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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NP版)-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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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这只……嗯,谁知道小丹丹为什麽长这麽大个儿?
飞天可不知道,平舟也不知道。
小生生自己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自己知道但是说不出来罢了。
成子凑近来看丹丹的小模样。
丹丹不知道是不是见了亲人同族,特别摆出一副挺肚凹腰的架式来,小脑袋扬得高高的,成子左看右看,突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来:“一样欠扁。”
飞天看看他,成子笑得若无其事:“我抱抱它?可以不?”
飞天还没说话,成子背後那同来的人又快得让人看不清的踢了成子一脚。
不知道这一脚力道是不是比前一脚又大了些,成子呲了一下牙,站直了说:“差点忘了介绍。这是我们同族,这次一起和我来隐龙这里暂住的。他叫……”顿了一下,成子转头问了个极荒唐的问题:“你叫什麽来著?”
飞天和慕原互看了一眼,大感奇怪。
这叫什麽事儿,一路来的同族,竟然不知道叫什麽?
那人面目中庸让人看了也记不住的相貌,狠狠剜了慕原一眼,自己开口说:“我叫流。”
飞天哦了一声,说道:“一路辛苦,我真是过意不去。”
成子笑嘻嘻地道:“你不用过意不去,这个家伙天生骨头轻在家待不住,非得上赶著把自己累得七死八活折腾得不上不下才开心……哎哟!”
飞天已经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古怪的流又踢了这个明显脱线的成子一脚。
这次不知道是踢中了胫骨还是跺到了脚背上,反正看成子的表情也知道这一脚的力度一定强。
流慢慢伸出手来,声音有些低哑:“我能抱抱丹丹麽?”
飞天看看他,虽然古怪,但是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危险的气息。
丹丹也是很奇怪。
明明一直对飞天和平舟以外的所有人都排斥著,像是明了自己在龙族的地盘上是个异类一样,和他们都不亲近。
就是刚才成子伸过手去摸它它还要闪,现在却是乖乖的自己跳到了流的掌心。
流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小丹丹的头,背,翅,指尖甚至轻轻在他的颈下搔了两下,小丹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舒服的声音,主动迎上流的手指,脑袋还在他的手腕上蹭了两蹭,一副自来熟的情景。
飞天一边觉得有些奇怪,一边也有些吃味。
小丹丹可没有主动这样蹭过他一下半下的,就算有,也是散步散累了或是不想吃青菜叶子的时候才偶尔为之,撒个娇好继续的挑食。
“叫丹丹?”流小声说,眼睛定定看著小鸟:“你叫丹丹麽?”
飞天看著流,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可是又说不上来。
“你是小孔雀……最美丽的羽族孔雀,小丹丹……”
这个人……为什麽……这麽温情啊,连飞天自己都没有这麽温情的和两只小的说过话。
接下去的事情只可以用一句峰回路转,匪夷所思来形容。
这个叫做流的家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儿来,带著桂花甜香,拈了一颗递到小丹丹嘴边。
灵巧的尖喙叼住瓜子儿轻轻用劲儿,“喀”的一声咬破壳儿,舌尖把仁儿舔了进去,呱唧呱唧地咽下肚。
飞天有一刹那的恍惚。
爱吃瓜子儿的……行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现在这只同样爱吃瓜子儿的小鸟丹丹,真的是,行云的孩子。
是行云留给他的,一个孩子。
憨态可居又会撒泼使刁的一只小孔雀,也一样的爱吃瓜子儿。
飞天有些茫然的看著小丹丹兴高采烈,一颗接一颗的吃瓜子儿,觉得眼眶隐隐有些发热。
虽然,行云已经成了一段往事,一段时时想起时时要心痛的往事。
可是,他还有丹丹。
被命运不停捉弄的人,总在不恰当的时候相逢,又在最不情愿的时刻分离。
飞天转头眨去眼中朦朦的水气。
他并没有注意到,流似是不经意的侧转头看他。
眼睛里那种爱怜横溢,与看雏鸟丹丹时的眼光,一般无二。
平舟通常都会在午饭之前回来,今天已经迟了一会儿。
飞天看看在玉盆里蜷成一团已经睡去的小龙,现在……它就该叫生生了。昨天明吉来时,喜动颜色,说它已经差不多到了足月出壳时的状态,可以离开玉盆。平舟是不是过去找明吉问这件事情了呢?
飞天的手指轻轻触摸小龙的腹部。
妙龙髓这东西总是被消化得极慢,小龙的肚腹总是有些微凸。飞天耐心而轻柔地为它按摩顺抚。小龙舒服得无意识的蠕动著身体,更紧地依向飞天温暖的手指。
要什麽时候才会隐藏真身,化成人形呢?
旁的小龙三五个月就可以变化,生生出壳时委实太虚弱,什麽时候能强壮到可以自己能凝聚灵力化形为人?
慕原说有事情先走了,成子和流两个人坐在门外面低声说话,逗弄小丹丹。
他们只对丹丹表现出了最大的关注,对生生却只是看了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本来在心中不确定的事,现在慢慢明白起来了。
生生,不是行云的孩子。
它不是鸟的形态,羽族的人根本不想对他付出关心。
飞天多少觉得有点不舒服。
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这两个羽族来的人……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就像是隐龙的人一样,对生生关注的要命,但对丹丹的态度,虽然不能说是不好,可也不是很好。
但是对飞天而言,它们两个是一样的。
一天一天的相处,渐渐的有了真实感。
它们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虽然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但是,现在却越来越有那种骨肉相系的感觉了。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十分欢快,流的笑声也爽朗悦耳,与刚才的低哑有所不同。
飞天坐在那里,定定看著玉盆。
心里微微一动,觉得……有些怪异之处。
可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许是今天见了陌生的人关系。
小龙在水盆里又换了个姿势。
远远的,飞天听到轻而平稳的步伐声。
平舟的温柔周到,在一点一点的小处都看得出来。
以他的修为本不会发出脚步声,可是他总在临近家门的时候放重脚步,让飞天一早可以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说不上来,这种体贴虽然不会让人感动莫名,可是就象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本来荒芜的心野,一点一点的被这样的温柔抚慰抹平,春草细细吐芽绽绿。
虽然现在还没有……
但是将来,飞天想,这种温柔会填满他整个心野。
长出枝蔓,开出花朵。
会有……那麽一天。
飞天轻轻收回手,指尖微润不沾水滴。
站起身来迎出门去:“今天回来得好晚,我们有客人来了呢。”
飞天都并没有注意到,他说我们。
在这一天之前,他常常说的是,我,你。
平舟温柔的笑笑:“明吉带我去长老处取法器,小银龙或许这两天就可以行功变身。”
飞天眼睛一亮:“当真?”
平舟的视线掠过他,与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对上。
平舟的眼睛里有些微的波动,更多的是坦然和流澈。
而流的目光里,却要复杂得多。
飞天接过平舟手里的锦盒打开来看,却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暗潮汹涌。
“这个就是法器?”他自言自语,然後才想起来介绍:“啊,我都忘了说。这是成子,这是流,慕原的朋友。因为怕没经验照顾不好丹丹,所以请他们来做客,顺便帮忙。”
平舟一挑眉,收回视线看著飞天,似笑非笑说:“丹丹?”
飞天脸上有点发热,自然知道他是在笑什麽。
虽然这样取名字是有些偷懒的嫌疑,可是这名字也并不难听啊。
午饭照例是小璃给做好了送来,平舟还没有再说下句话的时候,小璃气喘吁吁踏进了院门:“对不住,子霏哥哥……你们一定饿了吧,我才知道多了客人,所以又多预备了两分饭菜,迟了一些。”
平舟微笑著接过提篮:“辛苦你了。”
小璃腼腆一笑:“我先过去,回来再来取篮子。”
屋里的气氛,十足诡异。
明明是很平和的在用餐,四个人坐桌边,平舟坐在飞天左手,成子坐在右手处,流坐对面。
菜色简单却也丰富,看得出小璃是费了心思的。
拌青瓜丝,爆豆角,莼菜汤,烧兔肉,一个笋丝汤。
菜刚一摆好,各人落座。平舟给飞天挟了一挟青瓜丝:“闻著有点酸,小璃一定搁了醋。”
飞天咬了一口,就著白饭:“凉调当然要搁醋的,提味。”
成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闷头扒饭。流握著筷子的手在停中停了一秒,忽然挟起一大块兔肉,“丢”进了飞天的碗里。
之所以说丢,是因为他那个动作极快极用力,像是生怕被谁咬了手似的,用力一甩筷子,肉落在飞天面前的碗中,他的筷子已经缩了回去。
飞天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落在他碗里的是什麽东西。
这个……
这个流真有点奇怪。这也算是布菜?
有这麽猛力不甘愿的别扭的布菜啊?
再说了,他们远来是客,他个做主人的还没有落力招呼什麽吃好喝好的,流倒过来给他布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平舟微微一笑:“你这两天不是不吃肉麽?”
飞天愣愣地嗯一声:“可能是天气有点热,觉得油腻。”
平舟温柔地说:“明吉也说你最好不要沾荤腥,生生要化身,你这两天就开始斋戒吧。”
飞天又哦了一声,看著平舟慢慢伸过筷子,把那块兔肉挟了过去。
还在空中顿了一顿,放在自己的碗中。流没有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飞天觉得空气一下子乾燥起来了,让人觉得脸上有点紧紧的。
不大舒服的感觉。
饭也吃了,孩子也抱过了。平舟客客气气摆出送客的架式。
小忧来提饭篮子,一脸春风洋溢的笑容:“两位先生请随我来,长老为你们安排了住处。”
成子答应了一声,流却不吭声,小丹丹已经在它的小鸟窝儿里打起了盹,流定定看了它半晌,才跟著小忧去了。
飞天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丹丹睡了,生生也睡了。
半夜里丹丹折腾一次生生拍水四次,整得他眼睛下面好大的黑影,也有些撑不住。平舟把床褥展开,照例……午睡。
夜里飞天起来居多,飞天多半要趁半下午这会儿补个眠。
平舟坐在床前,玉盆摆在床头,鸟窝搁在飞天身边的枕头上。
午的清风穿窗而入,在屋里细细打圈,吹得床上的帐帘一动一动的。
飞天半眯著眼看那帐帘的动静,起来又落下,又起来又落下。
平舟慢慢抚摸他的头发,忽然低下头来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飞天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已经快要进入梦乡,困倦得没有多馀的力气来表示他的吃惊。
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耳廓和颈项,让人说不出的心安。
“生生很快会化身成人了……”
飞天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飞天……”平舟接下去说了句什麽,飞天没有听清。
太疲倦了。
每天早晚两次把大量的灵力输给生生,飞天觉得自己像是一根两头烧的蜡烛。
如果没有平舟在身边,真怕撑不下去。
平舟的手指温和有力,轻轻梳理耳後面那一绺有些调皮的头发。
飞天终於沉沉睡去。
平舟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窗前。
竹舍的後面是一片茂密葱郁的绿色,层层碧浪随风翻卷,阳光很强烈,竹叶的水份被蒸发在空中,一种浮动的,温暖的香气。
这样安静而閒适的生活。
看著他,在他身边的生活。
平舟侧头看著飞天的睡颜,一阵风吹过,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又翘了起来。
行云还是来了,虽然他曾经松开过握著你的手,可是羽族人那样看重血缘牵系。
行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
他一直只看著丹丹,太刻意了。
他不敢看你,飞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孔雀公子,也有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时候。
飞天。
受过那麽伤,吃过那麽多的苦。
白天总是笑得没心没肺,夜里却会挣扎哭泣,喃喃地说著他自己不知道的哀痛。
总是睡不踏实,两只小的略动一动就会醒过来。
让我照顾你,好麽?
一直一直,让我照顾你。
初相识的时候,那飞马凌空,红衣黑的的少年。
英气勃勃,傲睨天下。
当时并不知道为什麽他喜欢穿著红衣。
後来有一次他负伤归来,满身都是血的腥气,红衣沉沉垂坠。
“要是白衣服染成这样儿,早把哥哥气翻过去了。”一面为他裹伤上药他呲牙咧嘴地笑:“这样儿就好多了。头两次和妖族开战,受了伤他总是脸如锅底要赶我回去。”
因为受伤,浑身发起高热,双臂环抱著身体,蜷曲著窝在染血的毡毯里。
牙咬得紧紧的,不出声。
第二天,第三天,到第四天上才爬起来,洗一把脸,穿上红衣,系上软甲,又象没事一样跑了出去。
平舟见过许多的战将,无不是浴血凶悍,慢慢站住脚跟给自己撑起块天。
这个孩子,并不是最特殊的一个。
只是他睡著时露出的脆弱,让人看著心碎。
红衣原来并不是张扬,而是血痕。
从那之後,每一次看到那角红衣,平舟的心里就会隐隐的痛一下。
痛得时候久了,心里有一块愈来愈软,被那痛磨得无可奈何的柔软。
为了朋友可以拼出命去,那个高歌大笑的红衣少年,慢慢的长大了。
平舟仰起头,午後的阳光好生耀眼。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反正是不对劲的很。
飞天看看这个从一早就跑了来的流,抱著丹丹不撒手儿的劲头儿比他这亲爹还亲。
虽然说难得一个不要钱的全天候保母,这麽别扭……嗯,保父还是别扭……嗯,保叔,难道一个不要钱的来替他带孩子,最重要的是丹庆喜欢流,跟著他的时候不叫不闹吃东西还乖巧不用人威胁,吃完了还跳上跳下不用人监督自己就撒著欢跳开了,根本不用担心他再长膘……
这麽可心合口儿的事情,爲什麽飞天还是觉得郁闷?
飞天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一个结果,原来自己是个小鸡肚肠儿。
亏他以前还扫过行云的面子骂他是不愧是长翅的尖嘴的,肚肠一曲三弯不容人。
原来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材料,儿子跟人家亲近一点儿,自己也觉得受不了了。
小生生还是老样子,在他的玉盆儿里打盹儿。这两天不用吃妙石髓,小家夥喝著茯苓粉冲的糊面子别提多开心,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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