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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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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玉道:“佩哥哥怎么才来?自然是没事了,春晖哥哥把事儿揽了过去。”
应佩笑道:“你倒是还笑,幸亏小表舅给我们支招,不然你觉着春晖怎么能去揽事儿呢?你以后可改了罢!”
应玉吐吐舌头,道:“原来是小表舅,我当春晖哥哥怎么这么及时进去担了呢。”
原来郭建仪有心替应怀真她两个兜揽了此事,好歹把起事的由头揽在自己身上,老太君对他,也无非是表面训斥几句罢了,偏他人在应公府,自然无从兜揽起来,所以急忙叫小厮找春晖跟应佩,因知道老太太是最喜欢春晖的,纵然他再乱闹也不至于罚他,瞧在他的面儿上,也不至于重罚她们两人。
应佩本也要一块儿担着的,郭建仪只拦着他,道:“这件事春晖一个人扛就行了,你去了反而不好。”应佩一想,就也没有随行,只等在外间听消息。
李贤淑跟许源听了这话,也才明白其中竟还有这样的内情,各自啧啧,便赞郭建仪。
应怀真心中暗自感激,问应佩道:“小表舅现在人呢?”
应佩道:“因熙王来了府里,父亲把他也叫了过去说话了。”
当下各自散了,许源领了应玉回屋,李贤淑自带了应怀真回房,应佩便留下来等春晖。
走到半路,李贤淑见应怀真行的极慢,不像是往常一般,便回头道:“是想什么呢?怎么慢吞吞地?”忽然见她脸色不大好,便拉了一把胳膊,才要说话,应怀真疼得已经叫出声来:原来李贤淑一把正握着她臂上的伤处。
李贤淑吃了一惊,打量着她道:“是怎么了?”
应怀真额头汗津津,却咬着牙回答:“没有什么。”
李贤淑心头一慌,却因是在外头,不好如何,便好歹搀着应怀真回了房内,把房门掩了,应怀真已经疼得受不住,坐在榻上,半条腿只是发抖。
李贤淑心慌意乱,把丫鬟都指派出去,自己才上前,轻轻扶着应怀真肩膀,问:“哪里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呢!”
应怀真见李贤淑如此,心想若是不说,恐怕她又胡思乱想了,便道:“我先前在外头……摔了跤,手臂上伤着了……只是没事儿,已经涂了药。”
李贤淑定了定神,问道:“真个儿只是……摔跤?没有别的?阿真,你可别瞒着娘!”原来她想着应怀真跟应玉今儿跑去的地方,全是些男儿,万一有个好歹……
应怀真见她认真起来,心中一怔,啼笑皆非,便道:“有什么可瞒着的,娘你又瞎想什么!真是摔跤了,之前小表舅……”忽然咳嗽了声,就不言语了。
李贤淑很不放心,当下便命应怀真她把衣裳脱了,自己检看,应怀真无法,只好委委屈屈地脱了外衫,最后只穿着亵裤中衣,李贤淑见裤子上带血,更是惊得魂不附体,仔仔细细看了一翻,只见小腿跟大腿上都有擦伤,小腿上却涂了药了……再看上身,除了手臂上带伤,右边肩背上竟也是青紫了一片。
李贤淑见是这样的场景,越发魂飞魄散,便逼着应怀真把今儿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巨细无遗地统统说了一遍,那颗心才缓缓地放下来了。
李贤淑跌坐在旁边,长长地出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我的这魂儿……也是飞了……”
应怀真啼笑皆非,道:“说了只是摔跤罢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李贤淑瞪了她一眼,忽然狠狠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道:“你知道什么?还当自己是四五岁不成?如今大了,事儿自然也多了……”
说到这里,忽然问道:“既这样说……你腿上那伤跟胳膊上的……都是建仪给上的药?”
应怀真本不愿说此事,只不过李贤淑认了真,一步一步逼着她说的极明白,连她跟熙王在车内说了什么话都要反复问几次,郭建仪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好歹他是“小表舅”,倒也不算什么。
应怀真便点头道:“正是,故而表哥知道了……才想法儿向了春晖跟佩哥哥通气儿呢。”
李贤淑皱着眉道:“虽然你叫他一声‘小表舅’,只不过毕竟不算是什么正经亲戚,孤男寡女的……”
只觉得心里有些纠结,却又道:“不过也不能怪他什么,毕竟是好意……倒也是亏了他,不然老太君这一场怒,不知要怎么样呢。”
思来想去,只好对应怀真道:“以后可谨慎着些罢了!幸亏建仪是个老成的,若换了第二个人这样……我也不依!以后也再不许了!”
应怀真见李贤淑这样说,便笑着答应了,李贤淑这才又拿了药膏子,亲自给她涂那后背跟大腿上的伤,看着伤的那样,自然是心疼的,便一边涂一边儿唉声叹气,道:“亏得你爹不在家,不知道……不然……连我也要大骂一顿了!自小你就跌跌撞撞,到如今还是如此,几时才能改?”
应怀真听着她娘唠唠叨叨,一时忍痛,一时又笑,一时却忍不住又嘶嘶乱叫,李贤淑越发心疼,又气道:“活该活该!罢了小祖宗……我轻点儿就是了!”
当下应怀真便跟应玉在家中禁足,虽说禁足,只是仍可以彼此乱逛探望的,应怀真正好儿在家里养伤,因此乐得各处不去。
应玉是个闲不住的,隔几天便来同应怀真说话,这日,因又说起这件事来,应玉便说:“可是怪的很,老太君连咱们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怎么竟听说我们去胡闹了呢?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听了风去!”
应怀真便问她:“你可把这件事跟别人说过?”
应玉道:“哪里敢呢?我只隐约跟姐姐说过一次,姐姐总不会害我的呢。”
应怀真听了,心中暗想应翠跟应蕊素来极好,莫非……然而应玉是个急脾气,若跟她说了,又无什么证据只是猜测,只怕她又闹出事来,因此应怀真便并没有吱声。
又过了几日,正应玉郭白露等在同应怀真闲话,忽然门上报说唐府的小姐来到。
原来应怀真因禁足,一直不曾出门,敏丽多日不见她,未免想念,便亲自来了。
应玉等见敏丽来了,知道她向来跟应怀真交好,两人或许有什么体己话说,便略坐一会儿,借机告辞了。
等众人去了,敏丽便道:“你这坏丫头,可是把我忘了,这许多日子都不肯理我,非要我亲自过来揪你。”
应怀真见她问起来,不免就把惹祸的事儿说了,因知道敏丽谨慎妥帖,不是嘴碎之人,故而把出去玩、遇上歹人等事都说了。
敏丽听了,呆了半晌,便叹道:“怪不得呢,竟是出了这事……原来小凌公子是因为这个受的伤,怪不得……”
应怀真听她说“怪不得”,还以为她是因明白了自己为何没去寻她,没想到竟说到凌绝,便一怔。
敏丽兀自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地对应怀真道:“你这几日不曾出去,大概也不知道罢了……景深哥哥……唉,他惹了祸呢。”
应怀真正琢磨她提起凌绝之事,忽然又听见说凌景深,不由便问:“这又是什么事?”
敏丽双目盈盈,竟是眼圈微红,便道:“我只听说,景深哥哥不知何故……忽然间把驸马都尉的侄儿一家子都给打了……”
应怀真目瞪口呆,敏丽道:“我听说了后只问哥哥,哥哥说是因为驸马都尉的那个侄儿打伤了小凌公子……景深哥哥难忍这口气,便找上门去,打了他们满家,伤了不少人……事情闹得极大,驸马都尉上奏了,要严惩景深哥哥呢。”
说到这里,敏丽竟掉了泪,忙掏出帕子擦泪。
应怀真呆了半晌,问道:“凌大人素日瞧来是那样冷静的一个人,怎么竟如此冲动行事呢?”
敏丽拭干了泪,才说:“若事情不关小凌公子,他自然无事,只是小凌公子如他的性命一样……”
应怀真也觉震惊,忙又问道:“姐姐可知道凌绝、那小凌公子……他伤的如何呢?”
敏丽定了定神,道:“听说倒是无碍,太医给瞧过了,胸腹间略有些内伤,调养些日子就会好了……”
应怀真徐徐出了口气,暗中念了声“阿弥陀佛”,心中只想:本来两不相干,倘若凌绝因此而重伤或者如何,彼此之间却有些说不清了,如今听他会痊愈,竟无端松了口气。
敏丽却只是为了凌景深担心,又道:“我哥哥也是坏了,我向他打听景深哥哥的事儿,他竟然不怎么理睬我,爱答不理的……我问的急了,他就说:‘妹妹不要理会外头男人们的事儿,你如今年纪大了,该正经择一门好夫婿,总是一味地关心他又像什么话’——怀真你听听,哥哥这是怎么了?景深哥哥遇了事儿,我关心关心又如何,他不肯告诉我也罢了,竟还拿这话来噎我……”
敏丽说到这里,更觉着伤心,便又帕子掩着口,流下泪来。
应怀真听到这里,心里却不安起来。
原来她上次曾跟小唐提起过敏丽的亲事……本来也是想让小唐上心,替敏丽另择好的夫婿人选,别叫她沉溺于跟凌景深的无望之望中,也不知小唐到底听进去了不曾。
如今听敏丽如此说,应怀真心中便想:“莫非是小唐叔叔听明白了我的话……所以才这样对姐姐的?”可是眼看着敏丽如此伤心,却又十分不忍。
应怀真只好劝慰,道:“可能唐叔叔也是为了这件事心烦……所以才不似往日一样耐心,或许他正为凌大人的事奔波忙碌呢?只是这些自然不会告诉姐姐知道……他多半是叫姐姐安心的意思,只是说错了话……”一边身不由己说着,一边心中叫苦。
敏丽听了这话,倒是受用,便停了泪,握住应怀真的手,说道:“这几日我心里只觉得憋闷委屈,却无人能说……亏得有你……”
因方才哭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方才在此坐着的诸人,便对应怀真道:“方才在这里的一位,是不是就是郭家的那位小姐?”
唐敏丽来过几次府中,自然认得应玉,此刻说的必是郭白露。应怀真道:“正是呢,姐姐不认得她?”
敏丽垂了眼皮不言语,隔了会儿,才说道:“我虽不认得她,但是却也知道是个冷心的人。”
唐敏丽素来不肯轻易褒贬人,如今竟这样说郭白露,隐约面露不屑……应怀真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忙问端倪。
敏丽并不回答,只先看了看室内并没别的人,半晌,才对应怀真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必然是不知道的……这位郭姑娘,跟小凌公子是有过婚约的。”
应怀真听了“婚约”,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寻常,顷刻才如五雷轰顶,呆呆怔怔地问:“哪个小凌公子?姐姐说的难道是……凌绝?”
敏丽叹了声,道:“除了他,还有谁?两家本是小时候就定过口头之约的,后来因为各种事情分开了,后来郭家又回京……两家虽见了面儿,可都不曾把此事对外说过……只是景深哥哥有一次对我提起来,说是小凌公子……对那位郭姑娘是极中意的,只是这位郭姑娘……倒是有些……怎么说呢,我近来倒还听说有些人还向他们家提亲来着……”
应怀真心中大乱,满脑子只是“凌绝同郭白露有婚约”这一句话,然而她却丝毫也不知此事,别说今生,就连前世竟也是一丝儿也没听闻过的!这怎么可能?
忽然应怀真又乱乱地想起来:上回郭白露来见老太君,说起鸿胪寺少卿向他们家提亲的事,郭白露只是略有羞色,并不曾说及其他。
再后来……她们在暖阁里说话,春晖带着凌绝经过,应蕊应玉等都忙着跑去看,独郭白露端然坐着,八风不动,像是不曾听过凌绝这个人。
当时应怀真还赞她娴雅端庄,很是正经大家小姐的风范。
可话说回来,若真的凌绝同郭白露有婚约,上一世她跟凌绝结亲之时,为什么竟毫无风声,连谁的只言片语都不曾有过?凌绝竟也不曾提过。
然而既然是凌景深亲口跟敏丽说的,那自然是并无差错了。
应怀真越想,心中就越像是有一个莫名的疑团,正在鼓涨跃动,嗡然发声,闹得她十分难受,竟连敏丽在叫她都未听见。
☆、第 72 章
马车停在兴泽楼前面儿,小伙计一眼瞧见,忙迎上去,垂手恭候两人下车,一边儿笑说:“唐大人凌大人,有日子没来了,小人可盼着两位呢!”
小唐笑看他一眼,道:“不必这样殷勤,准备了好东西给我们就是了。”
小伙计躬身迎着入内,边问道:“大人们今儿还是吃羊肉锅?”
小唐转头看凌景深,见他低着头不做声,就对小伙计道:“成天吃那个未免犯燥,今儿不吃了,就切二斤熟牛肉,弄点清淡的菜色就行,酒倒是要好……”
凌景深听了才抬头,道:“你不是不吃牛肉的?”
小唐道:“我不吃你可以吃。你既然不肯说要吃什么,自然是我给你做主了。”
凌景深仍是双眉郁郁,小唐笑着,探臂将他一揽,道:“走吧,你自跟了恩师当差本就瘦了些,再加上这件事闹心,到底要补补才好。”
凌景深脚下还有些迟疑,早被小唐搂着上楼去了。
小伙计请两人入了座,又问:“酒有上好的寒潭香跟秋露白……还有新进了一种罗浮春,味道是最好的,许多大人们也都喜欢。”
小唐见凌景深仍是不言语,便笑道:“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与罗浮春……好!那就喝这个了。”
小伙计应了,果然极快地送了几样儿好菜来,大冬天的,除了小唐要的牛肉,其他无非是些肴肉,熏鸭,白玉豆腐,水晶虾仁,清炒时蔬,并一道松鼠桂鱼之类。
小唐端详着,总觉着凌景深不甚喜欢,小伙计见他有犹豫之色,便又陪笑道:“咱们刚来了新鲜的海参,葱烧了是最入味的。”
小唐笑说:“既有这好东西,那还藏着不成?快去做来。”
那小伙计高高兴兴地忙去了,凌景深便看小唐:“你是哪里发了大财?这些已经够吃了,谁又吃那贵价东西做什么?”
小唐道:“少罗嗦……先喝一口你要的冷酒,尝尝顺不顺口。——你不吃我不吃,就拿来看总成罢了?”
凌景深出了口气,肩膀微垂,举手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小唐便夹了块白切牛肉放在他跟前儿,道:“快压一压,别空心着喝立刻就醉了,跟我上回似的。”
凌景深才忍不住笑了,道:“你上回哪里是空心喝酒的缘故……”一摇头,果然就吃了那块肉。
小唐见他露出笑容,才也吃了口时蔬,道:“你也好意思说,我听说是永慕送我回去的,你倒是跑的快,哪里有这样的人。”
凌景深道:“让堂堂王爷殿下亲自送你,难道不比我强?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小唐道:“谁送不是送,多少是个情谊罢了。”
凌景深一笑,自顾默默地吃了起来,小唐见他意兴不高,有心逗他开怀,便故意说些逸闻趣事,片刻葱烧海参便上了,小唐吃了口,点头道:“难为他们了,你尝尝这口味如何?”
凌景深便也吃了一道,又喝了两壶酒,渐渐地便有些醉意了。
小唐见他喝酒喝得又快又凶,怕他醉了,就把酒壶拿到自己跟前儿。
凌景深斜睨他,道:“你既请客,怎不叫人喝酒?”
小唐便笑说:“我是怕你喝醉了,把人家桌子掀了,岂不是又要赔一份儿钱?”
凌景深听到这里,便笑起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自然是我打了那贱胚一家,实在太冒失冲动了,何必只是忍着不说出来?”
小唐见他说起这个,便道:“我说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孩子,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况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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