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剑天下-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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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爆发的情况下激发虚空领域，对于精神消耗十分剧烈，此刻他隐隐已经感觉到精神有一种消耗严重的疲惫了，如果再不能够找到击溃顾剑一的法门，他将再没有任何希望。

“破绽，我找不到，那么，就只有从顾剑一身上找，让顾剑一，告知我，他的破绽何在。”

念一至此，王庭的神色已然变得坚决起来，目光如剑，直视顾剑一。

下一刻，王庭的虚空领域一阵变幻，对于剑意的阻截力度，明显的降低了一个层次，而顾剑一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重创对手的机会，强大的剑意，汹涌澎湃的射杀而出，仿佛一阵最为猛烈的精神风暴，当场在王庭的精神世界中爆发开来。

“不好！王庭的神魂开始衰弱，虚空领域已经有些无以为继了。”

时刻关注着王庭领域变化的无道至尊第一个察觉到了虚空领域的衰弱，一时间脸色大变。

“还是不行吗？”

“顾剑一，就是顾剑一，天下第一人的威严，不是一个小小的至尊所能够挑衅的。”

“王庭，他冲击至尊，冲击剑意，乃是以宏愿入道，发下了成就天下第一的大宏愿才得以晋升到剑意境界，成就至尊，如果没办法将这个宏愿实现的话，将永远没有突破到剑意大圆满的可能，而想要突破剑意大圆满境界，就必须战胜顾剑一……这是一个死结，他自己将自己绕在里面的死结。”

海皇、灰烬之主、永生之主三人，神色中也是有些唏嘘，遗憾。

尽管他们觉得，这个结果应该要在意料之中，可是等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依然有些感慨万千。

“咻！咻！咻！”

三人叹息间，顾剑一的剑意，已经仿佛风暴一样，在王庭的精神世界肆虐着，疯狂的撼动着王庭的精神世界，王庭将他的精神世界一举撕裂。

这一幕，简直和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到无念剑皇的剑意一样，而且，那个时候还有若生剑可以帮他分担一部分压力，但是这个时候，就算是若生剑也帮不上忙。

原因……

是他自己将这些剑意引入自己精神世界的。

这股剑意风暴在他的精神世界肆意破坏，横冲直撞，可是，王庭的心神却是坚固的如同磐石，死死的守住自己的一丝清明，并且全力感应着顾剑一的剑意。

是的，感应顾剑一的剑意。

这个时候的他，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放弃了自己的剑意，放弃了自己的剑道，好像一个修炼者，从一个宗门，改投到了另外一个宗门中，完全背弃了自己的坚持。

这要对于普通剑意境强者而言，一旦被对方的剑意撼动心神，开始感悟他人的剑意，就等于是自己的剑道被对方的剑道击败，自甘屈服，但是王庭不同。

王庭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甚至是没有剑道。

他有着的，只是一条属于自己所走出来的道路，以及对于这条道路的坚持。

剑意境界？

那只是他精神刻度突破到精神大师层次后携带的伪性产物，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剑意上面不如六大至尊中任何一个的缘故，若不是他有着精神大师的庞大精神刻度作为底蕴，他的剑意，甚至不如任何一位剑皇榜强者……

不，不需要剑皇榜强者，就算是一位剑意境的绝世强者，在单纯的剑意交锋上，也未必会逊色于他。

剑意？

从一开始，他或许就没有修炼出过剑意，正因如此，这一刻，他才能够在守护住自己心神的同时，不断的感悟着顾剑一剑意当中的种种玄妙、意念、坚持，以及信念中传递出来对于自己剑道的那种精神信仰。

顾剑一，生于一个普通的小家族当中，从小就展露出了不错的修炼天赋，而他口中的那位琳儿，实际上就是他的亲梅竹马，两家因为世交不错，更是早早的为这两个年轻人定下了亲事。

接下来，顾剑一的生活可谓是颇为平淡，他和她这位小未婚妻一起进入学院，一起加入宗门，一起修行，一起游玩，生活，平淡，充实，幸福，美满，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他有最为美好的童年，最为让人羡慕的过往。

唯一有点缺憾的，大概，就是顾剑一的修炼天赋了。

顾剑一的修炼天赋太惊人了。

在她那位未婚妻才是高阶剑士时，他已经是传奇剑士了，在那位未婚妻还在大剑士时，他已然是剑圣了，等他的未婚妻好不容易成为传奇剑士时，他已然在对剑意境发起了冲刺，所展露出来的天赋，令人惊叹与震撼。

可是，惊人的天赋，带来的，并非是万千荣耀于一身，而是距离和隔阂。

一者，是被亿万人瞩目，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另一者，只是一个出身小家族的普通少女。

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越来越大，实力差别越来越远，矛盾，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那一段时间，顾剑一为了维持自己的感情，放弃了自己对剑道的追求，抛开了无数长辈在他身上倾注的诸多心血，带着自己未婚妻，直接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故事，在这里按理说应该结局了。

可是……

如果故事结束了，那顾剑一，就不再是顾剑一了。

第六百零三章　夺舍

没有人，可以轻易放下自己的执念。

否则，执念，就不是执念了。

三年的安宁岁月，却从来没有让顾剑一真正的平静下来，没有一刻，他放弃过对自己剑道的坚持，哪怕没有了宗门教导，没有了剑术传授，顾剑一，仍然是那个让无数人为之侧目的天才，仍然是那个在剑道一途上，展现出惊才绝艳天赋的绝世剑客。

最终，她选择了理解。

爱情的自私，不应该将对方的光华埋葬、掩盖。

于是，顾剑一重出江湖，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行走天涯，快意恩仇，以剑意境的修为横扫天下。

这位名为琳儿的女子，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也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她让顾剑一在这条道路上不断的走了下去，于是，创造了一个绝世剑客。

同样，她让顾剑一在这条道路上不断走下去，使得顾剑一对于剑道的执念，被渐渐激发。

最终，在冲击剑意大圆满的时刻，变故降临。

顾剑一太年轻了，天赋太过惊才绝艳，妖孽到仿佛引起了上苍的嫉妒，使得他在冲击剑意大圆满这一刻，心入魔障！

修炼太快，根基不稳的诸多弊端，统统的暴露而出，使得顾剑一一度走火入魔，完全的沉浸入了一种癫狂当中。

极情剑道的缺点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来。

最终，这位女子成为了极情剑道的祭品，癫狂状态当中的他，为了使自己的剑道完整，以一种极其狂热与残忍的方式，将她生生吞食。

这是一场梦魇！

顾剑一赢得了天下。

但他却没办法面对失去她的现实，尤其是……自己亲手杀死她以完善自己剑道的噩梦！

于是，接下来的一生，全部生活他自己为自己编制而成的一个美梦当中。

……

默然。

剑意风暴，仍然在王庭的精神世界中不断肆虐着，但是，这一刻的王庭，却是离奇的陷入了沉默当中。

剑道？

这是一个何其神圣的词汇。

天下第一的剑道高手，这是一个令多少人神往，令多少人疯狂的荣耀？

然而，就是这种荣耀，就是这种辉煌，却是摧毁了顾剑一整个人生，毁掉了他一辈子。

如果顾剑一只是一个平凡人……

如果顾剑一没有惊人的剑道天赋……

如果顾剑一根本就没有对剑道的那种执着……

他的人生，将会何其美满？

完美无瑕。

他将以最幸福的心情，携手自己最心爱的人，像平凡人一样，厮守到老，白首不离。

踏上修行极情剑道的道路，对顾剑一而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剑意风暴中，王庭紧守着的心神，微微震荡着。

通过剑意的融合，感受着顾剑一剑意中蕴含的内心世界，他已然找到了顾剑一剑道的破绽所在。

此刻顾剑一的状态，和他当年时的模样，是何其相似？

沉浸在一个自己编织的美梦当中，无法面对，无法自拔。

他的师姐，为了让他存活性命，用她的生命，为他换来了生存的机会，以至于后来，有了剑道界第一高手王庭的出现。

而顾剑一，他心爱的那个女子，同样如此，为了他的剑道，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顾剑一，是真正的剑客，他对于剑道的执念，发自内心。

而他王庭……

他的剑道，在一开始时，根本就是师姐强加在他身上的执念，到了后来，已然是将这种执念转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生存的意义。

于是，现在的王庭，已经从自己所编织的那场美梦当中，清醒了过来，戳破了那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泡影，遵循着生命的惯性，达成着自己的生命意义，而在往前不断前进着，而顾剑一……

他仍然没有真正面对那个梦幻的勇气。

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真正拥有对剑道无穷执念之人，反而没办法走出自己创下的剑道死结。

反而是一个只是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为了一个他人施加在自己身上执念的剑术修炼者，最终却能够打破这个怪圈，走向终点。

剑道！

这就是剑道！

一种无言的讽刺。

这一刻，王庭那被顾剑一剑意风暴不断轰杀的精神世界，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任凭顾剑一的精神风暴如何射杀，似乎都没办法撼动他精神世界的本源，甚至，随着一道道奇特的意念散发出去，那些射杀到他精神世界当中的强大剑意，纷纷的被拦截在了精神世界外围，纷纷轰成湮粉，浑然无法再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任何震荡。

“顾剑一……打破你的美梦，让你面对真正发生在你身上的现实，这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王庭口中自言自语着，精神波动，已然在不断的调整着频率，发生着变化。

“但是……”

“天下第一，我势在必得！”

“纵然是将你从你自己编织的梦幻当中惊醒，击破你的境界，让你彻底直面你杀死你心爱之人的残酷事实，也在所不惜。”

话语，不断的从王庭的口中吐出。

在他说出这些话时，精神波动，明显的变得亢奋，活跃起来，仿佛燃烧的热水，正在不断的沸腾着，将那些侵入他精神世界中的剑意风暴，完全蒸发。

“不折手段！”

“嘭！”

王庭的神魂，豁然从身躯当中一飞冲天。

失去了神魂坐镇的身躯，在顾剑一的剑意领域下，刹那间，烟消云散，化为血雾。

“王庭！”

“这……”

“王庭至尊居然！？”

“师尊……”

王庭肉身崩溃的刹那，远远观战的灰烬之主、海皇、无道至尊、林悦儿等人，口中同时发出了的惊呼。

难以置信！？

意料之外！？

又在意料之中。

然而，肉身的崩溃，并非结束。

自肉身中腾飞而起的神魂，刹那间，已经仿佛流光，携带着引爆精神世界的可怕力量，悍然将顾剑一的剑意领域全部撕裂，以摧枯拉朽的威能，猛然的冲入他的精神世界。

“精神秘术——夺舍！”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在顾剑一的精神世界不断的炸响，轰击着顾剑一的精神世界，进入夺舍状态下的王庭，精神意志，可谓是完全凝聚成一个顶点，演化成舍生一击。

一位一阶巅峰精神大师，去夺舍一位二阶精神大师，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更何况，这位二阶精神大师修炼的极情剑道，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破绽。

王庭的那夺舍的神魂，在轰击到顾剑一的精神世界后，别说是侵入顾剑一的精神世界了，就连他那由极情剑道强大的信念所演化的精神壁障都无法击破。

“顾剑一！”

被阻挡在精神壁障外，王庭那用以夺舍的精神，已然在不断的变化，种种过往，种种尘封在精神世界最深处的记忆，纷纷的显现而出。

为了她，顾剑一可以放弃笼罩在身上的无尽光环，抛开一切长辈们的无穷厚望，隐居深谷。

为了她，王庭可以走出生育自己的大山，去做一件自己根本不喜欢做的事情，冲击天下第一。

生命的存在，在于意义。

有意义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

没有自己的存在意义，没有自己的精神信念，没有自己需要追求，需要守护的价值，纵然是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

顾剑一的生命意义，在那位名为琳儿的女子死亡时，已然终结了。

于是，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泡影，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位名为琳儿的女子仍然存在着，他的剑道成就了天下第一，剑意圆满，然后和她隐居在一剑峰上，过着与世隔绝的幸福生活。

王庭的生命意义，在她师姐死亡的那一刻，也已经终结。

他也为自己的存在意义，编织一个泡影，一个不愿意去面对真实，以为自己只要真正成为天下第一强者后，师姐就会完成当年对他许下的那句承诺，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同的是，顾剑一，到现在为止，那个泡影仍然伴随着他而存在着，以一种虚构的意义，支撑着他的精神信仰，支撑着他的生命延续到现在。

而王庭……

他已然堪破了泡影，打破虚妄，直面内心，并且，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了一个不算意义的意义。

一种完全遵循着惯性而前行的意义。

尽管生命的意义仍然没有得到完整的补充，尽管人生，仍然没有丰富多彩，但是至少，已经算得上一具正在复苏的行尸走肉。

在这一点上，王庭，已然走在了顾剑一之前。

这就是优势！

这就是他夺舍顾剑一的最大优势。

精神！

在不断的震荡着！

记忆与记忆的交汇，信念与信念的碰撞，意志与意志的融合！

两者的精神，在某种程度上，竟是产生了惊人的共鸣，在这种共鸣状态下，顾剑一那由极情剑道铸造而成的精神壁垒，终于开始微微的震荡起来，隐约间，已然出现了一丝破绽。

“不！”

隐约间，隐藏在精神壁垒深处的精神世界中，传来了顾剑一那充满着痛苦与绝望的嚎叫。

但是这一刻，王庭的精神，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冰冷的精神波动，不断的震荡着，渗透着极情剑道组成的精神壁垒，渗透入顾剑一的精神世界。

“顾剑一，醒来吧！”

第六百零四章　代价

“顾剑一！你的心爱之人，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残忍的所杀，你的剑道大乘的代价，就是用她的生命来铸就，来完成！这就是你的剑道，你的极情剑道！”

“不！不会的，不会的，琳儿没有死，她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边，一直都是！”

“梦幻，终究只是梦幻，人必须面对现实！”

精神波动，在顾剑一的精神壁垒上不断震荡着，终于，使得顾剑一的精神壁垒出现了裂缝。

裂缝一出现，马上如同产生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裂缝不断的在顾剑一的精神壁垒上蔓延着，极情剑道铸就的完美防御，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到此为止，任何人，做出任何决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哪怕这些代价……你根本无法承受。”

“不，你休想蛊惑我，给我滚，滚出去！”

雷霆一样的咆哮，自顾剑一的精神世界，爆发而出，对王庭的精神世界造成了剧烈的震荡，二阶精神大师的可怕精神力量形成的精神风暴，险些将王庭的精神一举撕裂。

在这种环境下，除非是像王庭这种专修精神的一阶巅峰精神大师，否则，就算是灰烬之主、海皇、永生之主等传奇强者，夺舍而至的精神刻度，也会瞬间被冲击溃散，从而前功尽弃。

“没有用的。”

精神尽管震荡着，似乎摇摇欲坠，但是王庭的精神频率，已然稳定。