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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妻盈门-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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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眯了眯眼睛,顺着谢向晚的视线看向那只翩翩起舞的纸鸢,脑中灵光一闪,那层窗户纸似乎马上就要被戳破了。
“你的意思是——”陆离试探的问道。
谢向晚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来到拿着风筝线的青罗身边,从暖罗手里接过一把精致的小剪刀。
咔嚓!
谢向晚剪断了风筝线,那只福燕顺着山风,飘飘忽忽的飞向了远方,最后化作一个黑点儿,消失在了天际。
扭过头,谢向晚静静的看向陆离:“其实你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想面对。陆二少爷,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想要自由,那就要割舍。”
说完,谢向晚便拉起谢向安,姐弟两个往回走。
“……”
负手站在坡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陆离的思绪仿佛跟着那风筝一起飞走了。
……
中秋节过后,谢氏藏书楼所在的文苑路上依然热闹非凡,处处可见身着直裰、手持纸扇的文人,街道两侧的店铺也是客来客往,生意很是兴隆。
而最热闹的还是谢氏藏书楼。
一楼茶馆里,正有十几个满脸书卷气的年轻士子围在一起畅谈。
“……照我看,还是陈公子的这首‘望月’写得最妙,堪为魁首。”
“陈兄的‘望月’确实不错,辞藻优美、意境幽远,但与原上公子的‘中秋月’相比,还是欠了些火候呢。”
“没错没错,这首‘中秋月’确实写得极好。”
“好,状元出来了……不过,原上兄呢?怎不见他来?”
几个人对着一沓诗作摇头晃脑的评价一番,讨论了半天,大家才发觉,他们评出来的魁首竟不见人影。
“哎哎,来了,来了,外头那正是原上公子嘛!”
几人中有个面朝窗子的年轻男子,冲着窗外招招手,“原上兄,快来快来,大家都等你呢!”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月白色细麻广袖长袍的俊秀少年郎走了进来,他没有系头巾,也没有戴帽子,浓黑的长发就那么散着,看起来很是洒脱。
笃笃笃,木屐轻敲地板,仿若魏晋名士附体的陆离优哉游哉的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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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初现端倪
“阿姐,我给你说哦,前日藏书楼的仲秋咏月诗会上,陆大哥以一首‘中秋月’摘得桂冠……”
“阿姐阿姐,你还记得陆大哥画的那副‘洗象图’吗,慧远大师偶然看到,大为称赞,直说是佛教少有的精品,如今那副画已经被慧远大师郑重的收藏到了山光寺的藏经阁……”
“……阿、阿姐,好消息,陆大哥苦思三日,终于破了王姑丈五年前设的竹林残局,引得无数棋林高手前来观战,随后更是对陆大哥赞不绝口,都夸他是棋坛罕见的少年奇才……”
“阿姐、阿姐……”
自打中秋节那日陆离在文苑路藏书楼高调出场后,他便频繁的出现在士子们的面前。
从诗词歌赋到琴棋书画,再到医卜星相,他竟无一不精,每次露面都赢得无数赞誉。
陆离陆原上的大名也开始从扬州兴起,而后顺着大运河南北两头的向外扩散,收获各种称赞的同时,更是拥有了一大批粉丝。
而谢向安小盆友,陆离的小兄弟,早已进化为了他的脑残粉。
陆离每次大出风头后,谢向安都乐颠颠的跑来找姐姐分享。
是以,哪怕谢向晚从未刻意打听陆离做了什么,有谢向安这个小喇叭,她还是知道了陆离的全部“事迹”,只听得她耳朵长茧。
“卖弄!”谢向晚低声咕哝了一句,其实吧,二字在彼时是个褒义词,含文采、才情之意。
但从谢向晚嘴里说出来,却有点儿暗讽的意味儿。
“不是卖弄,陆大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并没有因为杂项而荒废的正经课业。他写的几篇策论,连许多名师、大儒读了都忍不住拍案叫好呢。”
作为陆离的脑残粉,谢向安虽敬畏姐姐。但还是忍不住帮偶像兼大哥辩解。
谢向晚撇撇嘴,凉凉的说道:“真有这么好?”
心里却暗暗嘀咕:啧,这陆二少爷还真能折腾呀,想当初他考中探花的时候。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呢。
现在倒好,不过是装了几天的名士,竟然还真让他闯出了自己的名号。
“那是自然,”谢向安用力点了点小脑袋,颇为自豪的说道:“姐姐莫忘了,陆大哥可是圣人钦点的探花郎啊,他的文章、见识,就是圣人也颇为赞赏呢。”
没错,这才是陆离能迅速成名的重要原因之一。
谢向晚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湿帕子擦了擦手。心中盘点着陆离能成功的原因:
首先,自是陆离确有真才实学,且不止是关注一点,各个门类他都有所涉猎,妙的是每一类还都有几分擅长。
文无第一。可耐不住这厮懂得多呀,在同科进士中,陆离的棋下的最好,在一干棋林高手中,他的古筝弹得最好,而在一群……
这样一对比,陆离便很快能从诸多读书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旁人眼中全能型的才子。
第二,陆离能迅速被天下读书人认可,他的探花郎身份功不可没。话说,没有通过科举的名士还算是名士吗?
虽然这句话有些偏颇,但没有考中科举,没有朝廷的认可。根本就不能在读书人中混下去。
什么,你说你有旷世之才,好呀,考个状元先?
什么,你说你不屑于科举。我呸,你丫是不想考呀还是根本就考不上?
文人相轻,自古有之,想要让读书人敬佩,那就必须能经得住统一标准的考验——科举。
第三,便是陆离的年纪,他今年虚岁才十七岁呀,便有如此才学,就是再苛刻的老学究,也不得不赞一句“少年可畏”。
除此之外,陆离的国公府少爷出身,以及他满满的私房钱袋子,也是他能成为名士的原因之一——出身高贵,出手阔绰,有才有德,简直就是传说当中的魏晋风雅名士啊。
是以,陆离的名声越来越响,到九月万寿节的时候,连圣人都听闻了他的名头,特意下旨命他回京面圣。
回到京城,陆离将“高调”进行到底,面圣的时候谈吐不凡,引得圣人欣赏不已,在随后的圣人寿宴上,直接献上了一曲《秦王破阵曲》,让与会的人惊叹连连。
拜周太祖所赐,大周的历代皇帝都很推崇盛唐,而盛唐的缔造者之一——李二陛下更是周皇室的集体偶像。
而《秦王破阵曲》这种猛拍李二陛下马屁的作品,在大周亦是备受推崇。
只可惜唐后的几番战乱,包括《秦王破阵曲》在内的许多唐宫廷舞乐都失传了。
即便流传下来的也是残卷。
陆离编排的这支舞曲,是他根据残卷以及唐时的一些诗歌、古乐谱,加上他自己的乐理修养而“复原”出来的。
经由现场观看的“专家”判定,这应该是最接近史实的一种。
气势恢宏的乐曲,英姿勃发的舞步,再加上歌功颂德的唱词,陆离借《破阵曲》狠狠拍了当今圣人一通马屁,让日渐年迈、时常怀念过往岁月的老圣人只觉得身心舒畅。
看着那一对对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兵士们跳着唐时的舞曲,圣人感觉自己仿佛也焕发了新春,一股子豪情从心底升起——爱子早逝又如何,他还有聪明能干的孙子,他的孙子定会像他一样,成为一代明君。而他陈家的江山也将万古长青!
圣人开心了,看向陆离的目光也充满慈爱,当场给他点了无数次的赞,其间还不忘自夸一下自己的眼光,这孩子可是他钦点的探花郎呀。
能进宫参加寿宴的基本上全都是朝中的权臣、勋贵和宗室,这些人都是眼明心亮的人,见圣人看重陆离,心中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盘,尤其是家中有待嫁女子的人家,看向陆离的目光无比灼热。
唔,陆离,定国公府的二少爷,却不是什么纨绔。而是少年英才,如今更是入了圣人的眼,虽还只是个白身,但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好儿郎。可以招回家做女婿嘛。
而圣人呢,一时高兴便赏了陆离一个翰林院修撰的官儿,正五品,不高也不低,胜在清贵,且极有发展潜力。
可陆离竟然再次谢辞了,拒不受官,让在场的人下巴掉了一地。
陆离的老子陆侯爷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在御前,他恨不得把这个小子拖到身边一通胖揍:你个熊孩子。你脑子被驴踢了呀,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圣人赐官,这是多大的荣耀,赐的还不是混吃等死的虚职,你居然还敢谢辞。
最让陆侯爷生气的是。这、这不是第一次了,去年这小子考中探花的时候,按照惯例,本来可以直接入翰林院,结果这小子硬是不去,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如今更是一辞再辞,陆侯爷真想揪住不孝子的脖子。吼一句:你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止陆侯爷纳闷,就是圣人也想知道陆离为何不愿做官。
时时不忘装十三的陆离回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言下之意很明白,学无止境,他只一心探索学问,做官什么的太耗费精神。他不想在这等俗物上浪费时间。
圣人无语,静默许久才扭头对早就气得一佛升天的陆侯爷说道:“你家这二小子竟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范!”
得,圣人金口玉言,他都说陆离是“名士”了,天下谁人敢反对。
陆离辞了官职。只落了个虚名,在旁人看来有些傻气。但这并没有减少大家想要招他做女婿的热情。
甚至,现如今的陆离比他刚考中探花的时候还要受欢迎——探花不稀奇,三年就有一个,倘或遇到什么大喜事而加开恩科,状元探花什么的更多。
而名士就不同了,大周朝立国近百年,历数下来统共才出了多少名士?
折算下来,一二十年能出一个就不错了。
陆离小小年纪就有了名士的头衔,且出身、功名、学识摆在那里,他想入仕根本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如此有前途的少年郎,堪称宝贝呀,家里的女孩儿若是嫁给他,将来定有大造化呢。
就连圣人也有些动心,他还有几个女儿没有招驸马呢。
陆离瞬间成为京城钻石得不能再钻石的王老五,因着太受欢迎了,弄得定国公太夫人和夫人都不敢随意插手他的婚事了。
没办法,陆离现在的条件太好了,以自家外孙女/侄女的家世,根本就配不上人家呀。
哪怕陆离是她们的孙子/儿子,面对那么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太夫人和夫人也不好轻易开口了。
就在圣人准备召陆侯爷进宫商量“结亲”大事的当儿,陆离这小子又出幺蛾子了。
许是万寿节的那支《破阵曲》太成功了,让陆离平添了许多底气,原就对“修复”古曲很感兴趣的他,干脆一头扎进了残破不堪的古乐谱中。
这原也没错,可问题是,陆离研究的方法有些不对。
也不知道脑袋里的哪根弦搭错了,陆离研究研究着,竟研究到了秦淮河。
呃,那啥,不要歧视秦淮河上的妓子,人家也是琴棋书画的爱好者呢。
至少在陆离看来,秦淮河的花船上颇有几位才貌俱佳的奇女子呢。
于是,陆离仿佛又回到了中二期,跟一干曾经的小伙伴们勾肩搭背的奔赴十里秦淮,整日吃吃喝喝,哦不,是吟诗作乐,一群纨绔少年好不快活。
见此情况,圣人和那些欲招他做女婿的朝臣们再次惊掉了下巴。有为少年一秒钟变纨绔子弟,这……一定是他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陆侯爷则又被气得跳脚,派出两小队亲卫(没办法,陆离这厮武力值颇高,人少了抓不住),五花大绑的将陆离弄回家。
被问及为何堕落,陆离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谁堕落了?我这是为了寻求灵感。父亲,您不知道呀,秦淮河岸有不少奇女子,她们虽出身下贱。却洁身自好,才学亦是极好。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更是精湛,儿子在那儿着实学习了不少。对了。听说教坊的女乐也极好,明日儿子再去教坊见识见识……”
陆侯爷险些吐血,迭声命人将不孝子关起来。
只可惜,陆离不是什么乖孩子,当年还是个死中二的时候,便对撬锁、爬墙等业务非常熟练。如今他长大了,武力值也飙升不少,轻轻松松的便逃出了国公府。
离开家门,陆离没有犹豫,直接奔赴教坊。
在教坊。陆离又发掘了几个颇有才情的女子,“欣喜”之下,直接在教坊包了房,接连半个月都住在了那里。
幸好陆离牢记自己的本意,风流不下流。放荡不淫荡,身在教坊却不忘跟妓子们探讨乐理、诗词,兴致来了,还会搞搞创作。
“……阿姐,这就是陆大哥写的‘临江仙’,你看看!”
谢向安拿着一张纸送到谢向晚的案前,小嘴儿还在絮叨:“京城那边都传唱遍了。平仄和韵、朗朗上口,那个什么仙娘直说陆大哥是知己呢。”
谢向安到底是个单纯孩纸,提到秦淮第一名妓姜仙儿的时候,胖胖的小脸羞得通红。
这个该死的陆离,竟然敢在她天真烂漫的弟弟耳边说什么“名妓”、“知己”,他不知道这是在教坏小孩子吗?
心里暗暗骂着。脸上却不显,谢向晚没有看那个什么临江仙,而是淡淡的看着弟弟,“阿安,你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谢向安一窒。心虚的扭了扭手指,讪讪道:“还、还没有,陆大哥给我寄来一些古乐谱,我、我正在看……呜,阿姐,我错了,我、我不该为了杂事而忘了功课。我这就回去——”
对上谢向晚不怒而威的表情,谢向安也顾不得跟姐姐分享偶像的趣事,噙着两泡泪,噔噔跑回去读书了。
“这孩子……”
谢向晚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将谢向安丢放在案头的纸捡起来,读了一遍,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是要赞一句:这支临江仙写得确实不错,辞藻优美、可颂可歌,虽是一首婉约的词牌小调,却硬是写出了山水雅趣,丝毫没有媚俗粉气。
如果忽略掉创作的地点,这首小调,绝对称得上精品了。
就是谢向晚,明明心里对他有意见,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的默默读着。
“……经过这番折腾,估计你很快就能摆脱掉那两个不想要的未婚妻吧?”
缓缓将纸折起来,而后放在一个匣子里,顺手摸了摸里面放着的大阿福、竹雕笔筒、琉璃砚山等小物件儿,谢向晚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谢向晚所料不差,陆离在住进教坊的第二天,便传出了风流才子的“美名”,不管他是真风流还是真下流,那些真正心疼女儿的人家,直接将他从女婿名单上划掉了。
而太夫人和夫人也有些犹豫,对陆离的婚事,不再那么坚持己见了。
陆离还不罢休,硬是在外头“风流”了好几个月,临江仙、虞美人、蝶恋花、醉花阴、点绛唇、如梦令……词牌小调写一首传唱一首,引得秦淮几大名妓争相做他的“知己”,简直就是个大周版的“柳三变”啊。
一直折腾到了来年春天,谢向荣抵京参加春闱,陆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教坊,不过他风流才子的名号却是响彻秦淮河。
这都是后话了,咱们还是把镜头对准扬州。
“大嫂,你找我?”
谢向晚进了东苑的正房,刚进门,就笑吟吟的说道。
周氏坐在罗汉床上,见她进来,忙笑着招手,“快进来,虽已是春天了,但天气还冷,出门要小心些,切莫着了凉。”
“多谢大嫂关心,”谢向晚径直坐到罗汉床的另一边,道:“也不算出门,天香院离这儿才几步路呀,冻不着我。”
周氏亲手递给她一盏热茶,道:“还是小心些好。”
谢向晚道了声谢,接过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待谢向晚喝完半盏茶,将茶盏放在小炕桌上,周氏才缓声道,“我刚从延寿堂过来,小姑祖母和表姑来了。”
谢向晚挑眉,“何事?等等。难道是表叔的亲事定下来了?”
三年前万华堂出了孝,参见了当年的童子试。许是万华堂真的用功了,又或是谢贞娘给县太爷送的字画起了作用,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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