
她要报复他。
引弟倏然掉转身子,往下面走。
在苏凤池的破房面前,引弟站住了。屋里一片漆黑,毫无声息,闻不到一点烟火味,像一个废弃的羊房子。不,连羊房子都不如,羊房子还有羊膻气呢!
她脸上浮现出凄楚的冷笑。
长了这么大,引弟从来也没有想过欺侮人捉弄人陷害人。但她人生刚刚起步,就落入了深渊,而往下推她的,恰恰是自己的姐姐。
回到村子里,刚刚苏醒的一点生活欲望,又被神官涂上了可怕的颜色。
苏凤池不是自称可以降神捉鬼吗? 她今天就要试试苏凤池的真本事!
引弟稳住紊乱的心情,轻轻推了一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深深地呼吸一下,扑哧笑了一声,接着就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她为自己伤心,为二青伤心。他可以找一个比自己好一千倍的闺女,昂首挺胸地在众人面前夸耀。自己跟上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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