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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NP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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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舟的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 
      行云必定是伤了他。 
      “告诉他。”平舟突然冲口说了出来:“我告诉他。” 
      子霏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不用了。” 
      已经不用了。 
      他终于明白,已经过去的,便不要再回头去张望了。 
      属于他的行云,已经不在了。 
      现在这个行云,其实是陌生的一个人。 
      欠他的,也都还过了吧。 
      “你穿这个还真合适!”星华大大咧咧,湿水的手就这麽拍上来:“猛一看我还以爲见了鬼呢!” 
      平舟拉他一把,星华眼一瞪:“怎麽,就兴他骗我,我说他一句还不行了?你们的心眼儿都是偏著长的。” 
      子霏轻笑:“人的心本来就是偏著长的,你见谁的心是生在胸口正中间呢,你摸摸自己,心在哪边?” 
      星华怒目圆睁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挥拳就扑了过去。 
      平舟不知道该拉著他们哪一个才是,子霏身子向後倒飞出去,虽然是後退姿态却曼妙闲适,在星华的攻势下保持著游刃有余的超然。 
      子霏他…… 
      在阳光下银光灿烂,好生耀眼的他…… 
      平舟突然停止了慌乱。 
      好象……挣脱了一切束缚的子霏。 
      “天纵宽,海纵深,心如疾风,飞越长空……” 
      那个弹剑而歌的少年,嗜空红衣黑发凌乱的飞天的形影,奇异的,与眼前这银色灿烂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行云居然有点局促:“多谢你了。” 
      子霏淡然一笑:“不用客气。我和辉月,平舟,星华,也算故交,你不用和我客气。” 
      行云有些迷惘地看著他。这个有著漂亮眼眉一头银发的龙子霏。 
      “那天……” 
      “那是因爲狐惑草的关系,并不是你的错。”子霏截住了他的话:“我都不记得了,你爲什麽还要耿耿于怀?” 
      行云哦了一声,子霏把叠好的,用薄绸子包好的包裹放下。行云无意识地抓住了包裹的一角,丝滑的绸包里是比丝绸还柔软滑腻的妖华袍。 
      “这个,其实,应该算是你找到的……”行云摸著那心心念念要找的宝物,却突然觉得有些扎手,怎麽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我……” 
      “什麽时候孔雀公子变得这麽小家子气了?”子霏微笑著,手指挑起从绸结的缝隙中流泄出来的银色的流苏一样的轻裘:“是你的就是你的,怎麽一副吓著的样子。” 
      平舟安静的出现在窗外:“子霏,我有事要和你商议。” 
      子霏点点头站了起来:“头还会晕吗?” 
      行云茫然地摇了摇头。子霏向他颔首,然後转身离去。 
      行云突然有些冲动,想拉住他不要,叫他不要走。 

      在狂躁而迷乱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行云只记得零零碎碎的片断。 
      他记得这个人有平滑紧致的肌肤,修长的身躯。 
      他的身体很温暖,被柔软而紧热所包裹,那种快乐无法言喻。 
      然後,他在自己的寝殿里醒来,一切都象是不真实的梦境。 
      那张在黑暗中流泪的面庞,让他心口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象是很细的针,突出其来刺进了一个不可知的柔软部位。 
      只有这麽多。 
      他只记得这麽多。 
      可是本能的,他觉得应该不止这些,应该还有,还有…… 
      他所不知道的,不记得的,还有更重要的。 
      那时候子霏说了什麽没有? 
      应该是有的吧……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摸不著边的靠不住的记忆,他总觉得子霏说了什麽。 
      行云挫败的抓抓头发,他真的不知道,怎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那麽顺利美好,可是,竟然会被狐惑花迷住神智。 
      竟然会侵犯……龙族远道而来的龙子霏。 
      行云抱著膝在靠窗的竹榻上发呆。如果前天晚上他不是和龙子霏一路,而是和星华或者是平舟…… 
      行云打个寒噤,难道失去理智的他一样会侵犯象兄长一样的手足?会象伤害龙子霏那样伤害平舟或者是星华麽? 
      不知道爲什麽,心里从来没有这样乱过。 
      想著龙子霏面具下漂亮的容顔,沈静有些淡淡的忧郁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有点古怪的感觉。 
      因爲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 
      平舟,辉月,那样温柔的眼神,带著一些怅然,象是在追思,又象是怀悼。 
      那样的温柔的又深沈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见过。 
      辉月在注视他的时候,虽然有温柔有纵容有宠溺也有过严厉和训责。 
      可是没有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行云也说不清心里那种淡淡的不安,晚上越窗去偷看那人的长相,不料被吓一跳的反而是自己。 
      原来龙族人的脸上会生那样的……鳞片! 
      似乎是个很好脾气的人,没什麽锋芒和棱角。 
      看人的眼光也很柔和。 
      行云知道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很多人都会被孔雀公子的风采迷惑,行云也并不觉得意外。 
      可是,前夜里的意外…… 
      行云捶著脑袋还是没办法把那些昏暗错乱的记忆驱散。 
      爲什麽会发生这样的事?该死的! 
      该死的狐惑草,见鬼的妖华袍!该死的自己!该……该诅咒的龙子霏。 
      他那样的身手,不可能对付不了那时候神智错乱的自己! 
      行云扯痛了自己的头皮,可是心里烦乱一点都没有消减。 
      可恶可恶!都是因爲那个龙子霏,他要是不来帝都,不就什麽事儿都没有麽! 
      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遇见他之後开始的! 
      不要再想了!就象那个人自己说的,忘掉,那只是个偶尔脱轨的错失。 
      可是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却在眼前顽固的盘旋不去。 
      在青光蒙蒙里面,那具身体,修长美好,那一层薄薄的胭红不知道是因爲羞辱还是疼痛……但那双眼睛里绝不是情欲…… 
      是哀绝…… 
      行云头痛欲裂的呻吟著,抱著膝倒在榻上。 
      忘掉! 
      快忘掉! 
      被他无意中带落跌散在地上的薄绸流淌于地,那柔软似水的妖华袍,被斜斜入窗的阳光映得灿然晶莹,美不可言。 
      似乎有淡淡的烟影,从那一片银光袅袅升腾。 
      远远的窗外,子霏与平舟并肩而行。 
      “到三殿最後一位尘埃落定,你便要离开?”平舟有些意外的注视著他。 
      子霏点点头,向这位始终对他和善温柔的旧友微笑。 
      “隐龙谷那里有要事麽?”平舟有些急切:“你……不想再去天城看看?” 
      子霏半仰著头,明亮的阳光映得他双目晶莹剔透:“不去了。” 
      “子霏……”平舟握住他的手:“爲什麽不能留在这里?龙族何时都可以回去,我们却已经……分离了整整两百年!” 
      子霏有些歉然的微笑,却不说话。 
      “这里……就没有你牵挂的人……” 
      “我还是会常来的,什麽时候路过天城,一定也去寻你。”风吹动银发飘摆,子霏目光中也有些微的不舍:“我也想念你和星华,还有辉月……毕竟相处过那麽多年……” 

      平舟深吸一口气,放脱了手:“你说的也是,上界规矩戒律极多,确是令人不得开心。” 
      两个沿著长长的回廊漫步。 
      “陛下的生辰就在後日了。” 
      “知道……只是我也没有什麽预备,倒要失礼于他……” 
      “我倒觉得陛下不会介意这些虚礼……不过前一次,你的笛曲真是技惊四座。” 
      子霏只是微笑。 
      辉月的生辰,就在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氛中到来了。 
      子霏并没有穿平舟特特送来的那式大礼服,还是一领青衫,只是佩带另换过了一条玉带。 
      星华挨过来来小声说:“有你的,明著不给他面子。” 
      子霏一笑:“他才不计较这些。” 
      星华想了想,笑出声来:“这倒是,现在他也不能再让你去擦神殿的地板。” 
      平舟自然是盛妆华服来的,子霏从没看过这样子的他。身上是层层的锦绣,正冠压额,一张秀顔清贵异常。注意到子霏瞧他,露出一个极温雅的笑容。 
      行云反而是晚来的一个。 
      这几天都闭在房中不肯出门的他,穿著雪白的锦袍,眉清目朗,却垂著眼不看人。 
      辉月自然是最後一个到场。墨黑色绣金色滚边的袍服,额冠上垂坠著明珠,澄静的眼睛里似有水雾盈然,远比那晶莹剔透的珍珠还显得美丽动人。星华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来跟子霏咬耳朵:“这个家夥倘是不当天帝,非有人把他强取豪夺收归私房去当宠眷的。” 

      子霏一笑,辉月的美丽的确是超越凡尘,可是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你要想数数帝都正殿里共铺了多少块地砖,我想他肯定成全你。” 
      星华打个哆嗦,显然是想起了少年时被惨痛处罚的经历,坐正了不再说话。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阶平台之上,星华笑著说了祝寿的辞令,平舟跟著说了。连子霏都笑著恭贺过,行云才慢慢起身,小声说:“恭贺陛下生辰,我备了薄礼。” 
      辉月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的事,笑著答道:“你这份礼物可是不薄,辛苦奔波,实在难得。”信手打开桌上那锦盒,银光沈静流转,十分动人。 
      星华轻轻嗯了一声,在案下拉了子霏一把:“明明是你找到的。” 
      子霏一笑把话引开了:“你送了什麽?” 
      “几套旧书。”星华啜了一口酒:“从头至尾都是手下人一手包办的,他们整天的琢磨这位的喜好,肯定不会送错了。” 
      子霏想一想旧年的事情,辉月的确是爱书之人。却不知道平舟又送了什麽。 
      子霏的席案离辉月是最近,行云坐在平舟的下首,反而远了许多。他也不似平时灵动,竟然不过来说话笑闹。平舟自是心中有数,子霏只是视若平常,辉月看了看远远低著头的行云,又看看行若无事的子霏,嘴角带著丝浅笑,也不说话。 

      下面有歌舞盛宴,子霏端著酒盏,一双眼看著,象是极认真,又象是有些困倦,辉月说道:“子霏累了?” 
      子霏回过神,笑笑说:“我想起你上次生辰时候,我还生得很丑,一晃都这麽多年了。” 
      辉月点点头:“不错,是很久了。” 
      他们声音虽然不高,这几句话行云听得清清楚楚。龙子霏来的时候,人人都当他是远客。现在一看,却显然与各人都有旧情。 
      这个人神秘得很,那天他在黑暗中所施的究竟是不是鸟渡术,让人很费猜疑。 
      又听辉月说:“ 上次你还肯花心思爲我庆贺,这次就混过去算了麽?” 
      子霏只是笑,指指地席上搁的一只盒子:“我也有薄礼。”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著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看,问道:“ 这装的是什麽?” 
      “香料中最上品的,莫过于龙涎。这不算什麽礼物,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想著你是喜欢这种香料的。” 
      辉月的指尖慢慢移动,感觉那玉瓶的光滑,笑了笑:“这不能算。” 
      子霏看他美目流盼,想到幼时被他抱在怀中教书教字,大些时候被他打手心罚跪,还是奔来来讨情儿。严厉却也有温柔,亦师亦兄亦友。心中一热:“自然不算。只是我来得的得仓促,哪有预备礼物的功夫?你想要什麽礼物?” 

      辉月顿了顿,微笑说:“我先想著,回来再和你要。” 
      行云忽然说道:“妖华袍总被说是宝物,可是究竟是不是也没有验证过的。陛下试一试,教我们开开眼界也好。” 
      辉月知道他少年心性,又一向对他宠爱,说道:“好。我去更衣。” 
      子霏回头去看了行云一眼,他两眼晶亮注视著辉月离去的方向。 
      真和旧时一样。 
      曾几何时的行云,对辉月这种迷醉的眼神,子霏是看惯的。 
      平舟显然想要他分神,举杯来邀饮。子霏和他碰杯,喝干了杯中酒,轻声说:“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平舟什麽都不落人後,唯独酒量不行的,三杯一过,脸上就红了起来,也不再勉强,放下杯来和他轻声闲聊。 
      子霏说了几句,提起隐龙谷的白江紫海,眉飞色舞:“晴天的时候已经是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雨天的时候巨浪拍岸,潮势汹涌,实在蔚爲奇观。” 
      平舟见他开心,微笑著说:“如此胜景,令人神往。” 
      行云听他们聊了一阵,忍不住插话说:“这有何难,年後无事,一起去游览好了。” 
      平舟看看子霏,他脸上十分平静,说道:“那当然是欢迎,我是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平舟放下心事,随口说:“听说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下面,十分难寻。” 
      子霏笑了笑,点点头不说话。 
      行云听到说水下,立时便想起来在那地底地暗河中,子霏以口唇爲他渡气,脸上不由得一热,别过头去看廷下歌舞。 
      星华挟了一箸菜肴,竹筷却忽然停在了空中,眼睛看向一边,喃喃说:“我的天。” 
      子霏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道银影,隐隐叠叠,站在回廊的尽头。 
      月光清冷,那人立在斑驳的月光下,有些凄凉的银色光晕笼罩在他身周。 
      理智说,那是辉月。 
      但是却觉得有些恍惚,象是…… 
      象是高山遗雪,空谷幽兰。 
      辉月的气质不是那样,辉月美丽,圣洁,有不可侵犯的庄严高贵。 
      可现在站在那里的人,安静,沈郁,凄清。 
      是辉月,却又分明的感觉到不是。 
      那道银影翩然走近,子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辉月的步态极美,妖华袍在琉璃灯影下银光点点,飞舞摇移,美如流水,子霏却觉得有些不安。 
      “子霏?”临近了席前,辉月却在最後一片黑暗中停下了脚步,声音清朗仿若珠玉击荡:“怎麽了?” 
      子霏迎上前一步,分明的看到辉月的面庞,在暗影中似一朵盛开的花,洁白而清豔,并没有什麽不妥,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说道:“去了这麽半天,是不是想逃酒?” 
       
      辉月轻声笑了,极动听的声音:“难道我还怕了你?你自己说,喝什麽,暖的冷的黄酒白酒,我一定奉陪。” 
      子霏不过只是这麽说说,这会儿就势说:“那就试试。” 
      星华在後面已经听见,极兴奋的叫好儿,吆喝著人换大酒爵上来。行云远远站那里看著,瑰丽似画中人的辉月,乌发如瀑,银衣若仙,和青衣银发的子霏站在一起,辉月低头说了句什麽,子霏微笑著点头,那画面说不出的合谐。 

      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痛。 
      辉月对人总是温和的,但是……对龙子霏格外不同。 
      而那个青衣银发的子霏,行云慢慢坐倒……虽然是被狐惑草迷了神智,失了常性…… 
      可是那个人…… 
      那个人哭了,很伤心…… 
      爲什麽? 
      如果因爲被侵犯的痛苦,又爲什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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