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7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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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普化神尊的目光，则是扫望着此界四方，眸内蕴育神力。以他的修为，自可将此界所有，都照入到他眼内。

“若只是清洗这一山，这区区数百万弟子记忆，倒是不难。最多也就是练虚之境，无需费什么功夫。不过听你之意，似乎不止是如此？莫非是这一界生灵的记忆，都需洗去不成3？”

“祖师之意，就是如此。说是需得不留半点蛛丝马迹，处理得越干净越好，最好是这一界，从未有出现过无法师弟此人。”

那面具人一声苦笑：“那位师弟，对此界的影响实在太深。不止是有各种传说，且民间已有了无数的经典，记录其名。甚至不乏有人为他建庙立祠，当成神主供奉的。若非是此间，刚好是在无殇仙墓之内，还不知会是如何麻烦。”

“原来如此——”

普化神尊楞了楞，就不以为意。不过是由此间的数百万离尘弟子，扩散到整个天一界而已。

四百万蝼蚁，与数百亿蝼蚁，这对他而言，并未有什么区别。至于从此界经典中，消除那人之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位赤阴神尊吧？”

一边说着，普化神尊一边斜目看了虚空之外一眼。以他的神力早已察觉，在虚空壁障之外的动静。

那赤阴神尊也是太上阶位，尽管普化神尊不太瞧得上那位同行，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确实是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

要想遮掩住同阶神尊的耳目灵感，镇压住那位对命数的感知，谈何容易？

“这却不用劳动神尊，那赤阴神尊，自有祖师，以及摩天大仙来处置。”

那面具人语气沉凝的解释道：“神尊只需保证，赤阴城那关键几人的记忆，不会惊动赤阴神尊就可。将先天战魂之事完全忘却不太可能，祖师早有吩咐，那几人的记忆，如此塑造就可。”

说话的同时，面具人一将一枚白玉，打向了对面的神明化身。

赤阴城中，有许多人都是赤阴神尊的信徒。这些人的意念，很可能会使赤阴警觉。

神明日理万机，信徒亿万，绝大多数事情只要不是太重要，都不会却刻意留心。

然而事涉先天战魂，这赤阴就绝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绝尘子选择的做法，是让庄无道‘陨灭’。

“这倒是小事！”

普化神尊嘿然一哂，将那枚玉片随手笼在了袖中。神情自负，毫无为难之意。他瞧不起赤阴，自有因由。在赤阴信徒身上做些手脚，还难不倒他。

不过旋即普化的眼中，又现出了异色：“说来这位无法，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绝尘子祖师与玄碧大仙，如此大费周章？”

天一界这边，都只是小事。可要瞒过那赤阴神尊，那么哪怕是贵为绝代仙王的摩天大仙，历经两劫的绝尘子，也需下许多血本，费不少功夫不可。

需要请动他这样的人，亲自位其收拾手尾，也可以想见在绝尘子的眼中，那无法是何等重要。

“说来此事，也迟早要通告神尊知晓。”

面具人并无犹疑，只是眼神略显复杂：“那是我离尘新任的道种，离尘宗第三代，无字辈的道种。”

普化神尊的瞳孔，顿时一阵紧凝。而后就静静入定，浑然不理外物。

面具人看了一眼，就知这位是在全神追索着这‘无法’师弟的一切痕迹。

神尊无法推衍天机，演算命理。可却有亿万信徒，体察蛛丝马迹，同样能够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也没过多久，那普化神尊就已苏醒过来，脸含诧色：“也就是说，这位无法，便是十年前在无殇仙墓内，斩杀劫果的苍茫魔君？那并非是入门被逐出本宗的任山河，而是这一界的庄无道，是无法？”

“确实如此！”

那面具人的表情被掩在了紫金面具之后，不过语声中，却透出了几分异样的波动。

“如今离尘宗内，知晓此事者，绝不超过十位。日后哪怕包含我与神尊在内，也不会超出二十之数。”

“难怪！若被人得知那所谓的苍茫魔君，就是无法。只怕我离尘，是少不了一场风波。”

那普化神尊一声苦笑，之后神情也凝肃了起来：“清洗记忆不难，不过事后我需此界四方，都供奉本尊神位。无需所有人都敬奉我名，却无需无处不在。”

这并非是为收集此界愿力，一个无殇仙墓内的小千世界，数百亿人口，他还不放在眼中。

这般安排，只是为方便他，以神力镇压住此世的天机气数。

既然是这一届的道种，他自然心甘情愿，为其出力。

“此事简单，这一界离尘，已经是霸绝一界，诸教魁首。只需上界一道法旨降下，就可令此界离尘弟子为神尊奔走。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需要劳动神尊。”

面具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另一方向一点：“那一位，可能是无法师弟唯一的弱点要害，我等需预作筹谋才好。”

“嗯？”

面具人一声惊咦，看向了面具人所指的那处方位，而后就一挑眉：“这是，野神灵？已经凝聚了五阶神灵之身，越山女神么？”

是神灵而非神明，这越山女神也受过离尘宗的册封。更由离尘弟子传教，信仰遍布此界南方。

不过离尘宗一个小小的下院，并不足以册封一位真正的神灵。也幸在此间，只是一个小千世界，又有元极星障隔绝，并无神主存在。否则这越山女神，必要被真正的神明，破山伐庙，打破神躯不可。

“这所谓越山女神，其实就是无法之母庄小惜。”

说到此处时，那面具人无奈一叹；“据我所知，无法师弟自从成就九玄重明平等玄应通冥魔尊之后，曾经数次以神力感应此间。不过可能是本身处境亦危如累卵，不便出手助其母迁徙神身之故，一直拖延至今。可长久下去，迟早会被人察觉，成为他的祸患。”

“明白了！”

普化神尊探手一招，顿时就有一团灵光从南方升起，落入到他的袖内。

“此事我会妥善处置，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无法既已为我教三代道种，那么其母就有成神资格。我会助此女成就灵阶神位，可日后如何，却还需靠她自己。”

那面具人一笑，而后感激的朝普化一礼。凭空造出一位灵阶神明，并不容易，普化神尊需付出不小的代价。除非是似阿鼻平等王那般，已经不在乎神位，否则无论哪位神主，都不会为这种事空耗神力。

然而这件事，却必须办到不可。无法师弟是自无殇仙墓之内走出，合道境之后，又一直飘荡在外。与离尘宗之间的牵绊，其实极其浅薄。

此时此刻，唯有结以恩义，尽量为之排忧解难，方可使其归心离尘。

第一三六八章六千年后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六千年后，离尘山巅中的一座空岛之中，庄无道缓缓从入定中苏醒。深邃如渊般的眼中，现出了一丝遗憾之色，闭关百年，可惜收获不多。

大约在两千五百年前的时候，庄无道一举踏入到金仙之境。之后的一身修为，就开始如自己的身外化身般停滞不前了。

并不是真元无法进益，事实是庄无道体内的元气与法力，已经日盛一日，不断的往上攀升着，似乎永无止境。

可这并不能带来质的变化，最多只是增加法力的量而已。尽管这对他而言也同样重要，意味着自身可以施展更多的鸿蒙神通，可以做到五大法域同时存在。可庄无道最想的要，却无法从真元的提升中获取。金仙境与太上之间的那层障碍，有如天堑，横隔在了他的面前，难以跨越。

“如此说来，单纯的修行，果然已经无用了么——”

一声叹息后，庄无道立起了身，走出了这间洞府。当踏出洞门的刹那，就见一副云气飘渺，满天七彩瑞霞的仙家盛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光霞万丈，瑞气千条，元灵氤氲，积气成云，四处都可见得灵禽异兽。四方处的空岛，或郁郁葱葱，山青水秀；或万紫千红，百花争艳；莫不都是美奂美轮。

记得六千年前初至此间，庄无道亦曾为眼前这既显壮阔，又美不胜收的画面而震撼不已。

可在经历六千年时间之后，他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惊艳。无论什么样的景色，一旦看得久了，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庄无道是真传苗裔，又是仙阶大修，自身仙岛的位置，大约是在离尘本山的中上层。

原本以庄无道的金仙修为，离尘道种之身，这仙岛位置本该是在这离尘山的最顶端处，与那几位元始人物并列才是。在那里可以汲取九天精华，化为仙灵元液，能够供金仙境以上的修士，快速提升真元法力。

可如今却有不便，因他现在对外展露的身份，依然还是一位元仙境修士之故，仙岛只能屈居在此。

此时哪怕是同门之中，除了绝尘子祖师与寥寥几位元始境的师叔之外，都不知他现在的真实境界，已经是一位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金仙中的至强者。

不过这只是面子，在门中他虽是元仙小修，可其实里子一样不缺。他这仙岛，看似与其他同阶修士的仙岛没什么两样，可其实内中禁阵，乃是由祖师绝尘子亲手布置。可以遮掩住庄无道修行之时，一切的异像。

内中更埋设有一件异宝，同样可抽取九天精华，转化的效果，甚至还在最顶峰的那些浮空仙岛之上，仙灵元液最是精纯不过。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证就金仙道果，此物居功至伟。

此刻恰有一枚仙鹤，从远处遥空飞来，鹤喙中刁着一个锦囊，落在了他的身前。

庄无道也是习以为常，信手将那锦囊取在了手中，意念略略一扫。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他闭关这百年中，积累的所有供奉。

总共三千枚极品仙石，连同百枚仙玉，以及各种辅助修行的灵丹灵药，总数达到百枚。

极品仙石的灵元，可以供奉一位修士，从筑基境一直修行到天仙境界。

而一枚仙玉，效果又是极品仙石的百倍。

这种东西，庄无道在星玄界从未能得缘一睹。可在这天仙界内，却是每一年，都能领到三十枚极品仙石，以及一枚仙玉。

不过这样的待遇，哪怕是在金仙境，也是独一份——

庄无道每日领取的宗门供奉等等，一切都与其他寻常的苗裔弟子一般，可在暗地里，离尘对他却是另有补偿。

这只仙鹤，就是绝尘子豢养的一只灵禽。应该是那位祖师，已经感应到了他的出关，所以将这百年来积累的仙玉仙石，都让这仙鹤一股脑的给他送来。

“道种么？”

庄无道抬起头，看了一眼山巅处那祖师灵堂。他知道祖师绝尘子与几位宗门长辈对他的期待，可这也让他感觉到负担沉重。

离尘道种，除了修行的资源，是其他弟子的三倍之外，在门中更有着极大的权力，几乎是仅次于二山七峰的首座大仙。

而他现在，除了明面上，只是一位普通的苗裔弟子之外，其余一切道种所拥有的权力，都应有尽有。

他能够毫无限制的，查阅离尘宗两个劫期以来积累的所有典籍，可以向门内包括绝尘子在内，所有元始一级的仙王神王请教功课。

正因有如此便利，他才能在短短四千年中，一路勇猛精进，成就金仙之境。

窃取的十四位真仙道果，斩自我后的突破，再加上绝尘子等人的悉心指点，传道授业，使他一路走来，都似如康庄大道之上行走。

然而到了今日，他终于撞到一层坚实壁障。将他阻在了太上境前，久久不能突破。两千五百年时间，撞得头破血流。

“师弟你出关了？”

一道光影蓦然划空而来，须臾间就已坠落在了这洞府之前。显化出的人影，正是以庄无道剑侍的身份，行走于离尘宗内的洛轻云。

到来之后，只一瞬间就已赶知到庄无道的恶劣心情，洛轻云不由失笑：“剑主你何需如此懊恼？修行六千三百年而成金仙道果，从一劫以来能够办到的能有几人？便是轻云当年，也是用了一万年的时间，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侥幸突破了太上境。之前我就已说过，道基越是雄厚，神通玄术越是玄奇神异者，就越难突破太上境界。无道你身具三门鸿蒙开天，三大超品法域，想要进入这一境，可不容易，急不来的。”

——太上一级的仙修，已经能初步将自身之道，与大道之源交互印证。

若说元始一级，已经进入到了一切的‘元初’，那么太上之阶，就是站在了‘元初’这道门之外，可以触摸的程度。

所以这时候道果越是雄厚，阻力也就越强。门只有那么宽，一个‘胖子’想要强挤进去，这可不易。

庄无道闻言是微摇了摇头，默然无语。洛轻云说的这些，他不是不知。不制是洛轻云提过，绝尘子与几位玄字辈的二代师叔伯，也同样是这般对他交代，让他莫要心急。这几位都是元始人物，所说都是金玉良言。可自从修到金仙境后期之后，整整两千余年时间，修为都不能有半点进益，仍是令他有些心灰气沮。

以他的道心，按说是不至于如此。修行六千三百年，无数的难关都已被他闯过，再怎么样的困苦，都不可能使他生出畏难之心。

可问题是这两千年之中，无论他怎么样努力，都看不到任何跨越这层障碍的希望。前途一片昏暗，看不见路在何方。

眼见洛轻云还要再劝，庄无道心内一声苦笑后，就收拾住了这些沮丧念头，重新振奋起了心情：“师姐你方才，莫非是从师祖那里回来？可有何收获？”

洛轻云随他到了离尘宗之后，就又换了一个身份。之前那‘庄紫氤’之名，已经无法再用了。当时的庄无道，是准备让洛轻云，继续以剑侍的身份，随在自己的身边。不过祖师绝尘子，却是专为洛轻云，安排了一个散修客卿的身份，甚至还为洛轻云伪造一份完整的经历，可以让她在离尘宗内自由行走。

第一三六九章离尘道种

也是在与绝尘子第一次见面之时，庄无道猜知到这位祖师，多半是已经知晓了洛轻云的真实身份。

有离华仙君这个‘内鬼’，这并不奇怪。

庄无道为此也曾颇为气恼，不过绝尘子，并未对洛轻云有不利之意，反而多方回护。

二人都道法精深，有时候绝尘子在遇到修行难题的时候，甚至会特地前来询问有着混元道果的洛轻云。

洛轻云在剑道上的造诣出类拔萃，可在其他术法上，却又不如绝世尘精通。

久而久之之后，这位的皇天剑圣与绝尘子，反而是成了至交道友。

“正是，最近我与他座谈论道，颇有收获。尤其是土元之法，你那祖师造诣之高深，让我叹为观止。这是贪恋大道，沉迷太过了，若非是他家那位道童提醒，我与绝尘子都不知师弟你已破关出来。”

洛轻云的脸上，流露出喜悦与满足：“不愧是能经历二劫不倒，又创出重明阳神录与离尘绝尘二术的存在，每一次与你这祖师谈道，都能有所进益。”

土元之法？

庄无道脸上现出了好奇之色，不过也知晓洛轻云与绝尘子这一层级的大道，绝非是自己能够理解与接触。

他现在真正需求的是，突破太上境这层壁障的方法，而不是继续去钻研领悟什么土元之道。

自觉现在所习已经够多够杂，没必要在突破太上境之前，再添负担。

在跨过那扇门前，自己不能更‘胖’一些了。

洛轻云这时却又语气一转道：“其实这次临来之前，你那祖师曾经对我言道，你在这离尘宗隐居六千年时光。收敛锋芒，潜伏爪牙，已经足够。再想要突破下一层境界，恐非是闭门造车能够达至，最好是能出去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以我之意，也是如此。昔年在金仙境时，也是遍游诸界，四处闯荡，这才寻来了机缘，一举跨越过太上之壁了。就不知无道你，接下来准备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