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之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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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孙阳的心结。是啊，这一个月里，整个球队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猴子从一个怨天尤人的小个子变成了一个极具威胁的突破型前锋；高健找到了更适合他的位置；刘义豪、齐丹和方剑军也各有进步和改变；就连李枭都和往日不同，变成了一个认真负责的好教练。
　　他是这个球队的队长，身上已经深深烙刻了匈牙利队的痕迹。在现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的感情，离开这个朝夕相处的团队，他怎么舍得呢？
　　看见孙阳不说话，猴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孙阳，不要走！只要你不升级，别的人一定也不会离开的，我们一定可以一直赢下去！我们一定可以成为这个学校里最强的球队！”
　　全校最强啊……孙阳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武炎的身影，耳边仿佛出现了他说的话：“这个学校算什么，中超联赛又算什么？”
　　难道，成为这个学校的最强，就是自己的最终目标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还不快过来训练！”刘光头在球场里喊起来。
　　“反正，你考虑下吧！”猴子瞥了孙阳一眼，推着车向球场走去。
　　孙阳正准备跟猴子走进球场，却看见余维嘉从训练场边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维嘉！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孙阳看到熟悉的队友，远远就跟他打招呼。
　　侯德柱和刘义豪也从训练场上转过头，看向余维嘉。
　　这个匈牙利队的中场球员缓缓朝这边走来，孙阳、猴子和光头很快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余维嘉没有穿训练服，他只是随意的套着一件t恤衫，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
　　这样的打扮，明显不是来训练的。可是这个时候不来参加训练，是来干什么呢？
　　“维嘉，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马上要训练了啊！”猴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可能。
　　余维嘉没有答话，径直走到训练场边，对三人笑了。
　　他说：“我不是来训练的，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我要走了！”
　　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猴子心里哀怨的想，难道真的被我猜到了？
　　孙阳开口问道：“走？你要去哪里？”
　　“我要退学了！”余维嘉说，“踢了那么多年，一直就在二级队和三级队里混……我也知道我天赋不够，现在看到了孙阳，我更加明白了。我就算踢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职业球员……”
　　“不！不会的！”猴子大叫道，“维嘉你一定会踢得好的！你看我，现在不也能踢前锋了吗？我们一定都会成为职业球员的！”
　　余维嘉笑了笑，没有回答猴子，转头看向了孙阳：“孙阳，谢谢你！本来我早就要走了，但看到了你和洪鸣打赌，我决定留下来打完对巴西队的比赛。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是我这辈子最爽的一场比赛！谢谢！”
　　孙阳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话都没有说。
　　余维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加油啊，队长！你一定要帮我实现足球的梦想！把我那份球也踢下去！答应我！”
　　孙阳握住了他的手，点头道：“我会的！我答应你！”
　　“猴子，光头，你们也要努力啊！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余维嘉的眼里已经是泪光涌动，“哎，不说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谢谢你们，还有，帮我谢谢大家！”
　　三人连连点头，在这一刻完全想不到什么能安慰他的语言。
　　余维嘉抹了一把脸，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一路上都没有回头。
　　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球场里的三个人还是愣了好一会。
　　“算了，我们训练吧！”刘义豪第一个反应过来，拿起一个足球准备开始定位球练习。
　　猴子却狠狠一脚踹在了运球的小推车上：“靠！为什么这样？”
　　刘光头撇了撇嘴：“我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总会走，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只要踢好自己的球就好了。”
　　孙阳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拿起了足球。
　　就在拿球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猴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那里面仿佛只有三个字：“不要走！”
　　他躲避着猴子的眼神，跑到一边颠球去了。
　　几分钟之后，匈牙利队的其他球员都陆续来到了球场。
　　接着，李枭也来了。
　　队员们在孙阳的指挥下站成了队列，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同学们好！”李枭精神抖擞地站在队伍之前，和大家打招呼。
　　“教练好！”
　　“很好！”李枭说道，“联赛已经进行到了下半段，要开始第二轮的循环了！本周我们要在周四打西班牙队！只是第二梯队的球队而已，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嘹亮的吼声在球场里响起，惊得另外半片球场的荷兰队队员都纷纷向这边张望。
　　“好！”李枭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另外有一个通知和大家说一下，余维嘉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退学了。”
　　刘义豪插话说：“刚才我们看到他了，他说要谢谢大家！”
　　这个话题引起大家一阵唏嘘，虽然李枭说了是个人原因，但匈牙利队的球员们全都明白他退学的真正原因。在这支球队里，退学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李老妖没有让大家沉浸在更多的伤感里，立刻命令道：“下面开始训练！高健带大家跑步热身，孙阳，你过来一下！”
　　大家都开始跑步，同时也惊讶于李枭单独把孙阳叫出去的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猴子甚至不安地说：“不会是让孙阳升级了吧？”
　　“很有可能。”刘光头回答道，“现在这个时候叫出去，估计就是这件事！”
　　猴子愈发不安，他边跑步边盯着球场边的李枭和孙阳，可是这距离实在太远了，他根本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
　　这时，在孙阳面前，李枭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给自己点上了。
　　自从接到徐东宝的电话，他就一直在思考处理这件事的手段。
　　最后他认为，简单直接，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孩子不是笨蛋，把事情坦白了和他讲，他一定会选择最有利的结果。
　　李枭对自己有信心！
　　吐出了一口烟圈，他才开口说道：“孙阳，我要通知你关于升级的事情。”
　　他看到孙阳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
　　不错，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
　　“最近的几场比赛，你的表现十分出色。以至于徐校长已经召开了校董事会，商量关于你的事情。”李枭说道，“学校商量的最终结果是：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升级！”
　　孙阳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李枭明白，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刺激。
　　他继续说道：“徐校长很快会来问你的意见，我相信，你选择任何一支第一梯队的球队，他都会答应你。
　　“但同时，我也要告诉你，你也可以选择留在匈牙利队！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
　　李枭又吸了一口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孙阳。
　　孙阳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听懂了！李教练，你是希望我留在匈牙利队吗？”
　　这个孩子，不但球场上是个怪物，在看人上竟然也有这样的心境？
　　李枭暗暗吃惊，把手上没吸几口的烟丢到地上踩灭，说：“如果你留在匈牙利队的话，我一定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而且，我一定可以带着匈牙利队打败武炎，拿到全校冠军！”
　　孙阳突然笑了，在这一刻，李枭觉得孙阳一定就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了！他会留下来，他一定会留下来！
　　“猴子也是这样说的！你们都想要我留下来，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我走。”孙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李教练，我之前以为升级这件事都是学校安排的，从来没想到可以让我自己选。如果我能选的话，我确实真的很想留下来。这里的队友们都很好；李教练您也很好；在匈牙利队我很开心！”
　　李枭越听越觉得不对，这种说话的语气，紧接着的就应该是一个“但是”？
　　“但是，李教练，我听说只有第一梯队才能免学费？”孙阳果然说出了这个转折，“我不能再给我爸增加负担了，如果匈牙利队不能免除我的学费，我就只能选择升级到第一梯队去！”
　　李枭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只有免了你的学费，你才能留下来？”
　　孙阳下定了决心，又重复一遍道：“是的，我必须要免除学费！不管怎样，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第67章　最终决定

　　“混蛋！原来是这两个小子！”徐东宝用力一拍自己的办公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里是寝室走廊的监控视频，只见两个穿着连帽服的学员鬼鬼祟祟地躲开人群，钻进了2342寝室！
　　在电脑屏幕的另一个窗口里，打开了一张表格文档，其中一行表格里写道：“寝室：2342；球队：匈牙利队；学员：梁发、李连良、刘义豪、方剑军……”
　　看到了这张名单，徐东宝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视频里的两个混蛋小子是谁！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喃喃道：“怎么又是方剑军，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赌球！想到这里，徐东宝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在抽搐！
　　孩子不懂事，也许只是觉得好玩。可是对于混了那么多年足球圈的他来说，这两个字意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件事，一定要严厉打击！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暗暗下定了决心！
　　……
　　……
　　晚上，东宝足球学校的星空下，各队刚刚完成今天的训练。
　　球员们纷纷离开训练场，走向寝室。
　　但孙阳没有和队友们一起走回寝室，他早就被通知，训练结束之后，要到主楼三楼的会议室去。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涉及他升级的会议！
　　孙阳走上主楼的楼梯，虽然楼梯间灯火通明，但他依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深秋了，似乎该加件衣服了啊！
　　一走上三楼，他就看到走廊上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人影。
　　他只认识其中一个人——法国队的教练郭胖子！
　　“孙阳，你来啦？”看到他，郭胖子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小伙子不错！你可是我们的希望之星啊！”
　　郭胖子身边的几个人连连点头，也纷纷对他表示起赞许之情。
　　他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你们很熟吗？
　　就在这时，边上的会议室门开了，范智毅的脑袋从里面探出头来：“孙阳，你来了啊？各位教练都进来吧，已经很晚了，我们尽早把事情办完！”
　　郭胖子和其他几个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和孙阳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刚走进大门，孙阳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会议室的座位上坐着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学校里的教练。在这些人里面，他看到了巴西队的教练谢长发、智利队的教练庞红军、意大利队的教练蔡健林……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老外，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德国队教练了？
　　他还看到了会议室的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苍白而消瘦的男子在用指甲刀修理指甲，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他！
　　李教练……
　　看到了他，孙阳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歉意。
　　他知道这个被叫做妖怪的家伙在自己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也知道他为了匈牙利队做了多少事。
　　可是自己接下来要做出的选择，很可能会伤了他的心！
　　想到这里，他心里觉得很难受。
　　但他眼前立刻浮现出老爸蹲坐在饭店门前洗碗的身影。他咬了咬牙，和老爸的苦难相比，别的都不算什么！
　　要是能免掉学费的话，我肯定会留下来！他的心里也暗暗这么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愿意让李枭和猴子他们伤心！
　　“孙阳，你就坐在我身边吧！”有人对他招了招手，他这才看到，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正是校长徐东宝。
　　他连忙走过去，在主位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徐东宝看到所有人都就座了，开口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今天我们只讨论一件事，就是孙阳的升级问题！”
　　果然是这件事！孙阳远远看向会场角落，只见李枭还是低着头。从他的神态来看，似乎整场会议都和他无关。
　　徐东宝转头说道：“孙阳，虽然你来学校的时间不长，但这个月的几场比赛里，我们都看到了你的精彩发挥。在座见过你踢球的教练都认为你的天赋很高。只要好好踢，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谢谢校长，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孙阳表情很沉稳，简单回复了校长的夸奖。
　　听了这句话，教练们都笑了。他们心想：如果不看资料，谁能想到这个小鬼只有八岁？从他的身材和待人接物的能力来看，简直就像一个初中生啊！
　　孙阳在善意的笑声里寻找李枭，结果看到他依旧低着头，除了专心磨指甲之外，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徐东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觉得，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加入到学校的任何一支球队！之前我们已经有过内部讨论，我也和董事会通报了这件事情，最后董事会认为，在球队的选择上，应该要尊重你自己的意见！今天让你来这里我们就是想要问问你，你希望在学校的哪个球队踢球？”
　　看似简单的一段话，其实徐东宝考虑了很多。他刻意掩饰了升级这个概念，变成让孙阳选择球队，也就是希望他不要产生留在匈牙利队会低人一等的想法。
　　从个人的角度说，徐东宝真的希望李枭能带领孙阳和匈牙利队，打出一个灿烂的未来！
　　不过，现在选择权转移到了孙阳的手上，他已经没有办法选择和决定了。
　　你究竟会怎么做？
　　徐东宝看着孙阳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期待。
　　孙阳看着徐东宝，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眼前的这个校长，当年也做过爸爸的教练。
　　父子两代人，都在他手下踢球。
　　这两世的情谊，恩怨情仇，早已经无法分辨了。
　　爸爸说过，他是一个真心想要自己好好踢球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能不能帮帮我，让我能留在匈牙利队呢？
　　“徐校长！”孙阳说话了，“我真的要谢谢您！能来这个学校踢球，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事情。
　　“我很喜欢踢球，我也希望能踢好球。不管我以后在哪里，我都会努力训练，一定不辜负您，也不辜负我爸爸的期望！”
　　徐东宝愣了愣，脑海里出现了孙承海的模样。这父子两人的人生经历在他心里绕了好几个圈圈，让他也深为感慨。
　　孙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徐校长，我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我爸爸要负担我的学费，工作十分辛苦。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免除我的学费！我想问问，如果我不升级到第一梯队，我能不能免掉学费？”
　　听了孙阳的话，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教练们全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那么势利，前无古人的自主选择球队的机会，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为了免除学费？
　　虽然免除学费的事情也很重要，但是相比这种事情来说，在哪个球队踢球才更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吧？
　　在这一刻，郭宪等几个教练简直是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早知道这个小鬼那么功利，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辛苦？花点钱把他买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徐东宝苦笑了。
　　其实李枭早就和他通了电话，孙阳的这个选择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问题，他已经和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