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中国式饭局-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会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在这个非常时期,不上街摆摊擦皮鞋,就是对鹭门市创建文明和谐城市做出的最大贡献。
今天,咪咪上街不是为了摆摊擦皮鞋,甚至有两个认识她的退休老头主动找她搭讪,让她把皮鞋擦擦,她都拒绝了。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文明城市,咪咪有钱也不挣,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了点成就感,虽然没有挣钱,可是心里却仍然高兴、很满足。她这个时候上街,主要是为了避开房东老两口的聒噪。老城区的老房子大都由老人家们占据,多余的房子都出租给外地来鹭门的务工人员,例如钱亮亮、熊包、李莎莎、咪咪等等这些对住宿条件不讲究,最在乎住宿价格的群体。
咪咪的房东是老两口,两位老人家动辄争吵不休,鹭门话她一句也听不懂,所以也无从劝解,吵闹的声音很大,尤其是那位老阿嬷的声音势如破竹,刺耳锥心,却又听不明白她在嚷嚷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人声变成了纯粹的而且是无休无止的噪音,不但让咪咪的耳朵产生了持续不断的耳鸣,好像耳朵里钻进了一群蜜蜂,而且心跳加剧,血压升高,咪咪只好从房子里逃出来,在大街上闲逛,落个耳不听心不烦。其实,听不懂别人的话未尝不是好事,如果咪咪能听懂那老两口的争吵内容,一定会非常尴尬、非常烦恼,因为她正是老两口争吵的焦点话题。
咪咪到底怎么会干上这行,她自己都稀里糊涂,记忆中好像干上这个行当仅仅是一顿饭憋的,擦皮鞋不需要技艺、不需要证书、不需要体力更不用费脑子,最适合她这种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年龄偏大的进城务工女人。惟一的困扰就是有时候会被城管抓,后来也就习惯了,抓住了交罚款,放出来接着干,反正已经干上了就干下去,说透了人生不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习惯编成的吗?各种各样的习惯不都是人自己养成的吗?既然已经习惯了,就没必要再改变了,咪咪觉得就这样过也不错,省心省力,吃穿不愁。
咪咪行走在鹭门市老城区的大同街上,她的心就跟这静悄悄的街道一样,欲望、喧嚣还有烦恼都进入了梦乡。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街做生意了,她完全依赖积蓄生活,她并不担心坐吃山空。经验告诉她,政府做事情都像抽风,犯病了能搅个天翻地覆,那一阵过去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她现在只要耐心等待、配合政府的举措,等这阵风刮过去了,再加倍努力赚钱,完全可以把损失挽回来。所以,咪咪并不紧张忧愁,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一会儿自己走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房东老两口能够停战,让她美美地睡一觉。
咪咪溜达到石井巷口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个黑黢黢的动物蹲在巷道口,她刚刚走近,那个动物突然发出嗷嗷的吼声,咪咪被惊着了,本能地朝后一跳,她以为是流浪狗突然抓狂,躲到电线杆后面注目一看,才弄明白那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一个蹲在那里呕吐的人。那个人呕吐得很痛苦,好像要把五脏六腑一起吐出来。啤酒和饭菜发酵过后的馊臭让咪咪明白过来,这家伙喝多了。咪咪本能地想绕过去,她不愿意招惹这种醉鬼,男人喝醉了,比猪都臭,比鬼都凶,这是从小她阿嬷就经常在她耳朵边唠叨的一句话。
咪咪已经越过了那个呕吐的男人,不知道哪根神经受到了暗示,忍不住又回过身来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个蹲在地上弯腰弓背的男人。鹭门市的路灯很亮,这个男人虽然蹲着而且是背影,咪咪仍然看出这个男人她认识。这里说的认识,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认识,而是经常能够在这条街道上遇见他,准确地说应该是认得、见过。阿彩那样的站街女对这条街上经常过往的男人都有评价,而且会当做谈资告诉咪咪,例如哪个是好色之徒,可以成为顾客。哪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不管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都没有从他身上赚钱的可能。哪个客人出手大方,可以发展成为长期稳定的客源,哪个家伙小气得要命,占了便宜总想赖账,跟他交易一定要一手钱一手货,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人民币不脱裤子等等。
咪咪虽然不是站街女,可是站街女跟她在同一条街上谋生,她由此从阿彩那些人嘴里得知,钱亮亮属于没有可能从他身上赚钱的那一类。对于这种男人,站街女们会骂他假正经、真太监、阳痿分子等等。可是咪咪内心里却对这种男人挺佩服,俗话说没有不吃腥的猫,如果所有猫都吃腥,那么遇见一个不吃腥的猫,肯定就是特殊的猫,特殊的猫一般情况下都比普通的猫值钱。钱亮亮就应该算特殊的、值钱的猫。咪咪脑子缺弦,让她对特殊的东西总有一股本能的好奇心、敬畏感。所以,当她看到钱亮亮这么晚了还蹲在大街上呕吐,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关怀了一下:“大哥,你怎么了?不要紧吧?用不用我帮你?”
钱亮亮跟熊包喝得高兴,一连灌了四瓶啤酒,这个成绩是他当接待处处长的时候都没有突破的。当时只觉得头有点晕,情绪有点亢奋,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分手的时候好心的李莎莎要熊包送送他,钱亮亮坚决拒绝了,同样喝酒,同样喝了那么多酒,人家好好的反过来要送他,那他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熊包了?况且,他也真觉得自己没怎么样,心里还暗暗感叹自己居然这么能喝,不知道是过去喝酒的潜能没有发挥出来,还是鹭门这个地方特别适于喝酒,自己到了这边以后不知不觉酒量见长了。熊包看到他态度坚决,而且除了话多一些,没有别的异常,他自己心里也急着兑现诺言给李莎莎租带空调的旅馆,就没有坚持送钱亮亮回家。
钱亮亮自己朝住处走,没想到走了一阵,胃里的酒菜被翻腾起来,再加上夜晚登陆的海风劲吹一阵,脑袋忽忽悠悠就像晕船,胃里也一阵阵泛恶心,酒菜的发酵物似乎在胃里待腻了,千方百计要出来透透气,等到钱亮亮感觉不妙的时候,胃部的高压把他的嘴变成了喷泉出口,遗憾的是,他那个喷口喷不出泉水,喷出来的都是恶臭的浆水状污秽。钱亮亮连忙蹲下,以免喷出来的东西射程太远,造成更大范围的污染。一旦蹲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钞票换来的酒菜这会儿全都变成了废物摊在大街上,不但胃里的酒菜全部还给了大地,好像连胃本身也在那个位置待腻了,蠕动着拼命朝外面爬,搅得钱亮亮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满脸鼻涕眼泪的钱亮亮让咪咪非常同情,一个大人深更半夜在大街上痛哭流涕,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痛苦难解之事。咪咪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女人,她把钱亮亮因为呕吐造成的鼻涕眼泪当成了悲情宣泄,她轻轻拍打着钱亮亮的后背,还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手纸给钱亮亮擦拭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和胃液。
钱亮亮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喝高了,吐出来的不仅仅是酒和菜肴的混合物,连智商也一起吐了出来。酒精让他对四周的反应产生了严重偏差,对自己和别人产生了朦朦胧胧的幻觉,他嘟嘟囔囔地说着咪咪根本听不明白的话,在咪咪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甩开咪咪摇摇晃晃朝自己的住处走,走不多远,就又蹲在了地上。
咪咪连忙跟了过去。钱亮亮蹲在那儿嘟囔着:“桔子、桔子……”
咪咪为难地对钱亮亮抱歉:“大哥真对不起,这个时候,到哪儿去给你买桔子啊?”
12
郝冬希已经洗过澡,躺在床上生闷气。刚才搓澡的时候阿蛟戏耍他,趁机在他挂在两腿中间软丢丢的黑家伙上捏了几把,还戏谑他的小东西现在已经成了大鼻涕。这是夫妻间的玩笑话,郝冬希本来并不在意,可是当他爬到床上之后,面对阿蛟那中年发福尤显性感的肉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有了阔别已久的欲望,那根大鼻涕活像充足气的轮胎跃跃欲试,他得意洋洋地揉搓着阿蛟的乳房和私处,随即翻身爬上阿蛟的身子,嘴里叨叨着要让阿蛟检验他是不是大鼻涕。
阿蛟却不给面子,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翻滚到一边,把后背亮给他。据他所知,阿蛟从来不是对床上作业扭捏作态的人,结婚这么多年来,对于他不但来者不拒,还经常主动索要。进入中年以后,他们夫妻间的性爱就像鹭门市的老房子越来越少,主要原因不在阿蛟而在郝冬希,男人很没用,过了五十岁就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日本经济,疲软成为常态,最近一次间隔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按照正常情况,阿蛟对他有如久旱甘霖一样珍贵的勃起应该喜不自胜,却没想受到了冷遇,这让郝冬希很没面子,也很不服气,他也不相信阿蛟会真的不要,所以他继续努力,把阿蛟像揉面一样揉搓着,希望像过去那样,把阿蛟揉出性趣来。阿蛟猛然一把推开了他暴怒道:“你作死啊?明天我要去给妈祖娘娘上香,你忘了?”
郝冬希这才明白,阿蛟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拒绝夫妻间近年来难得的享乐。按照老规矩,如果要给神明上香,夫妻间要提前三天禁房,不但不能办事,还要每天沐浴更衣,一直到第三天上完香为止。阿蛟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原因也非常明确,敬神如神在,这是郝冬希也不敢违反的老传统,郝冬希只好憋着生闷气。阿蛟也不在乎他高兴不高兴,起身套上睡衣,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找到韩剧继续看了起来。
郝冬希连忙找借口发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看上客厅去看,我要睡觉。”
阿蛟把音量调小了,心平气和地说:“你睡你的,我看困了再睡,不然睡不着。”
郝冬希恍然大悟,阿蛟为什么突然起床看起电视,原来她对失去难得的夫妻同乐机会也不能安之若素,只不过她比郝冬希更能果断地判断出什么是大局,在关键时刻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从而实现对局面的有效控制。这正是阿蛟和郝冬希在为人做事上的差距,也正是为什么阿蛟始终在家里家外处于主导地位的原因。理解并不能代表原谅,尤其是憋着的时候更难以轻易原谅让他憋着的那一方,所以郝冬希理智上虽然承认阿蛟做得对,可是情感上仍然过不去那个劲儿,闭上眼睛用力翻了个身还把胖身躯在床上颠了几颠,用形体语言告诉阿蛟自己很生气,告诉阿蛟自己真的要睡觉了。
郝冬希营造的抗议氛围让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破坏了,他们家的电话号码对外是保密的,除了挚友亲朋,外人不可能知道他们家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要家里电话响,肯定就是必接的电话。电话就在郝冬希脑袋边的床头柜上,郝冬希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刺耳:“你是冬希吗?”郝冬希一听这个声音,连忙打断对方:“你等等,阿蛟在呢,阿蛟,找你的,接电话。”
其实电话并不是专找阿蛟的,应该说找他们夫妻二人谁都成,郝冬希之所以不愿意接听这个电话,就是因为来电话的是林阿嬷,一个说话势如破竹、絮絮叨叨有如乱棉花团切不断理不顺的老太太。林阿嬷和林阿公老两口住在老城区大同街石井巷,林阿公是郝冬希父亲一块跑船的老哥们儿,从光屁股到死一直在一起泡茶,或者在船上泡,或者在码头上泡。据林阿公说,郝冬希小的时候第一口酒就是他给喂的,这件事情有郝冬希的母亲作证,到死之前,郝冬希的母亲提起这件事情还骂林阿公作孽,那么小的孩子就给灌鹭门高粱酒。郝冬希印象中林阿公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每当母亲骂他的时候,他都会嬉皮笑脸说一声:“干你老的这点事情挨了一辈子骂。”
父亲去世之后,郝冬希从心理上便把林阿公当成了自己的长辈,逢年过节去看望不说,平时有了什么稀罕的好茶、好酒、好吃货也断不了给林阿公林阿嬷送过去。林阿公两个儿子一个跑到美国开餐馆,一个跑到澳大利亚刷盘子,孙子孙女也都相继跟着移居国外,国内就剩下老两口,收入来源由政府发放的低保、国外儿孙偶尔寄回来的外汇、房租几大项构成。郝冬希有时候替他们老两口算算,这两个老家伙的收入实际上比连续不断涨工资的政府处级干部还高。鹭门各级官员都在集中精力投入新一轮跨越式发展,人人梦想实现新一轮提拔,对于有没有偷吃低保这种小事谁也不会认真严查。鹭门百姓又秉性宽厚,谁也不会主动揭发举报这种关系到老人家饭碗的事情,从而创造了这老两口违规吃低保的大好机遇。林阿公和林阿嬷也就将错就错装糊涂,每月都要认真到账户上查一查低保金到位了没有。惟有郝冬希有时候半开玩笑地骂这两个老东西是漏网的社会主义蛀虫。每当他这么骂的时候,阿蛟就会在他的肥腿上狠狠地拧一把。林阿公就会呵呵一笑说自己比起贪官污吏好多了,林阿嬷就会狠狠地乜斜郝冬希一眼然后装聋作哑不吭声。
看到阿蛟听着电话一个劲啊啊啊好好好地应承着,还说让郝冬希抽空过去看看,郝冬希不知道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情,揪着阿蛟的胳膊用手势询问到底有什么事。阿蛟甩开他的手,捂住话筒告诉郝冬希:“老两口又闹了,说是因为林阿公不怀好意,给租他们房子的擦皮鞋的女人送了两坨龟苓膏,林阿嬷生气了,两个人闹着要离婚呢。”
可能对方提出来要阿蛟过去解决问题,阿蛟推给了郝冬希:“林阿嬷,我明天要去拜妈祖娘娘,时间已经定了,不敢改了,明天让冬希过去。你别生气了,林阿公是一个好心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你肯定是多疑了。好好好,明天让冬希亲自过去。如果林阿公不对,就让冬希说他。好好好,你放心,一定去。”
阿蛟放下电话,长长嘘了一口气,好像在水里憋了很久刚刚冒出头来。
郝冬希在旁边对事情的经过已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嘿嘿笑骂:“我干,林阿公快八十岁的人了,本钱那才是真正的鼻涕了,还能跟女人怎么样?我说过多少次,房子出租一定要看房客的身份,不能什么人只要给钱就租,明明知道是大街上擦皮鞋的,还要把房子租给人家,租了又吃人家的醋。这林阿嬷也真是的,整天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就剩下能动弹的一张嘴还一时也闲不下来……”
阿蛟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有话明天你去对他们俩当面说,让我说啊,你们男人活到一百岁只要人不死,偷鸡摸狗的贼心就不死,你说说林阿公是不是没事找事?天热他关心皮鞋女上火,给人家送龟苓膏,擦皮鞋辛苦不辛苦关你屁事,你没事给人家送什么龟苓膏?那不是犯贱是干什么?难怪林阿嬷生那么大的气。”
郝冬希推辞阿蛟转嫁给他的任务:“我明天没时间给老人家处理家庭纠纷,林阿嬷不是要离婚吗?让她到街道上去办,街道上办不成就上法院,我明天还忙着呢。”
阿蛟说:“我明天要去给妈祖娘娘拜拜、上香,这是说定了的事情,如果改了时间,就是对妈祖娘娘失信用。明天你不过去看看,两位老人家闹出个你死我活不要说人家儿女回来你我要落埋怨,就是神明在天也会嫌我们不良善、不厚道,反正我明天顾不上老人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蛟说完了管自躺下睡觉,郝冬希点燃一支烟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知道明天自己还得按照阿蛟的安排去跑一趟大同街,一想到要忍受林阿嬷那破竹一样的声音,郝冬希就打怵,耳朵也条件反应似的开始鸣叫。
13
钱亮亮已经站不直走不稳,嘴里还一个劲嘟囔着:“桔子你看不起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钱亮亮能干成事儿,你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
咪咪这才明白,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