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之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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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已经是无比焦急。被匈牙利队进了两个球，已经是奇耻大辱。如果再让这个13号完成帽子戏法，他真的不敢想象那后果。
　　也许这个月底，他们全部都会降级到第三梯队去！
　　齐丹立刻转身追球。虽然他的位置比孙阳更靠近足球，但他从转身开始起步，孙阳却已经完全冲刺起来，所以等他撒开腿跑开的时候，已经落后孙阳半个身位了。
　　“冲啊！孙阳！冲啊！”侯德柱已经从座位上冲到场边，紧张万分地看着球场里孙阳狂奔。
　　李枭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猴子身后。没有人注意到，这妖怪叼着的烟正在微微颤抖。
　　“拦住他！拦住他！齐丹！跑啊！”郭胖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微笑的风度，他满头大汗地站在球场边，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让齐丹跑得更快一些似的。
　　齐丹发疯似得狂奔，而孙阳的两条小腿就如同风扇一样摆动成一道残影。齐丹每跨出一步，孙阳就跨出一步半，要不是齐丹靠两条长腿摆出了巨大的步幅，也许孙阳早就甩开他了。
　　就在大禁区的线上，孙阳伸腿碰到了足球！
　　“就是这一刻！”齐丹心里明白，当孙阳控球的一霎，就是他速度最慢的时候！
　　高速行进中，齐丹猛地滑倒在地，铲球！
　　“啊啊啊啊！！！看我齐丹的啊！！！”
　　“不要啊！”“天哪！”“这是背后铲球啊！？”几乎所有人——包括匈牙利队和法国队的球员——都发出一阵惊呼，裁判停下原先狂奔的脚步，拿起哨子，含到了自己的嘴里。
　　齐丹的腿扫到了足球！
　　同时阻挡了孙阳的步伐！
　　“啪”的一声，孙阳直接被绊住了，向前摔倒在地上。
　　那是法国队的禁区！
　　禁区里犯规，结果……
　　“嘟！！！！”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哨音响起，裁判一手指着法国队禁区里的点球点，飞快地跑到两人身边！
　　当然是点球！！！
　　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想到，他们的惊讶还没有结束。
　　裁判跑到齐丹身边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牌，面对他高高举向天空！
　　红牌罚下！！！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孙阳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向球场。
　　大家都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论是匈牙利队的球员、法国队的球员、还是场下的教练、替补球员……
　　所有人都一样傻傻的站着，仿佛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只有高健慢慢走到前方，捡回了滚到一边的足球，然后走到孙阳身边，摸着他的头说：
　　“来吧，这个点球你来罚，你给我——
　　罚进它！”
　　孙阳笑了，接过高健手上的球，高声答道：“是！”
　　过了良久，齐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用球衣抹了一把脸，然后缓缓向球场下走去。
　　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刚走到休息区，就听到身后的球场里响起一声长哨，随后传来了匈牙利队球员欢呼的声音。
　　那个13号小子已经完成了帽子戏法！
　　他狠狠握住自己的拳头，直到指甲掐到了肉里，还不松手。
　　郭胖子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冷冷说道：“齐丹，刚刚我接到徐校长的电话，他让你到校长室去一趟！”
　　然后，这个冷漠的胖子不再理会默不作声的齐丹，转头看向了球场。
　　他知道，上半场还没有结束。
　　但这场比赛，已经失去了悬念。
　　……
　　……
　　“什么？匈牙利队4：0赢了法国队？”
　　“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齐丹还被罚下了？”
　　“那个跟洪鸣打赌的新人帽子戏法？”
　　“上半场就进了三个？法国队是吃屎的吗？”
　　……
　　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足球基地，同样的，传入了巴西队的耳朵里。
　　“够了！”洪鸣双手插在胸前，说“打进法国队三个球算什么？齐丹那种渣渣，难道能跟我比吗？”
　　“不一定哦！”罗梦梵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你们两个的防守我都尝试过，头球确实是你比较强，防地面嘛……就差不多了！”
　　洪鸣一拳头敲在自己的桌子上，怒吼道，：“放屁！防地面我比他强一万四千多倍！”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探出头来：“哈哈，小罗，大洪，又在吵架了？”
　　罗梦梵说：“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那个匈牙利队的新人。”
　　青年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是那个和大洪打赌的家伙？”
　　“是啊！”
　　青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大洪，你可不要输给他哦！”
　　“我怎么可能输给他！”洪鸣不服气地反驳。但是与罗梦梵明显不同，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他也不敢大声的呵斥。
　　“没关系的！不要有负担。”青年满不在乎地说，“还好你没有和他单挑，赌的是整个球队的输赢……匈牙利队想要赢我们巴西，还差一百年呢！总之你们别聊了，准备参加晚上的训练！明天还要打英格兰的！”
　　说完，他走出寝室，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
　　罗梦梵推了推眼镜，说：“队长说得对，就算你输了，队长也不会输。除了武炎，还没有人赢过队长。对匈牙利队来说，队长是不可战胜的，巴西也是不可战胜的啊！”
　　洪鸣点了点头：“没错，队长可是不败的！他可是——
　　郑勇威啊！”
　　……
　　与此同时，在学校的另一块训练场，一辆红色的别克君威停在球场边，一个清秀的少年从后座走了下来。
　　“李风！你怎么才来？”另一名少年从训练场跑过来，“你听说了吗？下午匈牙利队4：0赢了法国队！”
　　“什么？”叫李风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厉害的人降级到匈牙利队了？”
　　“恩，听说刘义豪降级去了……”
　　李风惊讶道：“他能进那么多任意球？”
　　“不是的！他只打进了一个任意球，其他三个球，都是一个叫孙阳的新人进的！”
　　“新人？”李风突然笑了，“哈哈！赵钰和齐丹已经烂成这样了？连个新人都防不住？”
　　“不知道啊！总之，下周我们就要打匈牙利队了。又要打刘义豪了，你看看队长……”
　　李风朝训练场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胖子穿着守门员的长袖长裤，戴着守门员手套，站在球门前，挥舞着手臂怒吼：“用力点！你们他妈的会不会射门？角度！注意角度！来，再来一个！”
　　一名球员站在点球点前面，咬一咬牙，冲上前一脚怒射！
　　足球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直飞球门右下角，这是一个直奔死角的抽射，无论速度、角度都无可挑剔。
　　突然，一只大手出现在球门死角的位置！他狠狠砸在足球上，把这脚完美的点球射门砸了出去！
　　手的主人——横扑的胖子门将立刻站起身来，那灵活的动作跟他的身体完全不配，这种惊人的身材和运动能力，简直像一只巨大的猿猴！
　　“这才差不多！下周就要这样打匈牙利队的球门！知道了吗？”他拍着自己的守门员手套，大声训斥场上的球员。
　　“是！队长！”球员们纷纷高声回答。
　　李风看着这一幕，笑了：“周书俊这家伙，每次打刘义豪之前，都是那么精神啊！”
　　“走吧！我们也去参加训练！”他丢下了自己的运动包，用脚挑起球场边的一颗足球，一边颠球一边走进了绿茵场。
　　……
　　……
　　与此同时，在李风所在这片足球场的另一个半场，一名黑色头发、身材匀称的少年正在颠球。
　　他一边颠球一边深呼吸，感受着这片青草的芳香。
　　如果有人在场的话，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外国少年！
　　这个高鼻梁髋颧骨的外国少年颠着球，竟然慢慢地闭起了自己金色的眼睛！
　　一个、两个、三个……
　　他闭着眼睛竟然也颠了十几下足球！随后才一脚踏空，令足球掉在了地上。
　　这时，一个中年老外走进了球场，开口对少年说了几句话。
　　他说的不是中文，但中间隐约出现了“匈古瑞尔”“法兰西”之类的发音。
　　少年没有答话，默默挑起脚边的足球，继续颠起球来。
　　……
　　……
　　匈牙利队2：0赢智利队的比赛，仅仅是两个弱队之间的较量。
　　但匈牙利队和法国队的比赛，已经可以让大部分的球队关心起匈牙利队的实力了。
　　4：0战胜第二梯队的法国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最弱的匈牙利队竟然做到了，就让所有人产生了惊讶和怀疑。
　　尤其是其中那个完成帽子戏法的新人，无疑是这场比赛的关键先生。
　　这个叫做孙阳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超乎常人的实力？
　　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份好奇中的力量，最后竟然成为了一股洪流，带着他们一个一个走上了那条命中注定的传奇道路。
　　东宝足球学校的大历史，从现在才真的缓缓开始了……


第31章　回家

　　周五傍晚。
　　四点三十分。
　　孙阳坐在校车上，目光一直向车外眺望。
　　他在等待自己的好友马歆，按理说他早应该出现在校车上，可是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出现。
　　今天是巴西队和英格兰队比赛的日子，下午的比赛最晚的结束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
　　现在，孙阳确定比赛已经结束了。因为从周围同学们的言谈之中，他已经知道了比赛的结果。
　　巴西队7：1战胜了英格兰队！
　　这是东宝足球学校历史上分差最大的一场比赛，也是最血腥的一场比赛。
　　从其他队的学员们嘴里可以听出来，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在下半场的最后几分钟里，英格兰队的球员的精神几乎已经崩溃。据说在裁判吹响终场哨的那一刻，不少球员都跪倒在草皮上掩面而泣。
　　比赛结束到现在，没有人见过英格兰队的球员，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孙阳坐在校车里愈发焦急，心想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弄一个手机，现在这样联系不到人的状况实在太难受了。
　　幸好，在校车启动的前一刻，马歆拖着行李的身影出现在寝室门口。
　　孙阳连忙跑下车，帮着他搬起行李，领着他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马歆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阳看着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帮我报仇！”马歆只是吐出这四个字，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会的！”孙阳说完这三个字，也转过头不再看马歆。
　　男人之间，有很多话不需要说。
　　保留空间，也是给他保留下应有的尊严。
　　孙阳明白，对待马歆，这样便足够了。
　　但对另一方面，却远远不够。
　　沉默的他已经暗暗咬紧了牙，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
　　“巴西队！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回家的路程总是显得特别短，两人一路沉默着，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校车停靠点。
　　钱叔早就在宝马车旁等着他们了。一上车，他就告诉孙阳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爸爸已经不住在我们家了。”钱叔说，“他说不愿意麻烦我们，就自己回家去住了。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啊，孙阳你还是跟你爸说说，来我们这里住吧！马歆的爷爷也希望多见见你的！”
　　“是啊是啊！”马歆也说道，“你来我家住吧！住多久都没关系的！”
　　孙阳一向都很懂事。他知道一直住在马歆家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非亲非故的，没有理由赖在他家里住。只是现在老爸的脚还没痊愈就自己回家了，他心里也十分担心。
　　“钱叔，您先送我回家吧，我见了爸爸会跟他谈的。”孙阳出于礼貌，也不好意思立刻拒绝，只能含混一些。
　　钱叔点了点头，把孙阳送到了那片棚户区之外。
　　马歆依依不舍地和孙阳道别，然后宝马车绝尘而去。
　　孙阳拖着一箱子行李，看着白色的豪车消失在马路尽头，这才转过身，看到了自己居住多年的这片破房子。
　　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对它的破旧毫无感觉。但从马歆家和学校重新回到这里，他的心里反倒有了一种落差。
　　年幼的孙阳还不知道一句古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走进巷子里，入鼻的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入耳的还是那些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阳阳吗？好久不见了！”一个老太太摇着扇子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孙阳就笑了。
　　“王奶奶好！”孙阳乖巧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阳阳，你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啊？还有怎么你爸一回来腿上还打了石膏？邻居们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被人打了还是怎么的？”
　　“没事没事！”孙阳只好掩饰这些问题，“我爸那是些小伤……我现在在足球学校踢球呢！”
　　“哎呀！原来在踢球啊！”王大妈说道，“你爸终于肯让你踢球了啊？挺好挺好！”
　　孙阳笑了笑，朝自己家里走去。走到家门前，他却发现铜锁看门，爸爸并不在家里。
　　“咦？王奶奶，我爸不在家啊？”
　　王大妈摇着蒲扇说：“可不是呢！你爸现在可忙了，腿伤了还每天打两三份工，也不知道为啥那么拼命……哎阳阳，是不是你那足球学校学费挺贵的吧？”
　　王大妈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孙阳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天哪！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
　　当初林旭锋就说过，只有第一梯队的球员可以免除学费！
　　而且那家伙也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要退学，因此想要废了马歆和自己！
　　那么第三梯队的我呢？匈牙利队的我呢？
　　虽然治腿伤的钱都是马歆家出了，但是这一个多月来，爸爸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衣食住行加上护工……哪一个不要钱？
　　还要加上他足球学校的学费！
　　还有之前刚刚交掉的钢琴课的钱！
　　孙阳从小生活在贫苦的环境里，对于金钱虽然不太在意，但多少也能算一笔账。最近只是因为被足球学校踢球的兴奋和快乐冲昏了头脑，才忽视了这些最简单的经济问题！
　　这笔账已经不敢再算下去了，他已经难以想象自己的爸爸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经济压力！
　　“王奶奶！我爸爸在哪里？告诉我！”孙阳急的满脸通红，双手猛地抓住眼前老太太的身子，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王大妈也被孙阳的表情吓着了，连忙说出了一个地址。
　　那是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饭店。
　　孙阳匆匆忙忙打开家门，把行李一丢，就朝这个地址跑去。
　　还没跑到饭店门口，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大澡盆的碗筷，正就着路边的水龙头洗碗。
　　看到那人的脚上打着石膏，他再也没有怀疑，一路跑到跟前，眼里含着泪水叫道：“爸！”
　　孙承海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孙阳，表情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爸，我对不起您！”说完，孙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不踢球了！我们回家吧！我不踢了！不踢了……”
　　“你怎么回事？”孙承海觉得莫名其妙，立时就要发火，“你他妈的在学校里吃了苦就不愿意踢球了是不是？你以为学校是你开的？想踢就踢，不想踢就不踢？”
　　“不是的！”孙阳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踢球的学费太贵了！爸您太辛苦了！不能让您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